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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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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的仰头望天,不撵走中军大将就砍不了人的的主帅,旷古绝今,除了自己还有哪个?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起初,燕军占据了战场优势,很快,南军在盛庸的指挥下渐渐稳住阵脚。
    进攻南军左翼的朱能奋勇拼杀,渐有同燕王汇合之势,进攻南军右翼的谭渊却出了意外。
    冲阵时,战马的蹄子突然陷入坑中,马腿折断,谭渊一个不慎跌落马下,未及起身,被南军将领庄得捡了便宜,一刀砍死。
    此情此景,在雄县也曾发生过。那时,不慎落马的是南军将领杨松,趁乱砍人的则是孟清和。
    到了地下,谭渊绝对会与杨松惺惺相惜,同样都是战死,他们怎么就能死得如此憋屈?
    谭渊壮烈之后,庄得有点傻。
    意识到自己刚砍死了哪位,庄得瞬间斯巴达了,心情之激动堪比中了千万巨奖。
    可庄得也没能高兴多久,张辅带着骑兵很快杀到。
    一声“看刀”,庄得立刻脑袋搬家,紧跟谭渊的脚步去地下与杨松相会了。
    中了巨奖却一分没能花出去,庄得怕是比谭渊更加郁闷。
    夜色—降临,交战双方不得不鸣金收兵。
    盛庸连夜召开作战会议,会开到深夜,南军将领都是面色凝重。
    燕王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虽然胜利的天平向己方倾斜,可手痒却砍不了人,身在战场却只能做个旁观者,怎能不让他憋气?
    闻听谭渊战死,光荣的方式还相当的不可思议,燕王更是气上加气。
    升帐之后,黑着脸的燕王表扬了献计的孟清和,对作战勇猛的将领一一褒奖,缅怀了壮烈的谭渊。末了,郑重说道:“明日中军押后,孤领左军一同出击。”
    说罢,压根不给沈瑄提出异议的机会,直接宣布散会。
    走出大帐,朱能拍拍沈瑄的肩膀,“子玉,你放心,为兄一定保护好王爷。”
    沈瑄:“……”
    “说到底也是没办法。你一往前冲,敌人都跑了,仗还怎么打?”朱能咧咧嘴,“明天千万别往为兄这边冲。张辅那小子临战不久,往他那边冲,记住了啊。”
    沈瑄:“……”
    等到朱能走远,孟清和瞅瞅沈瑄,“沈指挥,卑职理解你。”
    沈瑄侧头,眯眼,突然笑了。
    孟清和后颈发凉,干嘛要嘴快?今夜,他是不是应该换个帐篷睡?
    可惜,孟同知到底未能如愿。
    翌日,走出帐篷的孟十二郎面上无事,摸摸肩膀和颈后,忍不住呲牙。
    片刻,似想起了什么,耳根微红。
    好在今天还要打仗,万幸啊!
    夹河旁,两军再次列阵。
    南军在西南方向,燕军在东北方向。
    盛庸针对燕军的战法重新做了布置,虽不能一举克敌制胜,至少不会像昨天一样被压着打。
    双方你来我往,燕王多次率领骑兵冲阵,战况始终焦着。
    南军已有准备,火炮和长杆都未能取得如昨日般的成效。不过,南军的战阵也不再像乌龟壳一样让燕军无处下手。
    两军从辰时打到未时,小范围内互有胜负。
    到了后来,双方士兵实在累得受不了,干脆坐到了地上,等到缓口气,站起来再继续。
    正僵持中,突然一阵大风,卷着砂石从东北方向吹来。顺风的燕军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更不用说逆风的南军。
    风起时,天空乌云笼罩,加上被风吹得睁不开双眼,南军压根看不清眼前的敌人,只能听到风中夹杂的燕军号角和战鼓声,为了活命,干脆扔掉武器,转身就跑。
    方向对不对无所谓,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
    这风实在太邪门了,难不成燕王果然是真龙,上天才会如此相助?
