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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曦听了这话已经完全呆滞了。
无奈的事情，不甚光彩的事情，手足情，血缘至亲，一切都是如同现在般的可有可无……甚至于，可笑？
爸爸啊，如果有一天，我对你来说没有用了，又或者说，我只是你的一种阻碍了，你会不会，也想对待叔父一样对待我？
曦陷入了沉默，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对于宇智波斑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是不是……遭到丢弃就是我们的最后命运？
……
很久之后，啪的一声，似乎有水渍落到地面。
啪哒……
地面开始晕染出一个小小的圆形图案。
水声依然，渐渐的，浅浅的水坑，汇成了一泓冰冷的潋滟。
＇告诉我吧，爸爸……＇
曦已经放弃了改变对方想法的幼稚行为。
＇那样的话，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想做的是什么？！！！＇
她突然抬起头来，血红的六芒星直视着那双深沉冰冷的眸子。
＇我想做什么啊……＇
斑的嘴角无意义的牵扯几分，在曦的眼里，勾起一个嘲笑的弧度。
＇知道写轮眼吧，控制尾兽，实现计划，我需要只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已，或者简单的说，现在的我需要一双永恒万花筒而已……＇
＇永恒万花筒……？＇
听到斑疯狂的计划，曦已经不甚惊讶了，反正今天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超过了预期。
曦的脑海飞速的反应……现在仅剩的宇智波族人里，有可能成为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有鼬，佐助，以及自己。
自己么？爸爸似乎没有一点期待的样子，剩下鼬已经是万花筒写轮眼了，而佐助……万花筒需要杀掉自己的至亲至爱……而永恒万花筒的话，以爸爸的经历，也就是至亲之人的眼睛可以替换。
那个血色月华之夜，宇智波鼬单单放弃了尚且幼小却拥有着极大潜能的佐助……突然间，曦的思维的路道似乎终于被疏通了大半，一些事情终于能够串联在一起了。但是，想到这个的曦此刻却觉得自己全身发冷。
＇不可以！不可以拿佐助的眼睛！＇
曦突然激动起来，鼬的话……宇智波鼬是不是想要佐助的眼睛？那样的话，灭族仅留下佐助也就说的通了……
＇你不可以！佐助他……佐助他……＇他有什么错啊，错的话，也许只是……只是我们悲哀的都姓宇智波罢了。
宇智波……这个带着诅咒的姓氏，到底要将我们逼至何地。
上前，曦急切的扯住斑的衣角，眼中带着哀求。
＇曦……不喜欢？＇
这样的过激反应让斑的眼神变得危险。
血红的眸子望着曦，一瞬间，曦有种自己宛若笼中猎物的感觉。
定定心神，即使很害怕，曦还是点了点头。
＇是吗……＇
见此，斑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摸摸曦的头，动作温柔的如同曦小时候无赖撒娇的宠溺对待。
＇为什么……＇
斑突然问到。
因为前一秒温柔的做法，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她要回答的时候，斑却在一旁喃喃自语。
＇木叶，欠我的，一定要偿还。＇
＇泉奈他……＇
像是想起了什么，宇智波斑的话突然停顿了。
而就在这时——
＇那个时候……＇
＇不是他们的错，错的是我。＇
曦开口说。
忽然之间，她很想很想揭开，那些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变调
66·
＇错的是我……一开始，我就是知道的……＇
＇但是，我不敢说。＇
语调悠然，不徐不疾，曦慢慢的倾吐着自己坚持了十多年的秘密。
＇知道？＇
宇智波斑原本不甚关心曦这番近似于自言自语的胡话，但是低头之间，见到曦一脸与语气不相符的肃然表情，不禁心中一沉，没来由的有点上心。
直觉……不太好。
因为这样的表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无疑都是不属于曦的。
或是调皮，或是任性，或是撒娇，偶尔会使使小性子，曦的样子在宇智波斑的眼中无时无刻不是干净纯粹的，就算极少见的被自己责骂，像这样阴霾的时刻也是很难见到。
＇我……不是普通的小孩，我知道很多事情，比爸爸和叔父想象的要多。＇
曦的手指极不自然的绞在一起，力道大的已经留下了红印，但本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一开始，我很害怕，我只是把这个世界当做一个故事的开端，然后百般的，想要置身事外。＇
＇可是，渐渐的，我发现这些变得困难起来。＇
曦低下头，当过往的一切被再次提起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样云淡风轻。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斑觉得曦这番话越发的古怪了。
