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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错-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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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饰,举止,包括那日的天气。
  
  她静静地躺在他身侧,那熏炉里的香尽了,味道渐渐退去,只剩下茉莉香远和菖蒲的清苦。她情不自禁地抬手,去触他的面颊。一如记忆中那般俊彦,只是,带了过年积劳的沧桑,明显增添了皱痕。
  
  她的二哥,袁家最优秀的儿子,她最骄傲的兄长,她对他,只能有兄长的敬爱,再不能多出旁的情愫来,这是她在懵懂不知人世,情窦初开的那些年,时时刻刻在心底告诫自己的。
  
  他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又仿佛透着她,在看当年的那个袁泠霜。
  
  他忽然覆上她婆娑在他脸上的手,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有一刻,是没有他的?不要多,只要这一刻,没有段潇鸣,没有旁的人,只有你、我?可不可以?”
  
  泠霜看着他,剑眉朗目,手舞银蛇剑,口出千古章,所有的她的最初的爱情和理想,都是悄悄拿了他做模型的。她所有恐惧的童年,没有父母的怙恃,几乎是他撑起了她,只有他,只是他,童年所有的美好,除了叔父,都是他。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或许,早在那年,那个百花渐次开的仲春,叔父走了,她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地躲在房里哭,以为全世界都将她抛弃了,却听得门上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他吃力地抱着一匹竹制的马儿,也不敢笑,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如今就给你了……”
  
  她破涕为笑,拿袖子极不雅观地抹了抹鼻涕眼泪,看着满头大汗的少年,向他张开双臂,甜甜地笑起来,露出两个空洞洞的门牙缺口,道:“二哥哥抱抱……”
  
  那一年,她大概只有三岁吧,他也只有十一二岁。只记得暖融融的阳光里,后花园里的秋千架上,她朗朗的笑声,叫着:“二哥哥,再高些,再高些!”
  
  犹记地青梅杏小,她脚上玲珑小绣鞋上缀饰的金铃,在风里,奏出一片和悦的声响,融成那段记忆里最美最快乐的瞬间。
  
  青梅竹马,曾经,她一直以为,那是形容他们俩的词汇。
  
  她的印象中,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望过她,或者任何人。
  
  这绝望中带着希冀,恳切里渗着哀求,他骄傲如斯的一个人,此刻所求,竟只是一刻,只要一刻,这一刻,只有他和她,再没旁的,仅此而已。
  
  他脸上岁月刻下的辙痕明晰地在她掌心,她轻轻抿起嘴角,眼中泪光晶莹,折射出一点灿然,对他嫣然一笑,只轻道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证明,我还是很CJ的。。。泪奔 1 
                  《当时错》阿黎 ˇ牵愁照恨动离情ˇ 
  耳边似有万壑松风,从最深的谷底,呼啸而来,云海松涛,静远高阔。
  
  如果没有段潇鸣,你会爱我吗?
  
  菖蒲清苦。
  
  这世上本没有如果。
  
  茉莉芬芳。
  
  如果我定要知道这个如果呢?
  
  金线缂丝的五爪赤龙,狰狞地睁着眼睛,盘踞在他胸口,肩头。那是帝王威仪,只有皇帝才能享用。
  
  如果你没有与我母亲……我会爱你。
  
  湖纱寝衣,袖口精致地绣着四合如意云纹,衣襟处,缠缠连连的小朵梅花,丝线盈光,在残弱的烛下,依旧流光婉转。
  
  这是我与她的盟约,这是信任的手段与基础。他道。
  
  你们的盟约毁了我父母忠贞的爱情,毁了我对爱情最深挚的信仰,毁了我心中的她,更毁了我心中的你……她答。
  
  难道你心中的忠贞爱情是一个男人可以抛妻弃子,一个人远走?他质问。
  
  你没有权利和资格指责他!他的抛弃,至少是为了她们好,而你的抛弃,纯粹只为了崇德宫里的那一张龙椅!她轻答。
  
  我输了你,更输了天下。他笑。
  
  * * *
  
  外面的天空已经由漆黑转为青白,他着着那件团龙锦袍,站在东窗下,腰间白璧轻垂,明黄色的穗子一直拖到膝盖下。
  
  晨曦初露,淡绯色的光映在他脸上,面上的潮红已经退去,昨夜,是他此生最后一场醉梦,而今,梦醒了,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
  
  她半坐半倚,靠在床头,看着天空一点一点亮堂起来,从青白色到鱼肚白,再从鱼肚白到橙绯色。那喊杀声,随着天色,也逐渐明晰,逐渐近切。
  
  “我们该走了,他,一定等我们好久了……”袁泠傲幽幽转过脸来,对着她一笑,敛袖负手,华彩重章,依稀,又是当年风华,袁家的二公子,辞赋方家,礼贤下士,与齐国宁王,并称天下二贤!
  
