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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村里的话来说，老阿公吃过的盐比马马琳吃过的饭多，走过的桥比马马琳走过的路还多。天天看马马琳过来唠嗑，当然知道她想学二胡，但是老阿公就是不做声。
这不一年了，都没有什么长进的感觉，其实是在二胡上面没有达成马马琳想要的东西，但是在其他方面，马马琳知道了很多东西。
老阿公常年走街窜巷，对各地的风土人情，文化都很了解，但是尤其对每个人的心理抓的很好。虽然他只是个下岗艺人，村里人对他还是很恭敬的，在村里，什么事都是说的上话的。
整整一年的时间了，老阿公整天在村口，几乎除了下雨，眼前这个小娃都要跑过来晃一晃，自己从来看人很准，却硬是看不出这个小娃的路数。
罢了，罢了，这几这身老骨头也不能活多久了，招个徒弟也是可以的，看她居然能听懂自己拉的梁祝的感情，看来是个明白人。
其实师傅真误会了，前世的马马琳就是个音乐白痴，这曲梁祝实在是因为，高中和大姑姑一起住，大姑姑好这口，每天就着梁祝下饭，是个石头也听出来了。
农村人对教学收徒是万分讲究的，所以当初自己要学毛笔字，还要正式的去拜师，只有过了这一关，才是正经的。
老阿公，拉完一段梁祝，对马马琳说，明天把你爸叫来，说完就收拾东西走了，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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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老爸的官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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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村口的老阿公叫我明天过去？”不会是我做错了什么吧？老爸心里毛毛的，这老阿公出了名严厉，骂大人也和骂小孩一样，一点不留情面。自己刚刚当了个村官，还没有什么动静呢，不会就要挨批吧。
“嗯，我也不知道干嘛，反正我今天早上跑步过去，他和我说的。”马马琳撒了个小谎，可不敢说，自己每天不怕死的去村口和老阿公唠嗑啊。不然老爸肯定觉得奇怪，人家姑娘都是招蜂引蝶的，自己女儿怎么竟招惹老头子。
第二天一早，老阿公看到马小山带着女儿过来了，什么都没有带。他本来还想，要是马小山像上次去杨老头家那样挑一大担东西过来，自己就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后生。自己还是觉得要低调点好，那些都是身外物。
可是真看到他两手空空的来，自己反而觉得更郁闷了。明显就是对那个沽名钓誉的杨老头比较尊重，自己好歹在村里是说的上话的，你居然什么都不带。
老爸远远的看到老阿公那脸，自己越走近，他的脸越黑，老爸也走的越发慢了。寻思着自己最近没有在村里干什么蠢事啊。记得上一届的村长，因为做了件错事，被他当众在全村人面前骂个狗血淋头，还一句都不敢回嘴。
“哼！当了个小官，越发得意了啊，小山子”老阿公看着这个果真啥都没带的马小山，心里更是生气了。本来自己准备好的一顿教育，没地方说，你居然真的空手来拜师。看着一边那淡定的小娃，罢了，罢了，人都准备收门下，也不用虚礼了。
看来自己也被那沽名钓誉的杨老头影响了，表面上不在乎，其实很在乎。
“跪下！”额，老爸被这一吼，吓一跳，腿软的，就要跪下。
老阿公皱皱眉，“不是说你，你这么大了，凑什么热闹！”
马马琳赶紧积极的跑到阿公前面，乖乖的跪下了。
老爸一头汗水，这是咋回事！
马马琳，照样乖乖的磕了三个头，喊了一声师傅，就眼巴巴的望着老阿公。
就这娃那点心思，老阿公还是知道的，看到她脖子上挂的扳指，哼，那杨老头倒是大方。自己递了一个玉佛给她。
“这个扳指煞气太重，过了18岁后再戴手上吧，现在先戴这个玉佛，对身体好。”
马马琳手一接到这个玉佛，感觉一阵冰凉，高兴坏了，还是拜师好啊，总能捞到宝贝。前世的自己只会整天在地毯里流连忘返，希望能像那只乌龟一样，一不小心就捞到个宝葫芦什么的。看到流浪猫也特别热情，总觉得有可能会吐金子。
老爸也一阵唏嘘，老爸知道这老阿公常年走南闯北的，眼睛毒着呢，收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谢谢老阿公，我们家小琳能拜您为师，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老爸高兴极了，自己女儿真有本事，村里最难搞的两个老头都被她搞定了。自己当个村长，在两老头眼里都还什么都不是呢！
