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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这一声耳光清脆得悦耳,郑柔儿双手抖着,指着他的鼻尖骂不出话,咬了咬牙,转身就奔向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扑出来:“赵恒远,我杀了你算了。”
他站定了,看她真的向着自己扑过来。眼睛红红的,嘴巴儿委屈的噘着,一刀就要砍过来。
吕云云拦住她的腰哄:“乖啦,别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啦。你又不会真的砍,何必把戏演得这么激烈?”
“我是真的要砍他。”
“猪油,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床头打架床尾和!”
“我们的铺子,是他故意找人陷害的。我们那100万,是被他指使陈胜强坑走的。”
“……”短暂的沉默,吕云云一把夺过郑柔儿的水果刀,转头就向赵恒远的身上扑:“我要砍死你,王八蛋!”
……
大难不死的赵恒远奔出小区外,斜阳下,万剑通倚着车门,安静的等候着他。
他走近去,万剑通给他一支烟,他摇了摇头。万剑通眉眼带笑,瞧着他的俊脸:“好**的手指印,当时疼得很?”
“那也是感谢万伯伯你的通报之恩吧。”
“让你和郑柔儿闹翻……在我的立场,这是义举。”
“哼,真相重现还是夸大其词,我还能分得出。”
万剑通把手上的香烟按熄了,一身沉定气场无声无息中透出阴冷:“我放任着你玩,不代表我看不见。家祺再不长进,也是亲女儿,她和你的婚事代表着我万家的脸面。赵军平千方百计,让郑柔儿逼婚,背后图的是什么,你和我都清楚。我劝你,还是早早的,和郑柔儿给断了。”
“哼,赵军平图什么,我就得给什么吗?”他离开倚着的豪车,一脚踢向脚边一块枯叶:“我不是这片叶子任人踩踏,不管是生意还是爱情,我都能一手掌控。柔儿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都宠着她。她再如何机心算尽,在我眼里,都是个单纯的孩子。你那个家祺,和你的爱妻,那副贤良淑德的典范嘴脸,你看了这么多年,还能觉得有趣?”
“……”赵恒远两手束着裤袋,大踏步走得清冷又狂傲。他高挑修长的身子被斜阳拉得更长,傲得似不食人间烟火。
但是他,其实如此的贪恋尘世。赵恒远,比他万剑通当年还要野心勃勃,贪得无厌。
万剑通冷笑,指尖无意识的弹着豪车车盖:多年前,他也曾经如此张扬狂傲,自以为一切尽在手心掌控,可是,当变幻无常的命途拐进一个又一个的岔路,再稳的心也无法握得紧命运的方向盘。那个叫静静的女孩,绝代风华,在他的世界里,就连退场也退得轰轰烈烈。
赵恒远,既然你要固执,那么我就会一会你的柔儿!这么多年,我也有点寂寞了。
不,他是太寂寞了。尤其是看到郑柔儿那张单纯干净,温顺乖巧的脸,他坚强的外壳,像被人一层一层的剥开一样,不能言说的疼痛。
郑柔儿缩在角落里,眉头皱成细细的线。
吕云云坐在她的对面,也是愁容满面:“陆豪大公子,现在去了欧洲,用的是欧洲机,万豪酒店的人又不肯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所以,除了求赵恒远,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们前天才拔刀砍他,现在又去求他拔刀相助?”
“难道真的等死吗?”吕云云痛苦的挠着头:“这年头,有钱的都是大爷啊。我们没钱,任什么性嘛。”
“那个装修师傅是陈胜强的人,他现在过来向我们追债,明显就是受了赵恒远的指使,我们现在去找他帮忙?我还要不要骨气啊。”
“也对。”
看猪油眼睛里又泛了泪花,吕云云心酸的哄她:“不用怕,就12万嘛,我们明天就有了。”
“嗯。”她把头闷闷的压在臂弯里,忍不住心中的难过。
人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她虽然和他做不成夫妻,但好歹两个人还有个儿子。他居然狠心到,在她山穷水尽的时候,还让装修师傅来要帐。
而且,还是到乡下,向她养母要的帐。
郑兰打电话来心疼的问她这事的时候,她惊得一脸汗,搪了个借口说这是个误会。但是如果明天不给钱那装修师傅,他还得继续搔扰妈妈。
郑兰虽然只是她的养母,但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养大,从无半分薄待,到了今时今日,她居然让母亲老人家受惊吓。
赵恒远,我恨死你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长使美女泪满襟。这么一醒来,吕云云就发现郑柔儿不见了。
她扑到楼下寻找,果然看见郑柔儿在楼下抠花圃里盛开的小白兰花的花径。
吕云云坐到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抠。吕云云其实想安慰一下她,但是切身处地的想: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派人上门去找她妈妈要帐,害得她的妈妈打电话来骂人,她也会药石无灵,谁安慰都无效。
所以,她只陪着郑柔儿慢慢的抠。
郑柔儿好一会儿才顺过气,红着眼睛望着云云:“你说,我们怎么样才能拿回钱啊?”
