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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就好上了。记得那时候,两人常常到湘江边去,接受江风和涛声的抚弄。兴致来了,他还会背几句汪国真的诗,惹得她身上生鸡皮疙瘩。
但尽管如此,方白还是差一点真的爱上了李群。
方白记不得跟李群分手的具体时间了,只记得跟他分手,与最后那个寒假有关。那个寒假她一直窝在家里,李群邀了三次,才把她邀出去。那天紫江公园里的雪很厚亦很白,他给她照了许多相,两人都玩得挺高兴的。一直到尽兴而归,并说好第二天再去塔北公园。他还坚持要送方白回家,她只让他送到肠子街口的古樟树下,便拦住了他。
恰在这时,从大街往肠子街方向驶过来一部自行车。这是傍晚时分,天边突然冒出一轮晃白的夕阳,街面上的积雪正在融化。那部自行车的后座是空的,两个轮子在融了雪的路面上悠然滚动着。车上的人围了块宽大的白色围巾,把脖子连同嘴鼻都遮住了。那人只顾专心赶路,根本没在意路边古樟树下一双睁大的眼睛,所以很快就晃入肠子街的街口,只留下一道背影,把个融雪的黄昏招摇得愈加惨白。
那一阵,方白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就一个念头:那自行车的后座是为她空着的,她只要坐到那个后座上,让自行车驮着悠悠前行,她就能到达她要去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李群自然弄不明白,方白为什么会发痴。他也注意到了方白注目的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只是他看不出那部破车以及车上的人有什么起眼之处,值得方白发痴。
一直到两人要走开了,方白依然默默无语,不出一声。李群怕方白忘了第二天的约会,特意嘱托了一句。不想方白的回答令李群大吃一惊。
方白说:“不,明天不去了。”
稍停,方白又补充了一句,她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张力,语气不容置疑。她说:“以后你也再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方白就坚定地往肠子街迈去,把个李群放古樟树下愣了老半天。
方白说到做到,之后就跟李群一刀两断,再无往来。回学校后,李群多次找过她,她每次都拒李群于千里之外。最后一次,李群一定要讨个说法,方白就说了句:“我在你身上找不到归属感。”这样,李群才死了心。
方白想着这些往事,地上那红叶苋菜不知不觉就择完了。可当方白妈走过来拿菜时,却见篮子里装着不少菜蔸,好多择好的菜叶竟被扔到篮子外的地上了。方白妈就嗔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方白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脸胀得彤红。她支吾道:“昨晚没睡好,今天有点头晕。”方白于是有了借口,躲进自己楼上的屋里。
屋子里有一扇窗户,是朝着肠子街方向的。方白打开窗页,初夏的阳光就从外面投射进来。她倚在窗户上,望望远处那座叫做白马山的山影,又望望街后的紫江,最后把目光收回到近处的肠子街。
肠子街是条老街了,因为地势偏僻,城里好多老街都改建过,而这里依然如故。这也好,落得清静。还有街面上的青石板,总是那么青幽。街两旁的板装屋,板装屋前的小樟树,总是那么古香古色。据说全城也就肠子街还保持着原貌,今年春上电影制片厂为拍红军长征记录片,还把人马搬进肠子街,很热闹了几天。
也不知在窗边站立了多久,方白意识到自己这样子,似乎并不单纯为了观望肠子街的风景。想想这条肠子街,除去她在省城上学的三年,她足足守候了十八年,街上的每一块石板,每一棵树木,每一扇木门,以及每一扇木门里的每一张面孔,她都那么熟悉。因此她根本不必跑到窗口上来张望,她就是双眼闭着,这些人和物亦历历在目。
方白知道她实际上是在守望着一个人。
她记得那次胡言把脱水机送到槽门外后,便回了他街底的家。想邀他进屋坐一会儿,但不知缘何,她的话却未能出口。她也企望胡言能开口,说句请她到他家里去坐坐的话。而胡言也没说什么,掉转龙头就上了车。那之后已经好几天,方白除了有一次在窗边远远望见胡言骑车出肠子街的背影外,再没见过他。
方白想,得去他家里瞧一瞧。
不过要去,总得有一个什么借口,你已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总不能随随便便往一个大男人家里跑。何况人家是有妻儿家小的,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厉不厉害呢。方白主意已定,就开始挖空心思寻找去胡言家的借口。
聪明的方白,一下子就找到了一个借口,一个又入情又入理的借口。
