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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抗旱救灾的火线上。
杨贤德的杏花村之行,空手而来,满载而归,既有精神上的安慰,又有物质上的满足。苦只苦了杏花村人,不仅把处心积虑储存起来的甜水拱手让人,还得搭上车辆运费,外带五个穷村子的柴油费用。用凤儿的话讲,咱村是块唐僧肉呢,谁逮住都要啃上一口的,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
说这话的时候,屋外仍是晴空烈日,纹风不动,万里无云。洋行已经一日四次地往山外运了十多天的水了。那五个村子的柴油费也已经被花得差不多了。如此大的花费,换来的就是那几个村子用红棉布手工缝制出来的五面拙劣粗糙的锦旗,被高高悬挂在了村办公室的北墙上。
第九章 一地杏黄6)
振富也是斜着眼咧着嘴丫子道,这些个村子真是老土得掉渣儿哩。就算送锦旗,也要到镇子上找个好手,弄得漂漂亮亮的嘛。咋就叫村里的拙婆娘瞎舞指。你看这字不像个字,针脚大得能塞进娃崽子的胳膊腿,啥玩意嘛。整一块破抹布呢。
凤儿就笑,说,知足吧。他们村子都穷成那样了,还非要叫人家送块金匾来不成么。要是能买来金匾,人家还稀罕咱村那点儿钱呀。这种人命攸关的时候,杨镇长也是急得没了法子,才腆着老脸伸手要钱的。就算是互相扶持,共创难关吧。只是这次杨镇长的口张得太大了些,啃下了一口肉还不算完,还要接连啃上两口三口的。我怕他见咱好糊弄,今后要见天儿踅摸咱呢。
凤儿的话,立时引起了话头。村干部们都嘁嘁喳喳地议论起来,整个办公室里一片“嗡嗡”声。
木琴摆手道,别再讲些没用的了,咱还是开会吧。
木琴们召开的这次村两委扩大会议,主要是针对今年旱灾严重,各地果品产量必定要大幅度下滑。如何应对厂子“吃不饱”的问题,就是个很实际的问题,更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容不得一丝儿的懈怠和疏忽。木琴不仅把班子成员召集起来,还把圈外的有关人员统统喊了来。用她的话讲,今天就是要开个诸葛亮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啥好点子好想法,就可着劲儿地讲。
因了这么个会议基调,参加会议的人便逐个发言。他们站在各自岗位的角度上,凭了自己的脑瓜儿和所能掌握的信息,畅所欲言,相互质疑辩论。把个会议开成了一锅沸水,热烈的程度赛过了屋外午后的高温。
振富考虑到,今年因了果品数量的减产,价格必会上涨。尽力压缩内部消耗,节省厂内开支,预留出资金应对市场收购价格的上扬,是要紧的措施。他的提议,得到了公章的支持。他说,大叔讲得对呢。仅咱厂里的小伙房,一年开支就过万元,是个不必要的花费,早应该关闭了呢。
夏至也说,还有用电的问题。虽是有了规章制度框着,就是落实不好。干活的人老是不自觉,做不到人走灯灭。这电费累计起来,也是笔不小的开支呀。
人**要对车间内原材料的人为lang费损耗,提出了自己的管理意见。
京儿对村内杏林管理和明年增产问题提出了自己的合理见解。同时,他又提出,不要把杏林管理仅局限在本村内。应该走出大山,主动争取各地方政府茶果部门的支持,加派人员无偿指导山外的果林管理,并与之签订保价回收合同。今后,不管再遇到啥样灾情,都能够保证厂子的果品资源供应。也防止一旦效益不好,就出现砍树毁林的现象发生。这个提议,显示了京儿的非凡胆识和长远眼光。颇得木琴暗自赞赏,心下大感欣慰。