“我知道,你伤心的不是钱,是感情。”
“靠,谁说我不是伤心钱啊。100多万,钱啊,你以为?”
郑柔儿一吼,吕云云心头的火也怎么都压不住了。之前,她们一直装得清高,想表现得视钱财如粪土,但是,实际上心里那一股子痛啊,无法扜解。
辛辛苦苦赚的一大笔横财正财,合起来一笔便被人吞掉了,这口气,一直呛在喉咙里,落不下来啊。
碰到这种事,不跳楼自杀,不杀死元凶,她们就已经很有节制了。
人生如此悲惨,钱途如此灰暗,不喝上几杯,难道真的等跳楼吗?
一会儿后,两个人买了两瓶啤酒,打算回凉台上喝几口,以助睡眠。
哪想到才走到街角,被一个醉鬼从侧边扑出来,两瓶啤酒“噼啪”的掉下地,碎出一地的啤酒花。
吕云云破口大骂:“你自己喝饱了就不顾人家死活了是吧?这啤酒很贵的,姐买不起了。”
云云一边骂,一边拿着酒瓶子向外摔,眼里泪水再也藏不住,哗哗的往外掉:“太欺负人了。”
郑柔儿看着她,心中更加难过。云云是个好闺蜜,因为赵恒远始终还是她的男人,因此即使再伤心再恨,为怕她难受,这两天也在她的面前收了火性。
但那100万说没有就没有了,工作也辞了,云云心里的苦,比她郑柔儿来得更重更沉。
“云云,我对不起你!”她转过身:“我找赵恒远去。他不能这么欺负我。”
她和赵恒远的过节,一路归一路,不能殃及无辜。他要整治她,那就冲她来好了。
云云的那一份子钱,她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云云。
黑夜的尽头,乌云聚得像一匹黑布。郑柔儿走出街口,本能的往路侧边闪开。
这个地方灯火通明,是这一区最旺的地带,大排档、小酒吧林立,晚上鱼龙混杂。
她和云云平时没事,绝不会孤单一人在晚上往这边逛。但今夜她心中烦恼,把手束在口袋,低着头便从这里穿插而过。
她的走近,惹来很多别有意味的口哨声。她从前不觉得自己有多美丽,可是,自出到这个大都市之后,她在一些陌生人的或倾慕或垂涎的目光里,得到越来越多的讯息。
也许,她有时候会令人觉得惊艳。
身边各色口哨声和调笑声传来,但她也不觉得害怕。她明白这些人,处身社会的中下层,闲来无事出来喝点小酒,聊聊八卦,身边过来一美女,便口头上占点便宜,但说在这等公众场合,要真的出什么风化、危险之事,还是不太可能。
要出事也应该是后街,听说那里有一个极大的地下赌场。这个时候,才真的旺到流油。
她继续低着头走,迎面一个小混混挡住她的去路:“美女,一个人?让哥陪陪你?”
“滚开!”她停下脚步,冷冷的盯着他。
那人却伸出手来要摸她的脸,她怒极,手还束在口袋,一脚却已踢向那人的脚踝。痛得那人捧着脚面哭爹喊娘。
她漠然向前走,却听得身后云云大声喊:“柔儿,快跑!追来了。”
她本能的拔脚飞奔,云云从侧边闪出来,拉起她一起往后街奔去。
她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发现那小混混没再追来,才一起停下来猫着腰喘粗气。
云云摇手摇头,一字一个音:“那个人,喝醉了,喝醉的人,你别惹啊。”
郑柔儿还没接话,身边亮堂的光线,一个肥得脸上泛油光的妇女拖着她们的手臂:“进去发财去?”
