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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铺子里,从房顶到墙壁,从窗棱到柜台上面,都摆满了各种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小东西,雪鹰和影然都有些新奇地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精巧物件,很多光用眼睛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玩,不由感叹孩子真是幸福。
“有人吗?”雪鹰一边看,一边问,就在此时,脚下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虽然他很快的缩回了脚,看向地面,那被踩的东西还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然后竟然开始在地上跳动着说话,“你踩到我了,你踩到我了!”
包括影然在内都被吓了一大跳,凝神一看,才发现被雪鹰无意间踩了一脚的东西,竟然是只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黄色小鸭子,此刻这只被踩的黄色小鸭子正一个劲的在地上打转着叫着,也是此时,雪鹰他们才发现,这铺子里连底墒都零落的散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难怪他会不小心踩到,直顾着看周围和墙上,没注意到连上都有。
“雪鹰大人,它不是真的灵物,怎,怎么会说话?”影然有些惊骇的往雪鹰身边缩了缩,这情景若是换成北瑶光在此,定然要兴奋的大叫,说这个时代居然也有人能造得出会人工智能玩具之类的话,然而情况摆在不明白什么是‘高科技’、什么是‘机器人’,什么是‘语音系统’的影然和雪鹰面前,这明明不是活着的东西,却能说出人话来的事情,对他们的刺激显然还是大的。
雪鹰也不明白,他虽也有些惊骇,不过他是男人,如今影然又扔开了距离重新依向他的身边,他怎么也得摆出几分沉稳可靠的模样来,不能让影然失望。
闻言,不由一边看向铺子深处,一边安抚影然道,“不用怕,不过是被人操纵的小把戏罢了,你忘记了,我们也是办得到的?”
影然一听,立即也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也对,刚刚一慌张,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不过这个老板真是坏,故意弄这吓人的把戏做什?”
影然一边说着,也一边看向那铺子深处,似乎和雪鹰一样,觉得那老板就躲在那铺子深处正偷笑着看着他们呢。
“估计是可怜的没人陪他玩,所以才无聊的弄出这些东西来了!”
雪鹰一边说着,脸上还露出一脸同情的模样,他记得小恶魔北瑶墨墨曾经很‘坦心露肺’的对他说过,一个人喜欢捉弄别人,多半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孤独,找不到能与他有共同话题的人,才不得不为了派遣寂寞,而去捉弄别人。
这句话隔了这么多年前,雪鹰依然觉得这是北瑶墨墨说过的唯一的一句真话了,毕竟他自己就是小恶魔‘太孤独’‘找不到共同话题’下的最大牺牲者,整整被小恶魔捉弄和‘排遣寂寞’了十五年啊,想想都是一把血泪史,以至于他到现在都对孩子很有恐惧感,在他眼里,所有的小孩,越是可爱的,就越是恶魔的象征。
而这家玩具铺子里的东西,虽然对他而言很新鲜,但是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给那些软绵绵的恶魔般的孩子们玩耍用的时,雪鹰就觉得自己和它们没什么区别。
而对这个弄出了这么多玩具的老板,更是寄于了十二万分的同情,小恶魔好歹还有他陪着它玩,而这个人却只能折腾这些死物陪他,也难怪这里有这么多的玩具,却感觉不到快乐的感觉了!
影然侧头看到雪鹰一脸同情和可怜他的模样,不由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同情是缘何而来,也不得不感慨鹰王大人的大脑思维,有时真的弄不清是怎样构造和联想的,明明是他们自己被吓到了,他居然同情和可怜起这个吓他们的人了!
“喂,小子,你说谁可怜没人陪我玩?”显然与影然同样不能接受雪鹰这突如其来的大脑转变的人,还有第二个人。
随着声音一落,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从铺子深处几乎是跳脚的窜了出来,一直冲到雪鹰和她面前,一直手指几乎要一直戳到雪鹰鼻子面前了。
“咦,你居然这么老了啊!”雪鹰对于他快节奏的动作没有吓到,反而被这老头的样子吓到了,在他的概念中,喜欢捉弄的人的,应该就是像墨墨那样的小恶魔比较多,却没想到会是一个老头。
“喂!小子,你什么意思,我很老吗?你敢看不起我?”本来就被气得不轻的老头,又被雪鹰这不经大脑的一声感慨,给气得更是毛发齐竖了起来。
影然毫不怀疑雪鹰若再多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会直接让这老头的白发都因怒火而着起来,连忙把雪鹰拉向身后,自己挡到他前面,轻声有礼地道,“老人家,您别生气,我家大人不是故意的,那个,我们想请问您,知不知道——”
影然的话还没说完,那老头又跳了起来,“谁是老人家?我哪里像老人家?我才一千岁,一千岁明不明白,我是这里最年轻,最年轻的一个!”
