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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催促。
她在告诉半越,她皇甫一夜的时间很宝贵。
当然,女皇毙了,应该是太女即位,这个关键时刻她皇甫一夜居然被推出来巡视各地,这是太女的计谋,为了就是这一天即位顺利。
皇甫一夜是轻易放弃的人么?当然不是。
她早就在都城做好了安排,她也在等这一天,现在等到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时间的确是金钱,还是任何人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的。
皇位,代表的就是最大的权势。
她来这里一方面自然是视察官员政绩;一方面是收拢江湖势力,看看芙蓉城的成果就知道她在别的地方也是成绩斐然;最后一方面当然就是欧阳异,不,她要的只是欧阳家族的任何一个人。
欧阳异是最容易得到,她今晚就要得到他。
很多时候,一个皇女是没有耐心的。所以,她等不到半越的回答,直接一个眼神,身边已经有人一个起落,半越只觉得手中一滑,不过眨眼瞬间,欧阳异已经不在了。
皇甫一夜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我说过,我没时间。”
心里只觉剧痛,回首看去,雨幕之后看不清远处欧阳异的神色。
他有没有害怕?
有没有惊讶?
有没有失望?
忍不住跳下马车,空着的手掌一伸,轻轻的唤:“猪仔……”
皇甫一夜的眼眸落在马车旁的男子身上,淡笑:“今后你不再是半越的人了,该是我皇甫一夜的男人。”
半越跑前两步,怔怔地问:“你要拿他怎样?”
“这需要问么?半越,你装傻也没有用的,欧阳异从今而后都是我的。”
“你!”深深的呼吸,半越的目光始终锁定对面的男子:“他不愿意。他会哭地,会哭得很难看,比鬼哭狼嚎更加恐怖。”
“没事。我受得住。”
“他只会吃了睡睡了吃,没空替你占卜算卦。”
“呵呵,”皇甫一夜收回目光,笑道:“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是你小看了欧阳家族?只要我手上有欧阳异,我不怕他不给我占卜,我有的是手段,只是你不知道,他也没有尝试过而已。”
雨越下越大了,将其中的女子浑身浇透。
她只是定定的望着对面的欧阳异:“他很怕痛的。”
“我不心疼。”
“他很顽固,小孩子脾气。”
“我有的是人想法子让他发不出脾气。”
“他的家人会去找他。”
“只要他在我手上,他的家人就都没有用。”
半越身躯摇晃,干涩地问:“你要将欧阳家如何?”
“你说呢?”
半越低垂着脑袋:“如果欧阳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说不定会……”
“我要让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他就必须活着;我要让一个人死的时候他就绝对是死的;我要让一个人乖乖听话的时候,对方是无力改变现状的。”
“好狠。”
皇甫一夜耸了一下肩膀,无所谓地笑道:“是你太弱了。”
雨还在下,豆大的雨滴沿着发际滴落下来,每个人的神色都朦胧不清,路边又响起了马蹄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马车中的女子似乎皱了一下眉头:“半越,我用一个人给你换欧阳异,如何?”
来人停下马来,嘶呤声异常的尖锐,那马上的男子早就成了落汤鸡,落下马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目光带着不可置信的射向马车中安然的皇女。
对方一指他,对半越道:“一个皇子,换你一个侍郎,很划算。”
“我不要。”异口同声,雨中的两人一个嘶叫,一个低语。
皇甫书景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冷地还是气地:“我不是你的物品,你无权决定我的命运。”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皇女嗤笑:“跟着我出宫,守在我身边,赶也赶不走,骂也不还口的无耻男人是谁?是你么?不,应该不是男人,是条狗。我王府中什么都不缺,狗也很多,送一条是一条。”她转头对半越笑道:“你难道不要我的狗?”
半越咬牙:“不要。我的侍郎是人,你用狗跟我换,我亏了。”
皇甫书景越发抖动得厉害。他不能还口,他一还口就承认他是狗,而不是人了。他只能得了羊癫疯一般的吼叫:“皇甫一夜,我恨你,我会一辈子恨你。”
对方根本不在意,一条狗的恨意她一个人去在意干什么。
狭窄的巷子里面,两辆马车对立着,一匹马烦躁的踱着脚步,还有一个男子在声嘶力竭的喊叫,生怕那一声声的恨穿透不过雨帘,穿透不过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让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子听到。
半越靠前了两步,离欧阳异更近了一些,这么近的距离她却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很遥远。
她轻轻的问:“猪仔,冷不冷?”