    南军顷刻大乱,燕王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军总攻。
    大风中,盛庸军队大败,二十万大军十不存一,还活着的纷纷投降。
    盛庸被亲兵护卫,向德州方向奔逃。
    燕军一直追到滹沱河才停下脚步。
    撤兵回营后,众将均是尘土满面,士卒更是像在泥土中滚过一般,必须依靠声音才能认出眼前到底是不是熟人。
    燕王也是下马擦掉了脸上的泥土,才进入大营,见到同样狼狈的沈瑄朱能等人,顿时大笑出声。
    自东昌一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燕王畅快了,战报送到南京,建文帝却傻眼了。
    木然的坐在皇位上,心中一阵苦涩,盛庸这位好伙伴,竟然也是如此的靠不住?

    第九十章 倾斜的天平

    夹河一战;朝廷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战场局势发生彻底扭转;燕王最终占据了优势。
    燕王一边调集军队;打算乘胜追击,一边给南京的建文帝上疏;要求建文帝罢免齐泰黄子澄的官位并施以严惩。哪怕知道齐泰黄子澄在建文帝身边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反而拖后腿的时候比较多;燕王仍旧看他们不顺眼。
    南京的建文帝也急了,各地卫所有战斗力的边军几乎被抽调一空。为防备倭寇和安南等番邦,沿海和西南等地的守军坚决不能动。算下来;朝廷的兵力已是捉襟见肘。
    朝中曾有大臣提议将镇守西南的黔宁侯沐晟召回。沐晟曾同何福一起讨伐平定麓川之乱,熟通兵法谋略,麾下上万善战将兵,当可讨伐燕王。
    仔细考虑之后,建文帝否决了这一提议。
    燕王起兵造反仍令边军守卫北疆要塞,防卫冲要之地。他身为一国之君,又怎能置边防于不顾?
    抽调卫所诸军已减弱了海防。上月便有倭寇犯浙东,钱仓所千户易绍宗率兵出战,在壁上留书后与妻诀别,同倭寇力战而死。
    “设将御敌,设军卫民。纵敌不忠,弃民不仁。不忠不仁,何以为臣!为臣不职,何以为人!”
    这是一个明朝军人的铮铮铁骨,也是男儿保家卫国的坚定信念。
    朝廷收到奏报时,倭寇已被打退,众臣纷纷颂扬天威。
    天威?
    建文帝苦笑一声,燕王正造反呢,朝廷军队连战连败,自己哪来的武功盖世,万邦臣服?比起这些歌功颂德,他更想知道朝中还有几个“易绍宗”。 虽然会做事发抽,不代表朱允炆真是个傻子,能轻易被几句好话糊弄。
    打断了礼部左侍郎的滔滔不绝,建文帝说道:“拟旨,厚葬易绍宗,赐行祭,勒碑纪念死于战中的卫军,厚赏其家人。”
    这道旨意并不过分,重臣齐声称是。
    但在建文帝说出要追赠易绍宗三等伯爵时,文官队伍中的御史立刻跳了出来。
    “陛下,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个小小的千户,五品的武官,不过杀了几个倭寇,竟然要被追赠爵位?这是什么道理!若是文官倒还罢了,武官?坚决不行!
    御史康郁打头阵,户科和礼科给事中先后出列,坚决反对皇帝对易绍宗的追赠。
    厚葬行祭都可以,立碑厚赏也没问题,追赠爵位坚决不行!没有给一个千户追赠的道理,不和规矩。
    御史和给事中言辞咄咄,建文帝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站在御座旁的宦官脸色发白。大臣们不知道,宫中侍奉的人都清楚,皇帝的脾气可不像世人认为的那么好。回忆起建文帝掀桌踹凳子的场景,宦官看向康郁等人的目光变得极不友善,嗖嗖的飞着刀子。
    这几位倒是痛快了,宫里伺候皇帝的可就要倒霉了。
    蹦得最欢的那个,咱家可是记住了!