马马琳看着手里的这个玉佛，越发心喜，我容易么，一年了，每天风雨无阻啊！终还是有回报的！貌似这个比那个扳指还好看的样子。不知道杨老头会不会吃醋。
接下来的日子，老阿公，万分的后悔啊。自己怎么会如此看走眼的呢！当初瞧这娃很有灵气的啊，一拉起二胡就全都乱套。有一次自己叫她唱段曲，居然是个五音不全的人。难道是老了没事干，给自己找罪受么。
以后村民也常常受到马马琳，惨不忍闻的音乐声骚扰。可以说，马马琳这次是低调拜师，高调学艺，闹的村里真正的鸡飞狗跳的。
每每看着淡定的拉二胡的丫头，只要忽略那声音，模样气质是一等一的好，可是听到那魔音，自己就是捶胸顿足也于事无补。
自此早晨，村口的人都散的远远的，倒是老秀才经常去那里晃悠。
老秀才一开始知道自己徒弟居然成了村口那拉二胡的老头的徒弟，心里大大的不高兴，总觉得自己的宝贝被抢走了。再加上自己常常被那老头鄙视沽名钓誉，遇到那老头，典型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己在那老头身上从来没有占过便宜，现在连最宝贝的徒弟都被骗走了。
看到马马琳身上的玉佛，老秀才也哼了一声，“倒是舍得”。
现在看到老阿公被马马琳折磨的这么鸡飞狗跳的，老秀才暗暗高兴，看自己的徒弟越发顺眼了。
马马琳现在的字，外人看一定以为是哪个高人写的，只要不看底下那个乌龟的画章，假冒个古人的书法作品也不是不可以的。
老阿公，看到老秀才现在每天居然也来村口凑热闹了，越发郁闷，下定决心了要把马马琳教导出师，不然显得自己连这个五谷不分的秀才都比不过。
两老头斗的不亦乐乎，苦了马马琳了。有时看到他们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吵了起来，上前去劝，往往悲惨的都是自己，后来习惯了，就任由他们去吵，现在看他们一天不在一起，就不自在了。
如果说拜师，马马琳是直接受益人，那么老爸就是间接受益人了。以前的村长要做什么，都要恭恭敬敬的和这两老头商量一下。无奈这两老头一直唱反调，一个同意的，另一个就喜欢反驳。
现在他们在一起闹腾，但是说什么事的话，还是可以打打商量。村里的工作就好做多了。要说村长事多也多，少也少。
现在正宣传那个计划生育，马马琳看老爸整天愁眉苦脸的。这个时候农村的延续香火的观念很重的，女儿虽然亲近，但是养儿防老。这时候，农村的人有没有保险什么的，老人也只能靠儿子养。所以即使家里有3个女儿了，还会眼巴巴的盼望再生一个儿子。
一些女娃的名字就叫招弟、再招，由此可见，农村人盼望儿子的心情了。所以在农村开展计划生育工作，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国家政策对这些人是真的起不了什么作用。
“老爸你过来看看啊，你看看我最近写的字有没有进步。”马马琳撒娇拖着老爸，一脸“夸我吧，夸我吧！”的急切表情把老爸逗笑了。
“字不错，不过这内容是什么啊？要想富多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老爸读着这句话，越来越顺溜，对就是应该“少生孩子，多种树！”。
“小琳，这是谁教你的？”老爸问？
“额，这是李老师说的，她年轻的时候去北方的城市旅游，看到的标语，老爸你是不是觉得好好笑啊！”马马琳又开始把李淑珍老师编排进去了。
嗯，不错，马小山想，竟然是北方城市有的，自己把这个拿来做宣传，也不会太惊世骇俗，大家应该也能接受。
那个领导不是说了么，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一起抓。老爸想起来，一激动就开始折腾这事来了。
过几天村礼堂的墙上就挂了红丹丹的横幅，“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村里人看到了都笑死了，这马小山还是有点文化的，这也能想到。
老爸在马马琳的撺掇下，还写了一篇新闻稿，投到市里的报纸里。马马琳费尽心思的给老爸种种提点，总算让老爸把意思明白了，一篇深情并茂，而且符合当下发展政策的新闻稿就出炉了。
当然老爸的文笔也是很不错的，然后就看到老爸，每天都好像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又在很焦急的等，马马琳天天晚上听到他和老妈说，“我家那口子，你说我投的稿子怎么都没有回应的啊，上次我念你听了，你不是说写的挺好的么？”
