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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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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情非要搞得这么神秘,看李福海一脸严肃,我只好皱眉应了,然后准他离开。这间偏殿与书房只是一墙之隔,与书房直接相连,是皇帝的暂憩之所。柔软的架子床,靠枕边上放着两本书,矮几上摆着各色茶点,都是我素来喜欢吃的,旁边还温着一壶牛奶,看来早就布置好了,只等我来。我决定既来之则安之,上床吃点心喝牛奶看书。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脚步声传来,看来是不只一个人。我放下书,只听皇帝说道:“晏卿果然神速,此案已经有结论了吗?”
  “臣中途接手此案,才看过全部卷宗,若真的要在一日之内审清前因后果,微臣尚无此能。不过若要解决文少夫人的指控,却是不难。”晏殊清朗的声音传入耳膜。
  “下官愿听晏相高见。”孔潇的声音,有江南水乡的润泽,很好分辨。
  “下官也向晏相请教高明。”中年男子的声音,没什么特色,估计该是文明了。
  “对于孔大人的结论,本官认同,由于双方的原因,如今已经失去了查证这具尸体身份的机会。孔大人当断不断,有失职之处;文大人拒不配合,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些稍后再行追究。但是正如文大人所说,死者为大,无论如何也该早日入土为安。其实此案说难不难,本官在这里,当着皇上的面,只要文大人一句话,这具尸体是否真为令公子?”
  “大人这是何意?”文明的声音有些不悦。
  “圣人有云:父为子隐,直在其中。”晏殊的声音不急不躁:“就算大人为子隐瞒,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能以为罪。但是身为主审官,查明案件真相是孔大人的责任,职责所在,也无可厚非。既然两造各执一词,本官也只有最简单的办法。文大人想清楚了,现在反口还来得及,若当着皇上的面,还有半句谎言,则以欺君论,这是抄家灭族之罪。文大人的人品本官是相信的,文大人,这具尸体是否真为令公子?”
  晏殊的这番言论,掷地有声。皇帝又追问了一句:“文卿,回答晏相的问题。”
  “皇上,这尸身确实是微臣那不争气的犬子无疑。”文明顿了一下,还是一口咬定。
  “既然文大人如此说,那这具尸体,就定然是文征无疑了。请皇上准许文大人领回尸身安葬。”晏殊说道:“此案审结,臣交旨。”
  果然是晏殊,三下五除二,便将文明这个老狐狸将死了。只是这次孔潇少不得要受些苦了。我心里盘算,不管怎样,那个死去了的民男,也算大仇得报了。
  “很好。孔潇,文征一案到今天,已经是多少日子了?朕对卿的能力非常失望。看在你曾在内府局贪墨案中有功,即日起,格去孔潇雍州别驾之职,左迁为鸿胪寺少卿,并罚去一年俸禄,以示惩戒。文明,你养子不教,纵子逞凶,从即日起回府闭门思过三个月,同时罚去一年俸禄,以儆效尤。晏卿留下,你们下去吧!”皇帝的声音都是严肃。
  “臣谢主隆恩。”那两人同时说道,然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关门的声音,估计这两人走了。皇帝说道:
  “弯弯,过来吧。”
  “是!”我站起身,整理下衣服,从偏殿出来。皇帝坐在书案之后,晏殊见到我,一脸笑容向我请安。互相致意后,我和皇帝并肩坐在榻上,我笑着开口:
  “晏大人的智计百出,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审结此案,本宫佩服。”
  “微臣不敢当。”
  “梓童有什么心得?”
  “虽然不是那女子想要的结果,如此一来,也算是为他的丈夫洗冤——”
  皇帝和晏殊对看了一眼,脸上都是意味深长的笑。我皱眉,难道我说得不对?孔潇如此拉长阵线,自然是出自皇上的授意,恐怕也有拖延时间找到文征的意思。如今文家敢闹出来,自然是确定文征已经不会构成威胁——换言之,已经处置了。否则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又如何敢这般嚣张,还冒着欺君灭族的危险,拍着胸脯保证那尸体就是文征。
  “你们为何笑?”
  “文征之死前一天晚上,从文府走了七辆马车出城,分往六个方向。第二天一早,有三辆马车出城,分往三个方向——”晏殊还没说完,我便打断他:
  “这么说,文征现在已经在你手里了?那文明他为何——”我瞪大眼睛,莫非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在文明的亲信之中,就有皇帝的间谍。
  “这世上还有一种秘术叫易容,文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掉包了一次的 儿子还可以掉包第二次。”皇帝说道:“看看那些奏折,有多么精彩,朕若不给他们机会,又怎么能看得到这么多好戏呢?”
