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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2-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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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托着腮,在一旁认认真真地想,或者自己也该学学兵法了,听纳兰述说,云雷军内有高人,神出鬼没战术精妙,她走的时候并没有指定谁来指挥,不过,应该是查近行吧,等这事了结和云雷汇合,好好和老查学学兵法。
    君珂手指头画着地形图,眼帘已经慢慢阖起,纳兰述一侧头,看见她静谧睡颜,眼帘下淡淡阴影柔和,肌肤雪光映射,微带酡红,最近她伤势渐渐痊愈,气色恢复很多,只是精神还有点不足,纳兰述怜惜地抚了抚君珂的脸,轻轻将她抱起。
    君珂往纳兰述怀里靠了靠,脸贴着他的大氅,突然喃喃道:“纳兰……哭……哭……”
    纳兰述怔了怔,随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一低头,眼神如水温柔。
    随即他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触。
    “今生我不会再流泪,小珂。”他柔声道,“除非你要离开我。”
    君珂浑然不觉,抓着他的衣襟,露出一抹浅浅的,安然的笑意。
    风从龙牙谷口过,到此处娴静温柔。
    ==
    当晚尧羽卫放慢行程,明明入夜就可赶到龙牙谷,但尧羽卫突然开始老牛推车,一步三晃,有气无力,十里路走了一天,还早早就歇下了。把某些人等着眼睛冒火,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在峡谷里顶着冷风,硬生生吹了一夜。
    第二天尧羽卫还是这么慢,一步步蹭向龙牙谷,前后燕军心焦之余,也开始疑惑,难道尧羽卫在等外援?
    五十里的路程走了三天,第三天傍晚,眼看要进入龙牙谷,等了三天等得精疲力尽的燕军正在欢喜,尧羽卫竟然在山谷前驻足,站在斜坡上,抬头仰望陡峭山崖,纷纷惊呼:“好高!”
    “可怕!”
    “风好大!”
    “像鬼哭!”
    “绕路吧绕路吧。”一阵乱糟糟大嚷,“哥们怕黑,怕高!”
    两头冻得要死的燕军听见,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去——奶奶的你们怕黑怕高!怕黑你们怎么经常夜里跑路?怕高你们怎么经常爬到树高处对咱们营地撒尿?
    然而骂也没用,尧羽卫那群二百五,当真就乱哄哄转身,将跨进龙牙谷的一只脚给缩了回来,一副“老子宁可绕路也不从这鬼地方过”的德行。
    主持此次追击的朱副将大急,此刻再容不得犹豫,霍然发布旗语。
    “杀!”
    轰然一声万箭齐发,从龙牙谷口崖壁上方,射下无数利箭,接着轰隆隆滚石落崖,伴随一阵喊杀之声,上万步兵从山崖两侧涌出,直奔尧羽卫而来。
    尧羽卫齐齐冷笑,随即一道身影翻身而起,苍鹰般一个起落,冲着箭雨便越到崖半端,手一晃便多了一张巨弓,拉弓反射,咻地三箭连飞,崖顶上顿时惨呼落下三条人影,其中两人都穿着小队长服饰。
    尧羽卫第一神箭手和大力士许新子出手,眼力奇准,一箭就射落了崖上主持射箭的领头人。
    但此时双方都似乎没急着交战,对方阵营里突然也窜起一条人影,半空中身形如电,也是一箭三发,一发向许新子,一发向纳兰述,还有一发,歪歪扭扭,没入人群不见。
    那边各自去挡,一直仗剑在等候战机的君珂,却眼尖地发现,对方那第三箭,在被一个尧羽卫格开之后,居然从尾端又飞出一柄透明小箭,诡异地没入黑暗,越过人丛,贴地而飞,然后一个扬起,啪一下,射断了纳兰君让马车的套马绳,随即一闪不见。
    这人箭术膂力不下于许新子,诡奇犹有胜之,混战之中,如果不是君珂一直紧盯着那只箭,竟然无人发现最后那箭的去处。
    绳索一断,在山地上本就有些倾斜的马车,顿时失控,向后狂冲而去,山路碎石密布,马车歪歪斜斜,尧羽卫纷纷拦截,却不抵马车向下巨大冲力。
    “撒网!”危急之下有人大叫,尧羽卫振臂猛张,左右翻飞,透明丝网相连,将马车兜住,一边一个护卫猛力将钩子向两侧山壁的树甩出,希望借树干的拉扯之力遏制马车的冲力。
    “嗤啦。”一声巨网破裂,两棵树被连根扯起,翻滚落下,险些砸到底下的军士。
    巨网破碎,尧羽卫反应快捷,立即有数十人抛出连钩索,钉在马车四侧,无数人吐气开声——“嘿!”
