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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哈尔钦先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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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竟把自己的脑袋搞糊涂了,居然为生活艰难而提心吊胆……可他却没有想到,其实所有
的人都很艰难!”后来奥克安诺夫说:“只要他明白现在人人都生活艰难这个事实,他就会
保护好自己的头脑,就不会恶作剧了,也就会认认真真地过日子了!”整整一天大家都在谈
论谢苗·伊凡诺维奇的事。不断有人去看他,询问他的病况,对他进行安慰,但到傍晚,安
慰已经无济于事了。这个可怜人开始发高烧,说胡话了。他已进入昏迷状态,弄得大家差点
放弃了派人去请医生的打算。所有的房客都同意并且互相作出保证,彻夜轮流守候谢苗·伊
凡诺维奇,对他进行抚慰,万一出事,马上把大家叫醒。为此,大家便坐下来打牌,免得睡
着了,而让酒鬼朋友去注意病人,反正他整个白天都呆在房角落里,站在病人的床前,而且
要求在这儿过夜。因为赌注不大,引不起大家多大的兴趣,所以大家很快就觉得索然乏味
了。他们于是停止玩牌,后来就开始争论什么事情,再后来就开始嚷叫。还有人拍桌打椅,
最后只好分散,回到各自的角落里。但在他们的心里争论、叫嚷还进行了好久,因为他们突
然又升起了怒火,所以不愿继续值班,而是睡觉去了。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都是静悄悄的,活
像一座空窖,而且冷得要死。最后一个入睡的是奥克安诺夫。正如他后来所说的:“不知道
是梦还是真,反正我确实模模糊糊听到拂晓前不久,有两个人在我身边谈话。”奥克安诺夫
说他认出其中一个是齐莫维金。齐莫维金站在身旁把老朋友列姆涅夫叫醒,他们低声交谈了
好久。后来齐莫维奇走了出去,随后就听到他用钥匙开厨房门的响声。事后房东太太一再要
大家相信,说钥匙原本是放在她的枕头下面的,可是在那天夜里却丢失不见了。奥克安诺夫
一再证明,他最后听到他们两人走到屏风后面病人的床前,点燃了那里的一支蜡烛。他说以
后的事,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他两眼已经合上睡着了。后来他是和大家一起醒来的,
当时房间里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地都从床上一跃而起,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屏风后面响起了一声
喊叫,连死人听了都得打战。这时,许多人都感觉到,那里的烛光突然熄灭了。顿时出现一
团慌乱,大家的心好像都停止了跳动。大家拚命朝发出喊声的地方跑去,但在这时屏风后面
却传来了争吵、叫骂和殴打的声音。大家重新点燃灯光,于是看到齐莫维金和列姆涅夫在互
相扭打,互相责怪、谩骂。在灯光照亮他们之后,其中的一个大声嚷叫:“不是我,是强
盗!”另一个,也就是齐莫维金则大叫:“别动我,我是无辜的,我马上发誓!”他们两个
都没有人的模样了,但在最初的煞那间,谁也顾不上他们。因为已经不在屏风后面原来的地
方了。大家马上把两个打架的分开、拖走,于是发现普罗哈尔钦先生已躺到了床底下,显然
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但在此以前他拚命把被子和枕头往自己身上拉,所以床上只剩下一床光
秃秃的、油渍斑斑的旧垫子(被单是从来也没有的)。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谢苗·伊凡诺维奇
从床底下拖出来,抬到垫子上,但马上发现大家手忙脚乱已经大可不必了,他完蛋已成定
局。他的两手发僵,身子已经快站不住了。大家站在他身旁,他的手还在微微颤动,全身不
停地发抖。他在拚命挣扎,想用两手做点什么。舌头转不动了,但两只眼睛却在不停地眨
着。据说刚被刽子手的刀斧砍下的人头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冒着鲜红的热血,但脑袋还是活
的,眼睛还在眨来眨去。