  他微笑着朝她走去,将她打横抱起,鼻息只在她尺寸之处。
  
  “求你,开城,降吧……”她脸上泪痕交错,那眼里,似含血,幽怨暗恨,玉瓶盛装,啼化碧血,蓄在眼眶里,在夺眶而出的刹那,又渐化成了泪,蜿蜒而下,深化那两道痕。眸子依旧清亮,眼神,却已绝望。
  
  “全的,只能是瓦;只有碎的,那才是真正的好玉……”他悠然抿唇一笑,一字一字,轻咬慢吐,将她抱至妆台前,轻轻放下,让她在珐琅彩侍女游园绣敦上坐好,自己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拥着她,看着镜中人儿,嗓音低沉醇厚,温润如三月春水,道:“我为你画眉,可好?”
  
  未等她回答,他已经自顾从旁拉过一张镂雕‘万寿如意’字样的方凳来,坐在她左侧,将妆台上那只‘双凤衔环’的粉彩嵌八宝的妆盒,提起细毫眉笔,在盒中湛了螺黛,左手轻轻点勾在她下颌处,稍稍用力,将她的脸微微抬起,凝着她一张素颜,似乎是在斟酌如何下笔。
  
  她一双清眸如水,微微侧仰,静静地望着他。
  
  叔父,那什么样的人,才能做霜儿的良人呢?
  
  文武双全,人品贵重,家世清白,珍你惜你,这样的人,才堪娶了你去。
  
  这一串晦涩高深的词语,小小年纪的她,似懂非懂地听了,在叔父慈爱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那根圆圆的食指点在胖乎乎的右脸上,挣扎犹豫了良久,才鼓起勇气问道:“那,二哥哥可不可以做霜儿的良人呢?”
  
  袁昊天猛一变色,似乎是对这孩子出口的话极为震惊。
  
  他将她抱在怀里,疾言厉色道:“你们是兄妹,伦理纲常,不可悖逆,兄妹就只能是兄妹,永远不可以改变,你觉得他好是因为作为兄长的他对你疼爱,你以后所要嫁的夫君,会比他更加疼爱你!”
  
  垂着香色涡云纹落霞绮帷幔的梨花门处,那架子上,两只‘雨过天晴’釉的瓷盆里,团团簇簇的茉莉开到了极盛处,翠绿的叶掩映着洁白的花,点缀在这斗室里,只这一卉,便胜却百花。虽无艳态惊群,但玫瑰之甜郁、梅花之馨香、兰花之幽远、玉兰之清雅, 莫不兼而有之。
  
  淡极始知花更艳。这白色的一小朵,素雅到了极处,可是此时看去,却是千娇百媚,艳冠群芳!莫不知,无艳,方是绝艳!
  
  * * *
  
  他已找到了下笔之处,只觉得眉上一点沁凉,是软软的毛,蘸着螺黛,一点一点的描摹,临拓。丹青绝世,妙笔生花,可绘得出这半世恩怨痴缠,爱恨纠葛?
  
  他自小勤于诗书,雅善丹青,人道袁二公子手笔,有魏晋遗风,盛唐精魄!这两叶修眉联娟,在他手下,一笔一划,成惊世之绝作!
  
  袁泠傲似乎已沉溺其中,画得专心致志。女子之眉,聚天地物华,如远山沉静,层峦耸叠,又如江河灵动,清涧涓涓。雨后山岚,晴日静好,皆隐隐于娥眉之间。
  
  那一蹙,爱之、恨之、怨之、怪之、恼之、怒之;
  
  那一绽,嗔之、笑之、乐之、动之、羞之、察之。
  
  世间男子之心,皆牵在心仪女子的这两道弯弯秀眉上,故而闺房之乐,唯推这‘画眉’而已。
  
  窗外天色已经全亮,那阳光叠透过云层,跃然而出,万丈云海皆在脚下,万物之尊,普照大地。
  
  一阵又一阵的厮杀声,一波连这一波,越来越近。
  
  “陛下,陛下!”门上映出一个臃肿的轮廓来,那熟的不能再熟的声音,除了那只手遮天十多年的内廷大总管,还能有谁。
  
  汪重在门外一遍一遍地催喊着,可是袁泠傲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屏气静心,握着眉笔的手都不曾有丝毫颤动。
  
  “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冲她欣然一笑,右手仍提着笔,左手依旧搭在她颌下,唇畔微凝笑意,意态安闲,仿佛十分满意自己这一幅作品。
  