“发什么财?”她警惕要问,累得脚步瘫软的云云却已被拉了进去。
经过前厅,绕过一道平实无奇的暗门,后方却光彩夺目、纸醉金迷。
身穿美艳抹胸裙子的女孩子甜甜的捧着酒水、糕点过来,对着她们盈盈微笑:“客人,请品尝。”
看着旁边的人也是这么就吃,云云和郑柔儿奇怪的对望着。肥到流油的阿姨贴着她们的耳朵道:“这是全国最大的地下赌场。你别看它黑,但做生意可公道了。输了就好聚好散,赢了也绝对不会秋后算帐。你们没发现,现在过澳门的人已经很少了吗?”
云云:“没发现。”
“因为有了这里啊。”肥流油阿姨在水果盘里抓了块蛋糕就塞到嘴里,指着旁边的一个机器:“你们不玩也可以的。反正有东西吃,等会儿还可以免费抽奖!头奖是10万元筹码呵!”
竟然有这等好事?
吕云云和郑柔儿,一起坐下来,慢悠悠的品着糕点水果,随意欣赏厅中赌徒百态。
賭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啊!看着这一厅儿的灯红酒绿,赢的脸色爆红,输的双眼惨绿,真是人生百态,皆在此景啊!
……体会这东西,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成为刻骨铭心的经验之谈。
半小时后,当郑柔儿的吕云云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纹身大汉逼到墙角时,才明白以上的道理。
百恶赌为先……多么痛的领悟!
郑柔儿挨着墙壁,本能的护住吓得抱头的吕云云:“喂,欠债还钱,你们这么凶干嘛?”
彪形大汉一拳头砸向墙,很威猛的样子:“但刚才,你们想逃,就另当别论。”
她壮着胆子:“我们不是逃,我们想筹钱来还嘛,啊……”
举高的拳头幸好没有砸下来,云云尖叫着:“你们是故意的。故意把10万大奖送给我们,引我们赌博,然后出千骗光我们的钱。”
她们冤枉啊,明明是悠哉悠哉的看热闹来着,哪想到,免费抽奖居然抽到了她们。
她们这些年,连“康师父红冰茶”都没中过一瓶,今晚居然中了10万大元。
虽然是筹码,但好歹值10万,但是万恶的赌厅,得奖的筹码不能直接兑现,必须在赌桌上来回之后,才能况现金出场。
反正是天掉下来的筹码,输光了,也不是我们的钱,还不如拿去搏一把。
人性的贪婪,总在这些小利小惠面前丧失底线和理智。接下来的事情,便像坐过山车一样,不堪回首。
总之,除了那惊心动魄的过程,现在就得了这个惊涛骇浪的结果。
她们不但输光了那10万筹码,还倒欠了10万的高利贷。
虽然,她们甚至不晓得自己曾经借过钱。
坑了,分明是被坑了。可是,她们还能怎么办?赌场的护院人强马壮、拳头结实,如果砸一拳下来,她们姐妹脸庞都得开一朵大花。
“出千?你们是冤枉我们赌场出千?”恶汉子把袖子一撩,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在面前闪。
“啊……”郑柔儿和云云又再抱作一堆:“叫你们管事的过来。”
“我就是管事的。”右白虎又在眼前冒,云云豁出去的嚷:“你这个鸟样,一看就是打手,哪轮得到你管事?”
“那这位姑娘觉得,管事的应该是怎么样子的?”旁边的笑声响起,却更加让云云和郑柔儿惊出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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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远斜斜的睥一眼他:“你刚才,和她似乎谈了很久。”
万剑通:“放心,我没有劝她离开你。不过,她很聪明。”
“哼……你们父女少给我下绊子。”
“恒远,你应该放开她。”万剑通和他一起望着郑柔儿离开的方向:“既然无法拥有,就不要爱上。那样太痛苦了。”
赵恒远神色不变:“我不会让她难过的。”
万剑通侧着脸,似是嘲弄:“最痛苦的那个人不会是她。赵恒远,一段感情里,其实主动放弃的那个人会更痛苦。不及时放手,未来的20年,你都会很痛苦。”
“万伯伯家里那满院子的木棉花,应该也开得很漂亮了吧!”赵恒远指了指街角那株木棉花树,唇角抿起浅淡却迷人的笑意:“我不是你!”
“……”
吕云云在电话里催促:“今天铺子要签约,你快给我滚过来。”
“来了来了。”郑柔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滨南道。
滨南道这一区,毗邻百代广场,周围便是市中心最核心的豪宅社区,而她们相中的旺铺,对面便是全市最大的超市购物广场,豪华电影院就开出侧壁,是开食店的理想方位。
老板开出的价钱合理,此前陆豪也已经派律师帮她们拟好了合约,她们坐下喝了杯茶,便欢天喜地的签了约,拿到铺子的锁匙,正式升职为全能老板娘。
云云一出来,便牵着她要逛街,她奇怪:“你下午不用上班?”