第九章 一地杏黄7)
凤儿见茂林蹲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就点名问道,茂林哥,你是掌握山外市场情况的重角儿,咋不讲讲呢。
木琴也在看着他,眼里满是鼓励和信任的神色。
茂林似乎一直没有从早已过去了的阴影里脱出身来。在别人讲说的时候,他只是“吧嗒”着旱烟袋,静静地听,却不插言。直到凤儿点名道姓了,又看到木琴满脸的期待神色,他才把烟袋锅朝椅子腿上磕了磕,说道,我就说说,不对的地方,算我没讲哦。
茂林说,他赞同京儿的意见,这是个有眼光的提议。他在山外也跑了一年多,县内外的果品市场基本摸清了。据他观察,这几年,有些地方鼓励村人发展林果生产,大面积地培植果树,却没有把外销的事情铺垫好。一旦到了市场疲软,果品又丰产下树,大量积攒,却外销不出去,只能搁在家里烂掉。像山北邻县的那个乡镇,发动村**面积地开发山楂生产,所有沟岭坡地荒山上全都培植了山楂树。前年到了挂果期,山楂多得没处搁没处放的,就是外销不出去,基本上是烂在了自家人手里,可惜了不是。村人受了打击,干脆把果树砍了刨了烧火,那才叫一个心疼呀。这样的例子不止一处,只是程度不同罢了。京儿的意见是可行的。想要咱的厂子长远发展下去,今后也得这么办,也只得这么办了呢。
关于当前的处境,茂林提出,必须把山外市场开发的步子加快。不要仅局限在本地,更应该放眼整个市场,逐步向邻近的苏北地区延伸,抢占外省的资源市场。他分析道,今年的市场资源肯定会受影响的,但也不用过分悲观。有些地方的果品资源还是很丰厚的。枣、梨、山楂、苹果、柿子等等,要啥儿有啥儿。咱不去主动联系,人家也不知到哪儿去卖。只能吃一半扔一半,两下里lang费。所以,今年厂子的形势很严俊,但也是逼着咱大力向外发展的好机会,错失不得。
木琴边听边记,心下已经有了底儿。一个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新厂发展的新思路渐渐在脑子里形成。那就是“十六字”总则,即:精简冗员,开源节流,严格奖惩,辐射发展。与之相配套的各种规定和做法也逐步浮出水面,渐次成形。
木琴按照“十六字”总则,根据各个岗位的职能特点,让每个负责此项工作的人都拿出一份行之有效的整改计划和方案来,以备汇总实施。众人都痛快地答应下来。他们还相互之间议论了大半天各个环节如何衔接的问题,以期在具体实施中更加妥帖,更加切合实际。直到天色灰暗下来,人们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这次会议,让木琴感到了极大安慰。一种心有底气、身有依托、前有光明、后有助力的轻松劲儿和安适心理,让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是自厂子开业以来,木琴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九章 一地杏黄8)
她的轻松和安适,不仅是找到了解决厂子摆脱当前困境的办法。更为重要的是,她从几个年轻崽子身上,看到了今天杏花村业已崛起的一股新生力量,正以一种沉稳强劲地态势,推拉着杏花村向前奔去。虽有些步履蹒跚,却充满着舍我其谁的自信和源源不断的后劲儿,绝不会被任何势力所能阻挠,所能左右的。
当晚吃饭的时候,木琴还就会上讨论的问题,与京儿嘁嘁喳喳地讲说个没完。直拖延到两顿饭的工夫,才算把这顿晚饭吃完了。
