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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前特为他设置的立柱上,让太阳猛晒,差点死去,他竟没有吭一声。焦礼达怕闹出人命,这才放了他。人不怕死鬼都怕,从此也就再没有人去管他。此后,在这高度文明的二十世纪,他竟然变成了凭借爪牙觅食的一只怪兽。他用手指挖湖藕,采野菜,捉蚂蚱,抓了癞蛤蟆剐了皮,就在荒野里用个蒸钵和着煮。吃过后,洒一泡尿洗蒸钵。在农场地里剜红薯,摘果蔬,只要能生吃的,他就偷。他还跑到农场附近小镇的饮食店里,扫桌上残饭吃,喝别人剩下的碗中的汤,晚上就睡在别人的屋檐下。别人说他子是疯子,在他衣上写了‘死右派’,要他敲着锣游街,他也照办。尚文也说他人未死而心早死,十有八九,是已疯了。后来是尚文等几个右派与农场多次艰难交涉,说对于一个疯子,就是杀了人也不判罪,政府发的那十五块养命钱都不能扣,焦礼达理屈词穷,只好如数发给生活费。于是尚文每月就代他领钱粮。听到尚文的伤心诉说,我心头滴血,原来我就拥有这么一片破碎的天!不过既然他是我唯一的一片天,那么不管它怎么破碎,我也只能去找他。第二天一早我去寻觅他,湖州野地,他远远见了我,就拼命逃,走近一看,原来是抓着癞蛤蟆和着蚂蚱一起煮。尤大哥,你说,他这个样子,怎么还能给儿子取名字?天哪,真没有想到你将我们的婚姻这般安排,让人活受罪!尤大哥,要不是我还有儿子,还有黎疾的妈,我,我,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25 代父取名,尤瑜悲叹情债难还;斩断情丝,黎疾悄然超脱地狱3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37 本章(。dushuhun。)字数:3797
说完,她披头散发,拚命地捶着胸脯纵声哭。这晚,月朗星稀,秋风送爽,大地一片宁静,这是个让情侣多么惬意的夜晚。可是我却觉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世界的末日到了。我真不敢想,这世上竟有这么多如黎疾一样的善良的人,他们一心想为建设新世界勤勤恳恳效力,可是仅凭他们的几句话、一两篇诗文,竟被打入地狱,受到如此严酷的折磨,而放纵另一些恶狗,恣意咬人。这冥冥之中,究竟是谁在主宰?要不是我后来当上了干部,脱离了教师队伍,摘下了知识分子徽章(。dushuhun。),自己的遭遇也许比黎疾还惨。面对残酷的现实,对彭芳提出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我也不敢回答。我除了冒着风险,为这个可怜人,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外,又能有什么作为呢?我抹了一把眼泪,深情地说:
“芳妹,我不知道黎疾竟变成了这样,刚才我说的话,无意地伤害了你!现在,我答应你,代替黎疾为儿子取名字。不过,他日黎疾恢复了健康,还得以他的意思为准。”
听到我这么说,新荷从房里抱来了彭芳儿子,递到我手上。我抱着仔细打量,孩子黑黑的,瘦瘦的,一岁多了,还只有一只阉鸡那么重。可他灵活乖巧,惟妙惟肖似黎疾。我逗了他一下,他乐得不断地向我眨眼,手舞足蹈,格格地对我笑。多可爱的孩子,多好的苗子,但愿未来人类时社会,风调雨顺,能让他长成参天大树栋梁才,而不要像他爸爸,过早被暴风雨摧折,为草莽埋没。
“孩子真像黎疾,我可不愿他再成藜蒺遭人嫉妒。尤大哥,希望你能为他取个吉利的名字。”彭芳见到我在深沉地思考,便在一旁说出自己的意愿。我想了想,便笑着说:
“芳妹,你看是不是就叫‘黎明’,黑暗过去就是黎明,此后阳光遍地,你们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一时高兴起来,将黎明举过头顶,快速旋转起来,大声呼喊着,“我有了儿子了,我有了儿子了!黎明,黎明,你快点喊干爸呀,你快点喊呀!”
“这个名字好。她不只预示着他未来有光明前途,同时也激励他勤奋上进。‘黎明即起’,勤奋耕耘,将来成为栋梁之才,无上国士。这个名字好!”新荷也在一旁拍手叫好。
“新荷姐,你的愿望过于远大美好。我可不再想要他出类拔萃、出人头地,以招致无穷无尽的烦恼,乃至无边的痛苦。我只希望他像你说的,他能‘黎明即起’,勤奋耕耘,使禾稼丰茂,六畜兴旺就足够了。这个名字好,真的好!”彭芳首肯了这事后,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又百思不得其解地对我与新荷说,“尤大哥,新荷姐,你们是不是认为黎疾真的疯了?”