  我恍然,所以孔潇才会拖延时间,是迫得文明不得不杀掉“文征”;而晏殊逼着文明发誓,是早已经计算好了将来的棋局。文家从此之后,就都在皇帝掌心翻滚了。
  “皇上已经对藩属国有什么打算了吗?”左迁,说是左迁,也不过是平调罢了,往后的日子,又是吐蕃,又是新罗,碧落朝外交部——鸿胪寺也正是用人之时。
  “孔潇是孔氏后人,熟知礼仪,放在这个位置上,进可攻,退可守,也算不错。”皇帝的回答非常微妙,但是意思却是很清楚了。
  想得真是周到,孔氏后人对蛮夷之邦展现华夏礼仪,对于天下士子而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满足虚荣心,更具权威性,更有煽动力吗?而且这一套,孔潇也该是驾轻就熟才是,很容易出彩,更加容易立功。真是好计谋啊!
  党争,还是党争。然而无论文家、王家、林家怎么折腾,皇帝都只会把事件导向符合自己利益的方面。这就是所谓的帝王权术……
  
                  
隐隐骊山云外耸,迢迢御帐日边开
第二十九章
  文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往骊山去的计划就提上了议事日程。皇帝旨意一下,大意是宫中有丧,恐冲撞皇后腹中龙裔,是以帝后将于二十日离宫,前往骊山避暑,归期不定。消息一出,凤仪宫再次成为八卦的中心。对着后宫的明枪暗箭,我只能效法“他老家人”,“ 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屹然不动”了。做都做了,被人骂骂也是难免的,反正也是无关痛痒。至少到现在为止,她们也只是背后牢骚两句,大体上就是我这个皇后,连怀孕了都霸着皇上,真是……想都想得出来。
  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听这些八卦当乐趣了,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拖进了龙泉宫,他在御书房批奏折接见大臣,我在偏殿里看书。皇帝还专门派了贾亮在偏殿,专门负责帮我到藏书库里找书。到了规定时间,他就会陪我出去转一圈,活动一下筋骨。如果是晏殊、谢朝阳、云逍他们来时,我就会被请出去,聆听他们的国事讨论,有的时候还会强迫发表言论。谢朝阳的伤口好的很快,吴家三口却还在牢中,皇帝的意思,还是要等到淑妃的葬礼过去之后再说。林美人方面,也是静悄悄的,也许她是在积聚力量,等待合适的时机。
  然而无论如何,皇帝的意志是不能动摇的。他开始全方位参与我的生活,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除了早朝之外,基本上我们都是同进同出,同衾同息,生活上的琐事——从我早上吃的东西到暗香收拾的行李,他全部都要过问一遍。我的随行人员也都经过他的审查,鱼姑姑和疏影留下,青青和暗香随侍。明确宫内小事交给鱼姑姑处置,报告给王珞和赵芳菲;大事一律密折送往骊山行宫,由我处理。至于他自己的行李,他倒是很大方的全都交给我监工,概不过问了。
  事情按照预定计划有条不紊的推进,然后便是最大的震惊到来——
  四月十九日,我本应该坐在昭阳殿我的房间里将那本由碧落朝前辈学者整理出来的《竹林七贤集注》最后一部分看完,而不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枕在某人的腿上,入眼帘的不是昭阳殿的凤舞凿井,而是檀香木雕纹的马车顶棚。
  他移开手中的书,低头看着我,轻抚我的长发,微笑着说:“醒了?”
  我欲起身,他却按住我不让我动,将水杯凑到我唇边,说道:“渴了吧,先喝点水!”
  我无奈,只得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问道:“臣妾能否请问皇上,这是哪里?”
  “往骊山去的官道上。”他回答道,脸上挂起邪魅的笑容,眸光渐渐沉黯,指腹的薄茧缓缓地摩挲着我的唇,有些痛有些痒。那原本清澈的声线,略显低哑,透着丝丝缕缕□诱惑的味道,让我的心一阵紧缩,只听他说:
  “弯弯,你说我该怎么想?是你是忘了我们之间曾有过的承诺,还是隐晦的向我索吻?”
  我汗毛乍起,脑中警铃大作。说起来在那次愤怒的,险些演变成擦枪走火的热吻之后,虽说这些日子同宿,他却规矩了不少,顶多是轻柔的拥抱,可能是也怕真闹出事伤到孩子。至于他日常没有再找嫔妃都是怎么解决的,我也不想知道。如今三个月已满,太医已经当面说了“解禁”,他再怎么着急,也不至于赶把时髦,做“车床族”吧!