这是一个微雨的初夏的傍晚,紫江边的风吹过来,吹在肠子街的小樟树上,那些不大不小的叶片便随意地拨动着,发出一阵阵哗哗声,将个肠子街弄得有些凉爽了。
方白举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半遮半掩着她那个白色的身影。也许是父亲给取了这样的名字的缘故,方白自小就喜欢白色,常常是一袭白裙,再加上白底白面的皮鞋,浑身都透着素洁典雅的高贵气。偏偏她的头发又格外黑亮和浓重,或云般拢着,或瀑样披着,将一身洁白衬得更加醒目,让她美丽得有如下凡的仙子了。
这天傍晚,方白打着雨伞从肠子街穿过,肠子街的人就觉得夜幕比平时迟来了许久。
方白的鞋跟不轻不重的敲着街面,一直敲到街底那道古城墙边上。然后方白停止了敲击,同时收起头上的雨伞,顺便把雨后的一道落霞也收起来。见城墙边木板屋的台阶上支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方白心上一阵窃喜,她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屋里。
方白迈上台阶。
方白在自行车旁伫立一会儿,用手在后座上轻轻拍了拍,然后绕过去,抬起手来,要去敲那扇木板门。
不期然,那扇木板门自己嘎一声撕开了。
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姑娘出现在门缝上。小姑娘低着头,手中提着一只鼓鼓的塑料袋,袋子里塞着烂菜叶和别的废品。看得出小姑娘是准备出去扔垃圾。
小姑娘已被门口的白色身影堵住了。她抬起头来,用一双警惕的眼睛望方白一眼,问道:“你找谁呀?”
方白自然认得小姑娘,她就是胡言的女儿胡豆。自上幼儿园起,胡豆就天天从方白家的槽门外经过。方白说:“你是胡豆吧?”
胡豆点点头。
方白说:“两三年没见,你高多了。”
胡豆仍然鼓着眼睛望着方白,一个小身子嵌在门缝上,忘记了进退。
方白说:“我也是肠子街的,你叫我方阿姨,我来找你爸爸。”
胡豆这才让开了。≮更多好书请访问。 ≯
屋里的胡言已经听到动静,这时也出来到了门口。他感到意外而又惊喜,说:“咦,这不是方白吗?你怎么了?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方白一边往里走,一边故作生气道:“到你家里来就是走错了路,那你是不欢迎啰。”
胡言说:“怎能不欢迎?你是仙女下凡,用肠子街的话说是十年难逢金满斗,我请都请你不动的。”
方白说:“你几时请过我?”
胡言说:“想请,怕不赏脸。”
方白说:“你尽说怪话。小时候你要我坐你的自行车,我可是每次都赏了脸的。”
胡言说:“话不能这么说吧,那是你要坐我的车,你忘了?”
说着话,胡言已挪过单人沙发,让方白落了座。又拿出几个富士苹果,用刀削起来。恰好胡豆已从外面扔了垃圾回来,胡言又让胡豆喊了方白一声阿姨。望着胡豆,方白就想这屋里还少了一个人,于是问胡言:“胡豆的妈妈呢?”
胡言的脸色略微一沉,即刻又恢复原样,装做一副轻松的样子,说:“她在这屋里住久了,觉得发闷,回娘家解闷去了。”
方白是个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了胡言话里的意味。不知怎么的,她莫名地就感到一丝欣喜,仿佛她期待已久的,就是胡言这么一句很明白的双关语。
这时胡言手中的苹果已经削好。他削苹果的手法很不错,一刀旋下去,苹果皮像皮带一样连着不断。胡言让苹果皮的带子复又裹了削好的苹果,放到方白面前的茶几上,请方白自己拿着吃。
“等会儿再吃吧。”方白说:“你自己呢?”
胡言这时已把水果刀放下了。他说:“我刚吃过晚饭,还不想吃东西。”
方白说:“那你总得干点什么吧?”
方白问这话的原因,是她觉得胡言身上少了点什么,但究竟少了点什么,她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胡言弯着他粗大的指关节,下意识地在下颌上捋了一把,说:“陪着你说会儿话,比干什么都重要。”
方白觉得胡言说的并非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她相信话里的真实成分。这么自忖的时候,方白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胡言那粗大的手指上,她猛然想起,那里少了一份男人的特殊标志。方白说:“你怎么不抽支烟?记得从前你是抽烟的,记得从前你手指上夹着一支烟,那姿势是很潇洒的,我特别喜欢你那抽烟的气派。”
胡言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望着方白,似乎无法琢磨透方白话里的可信度。胡言说:“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欣赏男人吸烟的女孩。遗憾的是我已许久不吸烟了。”
方白说:“为什么?”