对方歪着脑袋,好半天才消化她的话,双手搂着肩膀,似乎在撒娇:“妻主,我冷。”
她又问:“怕不怕?”
对方望了一眼马车中的女子,肯定的点头:“好怕,妻主,我不要在这里。”
半越也望向皇甫一夜,两个女子的视线焦灼着,中间没有雨,没有黑夜,只是两个同等时代的人在相互对立。
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悄无声息的展开,皇甫书景已经无力喊叫,他呆呆的注视着这两个女子的沉默较量。
他从来不知道,半越居然敢跟一个皇女对抗。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女子的脊背挺直,手掌紧握,黏糊而沉重的衣衫贴在她的身上,如泰山一样不可撼动,这个女子在他所不知道的日子里快速的成长着,成了一个高大的人,有担当,也敢对抗强权。
她不喊叫,她也不退缩,她更是不委屈求全。
无形中,他似乎感觉马车中的女子在无形的缩小,她再无限的胀大,心里一股陌生的感触油然而生。
可是,当那视线再落到皇甫一夜身上的时候,他直觉的有些想要呕吐。
半越又跨前了一步:“让我最后道别。”
“好。”死死扣着欧阳异的黑衣人松开了手,欧阳异几乎是扑到了半越的怀里。
摸着他的发丝,握着他冰冷的手掌,摩擦着他布满雨水的脸颊:“猪仔,你愿不愿意跟她去?”
摇头:“不愿意。”
“那怎么办?”
欧阳异睁大了眼睛,似乎要将面前的女子面容深深的刻进心里,贴上去,猛地咬住她的唇。这似乎是一个讯号,半越狠狠地抱着他,让他撕咬吞噬,由着他攻城掠地,在她的口腔中巡视,宣布占有,那血腥气盈满。
马车里的女子淡然,马匹旁的男子惊诧,周边的人沉默。
他们的吻带着悲情的意味,有着绝望的苗头,还有一股决绝。
从皇甫一夜的角度望去,只可以看到半越那拥着少年的手缓慢的放低,袖中似乎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再猛地抬起,周边的侍卫直觉的聚拢过来蓄势待发的保护皇女。
那是一柄尖刀,刀身澄亮,刀柄乌黑,那最尖锐的部分由着主人的抬起而划出一道银色的白光,好像雨夜中的闪电。
半越睁开的眼中直射皇甫一夜,带着蔑视和狠绝。
刀身,快速的落下。
划破衣衫,入肉,刺骨,深入心脏。
一气呵成。
啃吻撕咬的少年闷哼着,手还死死地扣住半越的腰肢,眼中留恋、无悔溢满眼眶。
女子握刀的手再使力的搅动两下,少年顺着她的身躯下滑,嘴角刚刚流出的血液瞬间被雨给浇末了。那背后深不见刀的部分开始混合着雨水匀染出另外一股颜色。
空气中,腥味蔓延。
皇甫书景满目惊讶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惊叫声已经被雨水冲淡了。
“我告诉过你,‘我半越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怕’,现在我再告诉你‘半越上辈子就喜欢玉石俱焚’。”
少年已经无力的滑到了地上,手指僵硬的扯着她的衣襟,绷直的不当是人的命运和不甘,还有强硬的狠绝。
半越再也不看任何人,她低下身去,比刚才更加用力的拥紧了少年,喃喃地道:“猪仔别怕,现在没有人能够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夜空,雨倾盆。
第六一章
“呜呜呜,好痛……”少年哭诉着脸,泪眼婆娑。
半越摸着他的顶发:“要不我抱?”
手一伸:“好。”
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将他的背部对着外面,少年赶紧一双手拥着她的腰肢,脑袋在胸口小小的转动一下,找个舒适的位置,开始,睡觉。
没多久,半越就觉得手酸了,脚也麻了,怀中猪仔的身子越来越重,逐渐往肥猪靠近的趋势。
可是,她不能动,也不敢动,更是不想动。
下颌摩擦着他的额头,感受其上的温热,心里满足。
很好,她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的感谢他的奇异体质,让她能够一次次的放心让他陪着她闯荡,还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实实在在的拥有怀中的温暖身躯。
门轻轻推开,欧阳小翔走了进来,看看两人,轻笑:“他睡着了?”