  我不敢看那个近在咫尺的“重点部位”,胡乱地抓住他的手,然后慢慢地坐起来,这次他倒是没有阻拦我,还故作绅士的扶了我一把。尽量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我微笑着说:“夫君大人,可否容妾身先行洗漱。”
  反正出了门算是微服在外,比起叫他的名字,我还是更倾向于称呼他的“职位”。他唇畔的笑,以及眼中万丈星芒,都诉说着同一件事——他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夫君大人,请问暗香何在?”我问道。
  “娘子,如今你我二人是私奔,如何敢惊动他人。如今只有车夫一名,护卫一名。若夫人需要服侍,为夫乐于从命。”他伸手从暗格里捧出一套女装衣裙,与他身上的穿得常服,一看便是一块料子上裁下来的。情侣装,这样的创意都想得出来,他居然比我还“二十一世纪”!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放在那些衣服最上面的,是我设计的抹胸型Bra。古代人的肚兜实在让我没有安全感,所以趁着做衣服的时候,让暗香帮我做了一批。此刻那件Bra正被他把玩在手中,难道这就是他今天“发情”的原因?我的脸霎时火烫,估计连小脚趾头都红了。一把抢过“内在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意,唇边笑意更盛,这个男人完全不懂得什么叫非礼勿动!让他服侍?他别捣乱就好!匆匆洗漱过后,看着他膝上的那套衣服我犯了难,一脸“亢奋”,分明就是等着看这一出儿!现在他我要真的当他的面宽衣解带,还不被他就地“解决”?
  一咬牙一狠心,外面毕竟还有两个人,他应该还不至于“开放”到那种地步,总比这样穿着睡衣安全系数高些。转过身,忽略背后那道热辣辣的目光,Bra是不能穿了,好歹还有肚兜,我就不信搞不定。可是这古代的衣服委实难穿,我虽然留意过穿衣方法,但是毕竟被暗香服侍惯了,再加上又着急,结果越忙越乱。
  从身后伸过一双手臂将我纳入怀中,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我身侧□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那只手恋恋不舍的撤回,然后将我转过来,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低下头,动作不太灵光地陪我一起与罩纱,衣带和衣结做斗争。
  好容易都整理好了,我将头发一半挑起,用皇上递给我的白玉凤羽钗将发髻固定住,剩下则披在身后——这是我唯一会的梳头发,完成。转过身,我微笑地看向皇帝,用我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夫君大人,请问妾身明明在凤仪宫入睡,为何一觉醒来便置身车上?”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我睡着之后,他做了手脚。
  “爷,马上就要进临潼县城了,请问爷要在何处用膳,何处歇息?”还未等皇帝回答,就听到外面的车夫请示。
  “去雅集。”皇帝发出指示。
  ……
  
  雅集,临潼城内的“五星级酒店”。并没有选择雅间,反而找了一个靠窗的小桌。我与他对面而坐,他也没看菜单,无比熟稔地报上了一串菜名:“天上月,一竿风,海棠破,凤归云。外加一只羊腿,一壶二十载星霜。”
  好风雅!这群贤居果然有些意思。可能是看出了我的赞叹之意,他笑着说道:“此处的老板原是敦煌人,所以他店里的菜牌都是从佛窟的曲子词中化来的,夫人且听着吧!”
  一只颇为硕大的羊腿迅速送上了桌,烤得火候刚刚好的,肉的味道混合着孜然以及芝麻的味道,焦香扑鼻,巧妙的掩去羊肉的腥膻,我居然没有惯常的妊娠反应,反而觉得腹中空空,口齿生津。
  只是这么大一只羊腿,不是让我上手吧,我看了他一眼。他微微一笑,用湿布巾净了手,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削下一小片来,送到我嘴边,笑着说:“这东西尝着味儿更好,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我硬着头皮吃下那片肉,味道果然不错,如果他不喂我,可能会更好味道吧。
  此刻的雅集正是高朋满座,不过在我看来,吃饭的人不如偷看我们这边的多。他是个“祸水”,我们又穿着这么招摇的“情侣装”,不引人注目才怪。碧落民风开放,座上不乏看似中产阶级家庭的女性食客,大方的进出。那些怀春少女,皆是秋波脉脉,若有若无的投过来,真是欲语还羞啊!如果不是我在,也许真的就上演掷果记了。
  “夫人博学多才,可知这调味料是什么?”皇帝倒是不以为意, 毕竟他的职业就是被“万民敬仰”。
  “孜然,产自西域,本朝的《新修本草》记载,孜然气味甘甜,辛温无毒,温中暖脾、开胃下气、可消食化积、醒脑通脉、祛寒除湿,是难得的良材。夫君大人,请问妾身过关否?”我吞下肉,微笑着回答。
  看他惊讶的眼神,我心情有些飞扬。在碧落朝,孜然算是异域风情,可是在二十一世纪,早已经司空见惯。我吃过的烤肉,未必就比他少了。给他个教训,不要小瞧二十一世纪来的知识女性。
  不愧是五星级水准,送上来其他饭菜也很可口。这段时间我已经过了妊娠反应期的食不下咽,胃口好极了。所以也不再搭理他,埋首努力加餐饭。填了八分饱,我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脸庞。那双眼有如深邃的星海,涌动着名为“宠溺”的潮汐。
  “怎么不吃?不都是你点的?”我板着脸,声音是刻意的凶狠,以克制欲蔓延的红晕。
  “秀色可餐。”他不以为忤,反而伸出手抚摸我的脸,声音低哑沉黯。他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往后一靠,躲开他的手,说道:“快吃。”
  他笑笑,拿起筷子,姿态无比优雅,果然是皇室,餐桌礼仪比我这个伪贵族不知好了多少倍。我抱着热水正喝着,就见店小二引着一个高大的混血男子走过来。云旭站起身相迎。只听那个男人朗然一笑道:“伙计说有人点二十载星霜,我便知是你来了。这位可是尊夫人?”