    喝声上冲云霄,扯直绳索的手臂爆出青筋,马车冲势一缓。
    尧羽卫眼底刚刚爆出喜色。
    一柄透明利刃忽然从马车底飞出,半空中光影一旋,绳索全断!
    马车轰隆隆再次倒退了下去,斜坡将尽,对面就是一座石山,马车这个速度撞上去,车身解体还是小事,里面被禁制住的人,必受重伤。
    眼看着马车屡受阻拦去势虽然慢了一些,但依旧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直冲而去,而后方,是一方灰色巨石,尖锐嶙峋,岿然不动地等待血溅那一刻。
    君珂一直跟随马车而来,看见那方巨石心中一动,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此时没空细想,眼看纳兰述在前方接战,尧羽卫们试图堵住马车未果,但却没人肯让步,有人竟然以肉身扑上试图相挡,下一瞬就要被压死!
    尧羽卫会被压死,马车里的人,也会被撞死!
    君珂脑海里一闪念——那突然出现的高手,到底是来相救纳兰君让的,还是燕京别的势力,趁此机会安排来暗杀他的?
    燕军那边也在惊呼,无数人冲了上来,但已经来不及。
    人影一闪,君珂扑了上去。
    冲在了马车和山石之间。 
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二十章 疯狂纳兰述
  马车狂退,冲势凶猛,转眼逼近山石,此时谁切入马车和山石之间,就是压成肉泥的下场!
  君珂扑过去,尧羽卫齐齐惊呼,远处传来一声大吼,“小珂!”
  纳兰述横身飞卷,一杖飞击,面前三人心脏尽碎而亡,他身影一闪,狂奔而下,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君珂的身影已经没入马车之后,远远只看见束起的长发一闪。
  “小珂!”纳兰述呼喊近乎凄厉。
  君珂此时却什么也听不见,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但真正冲到位置,眼一抬便是狂冲而来的马车,耳中轰隆轰隆是马车倒冲摩擦地面的巨响,为了安全这马车是纯铁铸造,自重惊人,听在耳中,像头顶被劈无数道巨雷。
  巨大的阴影压下,犹疑便是死亡。
  君珂来不及思考,反手一翻,冲出来时已经拔出的长剑一个倒插,插向身后山石——这剑柄也是精工打造,一流纯铁,希望能顶住一刻!
  然而这一插,竟然用力一虚,仿佛落在空处,随即听见“噗哧”一声。
  此时听见这么一声,比听见爆炸还让人惊悚——身后可是山石!不是豆腐!为什么一戳便穿,无法借力?
  君珂只这么一怔,马车已到!
  轰隆隆泰山压倒!
  砰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似在颤动,马车整个撞上山石,巨大的冲力令马车竟然将山体部分撞塌,半个车身埋进了山中。
  “啊……”隐约一声低唤,响在马车车轮的喧嚣里,随即归于寂灭。
  “小珂!”
  纳兰述第三声呼喊,撕心裂肺,冲破天际。
  那一声喊几乎已经不似人声,难以言喻的绝望和不敢置信。
  尧羽卫脸色惨白,注视那半身埋入山体的马车,车都被撞成这样,人……焉有幸理?