“芳妹,近来我们没去过黎疾那里,我们怎么知道他疯不疯?像你所说的那样,癞蛤蟆、蚂蚱伴和着煮,吃了撒尿洗蒸钵,这,这,这十有八九是疯了。至于你担心他想不开,我看大可不必。自寻短见的,往往在斗争的最紧张的阶段,运动的暴风雨使他承受不了,一时想不通,干出傻事来。当年反右最紧张的阶段,政治部后面的水深仅能没脚背的荷花池中,一个右派分子把头插如泥中,窒息死了,像这种情况还不少。但运动高潮过去后,好像就没有自杀的。何况黎疾已经疯了,疯子没有正常人的意识,他不知道什么急与气,完全变成了傻子,比孩子还不如,他又怎么会寻短见?我们谁都希望他没有疯,可是美好的愿望不能代替残酷的现实。彭芳妹妹,你可要面对现实,思想有准备。不过我们虽说是两家,其实我们早就一家亲。你家的事就是我们家的事,我们一定想办法把他的病治好,我们与你一道把明儿拉扯大。”池新荷怕彭芳不能面对残酷的现实,便尽心尽意为他排忧患。
“尤大哥,新荷姐,这些年来的苦难教训了我,我对任何事物都不存幻想。但凭我的直觉,他的确没有疯。你想想,他如果疯了,怎么会按时将那少得可怜生活费寄回大部分?我带着儿子去时,开始他怎么会伸出手想抱?他甩掉我与儿子走时的表情,怎么会那样的痛苦?我可以肯定他没有疯。他之所以这样,就是同他坚持与我离婚一样,是为了彻底与我们儿子断绝关系,就将所有的苦难一个人扛起来,使我们母子不至于因为他而造成恶劣的影响。我看出他觉得越与我们接近,他就越会流露真情,使我们越不能下决心与他彻底拉开,因此见到我们去就远远走开。黎疾这个人,你们应该了解,他爱一个人,不管在什么不可思议的情况下,他都要献出无私的全部的爱,让他所爱的人更幸福。当年我深深爱着尤大哥时,他仍然到砖厂打工,获取的微薄工资全部用来资助我们家,他为我们装修房间,修建厨房,他明白地向我表达了他希望我与尤大哥幸福。他原以为与我离婚了,彻底脱离了关系,我就会少一点磨难。总之,过去,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现在上面有右派摘帽的政策,我真想要他好好表现,尽早摘掉帽子,我们重续前缘,共同哺育儿子。可是,他对前途失去了信心,只举动眼前一片黑暗,怕他的存在,让我与儿子受株连。我如今再去找了他,只怕他更会采取不近人情的举动。我,我真担心啊!尤大哥,新荷姐,你们说,这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呀?”彭芳从我手中抱过儿子,仰面望着我与新荷,紧锁着眉头、痛彻心肝地说。她热切希望我们证实她说的是真的,更想从我们这里即刻找到解救黎疾的办法。
其实,我十分了解黎疾,他看任何事物入木三分,脾气一铳药,性格比石头硬。他可以死,绝对不会疯。今天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向人证明,彭芳与他已没有任何关系,免使人对彭芳飞短流长。可是被彭芳识破了,那他就不只是“疯”了,也许他会在这世上立刻消失。想到这点,我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我马上问彭芳:
“彭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从你与他的接触中,他是不是也觉察到了你知道他没有疯?”