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话重了，曦被弄的糊涂了？
＇我……＇
曦缓缓的抬起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样离奇的故事没有人会相信。
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她就像爱丽丝漫游仙境一般，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即使身为主角，她还是有着少女通有的期待与忐忑。
从一开始，她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个外人。没有人会相信她的故事，她也不敢让人去相信。因为一旦相信了，也许她就连作为宇智波家小公主的最后生存筹码也会失去。初到世界，她很害怕，谁都看得出宇智波族长兄弟二人对宇智波家唯一小公主的偏爱，但是这一切也是只建立在她是【宇智波曦】的前提下，如果她不是了……很明显的答案不是么？
说什么担心没有人相信，对未来害怕不安什么的，其实，只是她私心的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而编织的堂皇的理由而已。
她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即使，她用了一种极不坦然的手法。
但是，现在她累了，她不想再勉强下去了。
宇智波家的羁绊是曦一直待下去的理由。
可是，现在的爸爸，无疑是不需要她多余的感情的。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空空荡荡的，完全无所想法，就连抱持着的最初的求生欲望也渐渐变得可有可无一般。
所以，现在的她，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点自嘲的，说重一点，甚至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
＇我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渐渐的融入这里。我自恃着对情况的全然把握，没有想到会有脱轨的一天。＇
＇可能上天惩罚我了吧。＇
＇我原本就知道很多事，千手一族最终的对峙，族人的相逼，万花筒写轮眼的末路……甚至，也许后来的很多事我都是知道的，只是渐渐的淡忘了。＇
＇我越是融入这里，那些过往的记忆越是慢慢淡去。＇
＇我知道那些事，但是我不敢开口……等到我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手心留下一道道红色的抓痕，曦想到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害死了自己最亲爱的叔父，痛苦之下，只能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想来，最开始，自己不敢说出一切的原因真是小气啊。
＇我……害怕，害怕自己连……宇智波的姓氏也不被允许……＇
说到这里，曦似乎变得释然了一些。
她抬起头，对上斑的眼睛。
＇所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么多年，曦终于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曝光，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对于这样一个让自己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女儿，到头来，却是因为她自己的小心思而失去了重要的一切，爸爸他，是会后悔的吧？
＇……＇
可是，宇智波斑在听了这番话后却没有想象中的反应，对于曦的秘密，暂时的沉默着，不置一词。因为这样的做法，曦的心底越发的没底起来。
沉默，从没有这么难熬过。
责骂也好，讨厌也好，厌恶也好，憎恨也好…… 各种最负面的情感揉杂在一起，也比不上此刻寂静氛围的让人难以承受。
时间一寸一寸的挪动，折磨的曦想要发疯。
＇爸——＇
她很没有志气的想要打断这死僵的气氛。
说什么做好了准备，其实，曦连最轻微的惩罚也熬不过去。
＇……你说完了？＇
斑的声音响起，并没有曦想象中的动容。
曦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愣。
＇还是说，在现在，你已经后悔了？＇
＇……后悔……＇
曦一惊。
是啊，曦不得不承认，到了如今，她是知道自己的错的。可是，要是时光可以逆转，她是不是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呢？
人的本性，有时候是难以抹杀的，而曦，不是一个心智强悍的人。
转而望着斑，她的父亲，她最爱的人，这个人，似乎总是能轻易看透自己内心的深处，连自己也忽略的东西，却在他的面前如此的坦白直叙。
＇说不出了吧。＇
看到曦矛盾的样子，斑开口。
