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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忽过了几个月，元春身上并没动静，那心里便放下了，但却又生出一种担忧，难道她原来喝的那红星石的参汤，真的就让她从此不能有孩子了吗？
这天元春假托有病，让抱琴到太医院把欧阳逸飞请了来，问：“欧阳大哥，你说那红星石能让女人不能生孩子，是不是喝了一次，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了呢？”
欧阳逸飞答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丽妃娘娘也曾有过孩子，那此前她喝过没有，我倒不确定了。”
元春想了想，点头道：“她应该也喝过。结果后来仍有了孩子。看来，这红星石并不是让人一辈子都不能怀孩子的。”
欧阳逸飞也道；“依我想来，这红星石的药效可能只有一定时间，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时间长了，药性没了，自然又能怀上孩子了。”
元春放了心，脸上也轻松了。
欧阳逸飞看在眼里，道：“皇上什么时候临幸元春妹妹了？”
元春脸上一红，嗔道：“大哥，这话你也能问？”
欧阳逸飞笑道：“好好好，我不问。只是元春妹妹问起这红星石可有些奇怪。从前你把那掺有红星石的参汤给我看，应该是你喝了的。如今问这话，想来应是担忧能不能怀孕的问题……”
元春瞪了眼睛，道：“大哥，你再说你再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欧阳逸飞见元春真有些动气了，忙陪笑道：“我不说了，不说了。唉，元春妹妹，你进宫也七八年了，在宫里的地位却仍是那样，不尴不尬，这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元春微微一笑：“欧阳大哥，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后宫佳丽三千，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着。”
“皇上对元春妹妹的心，宫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呢。元春妹妹，你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元春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想起这些日子忧心秦可卿的事来，心里一动，便问：“大哥，你们有没有一种吃了后能让人看上去像死了一样，过些时间又醒过来的药？”
欧阳逸飞虽然不知道元春问这个的用意，却也老老实实回答道：“这种药目前没有，但古书上有记载，叫什么‘龟息散’的，药方子也有。”
元春忙问：“那大哥能不能把这种药配制出来呢？”
“这个嘛，我只能试试看。”
“大哥，那你就赶快去配制。我等着这药用呢。”
欧阳逸飞狐疑地道：“你想拿它做什么？你想自己吃？”
“不是不是。我另有它用。大哥，你别问了。我是用这药去救人呢，不会做坏事的。”
欧阳逸飞这才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不会做坏事的。你的为人，我看了这几年，倒也是信得过的。我先回去试着配出来再说。”
“那我先多谢大哥了。”
“那也不用谢。只要是元春妹妹的请求，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愿意的。”
“大哥，你又贫嘴了。”元春嗔道。她明白欧阳逸飞对她的心意，自从兰朵儿上次点明了这一点后，她就尽量不与欧阳逸飞接触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烦扰。
欧阳逸飞呵呵笑着去了。他心里却是快乐的，只要元春能时不时地想到他，能偶尔在一起说说话，他都心满意足了。
抱琴送他出去，心里也是快活的。她的心思跟欧阳逸飞是一样的，能偶尔看一看心中眷恋的那个人一眼，那也就心满意足了。