    最后一切趋于平静,而且越来越平静了。临死前的战栗和痉挛也已停止。普罗哈尔钦先
生两脚一挺,动身上西天去了。究竟是谢苗·伊凡诺维奇害怕什么呢,还是像列姆涅夫一再
坚持认为的那样,是他作了一个什么梦呢,还是他犯了什么别的罪呢?不知道!问题仅仅在
于即便现在庶务主任亲自出现在房里,亲自以思想自由、行为粗野、酗酒闹事为由,宣布开
除谢苗·伊凡诺维奇也好;即便是现在从另一个门里走进一个披着破头巾的女乞丐,声称自
己是谢苗·伊凡诺维奇的大姑子也好,甚至谢苗·伊凡诺维奇马上得到二百卢布的奖金,或
者房屋起火,谢苗·伊凡诺维奇的脑袋已经开始燃烧也罢,——总而言之,在这些情况下,
他可能连一个手指头也不会动的。正在第一阵惊慌已经过去,所有在场的人重新获得言语能
力,又开始手忙脚乱,有的提建议,有的表示怀疑,有的喊喊叫叫的时候;正在乌斯季尼
娅·费多罗夫娜从床底下拖出箱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把枕头、垫子底下甚至谢苗·伊凡诺维
奇的靴子底下都搜了过遍的时候;就在列姆涅夫和齐莫维金受到盘问的时候,过去头脑一直
最不聪明、最最安分守己的房客奥克安诺夫突然鼓起自己的全部勇气,显露出他的才华,抓
起帽子,乘着乱哄哄的机会,溜出了屋子。在无人管理的惊慌状态达到最后顶点的时候,这
个从来安安静静现在变得非常不安的角落里,房门打开了。一下子走进好几个人,就像大雪
降落在头顶上,最先进来的一位先生,外貌堂堂,面孔严峻,而且很不满意。跟在他后面的
是雅罗斯拉夫·伊里奇,跟在雅罗斯拉夫·伊里奇后面的是他的随从和机关里的所有有关的
人员。走在这些人后面的是神情不安的奥克安诺夫。那位仪表堂堂、面色严峻的先生迳直走
到谢苗·伊凡诺维奇的身边,摸了一摸,做出一副鬼相,然后两肩一耸,宣布了一个大家都
知道的消息:人已经死去。不过他补充说了一句,前些天有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很有名气
的先生,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一觉睡下去就忽然死去了。这时,相貌堂堂、面色严峻的先
生马上离开床前,说不必打扰他了,于是就走了出去。雅罗斯拉夫·伊里奇马上取代他的位
置(这时列姆涅夫和齐莫维金已经交给其他人看管)。他详细问了几个人的情况,巧妙地控
制了房东太太企图撬开的箱子,把靴子放回原来的地方,同时指出这双靴子全是窟窿,根本
穿不得了,还要求把枕头还回去。后来他把奥克安诺夫叫到身边,问他要箱子的钥匙,结果
发现钥匙在酒鬼朋友的口袋里,于是在有关人员的监督下郑重其事地打开了谢苗·伊凡诺维
奇那只宝贵的箱子。经过清点,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在:两件破得像抹布的旧衣服,一双袜
子,一条围巾,一顶旧帽子、几粒扣子、几个旧鞋底和一双靴统,——总而言之都是一些碎
肥皂、旧内衣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全是一堆破烂、抹布、发霉发臭的垃圾,好的只有一把
德国式的铁锁。他们把奥克安诺夫叫了过去,同他作了严肃的谈话,但奥克安诺夫却宣称准
备去宣誓作证。他们要求把枕头拿来,里里外外都仔细看了又看,发现除了有点脏以外,其
余各个方面都完全与一般的枕头无异。于是他们着手检查垫子,本想把它抬起来,正在犹豫
不决的时候,完全出乎意外的是,突然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
家俯下身子,四处寻找,终于发现了一个纸包,包里有十来张一卢布的纸币。“嘿!”雅罗
斯拉夫·伊里奇指着垫子上一处露出鬃毛和棉絮的空洞说。大家仔细检查,相信那是刚刚有
人用刀子划破的,足有半俄尺长,有人把手伸进去一摸,摸出房东太太厨房里的一把菜刀,
显然是有人用它划破垫子以后,匆匆忙忙丢在里面的。雅罗斯拉夫·伊里奇还没来得及从空
洞里拖出菜刀来,又说了一声“嘿!”马上又掉出来另一个纸包,紧跟着就滚出两个半卢布
的金币,一个四分之一卢布的金币,随后就是一些零钱和一个很大的五戈比的古币。所有这
些钱币马上就被许多只手拾起来了。这时大家认为用剪刀把垫子干脆全部划开算了,于是就
叫人取剪刀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烧了大半的烛头,给旁观者照亮了一个极其有趣的场面。十来个房
客聚集在床边,他们穿着奇形怪状的各种各样的衣服,全都蓬着头,没刮胡子,没洗脸,一