  这么大的冲力,这么重的马车,众目睽睽之下避无可避的最后一霎,想要找出完整的骨骸,都已经不可能。
  血肉归于山石,肌骨同化泥土。
  尸骨无存。
  每个人心底泛起这样四个字,随即便觉得眼前发黑——君珂,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一路艰辛苦难,在看到曙光的前夕,竟然遭遇这样的结局?
  好容易和主子汇合,为他解开心结,即将携手冲出燕地,竟然在这手机小山前,身化飞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纳兰述像一道黑色的旋风,从对面崖下奔来,满身都是刚才一怒搏杀溅上的血肉,一头向马车冲了过去。
  “别让主子接近!”晏希一声低喊惊得所有尧羽卫都一颤。
  是,不能让主子接近那马车!
  一手将主子从深渊中捞出来的君珂,是主子最后的心灵归依,如今他好容易从最崩溃状态中恢复,如果真的遇上那可怕的结果,让主子看见那样的惨状,会发生怎样惨重的后果?
  尧羽卫们瞬间都放弃了对手!
  不顾那些追杀的刀可能砍在身上背后,带出鲜血和伤口,齐齐转身,狂扑而上。
  一个少年就在纳兰述身后不远,就地一个猛扑,抱住了纳兰述的一条腿。
  纳兰述一跺脚,便将他甩飞。
  这一停顿的时间,又有一个尧羽卫翻身而起,一把抓住纳兰述的脉门。
  脉门被制立即丧失行动力,那尧羽卫正自一喜,寻思着要将主子扛起就跑,手指突然一滑,竟然就那么滑过了纳兰述要害,纳兰述手腕一震,他就被震了开去。
  此时纳兰述离马车不过三丈远,一路上人影翻飞,尧羽卫接连扑上拼死阻拦,都被纳兰述举手抬足间击飞,黑色的袍角铁一般在半空掠过,带起凛冽而决然的风声。
  眼看快要到马车之前,纳兰述伸手去开马车后门,身后咚咚脚步声起,大鸟般的黑影从天罩落,许新子在丈外横空一蹬,一跃就到了纳兰述头顶。
  一支利箭从他头顶呼啸而过,险险擦着头皮,许新子吐气开声,身子一沉,双臂如钢箍,死死抱住了纳兰述。
  他是尧羽第一大力士,用尽全力之下,纳兰述一挣竟然没挣脱,两人在马车前翻翻滚滚,突然众人大叫:“小心!”
  三支火箭,向着两人后心,奔雷厉电,劈空而来!
  “放开!”
  “你不放弃,我就先死!”
  对话短短一句,三箭已到近前,许新子横身挡在纳兰述背后,当真死活不肯松手。
  纳兰述霍然松开拉马车门的手,一甩手玉杖倒射,啪地击开一支利箭,玉杖借势一个旋转,尾端击上另一支箭,啪一声那箭粉碎,火光一闪不见。
  但是玉杖只有两端,还有一支箭射往许新子后心,纳兰述猛地向下一扑,许新子随着他的动作也向下一栽,唰地一声那箭避过后心要害,插入肩下。
  鲜血伴随着肌肉被灼焦的气息冲鼻而入,纳兰述霍然回首,眼神发红,许新子痛得脸上肌肉抽搐,却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口,急忙对他展开一个看起来更像哭的笑容,语气满是哀求,“主子!求你!”
  纳兰述身子定了定,满是血色的眼睛里,霍然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他不是一个人!
  他还有身后这生死兄弟,还有未尽的复仇责任,还有垂死待救的妹妹,还有父母等待合葬的骨灰!
  因为这许多责任,所以他不能倒下,甚至连倒下的可能都不能有!
