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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同知说了,要以理服人。
军汉们一向习惯于用拳头讲理,可见,唐主簿等人的日子会过得多精彩。
在沛县停留不过三日,大军再次开拔。
探路的前锋先过丰水,沿途集结船只,目标直指徐州。
至此,盛庸和平安再也坐不住了,他们终于明白了燕王的真实意图。
济南,他不打了。
地盘,无所谓了。
燕王的目的地只有京城!
京城守军不足,燕军气势汹汹,盛庸等人心肝发颤,不再据城严防,纷纷调集军队,紧追在燕王身后。
必须把燕王拦下来,至少也要拖慢朱棣的脚步。同时快马加鞭给京城送信,一旦被燕王攻入南京,一切就都玩完了。
平安距离较近,率领四万军队最先冲了上去。
燕军都是骑兵,平安麾下也不是弱旅,双方你追我赶,只要逮住机会,平安军就在燕军的尾巴上咬一口。连续一个月,燕王攻城扎营都不得安生,气急了,采纳沈瑄的建议,在淝河设伏,狠狠敲了平安一记板砖。
淝河两岸地势平坦,林木稀疏,并不是设伏的最佳地点。
平安万没料到燕王会等在这里拍他板砖,傍晚过桥时,岸边突然蹦起大量披着树叶裹着枯草的燕军,着实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由于天色昏暗,平安军第一反应不是遭遇了埋伏,而是遇上了鬼魅山魈。惊吓之余,桥上拥挤,桥下踩踏,落水无数。
燕军乘势追杀,杀得平安军大败。
同样是一身枯叶草杆的朱高煦抹一把脸上的泥土,大笑着拍了一下孟清和的肩膀,“孟同知果然大才,能想到此计,孤佩服!”
虽然形象糟糕了点,还要在土里打滚,效果却相当的好。
抓下捆在头上的枯草,朱高煦又拍了孟清和两下,“孤再不说孟同知像小娘了,孟同知绝对是爷们,纯的!”
孟清和:“……”
应该是好话吧?可他听了想揍人是怎么回事?
大败平安,扫清了南下的第一块绊脚石,燕王令沈瑄亲率前锋断徐州粮道。
三月丙午,沈瑄领军至大店,正好撞上了铁铉带领的军队。
说来也巧,铁铉和徐辉祖奉命支援济南,没出江苏,燕王就打过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哪打仗不是打。
曾在济南大败朱棣的铁铉很有信心,下令将士主动出击,决心以兵力优势吞掉这股燕军。
铁铉想得不错,同麾下将领制定的计策也是中规中矩,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敌人的战斗力。
归根结底,济南之战的胜利,有很大侥幸因素在内。如果没有太祖高皇帝的神牌,未必能迫使燕王退兵。
沈瑄是个彻头彻尾的杀神,铁铉的军队,大部分是齐泰黄子澄募到的壮丁,没经历过真正的血腥屠杀,更没见过沈瑄这样的猛人,摆好的阵型,两次冲锋就被打散。
无论边军还是蒙古骑兵,自开战以来首次遇到这样不堪一击的敌人。
刀刚举起来,人就跑了。
虽然南边卫军的战斗力稍逊于北边的边军,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
难道又是诱敌之计?
这样的手段,朝廷军队没少用。
燕军的进攻有瞬间迟疑,身为主将的沈瑄却没有停下,手持长刀,向溃散的铁铉军发起了第三次冲锋。
主将冲过去了,就算真是圈套,做下属的也必须跟着冲。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前锋部队如洪水一般,呼啸着席卷而去。
孟清和想跟紧沈瑄,却发现有点困难。
沈瑄冲得太快,铁铉军跑得也不慢。
两条腿被四条腿追,还能拉开几米的距离,可见潜力惊人,爆发力同样惊人。
在高福等人的保护下,孟清和不再随大部队往前冲,而是落在后边,干起了捡漏的活。
在军中四年,比不上经验老道的高福,也能看出这批南军不对劲。不像是卫军,倒像临时被拉上战场的庄稼汉。
遇上还活着的,拦住想补刀的高福等人,挑重点问了几句,果然,这支军队的大部分人都是募集而来。
从穿上袢袄到拉上战场,最短不过半个月时间,这样的军队能有战斗力才怪。
“小的听总旗说过,要去济南,不成想……”
去济南?
孟清和恍然,八成朝廷以为燕王会等到春天才发动进攻,队伍拉到济南,一样可以练兵。人头多了,还可以壮壮声势。守在城里,燕军的斥候知道是卫军还是临时拼凑的壮丁?
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惜落了空。
“人先救起来,等沈指挥回来,听指挥定夺。”
“遵令!”