胡言说:“王静如特别讨厌我吸烟。”
方白知道这个王静如就是胡言的妻子。她自然无话可说了,伸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轻轻咬了一口。方白觉得用吃苹果的方式代替说话,也挺有意思的。
坐有斜对面的胡言真的不知干什么好了。他大概不会去拿苹果吃的,男人大多对水果没有兴趣。他的双手本能地在衣服口袋上摸摸,仿佛要摸一盒烟一包火柴似的。但最后他的两只手抓在了一起,接着是嘎嘎嘎几声脆响。他的一只手绞住了另一只手的指节,一连使了几下劲。
胡言的目光从方白年轻亮丽的脸上滑到方白手中的苹果上,胡言的声音带着试探的味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方白并没立刻回答胡言。她像是要有意放慢节奏,让这初夜的时光增加些长度。她用桌上的餐纸揩一下自己的双唇,然后裹了苹果核,放入桌旁的小塑料袋。她说:“我来是想代表我父母亲,感谢你的脱水机。”
胡言说:“他们知道是我送过去的了?”
方白说:“暂时我还瞒着。”
胡言说:“最好是永远瞒着。”
方白说:“可我父亲是个精细人,他要看我的发票。”
胡言说:“哦,我知道,今晚你绕了一个大圈子,原来是来拿发票的。”
方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胡言说:“那我给你去找一下。只是不知道扔在那个角落里了,我可不敢担保一定就能找到。”
胡言转身,进了里屋。
方白心想,她本来的目的就并不是这张发票。巴不得他找不到,她好隔三岔五来要一次。这么想着,方白就有些得意。
果然,胡言从里屋出来时,双手依然空空如也。他说:“不知道当时塞到哪里了,一时无法找出来。我又不到公布财产的级别,也不必担心纪检会来登记家用设备,对这么一张小发票自然就不太在意。”
方白就生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她要庆幸的就是他没能找到发票。她控制着内心的窃喜,一本正经地说:“那怎么办呢?父亲再朝我要的时候,我拿什么做交代?”
胡言就安慰方白:“你先别灰心,星期天我再好好找一找,说不定夹在哪本书或哪个小本子里了。”
方白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一边站起身,一边说:“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期待星期天了。”
胡言说:“一定,星期天一定给你找到。”
星期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方白先上了一趟街。她到商店里采购了两样东西。方白早就设想过了,她要给胡言带去一份惊喜。女孩子总是富于浪漫情怀的,不会放弃生活中应有的小情小调。
这个商店就在肠子街口的紫江大街,车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尽管如此,方白走出商店时,还是无意间瞥见了人流中一个熟悉的射影。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依然风姿绰约的女人。
那个女人曾无数次地占据过胡言那部自行车的后座。可此时,她却一手举着阳伞,一手挽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臂膀,趾高气扬地从街对面横过来,眼看着就来到方白的身旁。方白不想让那女人发觉自己看见她挽着不是她男人的另外一个男人,要背过脸去。
可方白回避不及,那女人的目光电筒一样扫过来,跟方白的视线碰到了一起。方白的头定格在了那里。
那女人一怔,脚下的步子停顿一下。很显然,她已认出方白。但这仅仅是瞬息之间的事。很快她就往男人身上一靠,转过脑壳,从方白身边晃了过去。
方白心上生出一份莫名的怅惘。
她不知道这份怅惘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胡言。如果是为了自己,那是因为她捷足先登,在方白还小的时候就抢走了胡言的缘故吧。如果是为了胡言,是不是因为她已投靠了另外的男人,而胡言还浑然不知?
方白望一眼紫江街上的人流,觉得有些茫然。她把坤包的带子从左肩换到右肩,朝着地上的小石子踢了一脚,而后朝肠子街方向缓缓踱去。
星期天的肠子街失去了平时的寂静,多了几分闹嚷。小孩们大概在备战期考,靠着小樟树专心背诵课文。休假在家的男男女女,把麻将桌搬到街边,稀哩哗啦开了局。还有抽牌看相的,卖茶蛋和囟豆腐的,幺喝着补锅磨刀剪的,把一条窄街挤得更窄了。
方白在纷繁中缓缓穿越,偶尔跟熟人打声招呼,或点个头,递个笑脸,没多久就到了街底。不知不觉也就把刚才那份怅惘淡漠了。是呀,那个她一直记挂着的人正在家里等着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方白来到胡言家的门口时,那道木门微微张开着。方白知道这是给予她的一个暗示。方白推门而进,显得那般轻车熟路。三两步来到客厅,就见地上摊满了打开的和合着的书刊杂志,胡言正杂乱无章地翻找着,脸上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见状,方白就开心地说:“是不是鬼子进村了?”
