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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有两绺不易察觉的微蓝,我伸手帮他拨开遮住眼的发,他的发丝柔软光滑,效果可跟沙宣飘柔媲美。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皮肤嫩得跟豆腐乳似的,易容前的熊猫牌黑眼圈也消失了。虽英俊不凡,青春依旧,可是,那会闹会演戏的生动样子已经消失不见。
我颤抖着手指探及柳的鼻翼,屏住的呼吸终于舒展开来,幸好,他没有丢下我。我怒瞪那头表情似乎得逞的坏狼,没事装什么凄凉状,等姐姐我爬出这山头,非把你扔到母狼群里让它们奸污……
当我用眼神跟狼较劲时,手边的气息居然开始微弱,似乎柳的情况转安为危了。
“柳,柳……你别吓我啊。”我拍了拍柳毫无知觉的脸,试图唤醒他还在迷雾里徘徊的灵魂。“我不学医的啊,喂,别死啊。”
为什么我不像其他穿越的姐姐妹妹一样学个医还能到这混个神医当当呢,最低限度也能救人啊。
柳,他是溺到水了?我紧张地十指插入发中,焦躁地抓住头发痛苦想着救人的方法,头皮一痛,猛然记起以前卫生健康讲座那老头说过的人工呼吸口诀,“头部后仰向后推,紧托下颌向上提。深吸口气嘴对嘴,有时还需嘴对鼻。”我反复嘟囔,盯住柳那张惨白惨白的面孔,先按着他的胸口,凭着记忆地做了几下心脏按摩,反正也不知道对不对,嘴里不忘重复口诀,生怕一转身又忘了干净。
见心脏按摩未有什么效果,我下定决心,抬起柳的下巴,深吸一大口气,慢慢将空气吐入他的口里,他的嘴唇冰凉凉的,现在的柳一点都不像以往的他,永远让人觉得像是春风拂面般叫人安心,我与他的脸靠得那么近,清晰地看到他失血过多泛白的皮肤,心里酸涩不已,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我惊疑地发现被我“蹂躏”半天的柳虽然依然是半死不活的模样,可他的呼吸却显得越来越紊乱,俊秀的脸上也出现迥异于苍白的绯红。
我……我不会是反倒更害了柳吧?那老头是这样说口诀的呀,我怒骂,“等我回头一定去开棺戳尸,教的什么玩意,一点都不灵。”真不明白别的姐妹怎么从来都是呼吸一个活一个的,而我,第一次试就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而这样的失败,实在是太沉重了。
“……柳,对不起,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差,你还愿意对我好呢。我在掉下山崖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为什么要陪我一起死呢。我一直以为,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而且我一路上都在利用你,利用你给我找吃的,利用你避开所有的危险,利用你……来忘记我怕一个人的胆怯……其实,你很聪明的,我想你未必不知道我的小心思。”
我倔强地忍住眼眶里呼之欲出的流泪,“柳,我多希望你活着,让你责怪我也总比此刻的难过要好得多。现在我在这里,在跟你道歉哦,如果你不醒来可是很亏的。”心中的内疚愈发扩大,我仰头看见湛蓝的天空,逼回了眼泪,低头不放弃地给柳做人工呼吸。
再次抬首细细地观察柳的情况,现下非但面颊通红,甚至连同他眼角的蝴蝶花纹也泛上了诡异的潮红。难不成是回光返照?这回我是完全乱了方寸,再也不能维系表面的冷静,手足无措地跪倒在他面前,苦恼地不知如何是好,我只好一遍一遍地说出心里话,“柳,你快醒来啊,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啊……你怎么能丢下我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又懒又谗,没有你我一定会饿死的……”
眼泪,就这样一颗、一颗、一颗,哭什么,究竟是我的身体哭,还是来不及回报就痛失的回忆在哭?