个个睡眼惺忪,还是昨夜准备上床睡觉的那副模样。有的人面如死灰,另一些人额头出现了
汗珠,还有的人浑身冷得发抖,另一些人则发着高烧。房东太太完全吓呆了,静静地站着,
两手交叉在胸前,在等待雅罗斯拉夫·伊里奇大发慈悲。女工阿夫多吉亚和房东太太宠爱的
一只小猫怀着惊恐的好奇心从火炉上面探出头来张望;周围到处散的是撕碎、砸烂的屏风碎
片;打开的箱子展出了它那并不珍贵的内容;乱丢在一旁的枕头和被子上面,盖满了垫子里
弄出来的碎棉花;最后是放在一张三条腿的桌上一大堆越来越多的银币和各种钱币,在闪闪
发亮。唯独谢苗·伊凡诺维奇始终保持绝对的冷静,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好像完全没有感
觉到自己已经完全破产。剪刀拿来了,雅罗斯拉夫·伊里奇的一名助手想讨好上司,有点迫
不及待地抖了一下垫子,以便更加方便地从它主人的背底下抽出来。这时候,谢苗·伊凡诺
维奇好像很懂礼貌似的,先是身子一侧,背对着搜查的人们,让出一点点地方。第二次牵动
时,他便脸朝下又让出一点,因为床上最后的一块侧面的木板不够宽,突然出人意外地头朝
下扑通一声滚了下去,只有两条骨瘦如柴的大腿露在外面,朝天翘起,好像一颗烧焦的树上
的两根枯枝。因为这天早晨普罗哈尔钦先生已经是两次出现在床底下了,所以他马上引起了
人们的怀疑。有些房客便在季诺维·普罗科菲耶维奇的率领下爬到那里去,目的是看看那里
是否藏着什么东西。但是那几个探索者只是枉费心机,徒然碰痛了前额而已。雅罗斯拉
夫·伊里奇马上将他们喝住,并吩咐他们立即把谢苗·伊凡诺维奇从糟糕透了的地方解脱出
来。于是两个头脑最清醒的人每人用两只手抓住一只大腿,把这位意想不到的财主拖到亮
处,横放在床上。这时垫子里的鬃毛和棉絮在周围到处飞舞,那个钱币堆越来越扩大,我的
天啦!那钱堆里什么钱币都有,真是应有尽有啊!……这里有高雅的一卢布的,有体体面
面、坚硬的一个半卢布的;有非常漂亮的五十戈比的;有四分之一个卢布的;还有二十戈比
一枚的;甚至还有像老太婆一样没有多大用处的十戈比一枚的;还有五戈比的银币,全都用
特殊的纸包着,摆得有条不紊,整整齐齐。其中也有一些稀罕的宝贝:两枚什么徽章,一个
拿破仑金币,还有一枚不知名的、但是非常罕见的硬币……有些卢布也是属于远古时代的,
如被磨损了的伊丽莎白时代的古币,有德国十字奖章式样的钱币,还有彼得大帝时代的、叶
卡捷琳娜女皇时代的,比如还有现在非常罕见的硬币,可以戴在耳朵上的十五戈比的古币,
虽然已经完全磨损,但仍然保留着足够数量的孔眼。甚至还有铜币,不过都已变成绿色,上
面锈迹斑斑……他们还找到一张红纸,但上面什么也没有。最后,整个搜寻过程已经结束,
垫子的面套也抖了不止一次,确信什么叮噹的响声再也没有了,于是大家把所有的钱都放到
桌上,开始清点。粗粗一看,甚至可能产生错误,以为差不多有百把万,因为那一堆实在太
大!当然没有一百万,虽然数目非常巨大——整整两千四百九十七卢布五十戈比。如果昨天
季诺维·普罗科菲耶维奇的募捐成功,也许可以凑足二千五百卢布这个整数。钱统统被拿
走,死者的箱子贴上了封条。人们倾听了房东太太的申诉,并且给她指出什么时候、应该向
哪里提交死者所欠账目的证据。有关人员签了字。这时也有人提到大姑子。但大家相信那在
某种意义说,是属于虚构的神话,也就是说是谢苗·伊凡诺维奇想象力不够的产物。根据了
解到的材料,人们不止一次地就此事对死者进行过指责。但是这个想法马上就放弃了,认为
这种想法不仅无益,而且有害于普罗哈尔钦先生的名誉,因此事情到此就算了结了。第一次
惊慌过去,大家恢复理智、知道了死者是个何等样人之后,一个个都平静下来,默默不语,
抱着怀疑的态度互相望了又望。有的人对谢苗·伊凡诺维奇的行为耿耿于怀,甚至似乎有点
生气……这么大一笔财产!这个人真会攒钱!马尔克·伊凡诺维奇没有失去勇气,大胆解释
为什么谢苗·伊凡诺维奇突然害怕起来的原因,但他的话已经没有人听了。季诺维·普罗科
菲耶维奇似乎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奥克安诺夫喝了点酒,其余的人好像有点缩头缩脑,而长
着一个出奇的麻雀鼻子的小个子康塔列夫傍晚前从屋里搬了出去,行前把自己的箱子、提包
非常认真地、一一封好、扎好,冷淡地向好奇的人们解释:世道艰难,这里住不起了。房东
太太不停地痛苦嚎啕,痛骂谢苗·伊凡诺维奇欺侮她孤苦伶仃。大家问马尔克·伊凡诺维奇
为什么这个死者不把自己的钱存进当铺①?马尔克·伊凡诺维奇回答说;“头脑太简单啦,
太太,想象力太不够啦!”
