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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 (完结)-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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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康穿着月白厚棉布的半长直身,头上还扎着小童的发式,有些懵懵懂懂地牵着奶娘的手走了进来,又在奶娘和丫环们的提醒下,跪到垫子上给卢老夫人请安。
     卢老夫人忙让人把他抱起来,又放到炕上,细细检查他身上的衣裳是不是穿够了,然后皱着眉头问那奶娘:“我不是说过了,哥儿身子弱,如今天气冷,不必日日早起吹风,你怎的反把他带出来了?!”
     那奶娘忙低头回道:“小的原也想让康哥儿多睡一会儿的,只是六少爷那边前儿听说后,便吩咐小的,不要纵坏了哥儿,让他长成个好吃懒作的,因此小的方才催哥儿早些起身……六老太太放心,哥儿昨晚歇得早,已是睡够了的。”
     卢老夫人眯着眼睛看她,没说话。文怡心知这奶娘是九房跟过来侍候的,自然更亲近九房,若在平时,倒也没什么要紧,只是才出了昨日那件事,她就得警惕起来了,于是笑道:“六哥原也是为了康哥儿好,是真心疼弟弟才这么说的。祖母别恼,您不也是疼弟弟,才想让他多睡一会子么?依我说,横竖已经起来了,不如就让他在您屋里练练大字,瞧瞧十六妹吧?”
     卢老夫人脸色放缓了些:“这也好。”然后低头对文康道:“昨儿不是学了几个大字么?你六哥教你写了,可还记得?”文康侧了侧小脑袋,脸上还带着困意,头一点一点地:“记得的……孙儿记得……”
     文怡只觉得他模样十分可爱,忙坐到炕边抱过他,小声问:“可是还想睡?早饭吃过了么?”
     文康先是看了看奶娘,然后才缩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睡……好孩子应该早睡早起……要给祖母请安……祖母没吃早饭,我也没有吃……”
     文怡方才分明瞥见奶娘给他使了个眼色,似乎在提醒他要说些好听的话,心下便有些不悦。她抿了抿唇,仍旧笑着对他说:“今日祖母这里有好东西吃呢,有枣泥山药糕,有菊花糕,还有甜甜的红枣莲子茶,康儿想吃哪一样?”
     文康眼中一亮:“我要吃菊花糕!”话才出口,便立时缩了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奶娘一眼,然后小小声说:“我什么都能吃的……”
     文怡立时回头瞪了那奶娘一眼,后者慌忙低下头不说话,便很快又用担心的眼神看向文康,倒叫文怡又好气又好笑。
     卢老夫人不动声色地道:“那你就陪祖母一块儿吃吧,你姐姐也常跟我一块儿吃,倒比我一个人吃要热闹些。”又问文悦的奶娘可在,孩子可吃饱了?石楠进文悦的房间转了一圈同,回来报说:“十六小姐刚吃过了,奶娘正替她换衣裳呢。”卢老夫人点点头,叫过康哥儿的奶娘:“你去帮一把吧,康哥儿这里有我呢!”
     那奶娘迟疑了一下,看了文康好几眼,方才慢慢地往文悦房间的方向挪动。文怡也不理她,只是命丫头们呈早点上来,半抱着文康,喂他吃了两块糕,小半碗莲子汤,听到他说饱了,方才随便拣了两块糕吃。
     卢老夫人见文康吃饱后精神了些,小脸红润,比刚来时好多了,便微微笑道:“也不必吃得太饱了,把这碟枣泥山药糕留给他饿的时候吃,这东西好克化,也能补身体。”
     文康见她笑容慈爱,想起以前自己随父母兄长过来请安时,她一向是很宠自己的,便大着胆子道:“康儿想多要一块菊花糕。”卢老夫人笑了:“那就把剩下那两块也给你留着,但你不可吃多了,当心积了食吃不下饭!”文康忙不迭点着小脑袋,两只眼睛忽闪忽闪,满脸是笑:“孙儿知道了!”
     文怡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开开心心地替他把那两块菊花糕也挟进山药糕的碟子里,叫了水荭过来:“把这碟糕点收好了,千万别弄脏,回头康哥儿喊饿时,就蒸热了给他吃。”水荭笑着应下,接过碟子,收进柜中。文康的视线便一起跟着那只碟子,直到柜门关上,他看不到了,方才转回头,见祖母与姐姐都眼带笑意地看自己,小脸便红了,低下头不敢说话。
     文怡怕他羞恼,忙拉起他的小手:“才吃过早饭,咱们且不忙着练字,先去看看妹妹好不好?”文康立时又欢欢喜喜地点了头,自个儿往炕下挪。文怡亲自替他穿了小鞋子,然后抱他下地,拉着他的手往文悦那边去。卢老夫人一直面带微笑地目送他们离开,然后便收了笑,叫过迎春:“去请赵嬷嬷来。”
     文怡将文康送到文悦那里玩了一会儿,便又拉着他回正屋去,给他在炕上预备好坐垫、茶水、笔墨、纸张等物,让他练新学的大字,卢老夫人还嘱咐水荭带着小丫头在旁边侍候,倒把那奶娘给打发了。赵嬷嬷便拉了那奶娘,去后院找“老姐妹们”说话。
     文怡看看天时,对祖母道:“将近巳初(上午九点)了,祖母不是还要去长房?咱们这就走么?”