“柳,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你说你会像我说的那个故事一样,陪我吃到老、玩到老的,你说你也去买对莫失莫忘的铃铛让我随传随到的……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知道我就不给你讲那个故事了……因为你一点都不守承诺……”晨曦清淡抚在柳的眉上,我的泪还是忙不迭地落着,肆意地挥洒在柳的眼睑、脖上。
“如果,没有了你,我该去哪里呢。我又该去找那个叫做柳的人呢,我该去哪里找那个任我任性也不生气的柳呢,我该去哪里找那个不管多难办到的事情依旧会对我笑笑说好的柳呢,我该去哪里找那个嘴巴不饶人,却真心对人好的柳呢。你告诉我,该去哪里找,不然你不可以死!”我霸道地吼着,懦弱的眼泪滑过面颊,唇边是涩然,我从不知道自己是那么能哭的人。
这时,柳的手如羽毛般轻触在我的脸颊,在我眼中,简直如同神迹,我高兴地瞪大眼,快乐来到的太过突然,我都不晓得以什么表情面对,“啊啊啊……你没死!柳,你没死……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电视剧是不会骗我的,掉崖是不会死的!”我语无伦次地欢叫着,回握住他的手,从来都是他保护我,这次,让我包住柳的手,扮演一个守护者。
“我没事,不哭了,傻丫头……”柳勾起一抹我熟悉的坏笑,我的心湖如同随着他的笑容恢复了平静。
我真挚地说,“柳,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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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跳,跳掉了银票,跳掉了衣服……跳进了一个没有秘籍、没有高人、没有出口的破山谷……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生活在待开垦的荒地似的,振兴山区经济的责任刷得像块巨石掉在我脑袋上。柳的衣服堪称野人,破破烂烂挂在身上,除了蔽体,无美观可言。我跳着笑着,嘲笑他是野兽派视觉系的衣着风格,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好奇地问我口里那些生僻名词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柳变得沉默了。
除了时不时甩两个恬淡的笑容让我饱饱眼福,其余时间都静得可怕,我只好认命地抱着白眼狼说话,真害怕再过些日子柳会成自闭儿,而我会得抑郁症,电视里都会让被救的人因为感恩说,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么?哼,我是不指望啦,只盼人跟我吭个气都那么难么?我凑近正在生火的柳,手指卷起他的袖子绕着,“喂,臭小子,吱一声。”
“吱……”柳拨着火星沫子,眼神平静,无视气得活像踩着尾巴的我。
算你狠。
半晌后……
“颜儿……”他第一次叫我名字,不再是“郡主”、“妹妹”、“猪”之类的“昵称”。我盯着他“花容月貌”的侧脸,静闻他下文。“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么?”
他,他,他,吃错药吧?我突得瞪大眼,一脚不小心踹到白眼狼的腹部,它低嗥声,自觉地到墙角窝着。“……你是傻瓜么?我自然会一直一直记得你,除非我老到谁都记不得了。况且,我们也要莫失莫忘啊。”
人会在伤心找开心,在开心中寻伤心,该怎么办,也只有自己看着办,我努力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耍宝地对柳说,“看,像不像朵花。”这样,能不能抚平柳明显的不安。他又在不安什么呢?天知道,地知道,而我不知道。
柳……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你不说我也不去问,你那清澈的眼神,情谊的真实已经使我没有半点疑心。有些人一辈子在一起也可能同床异梦,而有些人一相遇就心灵相通。
“那,已足够。”瞥见他神情舒散释然,嘴角又是那抹万事无谓的轻笑,眼角的幽蓝蝴蝶飘然生动。剑柄下垂着两只青堇玉坠子,亦同是蝴蝶形状。玉石寸薄,不足悬空晃悠,栩栩如生,闪烁亮透。
他解下其中一只蝴蝶,捉着我的手,将那通透玉坠放在掌心,像是在透过手看什么,久久没有放手,他长叹一声,拉我入怀,我觉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没有推开他,反而环抱住了柳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温暖,嗅着淡若桂兰的味道,惶惶不安的预感充斥在我心里。可我还是对他说,“明天见,柳。”
习惯的,我和柳会在睡前互道明天见。
柳正在狭小山洞另一边铺成着睡觉的地方,我的话落时,他的背脊明显的僵直了一下,随后自若地继续整理着,没有回应。
良久,他背着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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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荡漾,崖下的水在歌唱,一浪高一浪,摇近的渔船象切开了的槟榔壳,摇晃如摇篮。
一觉醒来,我身上盖着他的外袍,上面有我取笑的八卦图,天亮了,柳走了。不算是很意外,从柳最近反常的行为中,总是可以看到一些端倪的,而我也早有预感,而这直觉并不能阻止我的难过……
柳温和的笑容在我脑海里出现,然后悄悄散去,我久久伫立在早已熄灭的柴火堆旁,欲说还休,终于什么也说不出口。我想起柳那一夜用他悬在腰间的箫,默默吹起的乐曲,箫声婉转低回暗哑清幽,他说词是这样的,“凝眸漫天烟花,何处琼华;弦歌天下,瞰舒卷云霞;只影天涯,何处归家。”其中深刻在心间的句子真成了时下的写照,独留我只影天涯了……
我摊开手掌,蝴蝶,希冀欲飞的生动,我知道柳总有一天会走,可是唯一不曾预料的是,他竟就这么离开了。柳,你怎么不等等我,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了呢?