  “眼力不错!容我介绍,我夫人谢氏,夫人,这位便是雅集的老板,大名鼎鼎的才子,“一曲朝阳”之管曲。”云旭爽快的在对方肩上擂了一拳,然后说道:“此时才来,还不自罚一杯!”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与兄长齐名的才子管曲,更没想到这位管曲竟是混血美男——脸型和五官轮廓都比东方人稍深,带着一种古典贵族气息,最为明显的是那眼,东方式的凤眼搭配着蔚蓝瞳孔,散发着一股“非我族类”的味道。我扶着桌子慢慢起身,对他报以微笑,开口道:“管公子,久仰大名。”
  他挑起眉,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夫人好胆色,竟不畏惧在下吗?”
  “公子不过祖上有胡人血统,何惧之有?”我微笑着说。现在多少胡人长安城住着,虽然胡汉通婚还极少见,好多府上也有胡人姬妾,但是一般也都是中亚与西亚人,混血儿像他这样有欧洲血统的,一个字,少。不过小概率事件也是会发生的,根据史书所载,东汉时代便有罗马杂技团到中国来演出,生出他这样有异色眸子的孩子,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呵,黄兄好福气!”管曲的脸上惊讶之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激赏:“为夫人这句‘何惧之有’,管某敬夫人一杯!”
  “管兄请同坐。拙荆身怀有孕,不宜饮酒,在下便代饮了。”皇帝一脸得意的倒了一杯酒,也不等管曲反应过来,就先干为敬了。
  “倒是管某疏忽了,自罚一杯。”管曲豪爽地一口气饮了两杯。两个人觥筹交错,喝将起来,聊的都是些别后重逢,故人安好的话题,我也不想插口,便转头看向窗外。
  读书的时候,曾经来过临潼,瞻仰始皇帝长眠的陵寝与太真出浴的华清池,彼时相互陪伴的同学如今安在?此时陪在身边的,竟是史书中无处可寻朝代的皇帝夫君。小贩的叫卖声,人们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时过境迁,庄明月存在过的证据已经没有了,便是要缅怀,也无去处了。
  “弯弯,弯弯——”皇帝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来,我转过头,只见他一脸担心的看着我:“哪里不舒服吗?你怎么哭了!是宝宝——”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脸上一片冰凉,原来我已经泪流满面了。我从怀里掏出手绢,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说道:“无事,只是一时感怀,倒让管公子见笑了。”
  “既然夫人身体不适,便先到客房暂息吧。至于晚上,还是老规矩住到曲园,容在下再设家宴为黄兄和嫂夫人洗尘。”管曲干脆地站起身。
  “自然是住在你那里!”云旭朗然一笑:“只是我夫妇二更便要启程——”
  “又有何妨?秉烛夜谈,人生乐事。”管曲笑道:“请——”
  
  
                  第三十章
  管曲真是个细心的人,我才被皇帝安顿躺下,他就带着大夫进来了。虽然我再三保证并无不适,但是皇帝还是非等着那大夫说了没事,才放下心来。
  管曲随着大夫一起离去,将空间留给我们。皇帝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没事便好,不然……”他顿了一下,说道:“太医说过,女子怀孕时喜怒无常,终于领教了。”
  我也只好笑笑掩饰掉内心的紧张,若他要追问,我还真不知如何回答。只听他继续说道:“难得自在一天,先睡一觉,等下唤你起来,咱们出去转转。”
  流泪之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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