     卢老夫人侧耳听了听外头的声响,便笑了笑:“去吧,早些去了,还能陪着多说一会儿话。”又柔声嘱咐康哥儿:“你在祖母这里写字,若是累了,便歇了歇,去看看妹妹也使得,若是渴了、饿了,尽管吩咐丫头们,但千万莫要出了这屋子。外头有什么人说话,你也别理会,好不好?”
     文康忙坐直了身体,十分正经地大力点头:“康儿不会跟十七婶吵架的!就当没听见!”
     卢老夫人笑了:“不但你十七婶,换了别人,你也当没听见,万事自有你六哥他们挡着。”
     文康十分乖巧地应了:“是。”
     文怡笑着换他的头:“康哥儿真乖,午饭姐姐给你做你爱吃的菜,你想吃什么?”
     文康眼中一亮,连连报了三四样心头好,文怡略想了想,觉得都是极容易办的,便一口应下,只是要他把字写好。文康顿时大喜,立刻摆开架势,决定今日白天要写满十页纸!
     文怡搀扶着祖母出门,还未走到大门口,便听到后院方向传来几声吵闹,似乎是文顺在骂人,又有女子在哭喊,十分混乱。祖孙俩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皱了眉往回望。
     赵嬷嬷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惶恐的奶娘,慌慌张张地跑来跪下道:“六老太太,六少爷在院里发火了,说要遣散家人呢!求您帮着劝一劝吧!”赵嬷嬷则在旁解释:“老奴正在廊下跟几个婆子说闲话,不知怎的六少爷就从厢房跑出来发火了,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文怡眨眨眼,有些明白了,没出声。卢老夫人淡淡地对那奶娘道:“这话糊涂,九房的事,我六房的人怎好过问?!”
     那奶娘闻言哭了,只是磕头:“求六老太太帮着劝一劝吧!小的们自小在九房侍候,都是家生子儿,合家在此,若是离了主人,又能到哪里去?!”
     卢老夫人却只是沉默,文怡便插言道:“六哥如今是九房家主,想要遣散几个下人,自有他的道理。我们是隔房的人,怎么好劝他?况且你是康哥儿身边侍候的人,遣了谁也不会遣你,在这里闹什么?还不快回去侍候?!”
     那奶娘缩了缩脖子,便低头嘤嘤地哭,文怡也不理会,只是扶着祖母出门上车,马车很快就往长房的方向驶去。
     车上,卢老夫人看了孙女儿一眼,笑问:“你平日向来容易心软,为何今天却硬起了心肠?”文怡笑了笑,小声道:“九房人太多了,人多就容易嘴杂,如今只有六哥和十一弟兄弟俩在,要那么多丫头婆子做什么?遣走一些,咱们也能安心点,顶多孙女儿回头提醒六哥一句,要发些银两给那些人。若不是怕康哥儿离不开那奶娘,孙女儿还想六哥把她一并遣了呢!”
     卢老夫人淡淡笑道:“这倒不必,回头我跟你六哥说一句, 让他把那奶娘的奴婢文书过到咱们家来就是了。”她心里有几分欣慰:孙女儿总算有了长进。
     文怡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抿着嘴偷笑。
     马车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长房。文怡祖孙俩下车,随着引路的婆子走进内宅,同时向那婆子打听于老夫人的病况,但那婆子却说得不清不楚的,只说老太太病得下不了床了,两位太太和几位小姐都在跟前侍疾。
     文怡一进萱院,便看到文慧从游廊的另一头走过来,见了她们,面上讶色一闪而过,犹豫了一下,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请叔祖母安。”又朝文怡笑笑:“九妹妹好?许久不见了。”
     她是几时回来的?大伯母动作倒快!
     文怡面上不动声色,也回了一礼:“六姐姐好,姐姐瞧着清减了,还请你多多保重。”
     她不过是寻常一句问候,没想到文慧居然一听就红了眼圈,低头道:“多谢九妹妹想着……从前是我淘气,妹妹别放在心上。”
     文怡已经惊得愣在那里了,半天回不过神来。还是卢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地道:“姐姐说的什么话?一族的姐妹,哪有什么可气的?”