跟在大部队身后一路捡漏,孟清和捡到了百户三人,总旗两人,小旗和士卒二十多人。这些人的伤势都不算太重,跟着走绝对没问题。
孟清和不担心他们会突然暴起,要了自己的小命。没受伤,他们也不是高福等人的对手,何况是现在?
走着走着,高福又发现了一个伤重的南军。穿着普通士卒的袢袄,却留着一把文人的胡须。脸上布满血污和尘土,看不清长相。倒在这人身边的南军有百户,还有千户。以倒卧的位置看,竟隐隐将他护卫其中。
高福觉得不对,孟清和也是皱眉,叫来跟在后边的三名百户,“此人,你们可认得?”
高福将人拖过来,三个百户同时惊呼,“铁侍郎?!”
铁侍郎?
孟清和心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急切追问道:“你们说他是谁?”
“回同知,此人是兵部左侍郎铁铉。”
孟清和倏地瞪大双眼,看着气怒却不能出声的铁铉,天老爷,沈指挥杀了一路,竟把这位给漏掉了?
“同知,您看?”
“快扶起来……高福,别拽衣服,把人勒死怎么办?”孟清和瞪眼,这个漏捡得不容易,是老天看他心诚?
高福松开铁铉的领子,将他放到马背上,头朝下,像是驮着条麻袋。
铁铉是个硬汉,可杀不可辱。
先被敌人所救,又被如此“折磨”,气恼已极,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同知,怎么办?”
孟清和摆摆手,晕就晕了,先把血止住,别让人死了。衣服不用换,脸也不用擦,大军到后,直接送到燕王面前。
刚刚铁铉一直没说话,是伤到了喉咙?
为保万无一失,回营之后再想想办法,不让他说话,就算燕王一定要杀他,应该也会给他的痛快。
若是不杀……孟清和摇摇头,这任务着实太艰巨了。
不过,他记得铁铉应该是南京城破才被抓的?
这么早就被自己捡漏,是机缘巧合还是蝴蝶翅膀又扇了一下?
想不明白,孟清和干脆不想了,只等着沈瑄回来再做计较。
入夜,前锋军扎营之后,孟清和将抓到铁铉一事告知了沈瑄。
“指挥觉得怎么办妥当?”
沈瑄解下佩刀,松开袖口,“待大军前来,交给王爷处置。”
孟清和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
希望铁铉能继续哑下去,不成的话,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用盐还是糖?烟就免了,太那啥了点。
正想着,下巴突然被抬起,对上一双深黑色的眸子。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孟清和笑笑,救铁铉一命实在很难,可他欠了对方人情,总要想办法偿还,无论铁铉怎么想,对得起自己就行。
沈瑄没有多问,啄了一下孟清和的嘴唇,“睡吧。”
火烛熄灭,合衣躺下,帐外有巡营士兵的脚步声。
伴着熟悉的温暖,孟清和缓缓沉入了梦乡。
绵长的呼吸声中,沈瑄突然睁开双眼,目光扫过熟睡的孟清和,半晌,将人揽进怀中,帐篷中,只余静谧。
大军在两日后赶到,得知孟清和抓到了铁铉,燕王当即派人将他请来,见铁铉伤势严重,还令随军的大夫诊治。
经过两天,铁铉恢复了些许力气,只有嗓子未好。见到朱棣,不行礼,也没有痛骂,背脊挺直,怒目而视,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达着极致的愤怒。
“铁方伯有话要对孤说?”
方伯是布政使的别称,朱棣称铁铉为方伯而不是侍郎,足见他对济南之战的怨念有多深。
铁铉冷笑,“乱臣贼子,何敢立于天地!”
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破风箱拉动发出的一般。
孟清和心惊,随军医户明明说他没法说话的!早知道就应该灌糖水了!
燕王面色阴沉,铁铉仍是一字一句说道:“口称靖难,实为造反!如此大逆不道,必受天谴!老天不收,亦不得好报!他日于太祖灵前……”
砰!
铁铉没能继续说下去,而是被朱高煦一脚踹飞。
“混账!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如此辱骂父王!”
铁铉嘴角淌血,面无惧色,站起身,仍是对着朱棣冷笑。
“你……”
朱高煦还要上前,却被朱棣拦住。
“铁方伯一心求死,孤成全你!来人!”
一声令下,两名亲兵进帐,将铁铉拖了出去。
沙哑的骂声渐远,朱高煦道:“父王,儿要亲手杀了此人!”