“姐姐……”正当我还在发呆时,不知从哪里冒出头的孩童扯着我的衣衫,稚嫩的嗓音响起,他说,“大哥哥叫我带你出谷。喏,这是哥哥给姐姐的。”孩子从布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我急忙接过,展开,抚平。
“莫失莫忘,先行勿念。柳字。”
天空的云朵很美丽,可是,柳却不在身边了。
柳之番外
颜儿,你还好么,是不是又顽皮了?没有我在身边护着,你就别再淘气地逗弄路边野狗了,免得又被吓得土着脸哇哇叫。忆起她狐假虎威躲在我背后喋喋不休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我躺在病榻里,掐指一算,弹指间,已是许多时日未曾与她相见,这一病竟紊绕许久。
外面稀稀疏疏的雨声砸在瓦上,我命人点了薄荷味的燃香,轻道,“我走走走,我游游游,我不学无术我不发愁,逢人不说真心话,全凭三寸烂石头……”一遍一遍念着杜颜的无赖打油诗,轻笑声溢出口。那张灿如星辰的脸,多少次挥着手在梦里出现。
你可知,我愿,每夜闭上眼,再挣开都能见到你。
颜儿……
——序
我原本只是一个小村子里普通的孩童,除了眼角那翩然起舞的蓝色蝴蝶,因为这个自出生便有的“胎记”,父亲给我取名“蝴蝶”,我,叫做柳蝴蝶。
娘亲告诉我,我才刚出生时她经常会担心我会夭折,总要半夜起身看看我好不好,因为周遭的邻里都说,这孩子生得太俊,又不爱哭,带了点邪,怕是会活不久。爹娘他们一直应道,怎么都是自家的孩子,带他来世上走一遭,做好做歹都是他的命。娘常说,蝴蝶生在咱家,真是可惜了呢。爹娘给不了你什么,只望你能平安一世。
爹娘一抱我,便打心底里爱了。他们无权无贵,有的只是对子女无尽的爱。
是的,我家里并不富裕,仅仅只能靠爹爹一人平日猎些山间野味,逢赶集日子拿去人多处贩卖,以维持一家的生计。破破旧旧,外边一下大雨里面就会落小雨的屋子里头住着我家五口,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很乖,经常挂在我的腿上,央着我给他们讲故事,虽然那摇曳的煤油灯、腐蚀木头的味道充斥了我的童年,但屋里暖暖的温馨让我很满足。
我和他们感情极好,从未有隐瞒,除了八岁起渐渐清晰的梦,那是我心中的秘密,我未曾与任何人诉说。
那个梦的尽头总会出现一片翻滚的海,凌驾在地狱之上、碧空之下,我看到一只蝴蝶翩翩盘旋起舞,那一双翅飞着飞着就近了,一片幽蓝颜色轻点在海面上,它孤独地打转,似乎没有了方向,我知道,它正在找寻谁。
有时,那只蝶还会幻化成人的样子,我从心底里就觉得他就是它了,因为他的眼角边就栖息着那只冰蓝的蝴蝶,男子指尖捏着一株血红的植物,苍穹缄默,他望着它,转而望向碧蓝的天空,不在乎谁人看破他的寂寞,亘古不变的寂寞。他没有说话,眼神专注眺望远处麻竹苦桥上的人,不知看见了谁,不知为何,这个寂寞而坚强的男子终于心伤地别开头。他喃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一遍又一遍,永恒无止境的黑暗终将他的声音吞没,眼泪刚掉下来沾着腥风就散了,化为虚无。
时间就无惊无险地划过,我将这个梦藏得深深的,任往事翻过一页又一页新的篇章。
永远忘记不了,亲人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在那个夜里被毁灭的痛苦,爱与失去,把我的心撕裂成若干片,天崩地裂的痛楚蔓布全身,几乎让我灰风烟灭的灾祸,缘起竟只因为我的幽蓝蝴蝶。
那时,我也才十岁,因为顽皮跑到邻镇看热闹去了,方侥幸逃过此劫,其实,我宁愿死的是我,因为我是灾难的源头,我才是该死的人。鲜血,染红了眼,亲人的呼救声越来越模糊,像蛰伏在迷雾里,现在的我已经记不起他们准确的长相了,仅仅能够忆起轮廓和潺潺不断的红。
我躲在草堆中死死捂住自己的口,生怕泄露出了哭声,眼泪从指缝中不甘地滑落,那是我遇到颜以前最后一次哭泣。
我望着那拎大刀的光头像猫戏鼠般威吓着我的弟弟,凌虐残忍地放了再抓回,终于玩腻就抄起刀,狠狠斩下,霎那间,迸裂的血浆溅了开来,弟弟的小胳膊小腿不再挣扎了,我的弟弟啊,弟弟,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随意扔到一边,两个男子冷漠地挥刀向余下的人,所有的人横竖都没有逃过,皆死于那把锋利的刀刃下。
他问,“好像没有那个蝴蝶的小孩啊。”