茂生等不及他俩,就自顾自地吃了饭,起身往村东山坡上自家场院里去了。杏仔从心里厌烦木琴俩人喋喋不休地谈论。他也急火火地吃了饭,尾随着茂生,跑到场院里去看场玩耍。
场院里晾晒着刚刚打下来的新麦。这些泛着湿气的麦子,虽然在傍晚前已经收拢装进了口袋,但还堆放在场里,以备明天一大早再摊开晾晒。夜里,装新麦的口袋全都堆放在场院里,就需要有人睡在场上守护。
前些年,每家场院里的庄稼米粮统统不需要看管,也没见丢失了一斤半两。人们大多不去场院里夜宿。近两年却不行了,没人看管的场院里经常发生丢失米粮的事件。虽然都是些几捧麦谷几把花生几筐地瓜干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也给村人敲了一记震天响的警钟。村人渐渐感觉到,这世事不再安顺了,人的手脚也不再老实了,人心不古哦。于是,每到夏秋作物收割进场院的那些个日子,家家户户都要派上人,蹲守在场院里。日里打晒,夜里打更,不敢有丝毫大意和马虎。
这些日子来,茂生就终日蹲守在自家场院里。除了吃饭解手外,一霎儿也不离身。杏仔也喜欢夜里睡在场院里。睡时,总有诸多的景观乐趣让他感到新鲜好奇。
起初,茂生不答应。他嫌露天地里的露水湿气重,娃崽儿的身子骨又娇嫩,怕落下了啥病根儿。但是,杏仔主意已定,坚决要求陪茂生护场。他先是好话细话,再就软缠硬磨。一看实在不行,便彻底地拉下了脸面,撅起了嘴巴。急、恼、怒、恨的种种把戏儿便轮流使将出来。要么故意顶撞茂生,要么无缘无故地使脸子给茂生看,要么摔耙子扔扫帚,要么一整日地不跟茂生讲一句话。其实,茂生早就发觉,杏仔开始变了,变得让他心下烦恼手足无措的。杏仔就像个桀骜不驯的小马驹子,经常朝自己伸伸蹄子撂撂蹶子。一个不如意,便如斗红了脸的小公鸡,上飞下跳,瞪眼攥拳地跟茂生使性子耍脾气。茂生先是谦让他,宽待他。渐渐地,杏仔竟然就有蹬鼻子上脸的架势了。不知何故,茂生反倒有些怕他了。自己既暗自伤心烦恼,又怕委屈了他逼狠了他,便愈发怂恿放纵了他的邪性。无奈中,茂生只得答应他的要求,让他整夜跟自己挤睡在场院一角那个用麦秸临时搭建起的小窝棚内。
第九章 一地杏黄9)
杏仔所以执意要赖在场院窝棚里睡觉,明面上是帮着茂生看护场院里的庄稼,实则是不愿意见到木琴。他不愿意看她指手画脚的做派,就连她的声音都觉得异常刺耳难听。对杏仔来讲,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受,也令他心下沉重,矛盾得很。细细想来,木琴待自己不比钟儿差。有些时候,甚至明显袒护着他,惹得钟儿时常在背后委屈抱怨。但是,现今儿的杏仔却越来越疏远了她,越来越看不得木琴平日里的样子。他从心里排斥她,厌烦她,规避她。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如此结局,是自己**心也大了,还是因了爹茂响的缘故,杏仔也说不清楚。
场院里的乐趣体现在诸多方面,引得村里大小崽子们东一群西一伙地四处溜达疯野。各家的场院都不大,形状各异,却是一家紧靠着一家,场头儿挨着场腚儿。坐在自家场院里,可以随意地跟周边的邻家们说笑打趣,就跟坐在村头巷尾聚堆拉呱一般。更有些老人闲着没事,就拉开了场子说古道今。天南海北道听途说来的奇闻轶事被全锅端上了场院里,就如一桌桌丰盛的大餐,供人品味遐想。有些闲不住的人,如振书之流,还会把家中的二胡单弦儿带来,即兴拉上一段两段的,供看场的人们打发这漫长夜晚。