  此时此刻,他若任性,牵连的就是无数人命。
  纳兰述霍然仰头,一声长啸。
  啸声凄厉,像泼开大片的冰雪抛洒无数的锐器,刺到哪里都是血色记忆,纵横新伤。
  啸声震得前后燕军都纷纷后退,心动神摇,头晕目眩,更觉啸声里悲愤绝望凶厉之气,慑人心魄,胆子小的腿都在发软。
  啸声里纳兰述决然从马车前一个转身,一脚蹬着车轮便窜上了高空,人在半空单手一翻,手中已经多了许新子的巨弓。
  深黑巨弓在夜色里毫无色泽,唯有镶嵌的三颗金晶石如三只诡秘的眼睛,光泽幽幽。
  纳兰述纵身而起再无停留,半空中竟然没有停顿瞄准,扣弓拉弦,弓如满月,嘎吱一声大响,刹那箭七箭齐发。
  嗡地一声那强劲至极的重箭,刺破黑暗,穿风裂骨,所带起的烈烈狂风窒息了四面燕军的呼吸,人们下意识让开,人群分波逐浪,让开的人群之后,一人高踞马上,正在抹箭上弦,似乎打算再来上一次偷袭,蓦然一抬头,骇然发现前方已经没有了掩护,而一箭如天外飞来,旋转的箭头在视野里越转越大,腾腾如杀神厉眼,刹那间目光追及——
  “啪。”
  天地被贯穿,炸出血色惊虹。
  那人无声无息倒下去,额头一支重箭穿出脑后。
  “冯副将死了!”
  “副将被杀了!”
  “冯副将!”
  对面一阵惊呼,阵型顿时大乱,显见被杀了己方的主持人物。原先这批人就是埋伏在龙牙谷口要伏杀尧羽卫的,但是尧羽卫没到地头反身就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仓促之下由这个冯副将带领反冲出谷,合围未成,阵型本就不稳,这冯副将又是个刚愎自用并且别有心思的人物,仗着自己一手好箭法,想要斩获头功,不想还没看见战果,就遇上了被彻底激怒的纳兰述。
  猛虎狂狮,蛰伏未起,怒则惊动天下,血流飘杵。
  五内如焚,濒临绝望的纳兰述,迫于无奈,连打开马车一看究竟都不能,此刻这压抑的愤懑,全数爆发到了这些日子围追堵截的燕军身上。
  “杀!”
  纳兰述一声令下,声音凛冽,此刻他已经不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和燕军边战边走,将燕军拖入自己预设的有利地形,并等待和云雷的汇合。现在,他就要杀人——立刻!马上!见血偿命!
  尧羽卫刹那收缩,两千人的尧羽卫,人人精锐,悲愤无伦杀气冲天,趁着后头燕军见太孙马车出事大惊失色人心散乱之际,直扑前头那批埋伏的上万燕军。
  设伏者不成,反陷入杀阵,两千尧羽,一千人为尖刀阵型,在纳兰述带领下,像烧红的尖锐烙铁,狠狠插进对方散乱的队伍,所经之处,翻开浓腻的血浆。
  一千人护持中间的尖刀队形,游走变幻,阵型离奇,瞻之在前忽焉在右,鬼神莫测地出现在敌方队伍中,穿插、横剖、盖顶、地趟……在狭窄山地之中居然也能手段层出不穷,诡奇的作战方式令习惯了中规中矩对战的燕军茫然失措,他们刚被中间尖刀阵型的悍厉杀着逼得奔逃,眼看着躲过当头一柄大刀,正在庆幸,一眨眼身前的大刀突然劈开了同袍的脑袋,同伴的鲜血还没浇到自己身上,便觉得浑身一冷,从头顶到脚底,瞬间被数柄长剑刺个透心穿!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人数远少于自己的尧羽卫,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对战很多人,这个人影凶猛扑来也许是虚招,下个人影一晃而过却可能是真正的杀手,但恐怖的是,你永远不知道,到底谁的手里,持着打算杀你的剑!
  如果当作每招都是虚招,那么必将死于一招杀着,如果每招都拼死对付,那么必将活活累死!
  这些燕军哪里知道,自幼同吃同住,生死相随的尧羽卫,多年相伴打造出来的默契和经验,配合早已妙到毫巅,每个人的武功身法都可以互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是心意所向,单兵战力固然非凡,合作战力却更是天下之冠!