“他是我的丈夫,我的毛发多少根,他都数清了,我的思想脉搏,他怎么会摸不准?正因为如此,我才心急如焚,我真后悔不该带着儿子去找他,我真担心自己这次变成催命的无常。因此,才在你大喜的日子里,提出这么个让人恶心的问题。”想到这份上,彭芳心头一阵阵紧,一阵阵麻,一阵阵酸,说话的语调也一阵阵颤抖,凄凉、绝望的气氛,谁都能感到。
“彭芳,你的分析完全有可能,救人如救火,我看你明日不能回家,立即赶到农场里去,务必紧紧跟定黎疾。我这里要开三天会,布置中央七千人大会精神,贯彻保命工作。会后就也立即去农场,无论如何,务必要把他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我也认为问题极为严重,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地说。
“尤大哥,你看我去能行吗?只怕我去得越快,他就会死得越快。这事我深思熟虑好久了,如果我自己能做到,又何必来找你!尤大哥,救人救火,这事就全靠你了,看你还能不能为我撑起这片支离破碎的天!”彭芳一边声泪俱下地说着,一边抱着儿子跪下,“明儿,你就求求干爹,求干爹救救你爸爸。”说完,就按着儿子给我磕头。岁多的小孩,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立刻喊着妈妈,尖哭起来。我听到孩子的尖哭声,心也碎了。我从彭芳手里抱过孩子,两行滂沱的热泪洒在孩子的脸上。我仿佛又见到了你竹海当年投水得那凄惨的一幕。没有征求新荷的意见,便当机立断地说:
“彭芳说得合乎逻辑。黎疾一直将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终生幸福。现在他认为只有一死,才能让他所钟爱的人幸福,他是会毫不犹豫地去死的。救黎疾的性命,确实比救火还急!不过,前几天,地区开了贯彻中央七千人大会精神的大会,恢复了过去党的实事求是的路线,动员群众奋起抗击灾荒,自救保命。中央的精神早一天贯彻下去,早一天遏止左倾路线的横行,就不知要保住多少人的性命?这次会上后山县委书记还向我转达了刘家山村的陈支书的愧疚,陈支书说,建设社会主义就是要提高生产,最大限度地改善人民的生活。可他却如尤书记所说的把幻想当现实,将群众自救保命的自留地生产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害苦了群众,也害苦了自己。如今每天六两粮食,他还想省点给才周岁的儿子吃,莫说做工夫无力气,就是空身走路也走不动。过去是他着了左倾路线的魔,甩了我这个好朋友。要是他还能挺过去,今后就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执行这种绝子灭孙的极左路线,他也一定到昆阳县来喝当年他们约定喝的交友酒。县委书记还向我说,现在陈支书肿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脚肿得比提桶还要粗,地头田边的蒿草扯尽了,门前两棵枇杷树的树皮也被他吃光了,眼下吞食了观音土,拉不出屎来起不了床。当今最好的药物是营养品,他是劳动模范,县区特意各发给了他三斤黄豆,不知他能不能闯过这一关。后山书记的话强烈震撼了我,为我敲响了警钟。我再也不能容忍错误路线吞噬广大人民的生命。因此,在救全县人民与救黎疾两者之间,我无法兼顾,这几天我没有时间去农场。县里开过贯彻这一精神的会议后,就立即去。彭芳,你明天一早回家,新荷到学校请个假,立即赶赴农场,务必要阻止悲剧的发生。新荷曾去过农场,与焦礼达、虢栋臣打过交道,如今也应该了解新荷与我的关系,他们更会礼让三分,办好这事应该没有问题。办好这事后,新荷还得去竹海坟前告慰英灵,说我们按照他的遗愿成婚了,请他安息吧。”尤瑜动容地说着,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新荷听我这么一说,心里也急了,她十分惶恐地说: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照这样看,那去农场是去营救溺水的人,早去一分钟,生还的希望就多十分。那么,明天一早我立即出发。”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25 代父取名,尤瑜悲叹情债难还;斩断情丝,黎疾悄然超脱地狱4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37 本章(。dushuhun。)字数:4198
该做的事都商量妥当了。只是我该做的事多而杂,忙不过来,这事恐怕有时忘记,我就特地掏出工作记事本,严肃认真地写上两条,以后每天工作,翻开记事本就能看到。这两条写的是:
给干儿子取的名字,一定要找黎疾商量之后,才能做最后的定夺;
最近腾出时间去农场一次,说服黎疾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摘帽,与彭芳破镜重圆。并给农场场长及焦礼达、虢栋臣打个招呼。
我明知第二条是徇私情,背后定会有人飞短流长,甚至看作是严重丧失阶级立场的大罪,并借此刻意来整我,我也在所不惜。彭芳见我这样,感动得嚎啕大哭。