     文慧闻言便露出了灿烂的笑脸,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好妹妹,我就知道,以前是我看错你了,你原是个极厚道极重情义的人!”
     文怡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发呆,卢老夫人在旁轻轻咳了一声:“你祖母的病情如何了?”
     文慧眨眨眼,露出一个不大自然的愁容:“王太医说祖母是郁结于心,不能再受气了,不然怕会不好。我母亲正在里头侍药呢。”
     文怡小声问了句:“二伯母和几位姐妹呢?”
     文慧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二婶娘在料理家务呢!祖母发了话,不用她在跟前侍候!五姐姐和十妹妹倒是留下来了,至于那个谁,我没见着,大概是窝在她自个儿的屋里吧?”她撇了撇嘴,便又换上了笑:“九妹妹,你最近还打算去清莲庵么?”
     文怡满面疑惑:“咦?我前几天才去过,现在并没打算去……”她通常是一旬去一回的,有时候家里事情多,半个月才去一回也是有的。
     文慧却笑着说:“我已经回家住着了,你不用再去啦!若有空闲,不如来找我说说话?”
     文怡只觉得满头雾水,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去清莲庵……跟她是否回了家,有什么关联吗?
     这回又是卢老夫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们先去看你祖母!”文慧这才反应过来,忙忙在前头引路:“叔祖母请跟我来,我去为您禀报。”
     文怡搀着祖母跟随在后,都疑惑不解,只奇怪这位一向待她们六房不客气的刁蛮千金怎的忽然与她们亲近起来?卢老夫人猜想这可能跟自己前些天提点了蒋氏有关,文怡则在苦思,自己去清莲庵送银米的事,文慧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会那样说呢?
     进了屋,文怡便看到文娴与文娟正坐在西暖阁里头,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小几上也没有茶水,看到她们进来,纷纷起身,但文慧却没瞧她们一眼,只是引着文怡祖孙俩拐向了东暖阁。文怡回头看了文娴姐妹一眼,发现文娴面上露出几分落寞之色,旁边的文娟倒是一脸的忿忿。
     东暖阁内,于老夫人正靠着引枕半躺在炕上,倒象是个病人的模样,但是精神却还好,她面前有一张炕桌,桌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正散发着淡淡的热气。蒋氏坐在炕边,小声劝她:“是温补的方子,您吃几口也是好的。”
     于老夫人摆摆手:“好好的吃什么药?”抬头见卢老夫人进来,忙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打发个婆子来就好,我不过是为了小辈们辛苦一番,却是不想劳动你们的。”
     卢老夫人微笑着扶起向自己见礼的蒋氏,对于老夫人道:‘我也猜到了,只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妯娌,我没亲眼看见,总是放不下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瞧你家大太太做得不错,你又何苦这般?”
     文怡上前向于老夫人和蒋氏见礼,又从丫环手里接过探病礼,恭顺地道:“这是祖母吩咐侄孙女儿准备的几样温补药材,您老人家瞧瞧可还管用?”
     于老夫人笑着让大儿媳收了,又吩咐文慧:“陪你妹妹玩儿去。”又打发蒋氏去备回礼,便请卢老夫人坐下:“咱们老妯娌说说话吧。”
     文怡看了看卢老夫人的眼色,方才跟着文慧走了,但想到她的刁蛮,才出暖阁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第一百零一章 祖孙探病(二)

     文慧领着文怡去了西暖阁,只淡淡地看了文娴文娟两人一眼,便请文怡往碧纱橱里坐了,又叫丫环们倒茶上点心,十分热情亲切。
     文怡只觉得心里怪怪的,跟她客气了几句,她方才罢了,打发了丫头们,在文怡对面坐下,说些闲话:“我一回来就听说了,你家过继了一个嗣子?怎的偏偏找一个旁支的?嫡支的几房都有好些孩子合适呢!听别人说,六叔祖母早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过继的。”
     文怡笑了笑,含含糊糊地答道:“原是没这个想法的,但十五婶临终求到祖母跟前,我们两房素来交好,祖母怎么忍心拒绝呢?康哥犯原是祖母与我看着出生长大的,祖母一向十分疼他,对此事倒是乐观其成。”
     文慧撇撇嘴:“你这丫头真笨死了!怎的也不劝劝叔祖母,要过继也该过继个年纪大些、身体好些的,如果一定要从九房选,小十一也不错呀?为何偏要过继个病秧子?!叔祖母年纪又大了,还能带几年孩子?!你也该有个顶事的兄弟撑腰才好!”