“去吧。”
朱高煦单手按刀,大步走出帐外,很快,骂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喷溅的鲜血和滚落在地的人头。
第九十六章 胜利的曙光三
朱棣一生中杀了许多人;铁铉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杀了铁铉;除为出一口恶气;也为向世人证明,他将扫除前进路上的所有绊脚石;无论那块石头有多硬。
王帐前的血迹未干,燕军已在号角声中陆续拔营;整队集结,开始向下一个目标挺进。
骑在马上,风拂过脸颊;孟清和回首遥望,大营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很快隐去。
求仁得仁,铁公值得敬佩,终将青史留名。
无论背负何种名声,自己的路仍要继续走下去。
三月中,燕军大破萧县,知县陈恕自杀殉国,城内指挥及县丞等均投降燕王。
燕王下令厚葬陈恕,开仓放粮,并在城内四处张贴告示安抚乡民。
收拢人心,博取仁义之名,燕王已是驾轻就熟。
不出三日,城内无人再以“逆臣”辱骂燕王,反而大赞燕王仁义。即便有顽固不化的,也只能躲在犄角旮旯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萧县已下,徐州门户大开。
燕王兵临徐州城下,没有急着攻城,先派骑兵断徐州粮道,再派麾下将领带兵包围徐州,不许城内百姓外出樵采。遇上偷偷出城的,百姓护送回城,士兵一概抓起。敢反抗?那就用刀子说话。
此计看似粗陋,燕军却是屡试不爽。
徐州守军粮食有限,粮道被绝,派出求援的骑兵也接连被杀,不愿困死城中,只能出城迎敌。
打不过也要打。
继续这样下去,守军的士气和体力都是每况愈下,不战死也会被饿死。
双方在徐州城外二十里展开激战,守军不敌,被燕军大败,纷纷向城内溃逃,燕军一直追杀到城下,才因城头落下的箭雨退去。
城门落下,守将清点人数,骑兵和步卒加起来至少减员一半。丢弃的军械更是无数。
战报送上,徐州知州和驻守于此的都指挥接连倒吸一口凉气,是守军无用还是燕军过于凶猛?
一次交锋便败落至此,难道徐州卫军都没反抗,排成队给燕军砍吗?
打出河北之后,朱棣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东境内转悠。徐州上下风闻燕军战斗力强悍,到底没有亲眼见过。
真正和燕军打过一场才能明白,同朱棣打了三年仗的盛庸有多坚强。
都指挥眉头紧拧,当即下令关紧城门,士卒日夜在城头巡逻,不必理会燕军挑衅,更不许再出城迎敌。
“徐州乃四战之地,徐州有失,京城和中都门户均将不保。”都指挥沉声道,“燕逆虽强势,然徐州城高池深,令将士固守,待援军抵达,可里外夹击,大破之!”
知州点点头,这的确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但他仍有些担忧,“如今粮道被燕逆断绝,城中粮饷不足,军械也损失泰半,该当如何?”
“库仓中尚有军械可以补充,至于粮饷。”都指挥顿了顿,“可向庶人征粮。”
“向庶人征粮?”
知州愕然。
朝廷并未下令徐州守军就食当地,虽说事急从权,但无令而行可是大忌。哪怕皇帝不追究,科道御史也不会善罢甘休。
“不若再想想其他办法,没有朝廷下令,擅自向民间征粮恐不妥……”
“不必再言。”都指挥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厉声道,“不向民间征粮,难道等着饿死?燕逆一旦攻城,将士饿着肚子怎么打仗?!若朝廷怪罪,老夫一力承担!”
话说到这个份上,虽有不甘,知州还是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若是布政使在此,定会同都指挥据理力争,可知州到底同都指挥差了太大品级,提出意见尚可,勉强争论绝没有好果子吃。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正二品与从五品的天壤之别。
现在不是明末,芝麻绿豆大个文官就敢对武将指手画脚,无理也要唾骂一声“莽夫”。
知州也不是言官,没有讽谏检察之权。都指挥决定征粮,再不同意也不能明着反对,还要主动承担一部分责任。
都指挥发威了,知州妥协了,徐州的百姓开始遭殃了。
春暖花开,正是万物复苏,耕田播种之机,徐州守军突然征粮,数目不足,竟将百姓家中的粮种也额一起扛走,一粒不留。
百姓怨声不休,若无军队威慑,怕是会揭竿而起,和燕王一起造反了。就算没反,在守军到处征粮时,遇到的麻烦也不少,被问候几声祖宗都是客气的。
徐州守军征集到了足够的粮食,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城外的燕军却出乎预料的没有攻城,天明时分拔营列队,绕过了徐州城,朝宿州方向进发。临行不忘朝城头挥手,兄弟们,回头见啊。
看着远去的燕军大部队,城内的守军傻眼了,这就走了?