曦的事情超出了他的预计，骄傲自恃的宇智波斑第一次认识到，也许他的宝贝并不是总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断断续续的叙述里他大概明白了几分，原本，他就从不认为自己的宝贝是平凡之人，只是现在看来，曦的经历确实有些离奇。
——但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选择就算重复一千万次，时光即便回溯最初的时间，她，依然是曦，依然是宇智波曦。
只要是宇智波曦，就是他的唯一。
纵然分支繁复，也许支线各异，故事的起点是不会改变的，而他们，不管怎样的经历，也只能是对方唯一的选择。
而对宇智波斑来说，只要是【曦】就好了……
＇曦，你记住，后悔那些……并不是你一个人所害怕的。＇
斑再次开口，血红的眸子犹如遥远的深海，让人不可抑制的深陷下去。
复始
67·
宇智波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离开之后，曦继续陷入了纠结的境地。她意识不到爸爸这样的回应算是什么？——自己是已经被他讨厌了？还是爸爸对这一切原本就不屑一顾？曦不知道，越是在乎，人的理智就会变得越发的薄弱，越是担心，她越是揣测不到在爸爸的心底到底作何感想。
百般无奈之中，曦开始有点懊恼起来，如果那个时候，她可以不去在意那么多……也许，他们之间也不会到了现在这样莫名僵持的境况。
但是人的心，怎么可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呢？尤其是，自己对那个人还抱以一种难以启齿的情愫 ……
体会不到这份感情的时候她是单纯的，而当她长大了，明白了，才领悟到了人生无可奈何之痛。曾几何时梦想变得好模糊，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在羽翼下无忧的长大，然后期许在某个时间，遇到某个重要的人，安安心心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所以说，奢望的总是美好的。
愣愣的看着手心已经干涸的血色抓痕，故事，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错乱起来。
……
……
【佐助，你还好吗？
你越来越混蛋了，都不给我回信！】
【我好难过……但是让我说出原因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讲。】
【佐助，大概我们都错了吧，我们原本的执念，也许都是朝着不正确的方向。】
【佐助，我很害怕，怎么办？】
几句看似不怎么关联的凌乱不成章法的句子，写好后被放在桌子上，折叠的整整齐齐，可是，曦却没有将它寄出去的意思。
她有很多话，憋在心底，可是不知道要找谁述说。
每一个人好像都不适合，被刻意遗忘的，错失身边的，遥远彼方的……过往的，遗憾的，终究成为了一堵她再也无法翻越的墙。
想了想，曦还是在手心积聚了少许查克拉。
释放一个极微小的火遁。
看着手中的白纸渐渐被火舌吞噬，顷刻间便化为指尖的黑灰，曦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她是多么希望这火能连同自己纠结的思绪一起烧掉。
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重心移到背后，靠着窗棂，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窗外。
外面的世界依然是风雨飘摇，清冷凄凉的如同人挣扎不能的际遇一般。
忽略耳畔的雨声，待在屋子里，曦尽可能的不去计较那些风雨。
以前的她就是这样，明明外面已经瓢泼大雨了，还私心的以为只要在房间里就可以假装晴空万里。
确实，奢望都是美好的，美好到让人觉得撕开后的一切都虚假的那么可怕。
……
门轻轻的被人推开，宇智波斑见到曦一脸愣愣的样子，没来由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曦总是这样，让他毫无办法。
自认已经给足了冷静的时间，他对她已经够容忍了，换做其他人……
斑一直都知道曦的心里其实特别的敏感，这样纤细的感情很容易走入死角。
但是，有时候，他又觉得曦的行为确实需要好好的约束一番，所以之前的时候，他有心放任她的胡思乱想。
不过……
看到这幅颓然低落的样子……宇智波斑除了无奈，更多的还是心疼。
早慧又怎样，预知又怎样，宇智波斑从不认为自己的命运会照着一个小女孩的轨迹前行，岂止至今，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向自己负责。宇智波家的人，不需要那么懦弱。想要的，想做的，去实践就好，即使错了失败了，那样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最近的曦让他很生气，就像那一次，他几乎有一种想要直接杀掉曦的冲动？但是，可能吗？——以抹杀来抑制自己的疯狂，后果则是让自己更加的疯狂而已。
他的曦，他的宝贝，不管何时，总是他唯一的守护。
他需要她，而她，只要将自己当做她的唯一就好。她的曦，一切都是他给的，她的生命，她的姓氏，她的地位，她的身份……他会将她的一切紧握在手中，因为她是他的。