元春职名上仍是女史，却在宫里闲散着。成日里要么在屋子里写写画画，要么就到园子里逛逛，有时也去水月儿和周仙如那里串串门。偶尔也仍换了装，偷偷出宫去，会一会水溶。
在元春心里，她是觉得对不起水溶的。水溶对她的痴心，她是知道的。换作是别的男人，早耐不住寂寞，要与别的女人有染了。但水溶不仅家里名正言顺的妻子碰也不碰，更不要说跟其他女人有染了。他一心一意地对待元春，实心实意地等着元春，可元春给他的回报却太少。元春心里始终觉得有些愧疚，所以只要有机会，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她尽可能地去陪水溶，满足水溶的要求。
其实，青年男女，已经尝到了情事的甜蜜滋味，哪里还耐得住天天守着空闱呢？元春自己也未尝不想着能与心上人一会，以解那相思之情。
这日元春想着秦可卿的事，便让抱琴去太医院探探欧阳逸飞的消息。因为她每次元宅时，看到肖大娘，便想起自己对她的承诺，虽然肖大娘并没有再提起，但元春自己心里却颇有些不安，
过不多时，抱琴回来了，欧阳逸飞也一起来了。
两人见过礼，元春便问：“欧阳大哥，那‘龟息散’做成了没有？”
欧阳逸飞嘻嘻一笑，道：“今日我来，便是给元春妹妹带好东西来的。”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34、询太医偶得龟息散 施巧计请来可卿女2
34、询太医偶得龟息散 施巧计请来可卿女2
元春一听，便知药已制成，忙让抱琴到屋外看着人。
抱琴一出去，元春便急切地道；“欧阳大哥，那‘龟息散’是什么样子？你快给我看看。”
欧阳逸飞见元春心急，也不敢卖关子，便从袖里摸出一只白玉瓷瓶。
元春接过，取了瓶塞，先凑上去闻了闻，道：“这味道好怪有些辣辣的。”
欧阳逸飞笑道：“这里面可是有不少珍稀的药材。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配制而成的呢。这是粉末状的东西，不能制成丸药。因为丸药里必得加蜂蜜，但这‘龟息散’却是万不能加蜂蜜的，古书上也说了，蜂蜜本就是让血管里的血变得更新鲜活跃，而‘龟息散’的作用却是要让血液停滞。所以不能加蜂蜜，就只能这样了。”
元春可不管这些，只问：“欧阳大哥，这药效你试过没有？”
“当然试过了，我用我们太医院里试药的小狗试的。效果很好的。我给小狗吃了后，不到半个时辰就睡着了。看上去也就死了，没有了出气，也没有心跳脉博。”
“那吃了这药，什么时候能醒啊？”
“这个得看情况。若是要自然醒过来，是不可能的。只能用金针刺激穴道，使之生机恢复，才能醒过来。当然，如果有高手直接注入内力，那就更好，能让吃药的人身体不受太大伤损。吃了这药的人，身体各机能多少都有一些伤损的，并且还不能龟息太久，不然就真死了。便是醒过来了，还要通过调养，过上好几个月才能恢复常态呢。”
“那要多久让她醒来呢？”
“这个嘛，越早越好，最迟不能超过七天。过了七天，只怕醒来也会痴痴呆呆了。这些我都从小狗身上做了验证。所以得十分小心。”
元春听了这话，不由沉吟起来。
欧阳逸飞又叮嘱道：“这药一次也不能吃多了。若是瘦小的人，只能吃小半银匙就够了，若是高大的人，也只吃半银匙就成。”
元春便问：“若是像我这样身量的女人，大约吃多少呢？”
欧阳逸飞不免迟疑：“难不成，真是你要吃？”
元春忙道：“不是不是，真不是我要吃。我只是想救一个和我差不多身材的女子，不得已求了大哥行这法子。”
欧阳逸飞便放了心，才又道：“若是这样，只需吃小半银匙就成。哦，对了，我们太医院里有专取药的小银匙，各种大小型号的都有。这样吧，你让抱琴姑娘跟我一起到太医院去，拿一把最小的银匙，一次直接取一匙，这样就更准确，更保险了。这药是不能乱吃的，剂量是很重要的。”
元春道：“这事我也不想更多的人知道，抱琴面前你也不用提起，不然平白的又让她担心。你只说东西拿来给我有用就是了。”
“嗯，你放心。你欧阳大哥是嘴最紧的一个人。在这宫里做太医，嘴严一点，才少招祸呢。”欧阳逸飞笑道，“还有啊，元春妹妹，在这宫里，你也算得上是身怀异能的奇女子了，自是不怕什么，只是有些时候，人心的狠毒比刀光剑影更可怕呢。你也得小心为是。”
“谢谢大哥关心。元春明白的。”