“嗯!轻声点。”
欧阳小翔寻了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了,鼻翼是安神香的气息,耳中是少年轻声的呼吸,眼中是少年安心的睡容:“当时我差点被你吓死。”
半越一手撑着少年歪着的脑袋,不让他斜着脖子。沉默不语。
对方又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漆黑的刀柄,光亮的刀身。女子将刀尖在手上划拉,稍微用些力,那刀身居然往刀柄里面缩去,欧阳小翔笑道:“这刀做工不错。”
眉眼弯弯,半越还是没有吱声。怀中的欧阳异嘟囔了一句,她靠近听了,在他的耳边喃喃什么。
欧阳小翔仔细听去,居然是一句:“还有一个时辰才吃饭,继续睡吧!”面上哭笑不得,摇摇头,最终出去了。
刀,放在了塌边的茶几上。
半越的眼眸深邃,定在了那尖锐的刀锋上。淡淡的光线照射进来,在边缘镀上了一层金色,夺目得残酷冰冷。
她将手掌用力,刀尖一部分没入刀柄,一部分却直接的没入木头里面。
当时,她是真的将这把刀扎入了欧阳异的背部。一半的刀在刀柄里面,一半的刀在欧阳异的身体里面。流出来的血有一部分是早就准备好的鸡血,这些日子她天天让欧阳异穿着沉重的牛皮马甲,隔层里面全部分成小格的放入了鸡血,除非用刀锋扎破,否则是流不出来的。
可是,那夜的血迹里面还是有欧阳异身体里面的血液。
热的,还流动的血液。经过雨水一侵染,和鸡血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的血腥。
半真半假,这才混过了那群高手,也混过了皇甫一夜。
现在想来她都后怕。如果,但是不是让欧阳异提前吃了药丸,能够将心跳压得最低;如果不是那血的真实性;如果皇甫一夜让人来探他的鼻息;如果他们再守着他们久一些,让欧阳异的血流得更多一些……
那么多的如果,随便一条就会改变结局。
好在,老天疼老实孩子,欧阳异活着。
他们当时足足在雨里淋了好久,久到半越差点支持不住,就怕皇甫一夜的人没有走干净,或者她再派人回头来看看虚实,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门口又有声音,这次进来的是凤六。
直接不言不语的拉起欧阳异的手把脉,翻看他的眼皮,再听呼吸,一切似乎都很好,留下一碗药走了。
半越等了等,等到手背摸着碗边感觉不到太热的时候才端了起来。自己喝了一口,抬起欧阳异的下颚,直接口对口的哺了进去。
这些天她都是如此的喂药的。
最开始是因为欧阳异昏迷,没法喝药;之后醒来,他又嫌弃药苦,不肯喝;到了这一天不用他撒娇,半越都已经习惯。
外面的日子过了多少天她也没有关注。反正,皇甫一夜走了,一切也就安定了。
当夜回来后,凤六早就拿着医药箱等着,快速的包扎。简怜月的高手一路跟踪的看着皇甫一夜的人出城。
“在城外一百里之外,有人突袭。二皇女中剑,生死不明,失去了踪影。”
“我们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呢?”
“死的人里面没有他们,估计还在皇女身边。”
“也许,被她暗地里杀了。”
隔了两日,简怜月又带来了消息。
“找到了他们留下的线索。两人救了皇甫一夜,一起潜行去了都城。”
“那派人暗杀她的应该是太女。女皇说不定早就毙了,等到皇甫一夜绕了半个大黎国才开始放出来消息,就是为了阻拦她回去。”
“现在,她也回去了。”
“血雨腥风。”一句话定了大黎国长达两年的内斗。不过,那些事情离她们很遥远。
在欧阳小翔回家与家族应对朝局动乱的时候,半府办了一场丧事,死者是欧阳异。
这是宣告,欧阳家族的幺男已经身死。现在半越府中的侍郎再也与欧阳家族没了任何关系。
欧阳小翔远在都城差点要飙了过来,被家族当家主母拦住了。再隔了半个多月,欧阳异收到一封匿名礼单,上面列了长达二十几页的礼品,都是可以让欧阳异随时去领取的物品。
半越看到礼单的时候,正好给猪仔夹菜,卷帘捧着念叨了好久。
“这礼单就是猪仔的私房钱了。”
小猪从饭菜中抬起头来:“私房钱是什么?”