都指挥很是怨念,若知燕军不会攻城,他何必下令征粮?白担了罪名!
燕王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就不攻城呢?哪怕只是试探一下,做做样子,朝廷怪罪下来也有借口辩解一二,如今可怎生是好。
之前被压得抬不起头的知州冷笑,继续威风啊?
无令擅自征粮,罪名往大了说,可以同造反直接挂钩。
回去后,他必定向朝廷递送奏疏,狠参这老匹夫一本,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方可彻底出了这口怨气。
大敌当前,朝廷内外仍在勾心斗角。武将玩不过文官,除了出身显赫的勋贵和皇帝的亲戚,纷纷落马。如此境况,建文帝能保住皇位才怪。
建文四年,夏四月,燕军攻攻下淮北,夺取濉溪,前锋直抵淮水。
燕军斥候发现朝廷的运粮船,沈瑄亲自率兵伏击押送粮饷的军队,生擒江苏参政。夺下粮草之后,饷舟尽皆烧毁。
孟清和想劝沈瑄留下这些船,可以运兵,或许还能做战船。
“战船?”沈瑄摇头,“十二郎久在北地,未曾见过楼船,此等舟楫不堪用,烧了也就烧了,不值得什么。”
孟清和:“……”
好歹是二十一世纪新鲜人,竟然被个明朝土着当做了土包子?
孟十二郎很不服气。
日后,当他看到真正的战船在江海之上乘风破浪,炮口张开时,才发现自己果真是个土包子。
沈瑄在淮水放火,孟清和奉命继续探路。
见孟同知有些闷闷不乐,高福拽住缰绳,安慰道:“同知不必如此,卑下也没见过楼船。北方的汉子不识大船,不是什么大事,一点不丢人。同知不用介怀。”
“……高百户。”
“卑下在。”
“能让我打一拳吗?”
“为何?”
“不要问理由。”
“哦。”
砰的一声,孟十二郎一拳好似打在石头上,顿时呲牙咧嘴。
高福咧咧嘴,拍拍肩膀,笑道:“同知力气特小了点,还得练。”
孟清和仰头望天,迎风泪流,这还有天理吗?
四月丙寅,燕王大军同沈瑄率领的前锋汇合,在小河遇上了重整旗鼓的平安军。
燕军在北岸扎营,平安军营于南岸。
燕王令部将伐木,在河上建桥,先渡步卒辎重过河,扎下营盘,提防平安军突然袭击,骑兵留在最后。
平安派出斥候探查燕军渡河情况,却没有贸然发动袭击,他同样在等,等总兵何福率领的部队到达,合并之后对燕军发起总攻。
整整一夜,小河两岸的火光一直没有熄灭。
天明时分,燕军齐结,何福也率军赶到。
两军列阵于小河南岸,绵延十余里。
阵中旗帜鲜明,刀戟之声不绝。
号角声骤响,燕骑在滚雷声中冲向了何福军的左翼。
炮声隆隆,骑兵冲阵时,燕军火炮发射的大铁球砸进了平安军的右翼。
沈瑄与朱能分率中军与左军护卫两翼,燕王亲自率领蒙古铁骑向平安军与何福军交接处发起冲锋。
燕军的作战意图很清楚,不求歼灭敌军,只为突破敌军战阵。绕到敌军身后,再来一记回马枪。
仗打了三年,如平安盛庸等南军将领多已熟悉燕军的战术。朱棣不得不改变了习惯的战法,一切都是为了取得胜利,尽早打进京城。
平安与何福反应都很迅速,同时向薄弱处增兵,并效仿盛庸以弩箭和火铳包围骑兵。
燕王带头冲了三次,硬是没冲过去,反而损失了陈文、陈晖两员大将。
进攻何福军的沈瑄见势不妙,立刻掉头冲进阵中,长枪横扫,将燕王救了出来。
陷于阵中的燕山中卫同知王真等人被彻底包围,身披数创,不慎落于马下。
王真不愿被生擒,拔剑自刎而死。
孟清和没有跟随沈瑄冲阵,而是带领高福等人退到战圈边沿,指着立在何福阵中的帅旗问道:“有没有问题?”
高福目测一下距离,自信答道:“回同知,没有问题!”
孟清和点头,“很好,动手!”
众人立刻将高福同其他两名弓兵护卫起来,孟清和手持长刀,暗暗咬牙,射旗这一招,还是从南军身上学的。
南军只将燕军大纛射成刺猬,取得精神上的安慰,他下手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无论如何也要来点实际的才行。
高福三人从马背上取出特制的火箭,张工搭箭,瞄准了何福的帅旗。
根据孟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