  袁泠傲顺手将笔往后一抛,揽着她的肩头,与她一齐看向妆台上,那一面‘宜子孙’的飞凤联珠夔纹明光镜,精工磨光的镜面,清晰地照出两个人来,映在一处,一个倜傥风姿,一个倾城绝世,宛若一双玉人,得天之幸。
  
  “真美。”他的脸贴在她颊上,由衷地赞了一声。
  
  泠霜呆呆地望着镜中,这两张脸,似被用刚钻,深深地镌刻进了镜面里,那样沉,那样重。
  
  “来人!给长公主上妆!”袁泠傲一笑,翩然立起身来,冲外高声喊了一句。
  
  十六个宫女鱼贯而入,持着各样物品,罗列两旁。
  
  * * *
  
  繁重的天子章服,汪重恭恭敬敬地跪下来整理他腰间绶带。
  
  “她现在何处?”状似无意,他的声音飘渺在殿内。
  
  汪重的手略微顿了一下,这个‘她’指的是谁,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的。他在御前侍候了这么久,从来不曾听见皇帝唤过皇后的名讳,明里暗里,都是以‘皇后’呼之,旁人听了,只道是帝后情深,相敬如宾,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这一声里所含的相互嘲讽。若要认真算起来,这一个‘她’,已是极亲昵了。
  
  汪重不敢含糊,只认真答道:“皇后娘娘现在交泰殿。”
  
  袁泠傲眉间微蹙,声音已经不复平静:“不是叫你送她们母子离开了吗?!你怎么办的差事!”
  
  他没有抬头,依旧垂首答道:“以娘娘明睿,陛下的心思,娘娘都早已看破,奴才的法子,怎会管用?”
  
  没有了声响,似乎隐隐约约之间,听到皇帝轻轻‘嗯’了一声。
  
  服侍更衣的宫女全部退下了,汪重见皇帝抬步欲出,忙上前一步,将手中拂尘一挥,双手置前,肃穆恭立,声音不高不低,道:“老奴来之前,娘娘吩咐带句话给陛下。”
  
  “什么话?”袁泠傲脸上平静,问道。
  
  “娘娘说,无论您是九重天上的陛下,还是万丈渊里的败寇,无论您是上青天还是下地狱,她,总是陪着您一块儿的,不管您嫌不嫌弃她,她也总是要陪着您一块儿的,这是皇后的责任,更是妻子的责任!”
  
  汪重话音已落,袁泠傲整个人定在那里,从头到脚,仿佛都被铁铅浇铸了,丝毫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厄。。。那个我爱你自然不是小霜说的啦
寒流来袭,大家保重身体,小心感冒
(*^__^*) 1 
                  《当时错》阿黎 ˇ郑婉芷番外生查子ˇ 
  生查子 
  东风不解愁,偷展湘裙衩。独夜背纱笼,影著纤腰画。 
  爇尽水沉烟,露滴鸳鸯瓦。花骨冷宜香,小立樱桃下。 
  
  清·纳兰性德
  
  临安城里的夏天,总是格外漫长。今年也不知怎的,这八月里出奇得热,入夜之后,热气尤未散去,这闺房里头,屋子不如大房那边进深,把四面的窗户都开了,也还是憋闷得慌。地上摆的两个大盆子里的冰块已经全化了,方才叫丫鬟去前头再取些冰来,却有掌事的婆子回说,库里的成冰已经用完了,如今入夜了,买也买不到,正安排人去邻接的府里借,只好委屈小姐忍忍。
  
  房里热得像蒸笼,她本就心躁,听了婆子的话,越发来气,心火猛地一撩,将打扇的手一顿,望向底下那垂首侍立的婆子,道:“笑话,库里的冰一向都要够阖府上下用上半月,怎么就今日突然用完了?”
  
  那掌事婆子素来知道这二小姐的厉害,心下暗自叫苦,脸上却笑道:“小姐有所不知,今年本就不比往年,城里热的紧,所以皇城里头各家王爷大人府库存冰都不够用,去昆仑山运冰的商队比往年多出了好几拨,可这路远迢迢的,终究是救济不上。咱府上的窖里本就所剩不多,那日刚到的一批又全数被宫里的公公全数拉了去,各府都在叫苦呢,今儿个,大爷又在东边开宴,请了好几家的公子,据说宫里头的好几位殿下都来了,所以从下午到现在,把窖里的冰全数送去了,现如今那边儿也在喊热,奴婢们都急得不知该怎生得好了!”
  