杏仔来到场院时,四处已经晃动着看场人和前来寻趣找乐人的影子,笑闹之声随处可闻。远处还有一群娃崽子在窜蹦撒野,伴着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刚刚还是模糊混沌的暮色,浓稠地裹在村子上空。仅是一顿饭的工夫,便已澄清,现出幽深透明的光景来。清幽的山中之夜已经降临到偌大山坳里,如同把这山坳里注满了清幽的碧水。四下里流淌着,浸润着,漫漶着。回顾四周,那些散布在坡地上远远近近高低错落的场院里,就有明明灭灭星星点点的光亮。一如夜空中眨眼闪烁的星光,或是停止不动,或是游移不定。那是看场人点燃起的一杆杆旱烟袋,不见烟雾升飘,唯闻烟叶的清香气味儿。
杏仔仰身躺倒在软和的麦秸上,听着周边村人的闲聊,闻着随风扑鼻而至的烟草味儿,正百无聊懒地数着天上的星星。他先从北山顶上数起。还没数完北斗星四周的星星,便发觉自己已经数落下了一些。再重新数过来,又有一些微弱的星光从数过的区域里冒了出来。再重数,依然有数不全的。他慢慢琢磨透了,不是自己刚刚数落了,而是有隐身不见的星星总是不停地现出身来,没法数全了。
杏仔正为自己这一发现欢喜的时候,棒娃如贼影子一般溜过来,踢了踢他的脚,把杏仔吓得一激灵。杏仔一骨碌从麦秸上坐起来,骂道,要死哦,吓我一跳。
棒娃瞥瞥正与邻家茂青闲扯的茂生。见他没在意,他就悄声说道,走,到我家场里去,冬至也在呐。我又弄了包好烟,“白金鹿”的,还是带嘴儿的呢。我爹在家里还没出来,咱尝尝去。
杏仔立即站起来,也不跟茂生打招呼,就悄没声息地随了棒娃,向离此不远处的茂林家场院奔去。
第九章 一地杏黄10)
茂林家的场院在村子东北角上,比茂生家的大,却没有茂生家的平整干净。
场上用油纸覆盖着一堆鼓鼓的麦袋子,边角上还有一小垛尚未打完的麦个子。想是茂林终日山内山外地狂颠,还没有倒出空儿来收拾这点儿残余。场院西侧不远处,隔着几个麦场,就是茂响家的场院。站在这里,可以断断续续地听到茂响说话的声音。许是又在跟旁人聊侃自己走南闯北的见闻了。
听到茂响的声音,杏仔心里轻微抽搐了几下。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点儿可怜,有点儿气闷,又有点儿愤慨,更多的是担忧。若要他具体讲出来,却怎么也说不清楚,更品不出是啥滋味儿。
冬至已经等急了。见到俩人溜过来,他不满地道,咋这么磨蹭哦。再不抓紧儿些,等叔回来哩,咱就抽不成了呢。
杏仔俩人一先一后坐进了场边厚厚的麦秸里,与冬至拢在一堆。棒娃从兜里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来,从中捏出三支。每人分了一支,又叼在自己嘴唇上一支。冬至麻利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柴,一一点上。棒娃老练地紧吸了几口,香喷喷的烟雾立时在仨人间挥散开来。杏仔和冬至对于此道依然不在行。还没吸上几口,便被呛得咳嗽不止涕泪横流。俩人遭不得这样的罪,却又挡不住这种刺激带来的诱惑。他俩舍不得扔掉香烟,就用手指尖捏着,看烟头上的火星在夜风中忽明忽暗地引燃着。
棒娃对杏仔道,你大娘到我家去了呢,瞧着挺高兴的样儿。跟我爹正谈得欢呢,一点儿也看不出俩人以往有仇火的样子。我娘也是,见俩人谈得欢实,就屁颠屁颠地围着转。又是倒茶,又是续水的,整一副贱骨头相儿。
杏仔警觉地问道,都谈些啥儿哦。
棒娃揭他道,没谈你爹,不用担惊呀。他俩一个劲儿地谈到山外收购果子的事。还要给我爹加派人手,让我爹带着跑市场。没完没了的,烦死个人。