一千岁?
两人面面相觑,瞠目以对,他那样子哪里像是只有一千岁的人?
她都快四千岁了,看上去也比他年轻许多,他那模样,他若不说他一千岁,谁会以为他是最年轻一个?
还问她们,他哪里像老人家,他自己难道没照镜子吗,他哪里看都像老人家!
这话影然没好意思说出口,雪鹰却一连果然如此的模样道,“我就说,除了小孩子谁会喜欢捉弄别人为乐,不过你也长得实在太老相了一点,你看看你的样子,全身上下,哪里有半点年轻人的样子,还叫人不要叫你老人家,难怪没人陪你玩了!要知道就算是捉弄人,长得可爱一点的去捉弄人,也比较不容易让人处罚你啊!”
这一点是经过小恶魔的充分经验论证过的,每次墨墨做了坏事,都一副可爱到天下无敌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对他心软了,不舍得强硬下来的结果,就是下一次他被折腾的更凄惨。
“鹰王大人,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影然忍不住头疼的摸了摸额头,这个鹰王大人她是真的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要说他稳重成熟吧,这会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以及脸上的表情,无一不像个十来岁的孩子,可若说他不够有担当,不足以让人有依靠感吧,有时说出的话,无意识做出的举动,却又那般的让她感觉安心和可靠。
怎么有男人能把成熟和孩子气结合的如此令人矛盾,却又和谐?
“啊,真的吗?”
原以为那老头会大受刺激,却没想到,下一秒,他竟然满眼都是惊奇和崇拜地看着雪鹰,一连求知欲旺盛的模样,让影然差点惊讶到跌碎下巴,额头也忍不住冒黑线,看来头脑乱七八糟的又岂止她家鹰王大人一个?
“当然了,你这副模样,谁会喜欢你啊,谁会肯跟你玩啊,但是你要是变得可爱一点,漂亮一点,嘴巴甜一点,你就算闯了祸,人家也会舍不得罚你的啊,真是笨蛋,有的小孩从出了蛋壳就知道利用这一点了,你白长了一千岁却还不知道,竟然这副糟模样就跑出来了,见到你都被吓的不想理你了!”
雪鹰说的‘有的小孩’自然是非北瑶墨墨莫属了!
老头听了雪鹰一脸不耐烦的解释后,白花花的脑袋点的如同月亮上捣桂花的玉兔一般,口里还不停地问,“还有呢?还袄怎样,人家才会跟我玩?”
雪鹰想了想,正想把墨墨曾经捉弄过他的招数都传授出来时,感觉到影然用力的在扯他的衣袖,“鹰王大人不会忘记我们下山进城来的目的吧!”
这话一出,雪鹰才回过神来,他竟然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连忙问那老头道,“喂,你知不知道城里的布帛店在哪里?真姨指给我们的路,竟然通到了你这里,所以你有责任给我们指引正确的路,等我们买好东西,以后我说不定还能教你更多的一些讨人喜欢,或者捉弄人的招数!”
“真的?那太好了!我这里离布帛店还是很远的,我亲自带你们过去吧!话又说回来了,你们怎么能让真姨给你们指路呢,这里随便任何一个人都比她说得清楚方向!”
明明是一把年纪的老头模样,却表现出只有小孩子才有的表情,让影然看了只觉得脸部的神经有点抽,而雪鹰却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反而问道,“这话怎么说呢?”
“她是那种大路小路不分的人,这梦城的路何止千万条啊,走错一个岔口都跟你要去的目的地,隔着十万八千里了,所以老在这城里住的人都知道,她是个顶级路痴,她有时自己都会迷路,你们还指望她给你们指路,不是捉瞎了吗?”
听完老头的话,影然和雪鹰只觉得额头又冒出许多条黑线,彼此互看一眼,脸色都有些僵硬难看了起来,现在他们肯定,这该死的虚无界里,几乎没有人是正常的!
“我叫雪鹰,她是我的未婚妻影然,你叫什么名宇?”雪鹰忍住想要狂叫的冲动问道。
“我姓柯连梅,名字叫仁爱!因为名宇太长,这里的人都比较懒,都只会简化的叫我柯爱!你们以后也这么叫我好了!”