     文怡闻言心下大怒,文慧这话一下便咒了祖母与弟弟,都是她现在最亲的亲人,叫她如何能忍?!只是她向来性情温和,不欲与人争吵,又顾虑着这是在别人家中,便忍了忍气,才微微冷笑:“六姐姐费心了,康哥儿很好,小孩子身子弱些也是寻常事,等大几岁就会好起来了。”
     文慧虽说原本是个粗心的,但这几个月的苦头吃下来,也学会了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立时便察觉到了文怡话中的不悦,不由得生出几分委屈来。
     她原也是为了文怡着想,六叔祖母年纪是真的大了,一下要养两个小孩子,一定会很劳累,若是有个万一,难道要文怡年轻轻的就得负责起两个孩子的教养?!那岂不是耽误了她的终身?!况且文怡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明年及笈后,便要准备出嫁,可那时候文康还只是个小娃娃,又能顶什么用?能为文怡撑腰么?若是文怡出了嫁后,六叔祖母又去了,一个娃娃又怎能支撑家业?九房的嫡长子不能过继,那就过继嫡次子,以文全的年纪,过个四五年也到了能娶亲生子的时候了,可六房过继的却偏偏是最小的一个!想要这孩子能撑起家业,至少要十余年呢,变数实在太多了!
     然而这些话,涉及到未出阁的小姐们不好公然讨论的话题,她原本不大在意,只是被祖母和母亲训得怕了,又不好意思在向来关系不大亲密的文怡面前提,方才没把话说明白,没想到文怡居然不领情,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气:“我是一番好意,才提醒你的,不领情就算了!何必给人脸子瞧?!你当我是真看得起你么?不过是因为我被困庵中的几个月,只有你一个过来探望,虽说没跟我照面,但还是时时关心我的起居。我想着你为人还算厚道,是个可以结交的,没想到你给脸不要脸!”
     文怡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撇开了头:“六姐姐多心了,我去庵里是瞧庵主和如真师父去的,跟你不相干!你不必委屈自己与我亲近!”
     文慧更恼了,猛地站起来:“此话当真?!你不是瞧我去的?!”
     文怡淡淡地笑了笑:“六姐姐想太多了,你与我又不亲近,我去瞧你做什么?!”
     文慧顿时涨红了脸,只觉得自己表错了情,十分没面子,两只眼睛直直地瞪向文怡,几乎要喷出火来。
     文怡倒是很淡定,她现在用不着怕文慧什么,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也没有太多顾虑。六房如今有田有地有产有嗣子,在族中也很有声望,而长房如今已经失了族长之位,在族中权位大不如前。顾庄上的族人,如今对大伯父一家的态度还算恭谨,大半是看在他在朝为官,可以提携族中子侄的面上。如今全族的子弟,读书者不知凡几,也就只有二堂哥文良参加会试时,曾向他家求助,可文良也没考中呀?!文怡算算文康的年纪,觉得弟弟去考功名时,大伯父说不定已经致仕了,便也丢开了顾虑。再说,大伯父虽是京城高官,但文慧在庵里困了几个月,他也没吭过声,直到现在才让大伯母过来接人,可见对这个女儿也不是百依百顺的,她又有何所惧?!
     坐在外间的文娴与文娟听到声响,都走了进来。文娟听得面露讽意,插嘴道:“六姐姐别朝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当你在庵里清修是什么好名声?九姐姐为何要去瞧你?!”文娴瞪了她一眼,有些踌躇地上前劝道:“六妹妹,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上头还有祖母、父亲和母亲管着,我们便是有心, 也不好去看你的……”
     文慧冷笑一声,看向文娴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嘲讽:“哪个要看我了?我在庵中受苦,从前跟我亲亲热热的姐妹,却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人不能来,话也不能带一句么?!我写给你们的信,也一点儿回音都没有!你们倒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迫不得已?!”
     文娴一窒,红了脸撇开头。做为姐姐,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多关心做错了事的妹妹,可是……文慧出了那种丑事,她又怎能不为自己的名声多想一想?
     文娟见姐姐受气,便不忿地道:“这都怪你胡作非为,害得整个顾家的名声都被你连累!你还有脸说五姐姐的不是?!若不是你,她跟国公府的亲事也不会告吹了!”
     文娴大惊失色,忙捂住她的嘴:“不可胡说八道!”又是气又是急,百忙中还偷偷看了文怡一眼,再往外头看,生怕有人听见,脸红得都快冒烟了。
     文怡却立时便回想起当初无意中听到二伯母段氏与三姑母柳顾氏说话时,曾提过的盛国公府来,莫非文娴与这户人家的亲事真是因为文慧的名声才告吹的?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聂家是她近亲,都还没听说过文慧的事,盛国公府又怎会听说?文慧的事虽然在族中有不少人知道,但当时并未外传,而东平王世子和柳家那头,看在柳顾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宣扬出去,至于前来救援的官兵……并没人目睹过文慧的狼狈模样,事后走得也急,只怕还不知道呢。单从她平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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