“就是压在妻主枕头下的帐薄。”
“哦。”
话音一落,卷帘已经快手快脚的收起了礼单,唔,小姐的私房钱啊,要好好收着。
如此平静的过了一个月。
芙蓉城开始恢复了正常的次序。好像二皇女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不管是芙蓉城主的大院,还是官员们的宴席上,更或者是潇湘楼的脂粉堆里,都没有人再提起过“皇女”这个词。
人们说得最多的是新皇登基筹备得如何,会有哪些大赦天下的条例出来,是不是会减低税收,还有边关有士兵开始驻扎,周边民众开始有条理的搬离。
等到猪仔又活蹦乱跳,可以拉着半越下馆子点餐,上茶楼听书开始,简府的修葺也完成了。
白里絮小心地由白暄扶着在院落里面走动。
脚底都是鹅卵石,在上面走动久了,感觉全身都热乎乎的。池塘里面养地鱼越发的肥,一直等不到来说要宰杀吃了它们的人。院里有的花开了,有的花谢了,都是一个轮回。
“大哥,歇息吧。”
“唔。”他小心的护着腹部,走回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了。白暄手脚俐落的倒茶,布好点心。又拿过一边放着的薄毯盖在白里絮的腿上。
白里絮眼中安定,拉着白暄坐下:“我又不是水晶人,你也休息下吧。”
白暄笑道:“火上还蒸着乌鸡,我先去看看。”
凉风习习,突然走了一个人不够大的院子也显得空旷起来。白里絮将毯子拉高了一些,一手还按在腹部。
空中飘来草木的香气,淡淡的,就好像那个人的关怀,细微,不仔细的体会是察觉不出。
呼出一口气,摇头晃去自己的胡思乱想。她的笔记中提醒再提醒,怀孕之人不要胡思乱想,要保持平和的心态。
可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总是会想:半越在做什么?她忙不忙?累不累?有没有好好的吃饭?有没有按时休息?有没有遇到困难?有没有被人为难?
简怜月让人传来的消息都是好事,只说半越很好,每天不是泡在茶馆就是酒楼,还有去潇湘楼。
他暗笑。
他告诉凤六:白里絮相信半越。
之后还说了简怜月与半越为了他而拼酒三天三夜的事情,地点就是在潇湘楼。在那之后,传来的消息中再也没有说半越是否有去风月场所。
不过在第二日,简怜月来看了他,苦着一张脸说:“请白大老板手下留情。”
白暄偷偷跑出去一次,他知道。黑夜里,他看着白暄偷偷出门,自己盯着那张紧闭的大门,似乎也想要去开启,起身走过去了很多次,最终还是折了回来。
直到,白暄第二日带来的书籍,里面有厚厚的一封信。
那封信陪伴着他度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光。每当孤枕难眠,枯寂难消的时候他就拿出来看一看。脑中自然的浮现半越写信时候的笑颜,还有两人相处过得点点滴滴。
一双手轻轻的蒙住他的眼睛,那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盈满周身,身后的女子问:“猜猜我是谁?”
是谁呢?
白里絮眼中酸涩,似乎有什么液体充斥其中。一手覆盖在那手掌上,摩擦着,感受着:“是谁呢?是流氓越,还是痞子越,还是八卦楼的新楼主,更或者是浮云酒楼的白里老板的妻主——半越。”
脸颊一温热,那热帖的唇大大的印在上面,腰间一双手怀了过来:“我家絮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夫郎了。”
他笑嗔:“也不害臊。”
女子侧过身来,眉目如画,肌肤白皙,唇边情谊荡漾:“我半越脸皮厚着呢,哪有那么害羞的。”说罢,唇边贴近,印在了他的唇上。
两人心中同时在叹息。
这熟悉的爱意啊,总算再次回到了身边。
那吻开始只是轻轻的品尝,慢慢的回忆,转而逐渐的加深,彼此的气息交叠,她中有他,他中也有她。
忍不住的索要更多,双手也搭上了她的肩膀,只感到眼前一晃,女子居然将他抱了起来。
惊喘两声,紧紧的抱住她的脖子:“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半越眨眼:“我力气一直很大啊。唔,不过这些日子担心害怕的,所以加强了锻炼,现在半个时辰内一里路可以跑六个来回都不喘气。”
男子哭笑不得:“你确定你不是为了练习轻功?”锻炼跑步不就是为了逃跑的时候更加快一些么?
半越狂点头:“我的命要留着见我家亲亲夫郎的,轻功这个东西有时候是保命的必须。”
口里说得嬉笑,白里絮却是一阵心疼,拥得更加紧了些。对方却是笑得没心没肺,直接抱着自家夫郎回了房,顺道还将门给关了严实。
目的地,居然是窗口的檀木桌上。
男子坐着的时候正好与站着的女子平视。
她问:“想我没?”
他答:“想。”
他也问:“有没有想我?”
她答:“想得发狂。”迅速的啃向对方颈脖,告诉他,她想得到底是哪些事情。
狠狠的咬住,吸 吮舔 舐。白里絮只觉得体内血液奔腾,血管跳跃,手指紧了又松,最终敌不过对方表现“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