    由此可见,由宦官掌管的东厂和西厂比锦衣卫更喜欢请文官去喝茶聊天,并非没有因由。
    “够了!”
    建文帝一声怒喝,打断了言官们的“直言”,愤怒使得他脸色发红,声音中却似带着寒冰,“几位卿家也能为国力战而死,朕亦会追赠!”
    “陛下!”
    “退朝!”
    建文帝被气得头疼,衣袖一挥直接走人。还有许多话没说完的康郁等人面面相觑,皇帝这样的态度还是第一次见。
    文官队伍末尾的解缙杨士奇等人表情微变,想起不久前通政使司递到宫中的奏疏,心中有了计较。浙东的事只是个引子,皇帝发怒的根由怕是仍在燕王那里。
    康郁等人八成是被迁怒,毕竟皇帝对文官一向仁爱,应该不会因为御史的直言便恼羞成怒。
    解缙等人的猜测并非没有根据。
    自建文帝登基以来,朝中文官的地位已隐隐压过了武官。洪武帝曾严令生员不许议论朝政,对读书人各种鄙视,如今短短不过三年,太学中的监生哪个不是高谈阔论?便是府学县学中的生员,动不动也能对朝廷指指点点。
    朝中的大多数文官对此乐见启程,同乡、同窗、同年,各种关系网变得更加庞大。
    武官心中有怨气却无处发泄,总不能去找皇帝讨个说法吧?尤其是洪武朝至今的勋贵,不能对皇帝抱怨,就只能对着文官们鼻孔喷气。
    不能怪建文帝手下跳槽的武将越来越多,要怪只能怪老板给的工作环境不好,待遇也是差强人意。拼死拼活的打仗,还要被几个酸儒压在头上,动不动就捕风捉影,被污蔑生活作风问题,换成神仙也要发脾气。
    燕王成功利用了朝中武官和勋贵对皇帝的不满,通过小舅子徐增寿的牵线搭桥,联合宫中的宦官,在建文帝身边织了一张透明的大网。
    建文帝早晚会落入网中,被硬生生的拖下皇位。
    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回到乾清宫,建文帝如宦官预料一样,掀翻了桌案。
    内侍监太监王景弘低头弯腰,跟在皇帝身后,时刻警惕皇帝伤到龙体。宫内的宦官与女官走路都踮起了脚尖,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混账!”
    建文帝又将宫灯挥倒,王景弘心里打了个突,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小宦官去打探早朝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照这情形,事情绝对不小。
    火气发出来,建文帝的脸色总算好了些。转身走进内殿,立刻有宦官和宫人收拾满地狼藉。
    王景弘小心的跟了上去,见皇帝自己动手,铺开纸张,写下了两份旨意。
    追赠钱仓千户易绍宗为三等伯。
    削去齐泰黄子澄官位,令有司籍录其家。
    敕令之后,建文帝又写了一封密令,内容是告知齐泰黄子澄,削其官位只为麻痹燕王,抄家也是走个过场。将两人送出京城,为的是暗中募兵对抗燕王。
    南方有战斗力的卫军大部分被抽调,余下的又不能动。建文帝实在没办法,只能令两人在民间募兵。
    密令写好马上封存,在敕令下达之前送到齐黄两人手中。建文帝相信,齐泰黄子澄或许能力不足,对他却是绝对的忠心。募兵的任务交给他们,自己应该放心。
    不放心也没办法,数来数去,真正能信得过的人只有几个。不把事情交给齐泰黄子澄,难不成让方孝孺去办?方孝孺做学问一流,论实务,恐怕连三-流都算不上。
    建文帝自以为做得机密,却忘记了站在身后的宦官。
    洪武帝不许宦官读书,为行事便易,只许部分宦官识字。王景弘在内侍监做事,有幸进入了扫盲班,加上为人聪明,记忆力超群,很快脱颖而出,一跃成为了内侍监太监。燕王起兵造反,王景弘很快投靠,成为了潜伏在皇帝身边传递消息的重要情报人员。
    记下“密令”的内容,王景弘退后两步,暗中思量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递送出京。很快,心中有了腹案。
    建文三年,闰三月
    朝廷下达了追赠易绍宗和罢免齐泰黄子澄的旨意,王景弘也成功将消息送出了南京。
    获得情报的燕王连连冷笑,和他玩心眼,皇帝还嫩可些!