“上什么班啊?我是老板娘之一哎,接下来那么多活,没有我你行吗?老娘辞职了!”
“呃……”虽然说荣升老板娘值得开心,但是10画都没有1撇的事情,如果铺子不赚钱呢?
她心慌慌的望着云云,云云瞪一眼她:“所以,现在我们是背水一战,许胜不许败!”
“好,豁出去了。”
“拼了!”
她们挥着小拳头,唱着义勇军进行曲、斗志昂扬的往门外走,迎头却碰上小胖嘟可怜巴巴的眼睛,他站在那里,仰着圆脸蛋,苦着腮:“妈咪,混蛋大坏蛋。”
云云看着幽怨得像只泪包的小胖嘟,怜心大发:“我们家肥嘟嘟这是怎么了?你爹哋把你半途抛弃了?”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赵恒远突然走到郑柔儿的身边,凉凉一声:“是你抛弃了我们。”
“啊!”郑柔儿惊跳而起,一把拍开他伸到自己腰间的手:“闪开,恶心死了。”
他苦着脸,无辜的和小胖嘟打眼色,但心里迅速的明白到:万剑通这个老狐狸,阴人阴得不着痕迹啊。
他昨晚装可怜才捂到微暖的女人心,“啪”的一声,又被打回了冰窖,寒风肆虐,百草不生。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水果档:“嘟嘟,去买个榴梿回来?”
胖嘟嘟很客气:“很贵的,爹哋不要买。”
买来干嘛呢?嘟嘟不爱吃。
赵恒远很真诚地:“榴梿不是吃的,是跪的。”
他微挑的眉,含笑的嘴角。让吕云云很想暴走:赵总裁,你的意思是,要跪榴梿皮吗?真的吗?
云云已在勾画赵总裁跪榴梿皮认错的盛景,侧边好闺蜜已走到档口前,挑了个最多钉的榴梿提了过来,一手扔在地板上:“来,跪!”
“……”
这里是街上啊,好闺蜜你不要这么狠,给点台阶人家下嘛,人家好歹是总裁级的男神。
郑柔儿却不吃这一套,声音微嗔,带着鄙视的怒意:“总裁大人一诺千金、信用无价不是?既然说了,那就跪啊。”
“……”
很明显人家就是说来哄哄你开心而已嘛!
“哼,说得出就要做得到。这么小的道理,你的总裁爸爸没有教过你?”
赵总裁抱着小胖嘟站在路中央,脸色一忽青一忽儿白。那只榴梿被扔在地上,摔破了皮,香气溢出,路上行人已开始对这一队人行注名礼。
吕云云感叹:在虐待总裁这方面,猪油天生就极具天份。这种修为,不是她这种女汉子可以追赶得到的啊。
赵恒远漠视那只扔在地上的榴梿,把小胖嘟递给郑柔儿:“给你带几天,我明天要出公差。”
“哦。”郑柔儿立马开心到飞起,也不记得地上的那只榴梿了,伸手就要去接小胖嘟,却被云云一手扯了回来:“猪油,我们要开餐馆了,哪有时间做24孝母亲?”
“对哦。”郑柔儿伸到半途的手立马缩回,正高兴的把半边身子往妈咪这边坠的小胖嘟,半边身子落空,拗得腰都差点折了,妈咪居然摇摇头:“我没空。小胖嘟是你的儿子,你负责带。”
“喂,郑柔儿!”赵恒远跟在她们的后面小追了两步,小胖嘟望着远去的妈咪,顿时含泪欲哭:“爹哋,妈咪不要我了,呜呜呜……”
“呜什么呜?爹哋去给你买巧克力。”赵恒远凶凶的,心里犯堵。
看小女人和云云的眼色,这两只肯定又有古怪了。果然,3分钟后,陈胜强的电话打进来:“老三,万事俱备。”
真是非得赵总裁出绝招。
这招有多绝?
吕云云和郑柔儿在10天后,望着自己付了首期全款的铺面,挂出金漆的“好又来金牌财务公司”的招牌时,感觉头顶一阵霹雳。
她们冲进铺头,只见帮自己装修铺面的施工工人,正苦着脸和几个彪形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