他的话刚说完,雪鹰和影然就不约而同的一口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被呛到了,同时开始大咳了起来!
可怜没人爱?
还真是与他的处境有些相似呢!居然有人会姓这么古怪的姓氏,还取这么古怪的名宇!
雪鹰和影然彻底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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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_ 018 后悔做君子
这一顿走岔了路线,虽然有柯爱的带领,然而当他们到达真正的布帛店铺时,他们已经来晚了,因为那挂着‘一天只卖五人’招牌的布帛店,如今已经是大门紧闭了,显然已经卖完了今天的份了!
雪鹰和影然的脸当场就忍不住垮了下来,“鹰王大人怎么办?”
雪鹰一时也有些傻了眼,今天晚上难道还要在那屋子里住一晚上吗?
“这个老头很有几分怪癖的,听说多少年前,他的妻子带着她的女儿离开他后,他就变得很奇怪了,这一天只卖五个人的规矩也是从那时就承沿下来的,偏偏这整个梦城就他一家布帛店,所以想要做好看的衣裳,可是要提前在他开门前就要来排队的!你们今天怕是买不上了,明天早上再来吧!”
柯爱如数家珍的把关于这个布帛店老板的传闻,一一告诉他们,还左右看了看,生怕别别的人听见一般,“这话你们知道就好,可别对别人说啊!老一辈的人可不许我们谈论的!”
而影然和雪鹰却对这个老板的怪脾气从何而来不感兴趣,他们的心神,全部被他那句‘他的妻子带着她的女儿离开他’给吸引住了。
立即拉柯爱到角落里,“你说他老婆带着他的女儿在许多年前离开了他?”
“是啊!”柯爱以为雪鹰不相信他,立即用力的点头,表示他没有说谎,“我是在这里出生的,小时候就听到有人讲了,所以不会有错的!”
“那也就是说这布帛店的老板的妻女,是从这虚无界出到外面去了?”雪鹰几乎抑制不住胸口的激动,影然也屏住了呼吸等着柯爱的回答。
“虚无界?这里吗?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妻子和女儿走了很久了,一直没有回来过,很多前辈们都说她们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地方,估计是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吧!”柯爱摇头,不肯定地道。
雪鹰看了一眼影然,彼此眼中的激动都显而易见。
那就是了,去了永远不会回来这里的地方,不是死了就是离开这里了,在雪鹰和影然的心里,自然是倾向于她们走了的一方的,因为如此一来的话,就代表着这虚无界并不是只能进不能出的,也就代表着他们只要找到这布帛店老板的妻女出去的地方,也就能离开这里了。
“柯爱,你还记得最早你听到这个传说时,是你多大的时候吗?”雪鹰试图从柯爱的口中得到更多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也许能找到突破口也不一定。
“不太记得了,只感觉那时我还很小,应该少说也该是九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吧!反正我长大了之后,便没再听过类似的传闻了,其实那时大人们也不是说给我听的,只是他们偶然间不小心谈论到了这个老头的怪癖的原因,正好那时我就在附近,被我听到了,当时还说了许多来着,只是我已经不记得了!”
柯爱歪着头,做冥思苦想状,这个动作出现在一个模样差不多有百岁高龄的老头身上,实在有说不出的怪异,然而此刻影然竟然也不觉得好笑了,因为她的所有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他所说的事情上了。
“那时这个布帛店的老板的女儿和妻子就已经走了很久了吗?”雪鹰试图推论着大致发生出走的年代。
“这我不知道,不过谈论这件事的人中有一个是美姨,美姨已经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了,所以我想这个老头的妻子和女儿应该走了许多年才是!”柯爱几乎把他所知道全部说出来了,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噢,对了!这个店的老头也有一头和雪鹰你一样的白头发呢!”
雪鹰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新线索来,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句,不由有些失望地道,“这有什么希奇,你都有一头和我一样的白头发呢!何况这个布帛店的老板既然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就是说起码已经很老很老了,有一头白发有什么好奇怪的?”
柯爱想了想,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可,可是,还是有点不一样,总之我是说不清,你明天排队来买布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说你们一样的原因是什么了!”
雪鹰知道从他嘴里也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便也没什么耐心继续听他说什么相象与否的问题了,今天这意外间得到的消息都够他和影然兴奋许久了,接下来的问题便是找出那个虚无界通向外界的出口所在,倒时,他便可以和影然离开这里了。
是以对柯爱招了招手道,“今天跟我们说的话不能再跟其他人说了,明白吗?”