“哪有那么快，报社又不是你家开的。”老妈被老爸烦的受不了了，连安慰老爸的话都不想说了。两人还因为这个，闹了几句口角。不过第二天又好好的了。真正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半个月过去了，老爸都没有激情了，看着村委那大横幅，像是自己过家家一样。唉，村干部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过两天把他拿下来算了，省的天天被那些妇女嘲笑。
这时候，突然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来了两辆小车，还有一些人扛着相机，老爸一看蒙了。咋回事，这是，想急急的跑回家，又觉得不对，自己现在是村长，总不能事事都回家问老婆吧。
于是一群城里报社来的记者还有一些干部，下车后，就看到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座落着一个小村庄，村里唯一的楼房，前面挂个横幅，“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记者们一看，这可是绝好的素材啊，赶紧拿起相机一阵闪光。
可笑的是，马小山站在横幅下面，也被闪到了，感觉这是市里大领导开会才有的待遇啊。也许是平时被女儿的表情影响了，马小山现在的表情，越发淡定了。这些人一看，总觉得这乡下，也藏着能人啊。
也是老爸官太小，压根就不认识那些干部们，否则不知道老爸看到眼前这些都是自己的领导，还能不能那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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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城里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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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看这一群人，以为是一些来考察的专家什么的，竟然来到村庄了，自己作为村长好好接待总是没错的。
看着这一行人，都以一个拿相机的年轻人为主，老爸也很自然的和他介绍起来。
老爸那实诚的性格基本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说到搞计划生育的事情的时候，老爸更是像到豆子一样，把苦水全都倒出来了，拿相机的年轻人都没有说什么，始终一脸微笑点头的。
老爸没注意，他说这些的时候，旁边几个年纪较大的人，在这阴凉的农村树下，还不断的冒着汗，用手绢不断的擦拭。一根筋的老爸还以为，他们穿多了，大热天的，衬衫长裤的，能不热么！
年轻人的鼓励微笑，让老爸把这几天心里想的都发泄出来了，自己写的文章啊，想法啊，说的意犹未尽。年轻人的表情，也由刚刚礼貌的微笑点头，到认真倾听的样子了。
不知不觉，下地的人都回来了，天也有点晚了，老爸就想叫这些人到自己家先对付一顿算了，晚上不知道怎么安排。
其实村委是有一间屋子作为招待用的，但是就是一间空屋，上面的领导下来视察，顶多会吃吃乡下的野味，家常菜，很少有住的。别的可以将就，但是在农村，你要上个厕所，常常是四周透风，露天的那种，是很考验人的一项功力。
而且每次哪个领导要来，村里都提前准备很久。村干部很重要的一个工作，就是准备上级领导来视察，一般吃好喝好伺候好，也就没有多大问题。
像这次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而且又提前没打招呼，应该不是什么领导。
老爸是无知者无谓，今天这些人还真是大领导，平时那些下乡检查的领导，见到今天这几位也是只能在底下汇报汇报工作，想眼巴巴私底下说上话都不容易，老爸却在那里侃的有声有色的。
看到眼前这个村民，这就是那个写新闻稿的小村官？一条洗的发白的旧裤子，一件白汗衫，上面还有破洞。说话有条有理又幽默，处变不惊，貌似在抱怨，但是更多是在想解决方案，是个会干事的人啊，几个领导暗暗的想。
他们被马小山的一段话，弄的一惊一乍的。其实中间拿相机的那个是省里的记者，在市里的报纸看到了马小山的文章，很感兴趣，特地来考察的。他们这些市里的领导特地来陪同。
结果这事，惊动了上面，一来二往，就变成大事了。
虽然原先只是说好隐秘调查，结果人多，愣是开出了两辆车。