如同两条相互纠缠而生的藤蔓，他们彼此相互，纠结到对方的灵魂里，共度年华。
＇不要哭了。＇
终究不能就这么看着。走近，在桌上放下手中的瓷碗，宇智波斑屈身蹲在曦的身前，忍不住擦擦她的脸颊。
宇智波斑的温柔全部都给了一个人，而这样的对待已经是他低姿态的底线了。
即使在心底自嘲，他还是，踏出了这难以跨越的一步。
＇哭？＇
当脸上温柔的触感传来，曦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起，她的脸上竟然早已满是泪水。
＇我哭了，么？＇
有点呆呆的望向斑，眼里竟是迷茫。
＇是啊，丑死了。＇
虽然这么说，但斑的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厌烦的意味，反而带上了那熟悉的宠溺之感。
宇智波斑的手因为长时间的忍术练习，并不是特别柔软，在指腹之处甚至还带着老茧的粗糙感，但是，就是这样不算温柔的一双手，此刻，却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一般认真和小心，任谁见了都会惊异像宇智波斑这样的男人也会拥有如此细致的一面。
努力的温柔，小心翼翼，略带笨拙，这样的斑，让曦的心底再次波澜起来。
曦就这么坐着，也不在意斑的指尖在自己脸上轻轻抚弄，更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的情景是多么的旖旎动人。
……
和着窗外绵绵的雨声，室内却陷入了静谧的柔和之中。
初始，曦会没有反应，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出现。
原本，她认为爸爸应该很生气才是，至少，一段时间的冷落是免不了的。斑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这让感情尚处于僵持中的曦很不习惯。
＇很久没有吃东西了，饿了吧。＇
宇智波斑伸出手，端起桌上的瓷碗。
白瓷碗中盛放的是一碗卖相不怎么好的东西，但是从熟悉的气味和颜色看来，应该是曦最喜欢的绿豆粥没错。
＇难得……＇
盯着手中的碗，斑的话没有接下去。
但是，随着斑的动作，曦还是瞥到斑还带着一点烧伤的手，心顿时软了下来。
记忆中，只有叔父才会为了自己那挑剔又古怪的口味下厨，爸爸虽然疼爱自己，却是对厨房完全无能的，现在……
曦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一点哽咽。
她伸手，端起碗，轻轻喝了一口，一时间百感交集。
不怎么好的味道，其实，比起甜味的粥，她更偏向于只放点盐的清淡口味。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喝到过的最好喝的绿豆粥了。
抬眸，曦望向斑，却发现斑的神色有些莫名……他似乎有一点……期待？
但是，那样的神色也只是一闪即逝，等到曦想要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对方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爸爸？＇
＇……＇
斑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曦。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等待……
等待？
＇爸……＇
还不及她说些什么，曦突然感觉，眼皮变得沉重起来，现在的她很想要睡觉。
想来，最近因为和爸爸僵持不下的事情，她似乎都没有休息好过，现在的她好像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啊。
是爸爸的粥让自己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么？
＇唔……好困……＇
眼前的景致变得越来越模糊，这样急迫深沉的睡意让曦难以抵挡……
好像不行了……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曦就这么径直的向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伸手，斑就在曦的身边，抱住已然昏睡过去的曦，轻轻将她放到一边的床上。
均与的呼吸，恬静的睡颜，他的宝贝似乎睡得很放松。
现在的曦，又变得像那个时候的小公主一般，甜美，安谧，有一点点小任性却格外的乖巧听话。
这样就好了，只要安安静静的谁一觉，就好了。
睡饱了之后，他的宝贝就会变得乖乖的了……又会是他一个人的宝贝。
所以，这样就好……
窗外的风温柔的吹起窗边的窗帘，发出细碎的声音。
宇智波斑静静坐在曦的身边，耐心的等待着，等待他的宝贝的再次苏醒的时刻。
……
……
不知道时钟的指针绕了多少个轮回，当晨曦之光再次倾泻了一地之时。
床上的少女动了动四肢，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但是，全身的懒散疲软之感一点有没有，反而好像放下了一切烦心事情一般轻松自在。
捂着自己的额头，少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