另外一个撕了我父亲身上的粗衣布,擦净血,不耐道,“妈的,那个兔崽子给我们假消息。”
仇恨、痛苦、自责,百般滋味几乎要把我覆灭,我要杀了那些刽子手,我要杀了这些混蛋,我的血液在嘶吼叫嚣,身体内如有冷焰燃烧,冰洌的感觉在身体里一种难以驾驭的力量扩散着,袭上胸口,接着是手,巨浪般汹涌气息在体内翻涌,不能自控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真的要死了么?死了也好,可以和家人在一起了。
我任那种失控的力量奔腾,倏地,眼前一阵错乱的画面,进入无边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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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一个白须道人表情复杂地望着我,依然在那个我不愿醒来的场景,双手却不知何时沾满鲜血,那两个仇人已经尸体分为数段散落在四方,似乎是被尖锐的兵器切断的,伤口接处都是平滑的样子,我挣扎着向后退却,防备地看着这个执拂尘的老道士。
最后,这个老者带我离开了,离开了一夜之间三百余口除了我无一活命的村子,他,也就是我的师傅,云空道长。原来是我,杀了他们两个杂碎。
师傅说,柳,你,是五行御法之水啸。
师傅将我御水之力封了,他认为我还没有控制它的力量,唯恐因一时情绪会生灵涂炭,我不禁自嘲,有这么厉害么,若那么厉害早该让我救了大家了。现下的我早已不在意,反正,仇已报,心已静默。
末了,师傅抚须道,柳,当你遇到要保护的人,封印自然解了,凡是莫强求。
我无谓地冷着脸,一言不发,对我重要的人,已经离去。
我一直易着容,掩盖了那张毁灭我童年的标志。开始是师傅为我易容,后来自己看多了,竟也在此术上颇为精湛。
在别人眼里,我是个不求上进,无所事事,并且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而这样的人却莫名受到云空道长的宠爱,他们嫉妒,他们表面上尊重我,其实心里则不然。
云虚观里的生活规律、无趣,除了和茴湘师姐在一起的时候,她比我大二岁,据说是在我之前被师傅好心收养的孤女,打小住在云虚观了,师姐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她有着温柔的笑靥,像亲人般让我觉得生命里溪流重新缓慢流动,我仰慕她。尤其是敬佩她的博学、不仅是精通琴棋书画、对观星玄术也有涉猎,十六岁就被誉为天泽第一才女,秀美的外貌加上这个称号,让求见一面的登徒浪子、文人墨客趋之若鹜,都以见茴湘师姐一面为荣。我偷偷凝视她的侧脸,师姐总是含笑对我,也如此对别人,我猜不到她心里是谁,我就这样,无喜无悲地随年华成长。
某一天,朝廷下旨,召见云茴湘进宫。
我坐在师姐经常观星的亭落里看花开的茂盛,师姐没有再回观中,师傅说,她已成宫里之人,不会再回云虚。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因为我也是相士啊,她的命数早已呈在茫茫星海里了。但是,我却从没有想要拉住她,我不会阻止像姐姐的女子的幸福。
那一刻,终于明白我对师姐的情感是什么,她与我的亲姐在个性上迥异,却让我同样感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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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飞过,据说廉南府的刁蛮郡主猝死,师傅就派了我去那摆设道场,超度亡魂。道术平平、又闲散的我是最合适不过这差事的人了,这回走时,师傅的眼神和平日不同,他唤我……柳,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我不问,慢吞吞地下了山。每日散漫地喝得东倒西歪,王府里大主子不在,倒是小鱼虾兵若干,我望着灰败脸色的郡主,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涌上来,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