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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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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林也没往深里想,就匆匆告别,说今年一定要到我家里喝酒哦,便先秋分一步回了村子。

    进到家门,见雪娥带着草儿忙这儿忙那儿的,粗活细活一肩担了。茂林很是过意不去。他顾不上歇脚了,撂下耙子拾起扫帚地干了起来。又见家里连点儿炒菜煮饺子的干柴都没有预备下,就急匆匆地奔向了北山。

    他把一大捆干柴背下陡峭的山体,放到摩托车的后腚上。正准备捆绑的时候,就一眼瞥见了仙人庙后墙根有团火红的东西在飘动。留神细看,竟是那只被很多人传了又传讲了又讲吓了又吓的神秘灵物——火狐狸。那模样,那颜色,那神态,全跟传闻中的样子一一对了号。

    原本对那些没影的传闻不太感冒的茂林,此时已是汗毛倒竖,浑身僵硬,耳鸣心跳。他怔怔地盯看着不远处的那团火焰,任凭大捆的干柴连同摩托车轰然倒地,发出了金属磕碰山岩的沉闷响声。也是这种响声,惊动了那只老狐狸。它猛地抬起头来,机警地朝茂林这边定神望了望。它竟不惊慌,也无特别的表情,而是迈动了灵巧的爪子,轻飘飘地沿着墙根一路小跑而去。拐过墙角,火红的影子便一下子消失了,空余雪地里一串细碎的爪印。

    就如晴空里的一声霹雳,在久已淡忘且安然的村人心中轰然炸响。响声过后,余波不散,惊悸骤增。

    谁曾想到,那只骇人的天生尤物,那个只闻其声难见其形的神灵,那种渗入骨髓的惊悸恐惧,在这个多年少见的瑞雪丰年之际,竟然接连数次地现身于村人眼前,又硬生生地钻入人们渐趋膨胀了的勃勃野心深处,就此扯起了一片罩满脆弱身心的近乎惊厥了的氛围里,无法挣脱出身。谁能预料,这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年景,谁还会有心思过这个年,谁又能够过好这个年呢。

    先是那些铆足了劲儿准备欢欢喜喜过大年的老人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恐。他们偷偷地溜进仙人庙里,向里面供奉的神位烧香磕头,恭请神灵保佑自家的平安,保佑来年不受厄运的侵袭。有了老人们的带动,又有一些妇女悄悄加入了敬拜的队伍,里面甚至还夹裹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

    柱儿店里的卫生香已经告罄。他不得不赶在天黑前,骑摩托车蹿出山外,求爷爷告奶奶地弄回一大箱子长短粗细各式各样的香烛,为这些人提供着周全的服务。冬至更是不甘寂寞。他也趁机不知从哪儿倒来了部分香烛,摆放在行将倒闭了的饭馆门前,巴望着能发笔小财。只是他的香烛价格高了些,很少有人问津。

    这个大年,杏花村人虽是过得忐忑不安,却也无意中平添了几分热闹。

    大年期间的话题全集中在了火狐狸身上。其纵深已横跨几百年,跑到了大明王朝,甚至是更远的朝代去了。在此期间,村里的热闹气氛自然超过了往年。原本一次放一挂鞭的习惯被改变了,多放鞭更能镇邪驱邪的念头占了上风。大多的人家要放到两挂鞭,有的人家竟放到了三挂、四挂。同时,仙人庙里接连不断地有人前来烧香点烛礼拜,已成了村人瞩目娃崽儿嬉戏的热闹场所。

花开花落【七】(11)

    李振书已被撕缠得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了。他不得不一次次往返于神庙子和庭院之间,既要照顾神庙子里的火爆人气,又要绞尽脑汁地挖掘北山开发与自家利益之间的种种联系,还要应付脾气越来越焦躁了的冬至开商店的麻缠事,更要和回家过年的孙子秋分琢磨李氏家族今后的发展大计。

    这些天来,冬至已被柱儿店里的生意馋红了眼。他死缠住振书不放手,叫他兑现竞争上岗时的承诺。振书也曾几次努力地去做四方的思想工作,但都没有个好结果。四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任凭振书和四季两口子磨破了嘴皮子,就是死憋着不松口。追急了,他就把不同意的理由全推给了银行两口子,叫振书跟他们讲去。振书自知无法在银行面前张嘴,也就憋了气地受着冬至的撕闹,弄得他头顶上终日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冬至见爷爷没了脾气,也没了动作,便愈发恼怒。他径直找到秋分,想凭了他在家中不同一般的地位和身价,让他趁势再添一把火,把全家人煮熟了烧毛了再说话。