谈来说去,已过半夜,都没有心绪吃晚饭,大家略作准备就睡觉。第二天我起床,他们都走了,我也心情沉重地去开会。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黑暗中,黎疾那鲜活的影像总是如流水般在眼前流淌:
“你不应该乘人之危,把自己的感情强加于人。《西厢记》里写张生与崔莺莺谈情说爱时的佳句,‘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柳耆卿状男女情爱的丽语,‘执手相看泪眼,竟无与凝咽’,这些用来描摹你,不是都很贴切么?”我忘不了黎疾对我的有失公允的咄咄逼人的严词苛责;
“他放大假后没回家,挑了担包装箱纸片赶来了。放下担子,水也没喝一口,就忙着扫屋上的尘索,紧接着,在楼栿上反钉纸片。……他与芳丫头一直干到掌灯才干完,这小子做起工夫来真不要命。当天晚上,他又和芳丫头买妥泥砖买好草,第二天马不停蹄运回家,下午,芳丫头搅拌砌泥他砌墙。这小子真心灵手巧,一个读书人,砌的墙不偏不倚,平平整整,就是老砌匠也只能砌得这个样。第三天上午,房上盖好了草,墙上也抹了层石灰浆。下午,又给打好了灶。第四天一早就赶回家去。临走,还将五块钱硬塞给彭大娘。这小子对彭大娘真的比对自己的亲娘还要好。”我更忘不了楚霸王怀着敬重的心情,娓娓地叙述的这些黎疾的感人的故事;
“黎疾是个有头脑、有志气、百里难挑一的好青年,将来定会有大出息。黎疾的的确确、完完全全恋着你彭芳。你与黎疾真心相爱一辈子,那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我也更忘不了自己亲口对彭芳说过的对他们美满姻缘的赞扬与祝福。
“我喜欢你,我爱的就是你。你有权利不喜欢我,但你没有权利阻止我爱你,等你。你说你与池新荷青梅竹马,早把心交给了她,我同样一见钟情,把心交给了你!我不企求有什么金碧辉煌的爱情宫殿,只期拥有自己感情的竹篱茅舍。你可以‘流水无情’,我仍然可以‘落花有意’。我愿意做递补队员,数星星,盼月亮,苦苦的等下去。一直等到你与池新荷了结生死情。我不会妒忌你们,希望你们能破镜重圆。但是,如果这破镜不能重圆,到那时,你千万不要抛弃我这个苦苦久等的‘递补队员’。”我更忘不了彭芳痛苦地捂住耳朵,发疯似地怒吼,向我说出的撕心裂肺的话。
…………
但眼前更多浮现的是让人战栗恐怖的影像:大热天他穿着夹衣、系上草绳、在烈日下捕捉癞蛤蟆和蚂蚱;一根草绳将自己吊在野外的树杈上,舌头从口中垂下半尺长;抱着一块石头沉于深不见底绿潭里,鱼鳖争相食腐肉……
几个晚上,黎疾俊美的身影与濒死的惨状,过电影般地在我眼前风驰电掣,美梦、噩梦交替上演,笑声、哭声颠倒瞬间:我的精神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就在第三天的半夜,半尺长的舌头与争相食腐肉的鱼鳖闪电般交互出现时,门“砰”的一声门开了,我以为是黎疾的鬼魂来向我诉说冤屈,立即惊恐万端地坐起来。……
电灯亮了,走进来的不是穿着夹衣、系着草绳的黎疾,而是我急切地想见到的池新荷,才隔两天,她的容颜大变了。脸上的红晕褪尽,布满了沉重的铅色,秀眉打结眼睛无光彩,见到我就放声哭。接着就无限伤心地说了她去农场的情况。
她是国庆日过后第二天达到农场的,他没有见到黎疾。她见到每个熟人,都以为她来凭吊你竹海的,都笑着说她走错了路,竹海的坟在四大队,这里是一大队,来了好几次的熟地方,怎么竟走错?她说是来看黎疾,大家听了各个唏嘘长叹暗流泪。都说黎疾是好人,天瞎了眼来地作孽,他怎么竟这般倒霉啊!两个月前来,还可以看到他跛来跛去的影子,可惜现在只存一抔土。他们还指着那波浪滔滔的湖边说,顺着这条小路,走到尽头,水边的那对还没有长满荒草的土就是他的坟。要知道详细情况最好问尚文,以为这事前前后后都是他料理的。
听到众人诉说的凄惨情景,新荷顿时好似掉进了冰窟里。与她共事两年的意气风发、百折不挠的黎疾,一时遭受挫折,就狠心抛下彭芳母子,撒手就走了。他,他怎么竟消沉到这样?昨天晚上,她还向彭芳打包票,她一定说服黎疾,要他好好表现,她还准备与虢栋臣拉关系,要他关照黎疾,争取明年国庆给黎疾摘掉帽子,让他与彭芳破镜重圆,共同哺育儿子。怎么事情竟糟糕到这样!她情不自禁地蹲下来,抱着头嘤嘤地哭起来。
这时尚文收工回来了,他流着泪把我扯起来,领我走到湖边,黎疾的那一堆荒坟,一半还在水中。新荷问为什么不将坟葬在干岸上,尚文仰望着高天,长叹一声,诉说其当时的情况:
自从与彭芳离婚后,黎疾就疯疯癫癫,再也不参加劳动。斗争会不知开了多少次,竹篾片不知打断了多少根,越斗越打,黎疾越疯癫。从此翻着白眼不与人交谈,饭时不知吃饭,夜晚鬼哭狼嚎不睡觉。食堂扣饭,他就捕食蚂蚱癞蛤蟆,他还在自己衣服上写上“死右派”穿着到农场各个大队及临近的小镇上走。不过此前虽然疯疯癫癫,他还在自己的铺位上睡,可自从彭芳来过以后,他就一去五踪影。尚文曾抽时间到镇上去寻,饮食店的经理说,前一向他天天在桌上扫餐饭,喝剩汤,现在很久没有看见他。以前他来了大家都觉得讨厌,现在不见他了,大家无从逗乐,又都希望他再来。尚文到周围存在寻了个遍,不见人影,他估摸黎疾已死了。
一个月以后的事实证明了他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