柯爱用力点头,“我知道啊,我还怕你们去跟别人说,让那些大人们知道,我会受惩罚的!你们也不能告诉别人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哦!”
比起雪鹰他们的担心,柯爱的表情更紧张,似乎还怕被雪鹰他们告状一番呢!
这样简直正中雪鹰他们的下怀,闻言,两人同时点头,“你放心,这是我们三个人间的秘密,我们谁也不告诉!”
“那太好了!那你什么时候教我讨人喜欢的招数?”得了他们的保证,柯爱笑的那脸都像要开花一般了!
“今天没时间了,你看天不用多久又要黑了,而且一黑就要打雷,我们很怕打雷,所以要赶紧回家,明天等我们买到布,再来教你如何讨人喜欢的招数,如何?”
就像是一个大朋友哄一个小朋友般,雪鹰没有什么形象的哄骗着柯爱,两颗同样都是白发的脑袋凑在一起,影然被他们逼得也不得不习惯了。
“恩,好的,那就说定了,不能骗我啊!那我回去了,你们也回去吧!”柯爱看看天色,的确很快又会天黑的,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对这里的天色变化自然是熟悉的。
雪鹰和影然用力的点头,看着柯爱在他们面前转身,然后快速的往来路离开。
“雪鹰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影然见那明明是老人长相,实际却还是个年轻的孩子的柯爱离开后,才转头看向雪鹰,问道。
雪鹰和影然彻底无语了!
雪鹰看了看面前这大门紧闭的布帛店,沉思着道,“今天收获已经是不少了,如今店门已关,明天我们一早再来这里看看,也许能从这个古怪的布帛店老板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也不一定。”
影然闻言点了点头,清秀雅致的脸上,也出现了几许振奋之色,随后不久,却又突然间垮了下来,吞吞吐吐地问道,“雪鹰大人,那今天晚上我们该怎么办?”
“今天晚上?”雪鹰一楞,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也明白了影然问的是什么,对啊,今天晚上该怎么办?布没买到,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家’里那些赤裸裸的雕塑,没有东西可遮盖,也就更意味着,今天晚上,他们又得彼此尴尬的在那充满了情色意味的屋子里待上一个晚上!
想到此,雪鹰的脸色也不自然了起来,“该死的,早知道刚刚不该让那个‘可怜没人爱’走的,不然我们倒是可以借住在他家里!等明天一早再过来排队买布!”
“要不我们再回去找他?”只要不继续在那梦居里待,哪怕是睡在外面,她也心甘情愿,只是这虚无界的外面是不能待人的,似乎借住成了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可是你还记得他的铺子在那里吗?我已经不记得了!”雪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影然无语,她以为雪鹰一定是记路的,所以她根本没怎么注意,何况一路行来,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又是左又是右的,即便是记路,也早就被记得混乱不清了,如何还找得到回去的路?明天他们能不能重新找到这家布帛店还是个问题呢!
何况他们雪鹰一族,一向都是在天空中飞翔的,很少需要在地面上行走,他们只是视力和飞行能力极佳,嗅觉几乎是不太具备的,更别提在陆地上记九曲十八弯的路了,更是没有这项本能的。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都明白他们除了飞回山上去外,别无其他的选择了!
*
从踏回梦居开始,彼此的呼吸便都不自然了几分,关上大门便各自背对着背的坐在门的两边,眼观鼻,鼻观心的似乎入定了一般。
外面的雷声不多时便又开始轰炸了起来,而只有等到雷声响起来时,雪鹰才稍稍放松了一下崩紧的身躯,深深的吸上两口气来。
他们若真要是夫妻,这样的居所,这样的夜晚,倒的确是分享彼此体温的好时候,然而他们却不是,甚至连亲密的朋友都谈不上,彼此虽然只隔着不远的距离,但是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却是全然不了解的。
在这样下去,不用几天,他真的要疯的,这里的一天一夜,恐怕都只有人界的一个白天一般,时日短的有些吓人,似乎刚出门不多久,天就又要黑了,雪鹰怀疑,若是在人界的话,富贵人家只够吃顿午饭,就要用去这虚无界里的一整个白天了。
而夜晚却又不像他以为的那般短,尤其是他必须这样和影然共同待在一个封闭式的空间里的时候,时间就尤其显得难熬了起来。
两人都僵硬着尽量不要移动,但是彼此的紧张,和身体所无法抗拒的散发出来的热度,即便是隔着很长的距离,怕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