    秋分就问振书,是不是冬至没钱开商店,才家里家外地滋事闹事的。

    振书苦笑道,我算是叫这个臭小子给讹上哩。要本事没本事,要本钱没本钱,还净想好事。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叫他捞哦。

    秋分笑道,爷,他不就是想开个小商店嘛。这点破事还算个啥大事呀。等把咱商议的事体安顿妥了,啥问题也就都好解决了。

    秋分所说的事,正是他此次匆忙赶回家过年的真正意图。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秋分就要解甲归田光荣复员了。他原本可以继续留在部队里多服役上几年的,而且已经把部队里上上下下的关节打理得水光溜滑的。但是,自从接到了振书寄给他的密信后,秋分的脑子里一天都没有闲着。他总是惦记着茂响遗下的那片半路夭折的基业,那块出产宝贝石子的西山石子场。在度过了许多个难眠之夜后,秋分决定立即抽身回老家一次,跟家人细细商谈自己的立业想法。

    回家的当天晚上,也就是大年三十夜里,秋分没敢守着全家老少的面提说。借着在老家守年夜的机会,他把振书一个人拉到清冷的堂屋里,祖孙俩促膝细谈。

    秋分的想法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自己不管在部队里再干几年,总有卷铺盖卷回来的那一天。这些年,自己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地死拼,不过是混了张党票而已,一点儿的立业根基都没有落下。茂响的举动,连同他的升降起伏,给了秋分内心极大地震动。同时,也给了他一个启发,创造了一次难得的巨大商机。他要在茂响跌倒的地方,重新创造出属于李氏家族的私有根基和霸业来,为自己的未来出路奠定下坚实的基础。

    振书先是叫他给说懵了。秋分有了今天的身价,是李氏老祖宗积了几辈子德才修来的,更是振书率领全家人朝前飞奔猛闯的强大精神动力。就这么轻易舍弃了,这让振书很难理解和接受。再者,茂响就是因了开办石子场,才弄到现今儿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秋分还是导致茂响凄惨下场的关键性人物。这些,秋分是不应该这么快就忘了的。

    振书愣了半晌儿,才胆虚地问道,咋儿,你真的不想在部队里干了么。你可想好哩,在部队里干,那是公家人,吃皇粮的。要是回家里来了,可就是刨土坷垃寻食的下贱农人哩。再讲,茂响是个多能多横的人哦,又有杏仔帮衬着,到头来还不是弄了个鸡飞蛋打**蛋精光嘛。你还要去动那份心思,不是自找难看么。

花开花落【七】(12)

    秋分一脸的认真相儿,耐心地回道,爷,在外头混,早晚都是要回来的。咱不像劳动,现今儿已经是军官哩。他就是在部队上呆一辈子,国家也会供着养着的。咱是个大头兵,哪个部队会养咱的老吔。要说西山的石矿,那可是个聚宝盆呀。戳上一铁锨,就是值钱的宝贝疙瘩。咱要是不去抢先占下了,早晚会有人拾漏儿的。要说茂响倒了血霉,那也怪不得咱们。怪只怪他自己不懂法,搬起了金砖砸了自己的脚丫子。咱就不同了,能知法用法。只要办齐了合法手续,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子治咱呢。还有就是,咱老李家一直在村里撑不起一片天地来。你知因了啥儿吧,就是缺了在村里掌权撑腰的人。虽说我哥现今儿弄了个副总干着,毕竟不是党员,又没有根基,再想朝上爬,恐怕难成气候。说用的时辰,人家就往死了使唤。不着的时辰,抬腿就给踢了。我早点儿回来,凭着这张党票,就可以进军村两委。说不定啥时候,就能掌了全村的大权呢。等到那个时候,咱老李家就不是现如今儿的场面了,呼风唤雨都行哦。