本来那些领导也是有私心的，想来开量车来，震慑一下这些村民，不然不知道要在省报的记者面前说什么。
没想到，一到这个村庄，就抓到了核心人物，也省去了很多事情，看这个省报记者一点没有回去的意思，几个领导坐不住了。乡下他们曾经也呆过的，别的不说，就那厕所，蚊子成群，白花花的屁股一露在外面就要遭殃。自己已经在城里呆习惯了，现在哪还受得了这份罪啊。
一商量，留了一个人，陪着记者继续，其他人先开车走了。
老爸，一看人走了不少，更加放松了，热情的和那些人告别。走的时候，一个年纪大的人，拍拍老爸的肩膀说，“你不错，下次到市里我招待你！”
我爸一听夸，实诚的笑了，样子挺憨的。
看到笑的傻愣愣的老爸，领导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不错，不骄不躁，为人处变不惊。自己在市里和哪个下属，这样说，他们都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小村官，居然只是笑笑，很亲切，一点不做作。
旁边的几个领导看了，各怀心思，这是傻人有傻福吗？市里领导一把手要招待他，他居然只是笑笑，连客气一下都不会。
晚上马马琳家里很热闹。
省报的记者张伟、还有陪同的市接待办的领导马浩，两人被马小山招呼到家里去了，两人也一直不捅破，就默认自己是市里来考察的专家。
这时候的农村，来一两个考察团也是正常的。只是除了开始，雷声大雨点小，前几批来考察的人，受到农村人的热情接待，又杀鸡又杀鸭的，好酒好菜招待了，这些人拍拍屁股就走了，没有下文了。所以现在再有考察的人来了，大家也不那么热情了。
中国有一种特有的文化，酒桌文化，再陌生的人，一巡酒过去再回来就熟悉了，也不拘束了。
老爸像是《甲方乙方》的那个在村口等车来接他的人一样看到城里来人了，那个激动啊，自己写那些个东西，虽然信心满满，可是在村里，和谁说去。说你写了一篇文章，还不如说你种了一亩的地瓜。好不容易逮住个城里人，总算有说话的对象了。
可怜的老爸，其实他不知道，他的文章已经发表在日报上了，还大大的出了名。只是这乡下，别说日报了，周报都没有啊。
马马琳早早的吃完了，下了桌，看老爸还意犹未尽的和那两人喝酒聊天。老爸那没眼力的，自己一看就之道那个叫张伟的人，是个记者出身，亏老爸还认死理，以为人家是考察团的。
省报记者张伟，还是个有来头的人，否则，就一个记者，哪怕是省里的，也不会有那么多市领导接待。主要听说张伟的老爸是省里的一把手，一把手的公子来乡下考察，要做点东西，不正是这些下面的人表现的时候么。
前世的马马琳也比较少接触官场中的人，只是凭着感觉，觉得这张伟大概不是普通的记者，否则旁边的叫马浩的同志一看就是一个小领导，居然还要对张伟客客气气，貌似讨好的样子。
饭桌上热热闹闹，除了单纯的老爸，每个人都各有不同的心思。
张伟初到村庄，很喜欢这里的干净的感觉，再接触了这个小村官，发现村里也是有很有意思的人，比那些接待自己的市领导有趣多了，所以自作主张的准备在乡下过一夜。
没想到，到了这个小村官的家里，却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一家人的感觉，这一家乡下人，比自己的那富丽堂皇的家感觉都幸福。
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村官，家里一个漂亮的老婆居然是盲人，一双儿女尤其的知书达理的感觉。自己平时看别人的时候常常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可是在这一家子人面前，自己反而是觉得羡慕。
马浩，平时就是接待办的领导，出来应酬，吃吃喝喝总是要的，什么好吃的都吃过，可是今天在这乡下，却吃的很随意舒服，这小村官还是挺会做事的，一点不拘束，自己还怕到了农民家，一句话不敢说，一顿饭吃的便便扭扭的，现在看这省报的记者也开心，自己的工作也到位了。
晚上，因为卧室没有地方了，就把阁楼让出来。马马琳超不愿意的，因为阁楼是马马琳的私人根据地！
想到自己的根据地要让两个陌生人进驻，马马琳就嘴巴翘翘的。
“晚上委屈你们在阁楼里住一夜了，平时都是我女儿在这里倒腾，倒也不是很脏。”老爸领着两人到了楼上。
马浩心里直嘀咕，两个大男人睡一个小阁楼，真是不方便啊，但是总不能叫人家一家人把卧室腾出来啊，自己倒没有什么，不知道这个记者习不习惯。
一开灯，两人倒愣住了，这是乡下会有的场景吗？两人原先还设想，会有一些稻草、锄头之类的东西，再或者会是一些古老的旧家具什么的。
老爸看他们两个人愣住了，忍不住得意了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