  以往多年无战事,又限于藩王部属的限制,再加上尧羽卫珍惜每个成员,所以很多时候宁可迂回作战,设陷暗杀,很少正面冲撞,这使整个大燕,对尧羽卫都估计不足。
  然而今日,名驰冀北乃至大燕多年,却从没拿出真正正面实力的尧羽卫,终于让整个天下,看见了大燕第一精锐护卫的雪亮的獠牙!
  冲阵如犁肉,夺命似焚茶!
  狂飙横卷,烈火燎原。
  这不是一场战斗,是一场屠杀,两千人尧羽卫对一万多燕军的屠杀,动了真怒的纳兰述,长啸如巨雷滚滚而过。
  “一个不留!”
  就因为这一句,这群燕军遭受了有生以来的最大噩梦,他们不仅败,甚至连逃都不能逃,随着这句命令,尧羽卫阵型一变,冲到头的尖刀阵一分为二,篦子篦虱子一般又回杀一次,四面游走的一千人,将所有试图逃走的人再次驱赶回去,像驱赶一群猪狗,回到那血肉机器的利齿下,接受属于他们的利齿碎碾,死无全尸。
  这群倒霉的燕军,前有尧羽,后有狭窄的龙牙谷,一万多人挤在谷口,进退失据,有人试图逃入谷中,早有尧羽振翅部的轻功高手,三两下爬上悬崖,夺了原先准备用来对付他们的垒石滚油,弓箭火箭,迅速占据崖壁上所有最适合的射杀点,一阵箭射火泼,顿时谷内燃起熊熊大火。
  那些人在火中挣扎,再想逃出来已经不可能,有人守在谷口,出来一个砍一个,还不砍死你,砍断你的手脚,再扔回去。
  犁庭扫穴,白骨成山,所经之处,血肉成浆。惨呼、挣扎、逃窜、被逼回被杀……一轮轮反复重来,没有一个人逃得掉被限死的命运,尧羽卫像掌握人间蝼蚁命运的天神之手,含着残忍嗜杀,疯狂报复的微笑,一遍遍玩弄着那些人的意志和生命,不玩死,不罢休。
  前头黑云压起,一大群士兵赶到,这是由朱副将带领的另三万燕军,一直跟在尧羽卫身后五里,原打算和龙牙谷伏军配合,前后夹击,势要将区区两千尧羽卫全歼当地,然而此刻他们驰援而至,远远看见这杀戮一幕,顿时惊得脚软,连马都在瑟瑟发抖,硬是不肯前进一步。
  这哪里是作战?这分明是杀戮!
  血肉海洋,龙牙谷一片赤地!
  “龙牙谷不是埋伏了一万多人吗!”朱副将大惊失色,连连咆哮,“现在怎么只剩这么点?”他指着谷口那被不住驱赶进尧羽卫包围圈的燕军,指着那越缩越小的一团,骇然问,“人呢?人呢?”
  没有人回答他,人们震惊到连上下尊卑都忘记,只知道呆呆看着那血海杀场,只觉得五脏都似被攥紧,抽搐,挤压,碾磨,全身上下,渗出恐惧的汗滴!
  一万人,就在这不长的时间内,被屠杀剩了这么点。
  这不是瓜菜,这是人命。
  然而看那群尧羽卫冷酷嗜血的眼神,这些人命,在他们眼底,当真瓜菜都不如!
  是人都惜命,这样的杀气,谁见了都心生畏惧,合围已经不可能,依仗天险也成为泡影,己方四分之一战力损失,对方却好像丝毫不损,如果倒转剑锋,一阵冲杀,己方就算人数众多,在丧失斗志的情形下,又有几分胜算?
  朱副将几乎在立刻,便做出了盘算。
  何况主持埋伏的这个冯副将,和他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燕京派系斗争激烈,谁犯得着为了政敌,去碰这样的硬石头?
  “先按兵不动,我们要保证太孙安全,去看看太孙安好否?”朱副将下令。
  三万军后撤,一队士兵奔向马车,当他们打开马车后厢的时候,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
  朱副将军队赶到,尧羽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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