    当月,燕王便下令出兵真定。
    真定城高池深,平安坚守不出,勉强打下来,己方损失也不会小,只能想办法诱敌出战方能取胜。
    燕王问策于众将,众人也是挠头。想让平安上当可不容易,万一露出破绽,被将计就计,偷鸡不成蚀把米,麻烦可就大了。
    众人犹豫不定时,真定城外的游哨来报,混入城内的细作送出消息,平安已被调走,如今驻守真定的是都指挥陶铭。
    陶铭是谁?别说平安,连武定侯郭英都比不上,水平和燕王的手下败将徐凯旗鼓相当。
    燕王大喜,众将也是面露喜色,纷纷出言,平安不上当,陶铭绝对不是问题!大可以诱敌出战,真定必下!
    孟清和也积极参与其中,实在是武将想出的计策太过简单粗暴,要想成事,细节必须掌握。
    “禀王爷,卑职认为,可令人佯做躲避兵祸的的百姓混入真定,再调守军出城,例外接应趁机夺城。”
    燕王点头,“大善!”
    “为求逼真,人数必定不能少。”
    燕王继续点头,“然!”
    “最好是大包小裹、拖家带口,抱个孩子就更好了……”
    话说到一半,大帐中变得格外安静,或许该说,太安静了。
    孟十二郎定睛一看,包括燕王和沈瑄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隐隐带着绿光。脑子里顿时响起报警的讯号,这是什么情况?
    燕王侧头同沈瑄低声讨论了两句,沈瑄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
    燕王大笑,拍了拍沈瑄的肩膀,“我儿甚好!”
    随即面向孟清和,“孟同知此计大善,依此计行事必能事成。”
    “卑职谢王爷!”
    离开大帐之后,沈瑄告诉孟清和,燕王已将诱敌出城并伺机夺门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待到一切准备妥当,便可依计行事。
    “指挥要亲自去?”
    沈瑄点头,说道:“孟同知需要随行。”
    “卑职领命。”痛快的应了一句,孟清和又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指挥,卑职换件衣服就成,可指挥……”想不被人认出,八成得换张脸。
    脸藏住,这身煞气也藏不住。
    沈瑄的杀神之名太过凶残,凡是同燕军打过仗的南军,没亲眼见过,也从同袍嘴里听过这位的凶名。
    “无碍。”沈瑄除下铠甲,松开袖口,“我自有计较。”
    既然沈指挥胸有成竹,孟清和不再多问。有沈瑄同行,危险系数攀高,安全系数也是直线上升。两相对比,孟清和更乐于和沈瑄一起行动。
    当夜,孟清和睡了个好觉,还做了个不太纯洁的美梦。
    隔日醒来,沈瑄正在净面。
    水珠扑在如玉的面容上,随着沈瑄起身的动作流淌,滑过下颌和颈项,领口染上一抹湿痕。
    半晌,沈瑄转过头,目若朗星,视线扫过孟清和,挑起一边的眉毛,似有些惊讶。
    走到榻边,修长的手指擦过孟清和的嘴角,眼中染上了笑意,“十二郎如此悦我?”
    低头扫了一眼,孟清和羞愧捂脸。
    这样都能流口水,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吗?
    都是那个梦的错!