  掌事婆子一通说得捶胸顿足,一副亟欲哭天抢地的模样,看得她一阵恶心。只听得一声冷笑,楠木扇柄已经被连掌重重地拍在了景泰蓝圆桌上。
  
  那婆子心一颤,只见她已经站起来指骂道:“我看不是窖里的冰空了,是被你们这些奴才们享用尽了吧!”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这话是冤枉似奴婢们了,就是给奴婢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掺和主子们的份例啊!”婆子已经跪了下来,连声喊冤。
  
  “哼?不敢?!”郑婉芷讥诮一笑,音调陡然尖细:“昨日大小姐多要两块冰,你们也回说没冰了,怎么今儿个大爷办宴,又有了?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那婆子被她问得回不上话,但却仗着自己是郑家多年的老资历,当家夫人面前也是有几分脸面的,故而倚老卖老地道:“小姐自然是尊贵的主子,要两块冰奴婢们能说道个什么?只是各房各人的份例是夫人定在那里的,这单为着谁破了例,都叫奴才们难办……”
  
  “规矩?份例?”郑婉芷执起纨扇来冷笑两声:“这规矩是夫人定的还是你们定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与我们说份例,那我倒是要问一问,大爷的份例是多少?”
  
  “这……”那婆子不防她小小年纪竟有此问,不禁当场哑口无言起来。
  
  “哼!”郑婉芷当即冷哼一声,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说我什么!我今儿个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你,我可不跟大小姐一样好脾气,任你们搓圆捏扁的!你们以为巴结了大爷,就保得住自己了?我们这些当小姐的,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自然不放在你们眼里,平日里头缺斤短两的,我何时吭过一声?!可是,若要欺人太甚,哼!我倒也真就顾不得被人说拿出小姐的款儿,来与下人们计较!”
  
  那婆子跪在地上,涨得面色通红,却又说不出一句反诘的话,只觉自己老脸都丢尽了。
  
  那婆子走后,她的贴身丫头进来,劝道:“小姐何苦跟她那样的人动气?”
  
  婉芷无力地坐在瓷墩子上,单手抚在额上,叹道:“若非是他们太过分,我也岂是闲得慌要与她们掷气?昨日大姐与我说这事,我心中本就堵着,今日若不给她们点脸子看,日后还不定怎样欺负我们姐妹!大姐又是那个软弱性子……”说到此处,她略顿了顿,继而冷笑:“没冰?我就不信,今日若是老爷夫人要冰,他们也敢这么回!”
  
  * * *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名目,东院果真闹闹腾腾地到了半夜还不停歇。四面的窗子都开着,风总算带了薄薄凉气,透过碧纱橱来,将刚刚沁出的一层薄汗带去了,叫人心胸内那股无名火稍稍纾解了片刻。
  
  梨花门处摆着一只紫铜鎏金的瑞兽熏炉,木樨香正柔柔袅袅地从那兽仰张着的嘴里弥散出来,偶尔一点清风来,那一道缠缠连连的香线便被吹得看不见了。
  
  更漏沙沙地在角落里计时,她越来越觉得闷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就坐了起来。房里没有点灯,只有清亮的月光从窗子里洒进来,将窗外的树影投到地上,斑驳交错,就像是极清极清的山间溪流里,叫人一眼便看见那水底的水草一般,陡然从心底漫生出一股凉意来。
  
  她索性下了地来,连绣鞋也未穿,赤着脚踏在地板上,一脚一脚地去踩那明明暗暗的影来。榆木的地板,刷着七道山西平遥推光漆,平滑柔腻,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脚底心一直蔓延到心底。
  
  到底还是十三四的年纪,小孩心性未脱,顿时觉得好玩儿极了,一路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到了廊子下,恰见当头一轮朗月,心目顿时一亮。
  
  可还未待她安心赏月,便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顿时警觉,伏在朱漆栏杆上向下一望,却见一个暗色的影子在月下徘徊不前,一时向左走,一时向右走,来来回回拿不定主意。
  
  她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这内院是绝不会有生人进来的,那个影子会是什么人?贼?她也不知自己当时作何感想,换了旁人,自然是大叫着将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叫起来,可是她却只是压低了声音冲楼下猛一喊:“是谁在那里?!”
  
  那影子明显一怔,当即停在那里。他所站之地,正是楼前的那株樱桃树下,枝繁叶茂阴翳起的大片阴影正好做了他最佳的防护,叫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是芷妹妹吗?”只听得那人短暂的沉默之后,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月光下,仰头朝她所在的位置看来。
  
  她亦是吃惊不小,双手抓在栏杆上,探出身子望去,朔日清朗的月下,清清楚楚地映出他的脸来,那眉目,是她再熟悉不过了的。
  
  “公子?!”她惊疑不定地叫了一声。
  
  袁泠傲忙伸手朝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婉芷顿觉自己音量过高,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害怕将楼下守夜的婆子惊醒。
  
  过了片刻,只听得夏虫切切,并无异动,才敢放开。
  
  袁泠傲站在楼下,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看她方才紧紧地捂住嘴巴,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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