    秋分的这一番深入浅出的长篇大论,特别是最后一个理由,把振书彻底地说服了。他摸着花白的后脑勺,认真地回味儿着秋分的话,终于点头赞道,嘿嘿,你讲得有理呀。从小我就看你跟那几个崽子不一样,果真就是不一样呢。有眼光,有胆量,更知晓用脑子来想事做事。我最放心你啦。这事就这么办哩。我拼着老命也要扶持你,给咱老李家闯出一片天景儿来。

    这个时侯,村子上空渐次响起了辞灶的鞭炮声。

    零时已过,新的一年在人们喜忧搀半的心绪里舒卷而出,展现在杏花村人的面前。新年的曙光还差几个小时才能出现,但**早已滋生蔓延,遍布于杏花村的山水沟壑之间。伴随这**而起,尽管有一丝惊悸,一丝惶恐。毕竟农历一九九二年已如期而至,与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旭日曙光一齐大踏步地走来了。

花开花落【八】(1)

    人们都说,凡遇到过火狐狸的人当中,数茂林最倒霉了。

    他的霉运,几乎是立竿见影的,连让人稍稍静下心来仔细思考的时间都不给一丁点儿。事后,茂林都讲,自己到底是时运低了。有那么多人在叨咕着火狐狸,又有好几个人都见过火狐狸的,偏偏自己遭了厄运,还是自家人一手捣鼓出来的。这不是自家时运低,是啥儿吔。

    杏仔事后回忆起,在此之前,他也察觉到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首先,棒娃就有着诸多可疑之处。在他干上门卫负责人后,就整日吊着个长脸,不管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也包括杏仔本人在内。杏仔顾及他是茂林的亲崽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把厂子安全保卫工作交给茂林分管,想让茂林亲自出面督察着他。岂不知,棒娃从就不买亲爹茂林的帐。就此,为日后棒娃的兴风作lang埋下了最终隐患。同时,棒娃往日结交上的那些个哥们儿,时不时地往厂子里聚。美其名曰,看望自己的伙计,实则把厂子当作了他们新的聚集点。其次,厂子放了假,茂林也被杏仔撵回家去过年的这些日子,棒娃便有了出格地举动。他不愿意呆在厂子里值班,而是到处乱溜达,仅把一个看守大门的老头儿留在了值班室里值班。每次半夜三更地回来,棒娃都是醉醺醺的,带着满脸的煞气。杏仔曾几次批评他,嫌他不守岗位。棒娃不回声,却挂着一脸的不屑表情。杏仔毕竟是太年轻了,还想着怎样开导他,帮扶他。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里。其三,厂子在正月初八正式开工。开工的那两天,北山一村的人就有些不太安分。他们时不时地聚群,并把杏花村人及外村人有意支开,贼头鼠脑地嘀咕上一大阵子。

    茂林上班后,就觉察到厂内有些不正常的气氛。他曾提醒杏仔说,要注意着点儿北山一村的人,好像他们想捣鼓点儿啥事呢。杏仔笑道,他们还能掀起多大的lang头哦,不过是心里别扭不服罢了。

    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就连茂林都觉得,北山一村的人就算再眼气不服,又能怎样呢。

    发生那场惨剧时,正是新“天然”果汁厂新年后开工的第三天。其时,工厂早已正常运营,各道工序也都运转起来。

    那天清晨一大早,员工们如往日一样陆陆续续地朝厂子里赶去。与往日不同的是,拥向厂子的人数一下子增多了几倍。这多出的人员,均是北山一村的人。另外,还参杂着几个棒娃的铁哥们儿。

    按照规定,进厂的人必须持有出入证,这是杏仔上任之初就已实施的一项新措施。守门的那个老头儿当然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就不叫没有出入证的人进入厂区。当时,棒娃也守候在门卫室里。他蛮横地命令老头儿立即打开大门,放这些人进厂子。老头儿不敢答应,依旧堵着大门,不叫北山一村的人进厂子。北山一村人顿时群情激奋,把守门的老头儿推了个四仰八叉,自行打开了大门,蜂拥而进。

花开花落【八】(2)

    一进到厂区,他们按照事先商议好了的计划,分头把守住几个重要岗位。不叫开机器,不准员工干活。另有几人气势汹汹地闯进厂办公室里,吆喝道,这厂子原本是俺村的,又在俺村的地盘上,凭啥儿叫杏花村人给白白占了,凭啥儿多用外村外姓的人干活,不全用北山一村的人。俺们要吃饭,要活计,要工钱。不答应这些要求,厂子就甭想转动圈儿。