胡言抬起头来,张嘴笑了笑。他嘴里的牙齿今天显得很明亮。他说:“谁叫我许的愿,今天非把发票找到给你。”
方白说:“我并不叫你一定要找到。”
胡言说:“发票不到手,我是食不甘,寝不安哪。”
方白说:“总不至于吧?”
胡言说:“我这人向来喜欢拿鸡毛当令箭。”
方白就舒心地笑了,说:“你总不能这么怠慢我,让我站着当观众吧?”
胡言就赶忙把沙发里的书本搬开,顺便用衣袖在上面揩揩,向方白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方白怕踩着地上的书刊,只好踮起脚尖,见缝插针,弹跳着跨越迷阵,到达彼岸,落座在胡言腾出来的沙发里。
见胡言为那么一张无关紧要的发票,这么大动干戈,方白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她放下坤包,开始帮胡言收拾地上的书刊。一边说:“别找发票了,等一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包你高兴。”
胡言也不再翻找,学方白样,开始摞书。他说:“什么东西包我高兴?”
方白说:“你猜猜?”
胡言说:“一本新书,关于甲A联赛的?”
方白摇摇头。
胡言说:“一本磁带,西北歌王王洛宾的专辑?”
方白依然摇头。
胡言瞟了一眼沙发里的坤包,说:“这么一个小坤包,能装下什么呢?对啦,它能装下一块面包,再加一名言: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方白觉得胡言的话有点意思,说:“你的想象力好像很不错。”
方白还想说:“不知你能否想象得出,你妻子伴着别的男人招摇过市的情形?”
但方白忍住没说。方白说:“看来你是无法猜中的,待会儿收拾好了这些书刊,我再把谜底告诉你。”
两人于是三下五除二,将书本放回到原来的地方。然后方白将坤包提到手上,一边拉着拉链,一边对胡言说:“你把手掌张开,再闭上你的双眼。”
胡言很听话地照办了。
胡言意识到一只温润而细腻的小手托住了他的手背,与此同时,另一只同样温润而细腻的小拳头悄然投进他的掌心。那是一份微妙的依恋,仿佛暮归的小鸟回到了自己栖居已久的窝巢。
蓦然间,胡言的血液里就长出一股力量,他想把掌心握紧,永远握紧,不让这只可爱的归鸟飞离窝巢。
可胡言究竟不是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了。他暗想,这是一个多么纯良的姑娘,他真不应该对她有半点非分之想。理智让胡言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方白也许并不知道,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胡言的内心会涌起一股巨浪。她只看见胡言的双眼一直规规矩矩地合着,没丝毫作弊的迹象。她的手开始撤退。她那握着的小拳松开后,留下了要留下的东西,然后小鸟一般飞离窝巢。
方白说:“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胡言睁开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一只普通的打火机。
胡言有些发懵,不知方白为什么要送他打火机。胡言笑道:“你是不是要我学周瑜,火攻曹营吧。”
方白没回答胡言,又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一起放进胡言的掌心。
那是一包精品白沙香烟。
胡言的喉骨就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一只手已把打火机拿起来,在那盒白沙烟的硬壳上轻轻顿了几下,顿出几声不太响亮却有几许激越的哒哒声。
可最后胡言还是把烟放到茶几上,说:“方白,你真是个怪人,我还没听说过哪个女孩会劝人抽烟。”
方白没直接回答胡言,方白心想,那个王静如已经投靠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你却还要为她守戒。
方白望着胡言那略显憔悴的脸,说:“看你这气色,纯粹是戒烟戒的。有必要为戒烟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胡言说:“你是要我重操旧业啰?”
方白说:“如果戒烟戒得太苦,完全没有必要。人活在世界上够累的,若有一种方式能使自己放松一会儿,就不要舍弃了这种方式,哪怕要为这种方式少活几年。”
胡言望着方白,想不到眼前这位姑娘,会说出这些不乏哲理的话来。→文¤人··书·¤·屋←
胡言就把烟盒撕开了。他用他那又长又粗的指节夹了一只烟,然后当一声打燃打火机,将烟点着。就在烟头的火光一闪一烁的同时,胡言的胸腹也跟着一起一伏着,之后有青幽的烟雾自他鼻孔喷出,缭绕在空中。
立即,胡言的双颊泛光了,眼睛里透出久违的神采。
方白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