    “您也太单纯啦,太太!”奥克安诺夫插嘴说道,“一个人二十年来在您这里省吃俭
用,千方百计克制自己,人一推他就会倒下,可您却老是烧汤喝,没时间管他!……唉,太
太!
    ……”    
  ①旧时俄国的当铺也可存钱,有利息。


    “哎呀,你教训我还嫩了点!”房东太太继续说道,“其实何必存当铺呢!他只要给我
一小把钱,然后对我说,‘拿着,乌斯季尼尤什卡,这是给您的赏钱,只要我在世上活一
天,你就管我一天的饭。’其实只要讲清楚,我就会保证给他吃喝,好好照顾他的。哎,这
个道德败坏的家伙竟是个大骗子,把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妇道人家给骗了!……”
    大家又走到谢苗·伊凡诺维奇的床前。现在他规规矩矩躺着,穿着他的一套最好的、显
然是他唯一的衣服,僵硬的下巴额藏在系得不大高明的领带后面,洗了脸,梳了头,不过胡
子刮得不太干净,因为这里找不到剃刀,唯一的一把属于季诺维·普罗科菲耶维奇所有的剃
刀早在去年就卷了口子,拿到托尔库契市场上卖了个好价钱。其他的人都是上理发店刮脸
的。房里还没来得及整理、收拾。打碎的屏风仍然躺在原来的地方,把谢苗·伊凡诺维奇的
离群索居之处完全暴露出来了,似乎象征着死亡把我们遮盖隐私、阴谋、挨打的幕布揭开
了。垫子里的东西,也没有收拾好,一大堆一大堆地摆在四周。整个这一突然冷却的角落在
诗人看来,完全可以比作遭到粉碎的“善于持家”的燕子窠:一切的一切都遭到了暴风雨的
吹打和折磨,小鸟和母鸟一同罹难,温暖的绒毛、羽毛、棉絮都被刮得遍地皆是。……不
过,谢苗·伊凡诺维奇看起来与其说像个自私自利的老人,不如说是一个惯于行窃的麻雀。
现在他已沉寂下来,好像完全躲起来了,似乎不是他有错,不是他出鬼点子骗人,使所有的
好人上当,好像不是他不讲廉耻,没有良心,最最不讲道德。他现在已经不听受尽欺凌、孤
苦无依的房东太太的痛哭嚎啕了。恰恰相反,他作为一名经验丰富、老谋深算的财主,即便
躺在棺材里也不浪费时间、无所作为,好像他还在绞尽脑汁,打着投机盘算。他的脸上露出
深思熟虑的神态,两唇紧紧地闭着,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如果是在生前,怎么也不会料到是
属于谢苗·伊凡诺维奇的。他好像变得聪明了。他的一只右眼不知怎的在狡黠地微眯着。谢
苗·伊凡诺维奇似乎想说点什么,有个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通告大家,要作出解释,而且要
抓紧时间,越快越好,可是时间毕竟没有了……这时候仿佛听到这么一段话:“你怎么啦?
你听我说,你是蠢婆娘,快别哭啦!不要诉苦!你听我说,好好地睡一觉吧!我死了,现在
已经不需要了,真的!躺着真好……你听着,我说的不是那个,你是个女人,很了不起的女
人,你可要明白啊!我现在是死了,如果不是那样,我大概也就没有死。你听着,要是我不
死,我爬起来,那会出现什么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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