    当时,杏仔正在会议室里召开班子会议,商议新一年的营销计划。他早有规定,凡是开会商议重要事的时候,一律不准与会人员随意进出会议室。因而,厂内闹出的乱哄哄声响,众人虽是听到了,却没人敢张望议论,更没有人询问。杏仔正在讲话,也就没有留意到这些动静。办公室里一个值班人员慌慌张张地闯进办公室,壮着胆子附到杏仔耳边,硬生生地打断他的讲话,把外面的情况讲了。直到这时,杏仔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果断地中止会议,领着众人到了厂区。此时,正是厂内人心离乱惶恐,北山一村人气焰嚣张的时候。

    杏仔面对这种局面,心里先是慌乱了一下。立时,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显得很沉着,要领头的人出来对话。立时,就有几个人老党员站了出来,吹胡子瞪眼地把杏仔围在了当中。北山村人也都随和着围裹上来,把杏仔几人围得风不透雨难淋的。

    他们不歇气地嚷道,俺们的地盘叫你们给占哩,庄稼人没了地,还咋样活哟。说不得,你杏花村给俺活儿干,给饭吃,给工钱养家糊口吧。

    杏仔就跟这几个老人耐心地解释。旁边的人就起哄,把杏仔的声音淹没在了嘈杂声里。茂林见事不好,上前拉住老人的手,想把他们几个拽进屋子里,仔细地解说。

    这时,就有棒娃的铁哥们儿趁机叫道,打人喽,杏花村人动手打老人了呢,快动手哦。

    这一阵吵嚷,立时引起了人群的骚乱。就有人开始动手动脚地推搡杏仔几人,并一窝蜂儿地起劲儿叫骂起来。棒娃的几个哥们儿趁机偷下黑手,朝杏仔身上招呼了三拳两脚的。杏仔哪吃过这样的闷亏。他立时施展开摔跤秘技,把偷袭自己的人放倒了一个。这一下子,人们立时炸了群。北山一村人惊呼道,厂长打人哩,厂长敢动手打人哩。一边嚷着,一边动起了手,一场混战就此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北山一村人是有备而来,打起来很是得心应手。杏花村人虽是猝不及防,仓促应战,但护厂心切又护己心切,也就管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们也是蜂拥而上,不管摸起了啥家什,都尽力地朝北山一村人身上招呼。棒娃的几个哥们儿全力缠住了杏仔,却又一时之间难以制服他。

    正是人仰马翻的当口儿,棒娃瞅准个空当儿,拾起地上一块砖头,朝杏仔的脑袋尽力砸去。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护在杏仔旁边的茂林闪眼瞥见了。他想也没想,下意识地一头撞向围在杏仔周遭的几个人,把自己挡在了杏仔前面。他嘴里厉声喝道,兔崽子,你敢……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他就感到眼前金星一闪,随即漆黑一片,便啥也不知道了。

    茂林醒来时,正躺在镇医院里。屋外人影晃动,人声嘈杂,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茂林眼前一片漆黑,似是有绷带紧紧地缠住了自己的脑壳儿。他觉不出多大的疼痛来,只是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朝一个未知的旋涡里拽。整个头部麻木得像似一只木头脑壳儿了。不知是那一只眼睛里,像是有根针在一跳一跳地轻挑着,隐隐传来一种细且尖的疼痛感觉。他就听到,有人紧张地喊道,快把担架抬来,得赶紧送县医院,再晚了,眼睛就保不住哩。茂林仅仅听到这里,便一下子放弃了跟那种扯拽自己的强大劲头儿相抗拒的念头,就此昏昏地沉睡过去了。

    不管医生费了多大的劲儿,只为茂林保住了一只眼睛。他的左眼,终因眼珠子从眼眶中剥离,晶体碎裂,被迫摘除了。清醒过来的茂林,没有像当年酸杏寻死觅活的样子。他强忍住钻心地疼痛,一声不吭地躺在病床上。叫吃饭就吃饭,叫喝水就喝水,叫打针吃药,也是听之任之,乖顺得像个听话的娃崽儿。只是他心里的伤痛,却是不为人知地钻心彻骨,又有苦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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