    帐外响起了亲兵了声音,沈瑄直起身,暧昧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帐帘被掀起,亲兵送来了几套布衣。
    拿起一件灰色的团龄外衫,孟清和有些怀念。自离家中之后,袢袄和武官服再未离身,极少有机会再穿此类布衣。
    不想手里的外衫突然被沈瑄取走,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浅色的衫裙。
    孟清和眨眼,再眨眼。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男子的长袍,而是一身裙子!
    未及询问,又有亲兵送到帐前两个娃娃。
    看向含着手指头的娃娃,再看淡定自若的沈指挥,孟十二郎瞬间石化。
    谁来告诉他,是不是他又穿了?还是燕王等人被集体穿了?
    又是裙子,又是娃娃,这馊主意谁想出来的?!
    沈瑄默然的看着他,意思很明白。
    孟清和抽了两下嘴角,再次捂脸。
    好吧,是他自己。
    可是,就算要带上“伪装”,也用不着他一个男人穿裙子吧?
    沈瑄没说话,换上外衫之后,示意亲兵先把两个友情出演的孩子带下去。等在帐外的,还有孩子的父母,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族中有亲族从军,燕王有令自然不敢不从。
    孟清和依旧对着手里衣服运气,忽然被沈瑄按坐在榻上。不解的抬头,沈瑄抬手散开了他的发。
    修长的手指缓缓在发间梳过,像是有羽毛轻轻扫过孟清和的心间。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谧中,情绪似乎要从胸口溢出,说不清,道不明。
    孟十二郎捂着胸口,不就是穿裙子吗?为了美人,他穿!
    想当初草裙都穿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心理建设做好,孟清和很是大义凛然。认真考虑要不要到燕王帐前喊几声口号,如此牺牲,总要让大佬看见。至于丢脸什么的……一切为了王爷的大业,抛头颅洒热血!
    结果,孟十二郎没能如愿。
    沈瑄为他梳好了发,另叫人送了一套男子的外衫。
    换上外衫,孟清和怀疑,之前的裙子,果真不是沈指挥拿来逗他的?
    走出帐篷,孟清和有些意外,竟在同行的队伍中见到了杨铎。
    杨同知一身团领右衽短衫,头发只用布带束起,脸上抹了泥灰,仍不掩俊朗。
    “卑职见过沈指挥。”
    杨铎抱拳向沈瑄行礼,队伍中假扮百姓的军汉也单膝跪地,“卑下见过指挥,遵指挥令!”
    作为临演的里中百姓有点惊慌,怎样行礼的都有,沈瑄亲自扶起一名老者,说道:“晚辈谢耆老高义!”
    “使不得!”老者连忙摆手,道,“王爷慈爱,为百姓放粮,小老儿一家才得以活命。为燕王殿下做事是小老儿求都求不来的,莫要说什么高义,小老儿当不得。”
    听完老者的话,孟清和心中颇有感触,转头望向燕王大帐,抿了抿嘴唇,目光愈发坚定。
    建文三年闰三月乙亥,上百名躲避战祸的百姓奔入真定城。孟清和和沈瑄等人混在百姓队伍中,未被守军发现。
    入城后,曾同沈瑄叙话的老者主动求见城门裨将,言有密报。
    “燕逆正在里中收粮。”老者跪在裨将跟前,哭诉道,“小老儿家中粮食都被抢走,活不下去了,但求天军庇佑。”
    孟清和假作老者的孙子,见缝插针,添油加醋,哭得比老者更加凄惨。一边哭一边大骂燕军不是东西,家里的粮食和牲畜都被抢走,只剩几件衣服,几个破碗,一路嚼草根啃树皮才熬到真定。
    “小的命苦……小的一家都命苦啊!”
    孟十二郎哭得很有节奏,李景隆都蒙过,一个裨将不在话下。
    唱作俱佳之下,裨将流下了同情的泪水。不再有任何怀疑,将情况报告了陶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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