杏仔听后,心下就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惆怅来,但还是稍稍放下了心。只要不是讲咕爹茂响,其他的事体,他并不放在心上。
冬至强睁着被烟熏湿了的眼睛,接道,他俩和好了不是更好么,也不用担惊你家被逼着跑山外去谋生活了。这可随了你娘和草儿的心意哩,更是随了你爹的心思了。他们不高兴才怪呢。
棒娃恨恨地回道,随了他们的意,还没随我的意呢。他又用胳膊搂住杏仔的肩膀,略带亲热地道,要不是看在咱俩好的份儿上,今晚儿,我早就把她赶出家门了。他虽是你大娘,可心硬得就跟块石头似的。不光对俺家人不留情面,对你爹更是下狠手。硬硬地就把他从厂子里给除名了,六亲不认呢。不管你咋想,反正我在心里记恨她一辈子呀。
冬至不解地问道,她都要给你爹提官了,你还记恨她啥儿吔。她要是给我家的人提了官,我就不见得记恨她。
第九章 一地杏黄11)
棒娃推了他一把,不屑地回道,谁像你呀,一点儿骨气都没有。扔根骨头,就当了金棒槌使唤,也不辨个真假虚实的。傻蛋一个呢。
冬至不理睬,又问道,她要给你爹提个啥官吔。
棒娃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好像是收购部经理啥儿的。我看,就是领着一帮子人在山外跑腿的干活儿,没啥儿吔。
冬至立即道,我看你是替你爹恣的,才讲这样轻松话。得便宜卖乖,还嫌我啥儿吔。杏仔,你说,他是不是哦。说罢,他撞了一下杏仔,就仰身躺倒在了麦秸上。
杏仔问冬至,你口袋里装着啥儿呀,这么硬棒。
棒娃一把扯起冬至,逼问道,快讲,是啥好东西,还不抓紧拿出来叫俺俩瞧瞧。
冬至笑道,也没啥好东西,就是今晚儿在爷家吃饭时,随手拿了点糖果子,还没来得及给你俩吃呢。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子,摊开来。在清幽的月光映照下,现出模糊的糖果子模样来。
棒娃老实不客气地一把夺过来,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嘴里咕咕囔囔地数说道,就知道你小子不地道,有了好东西也舍不得给伙计们吃,净想着自个儿吃独食呢。
冬至急道,你别都给吃哩,也给我俩留点儿呀。
棒娃讥讽道,你爷家啥好东西没有哦,光是来烧香拜神的人送的好东西,你一大家子一年都吃不完呢,还在乎这么点儿糖果子么。
冬至回击道,瞎讲,哪有那么多吔。送的大多是些米粮布料,哪能当得果子吃哦。哪如你吔,见天儿跟你爹在外边吃时兴的水果,撑得拉肚子了,也不给我俩带点儿来尝尝鲜儿。
棒娃委屈道,哪儿吔,我爹死抠门儿的,跟以前大不一样了的呢。见天儿就跟防贼似的防着我,不准乱吃乱动的。
冬至讥笑道,怪不得呐。我见你的褂子里襟上缝着个大口袋,就是为偷装果子的呀。你家明着是一心为公,原来也藏着奸呐。统统是损人利己的干活儿。
棒娃的脸红了红。好在月色幽暗,没有被杏仔和冬至俩人察觉。他回应冬至道,你也别老讲说我。你就好到哪儿去啦,屁儿呢。听说你三叔也要在村里开饭店,还要占你爷家的老屋,赶柱儿挪窝,是不是呀。
杏仔心下一惊,脱口而出道,冬至,是真的么。你家要赶柱儿挪窝么。
冬至扭捏了半晌儿,终是出声不得,也算默认了。
棒娃乘胜追击道,你还不知呀。亏你还终日在村子里混呐,都愚到家哩。我在银行饭店里就听说了,还是冬至二叔四喜打卦算定做的主呢。柱儿今儿才知晓,急得跟热锅里的蚂蚁一般,四处托人讲情,也不知弄得咋样了。冬至,你可要坦白交代哦,到底咋样了呀。
冬至囔囔道,都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