“那好吧。我也不能在你这里呆很久的，不然皇上知道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呢。药你小心用着。我就去了啊。”欧阳逸飞站起身来。
元春答应着，把抱琴叫进来，送了欧阳逸飞出去。
药拿到手上，元春心里便兴奋起来。她思考着如何万无一失地把秦可卿从宁国府里弄出来。
抱琴取过小银匙回来，元春便让她又到侍卫营里找李丁，只说第二天一早又要出宫去。
抱琴咕哝着，却也知道劝不过元春，改变不了元春的决定，只得照办。
第二天，元春便乔装打扮了，到了临敬门。水溶早等候在那里，接着了，一起出了宫门。
两人来到元宅，先亲热一番，然后才商量怎么行事。
水溶道：“这事儿还得跟肖大娘商量才行。你不知道，她这些日子可是担了不少的心。”
元春便让丫头把肖大娘请来，问道：“秦姐姐这些日子来看大娘没有？”
肖大娘道：“这几个月来，她只来过一次，也只假托秦家父亲生日，悄悄地来了，也不敢多留，只略坐了一坐，说了几句话便走了。王妃，你说，可儿什么时候才能出那个牢笼啊？”
元春笑道：“我叫大娘来，正是商量这事呢。我这里有一个妙计，包管秦姐姐从那宁国府全身而退，又不伤及无辜。”
肖大娘喜道：“真是阿弥陀佛，菩萨开眼了。王妃智谋过人，竟真能让可儿脱身了。王妃，你只管吩咐，让老身做什么老身便做什么。”
“你派一个顶事的人找到秦业家的一个仆役，买通了他，让他到宁国府报信，说秦老爷病重，要蓉大*奶快些回去一趟。这样把秦姐姐诓出府来，然后便给她说明，直接到这里来。我跟她直接商量怎么做。”
肖大娘答应一声，忙忙地去安排。
快中午的时候，秦可卿果然来了。
元春和肖大娘亲到仪门外接入。大家见礼毕。
肖大娘早备好了饭菜，大家一室坐着，仍是水溶和元春一席，肖大娘和秦可卿一席。
元春道：“秦姐姐不能呆得太久，吃过饭便仍到秦家去，应个景才回府。我们也不必太多规矩，边吃饭边说事吧。”
水溶笑道：“妹妹总是那样性急，却也虑事周到，不能不让人敬爱。来，先吃一口菜吧。”便挟了一筷子菜，喂了元春吃。
元春一边吃东西，一边对秦可卿道：“秦姐姐，你也吃吧。别多礼。今儿找你来，便是有要紧的事。肖大娘，你让他们都出去，不用在这里服侍了，我们自在说说话。”
肖大娘会意，便让所有仆妇丫头都出去了，只留他们四个人。
秦可卿哪里吃得下东西，知道元春是说让她脱离宁国府的事。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
元春道：“秦姐姐，我请一个精通医理的朋友给你配制了一种药，叫‘龟息散’，吃了后便如死了一般，心跳脉息皆无，过上几天，用金针打通血脉，便又会醒过来。所以，我便想出一个法子，让你吃这种药，假装死了，然后我们再把你救活，以后你就可以跟你母亲天天在一起了。你说好不好？”
秦可卿听了这个法子，想了想，还真可行，但思及自己要去做这种骗人的事，这种生死的大事，心里便紧张起来。她的心怦怦跳着，手心都在冒汗。
肖大娘却是经过事的，并不很激动，见秦可卿脸色苍白，便递了酒杯，让她喝一口压压惊，道：“可儿，你也别慌。先跟王妃商量一下，具体怎么行事才好呢。”
元春点头道：“具体怎么做，也得说好了。这药也是非同小可的。那朋友说了，吃了这药后，不能超过七天就要弄醒，不然便是醒了，也是废人了。”她从怀里拿了一个油纸包出来，递给秦可卿，道：“这就是那‘龟息散’，我把药量配好了。全部吃下去就成了。”
秦可卿接过去，便要打开看。元春止道：“不用打开。虽然这药的药性如何我不知道，但我想还是少见风为好。所以我用了油纸来包好的。你先安排好了，决定吃下去了，才打开吧。”
秦可卿听了这话，想了想，小心地放入怀中。半晌又才道：“元春妹妹，若是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放入棺木中，你如何才能把我从那棺木里弄出来？你说必得七天之内就要救醒。可是你也知道，我们那样的人家，好歹我也是管事的大*奶，至少要停灵七天，只怕说不定要七七四十九天，那也是极可能的，天天有人守灵，你又如何才能把我从棺木里弄出来呢？”
元春笑道：“正是这话呢。我正在想，虽然你身边的几个丫头也都还懂事，但这事你最多只能让一两个丫头知道，好让她们配合你行事。我们们两个也亲眼见过一次发丧，大约也知道停灵守灵的规矩。”
秦可卿便知道元春说的是贾珠死的那一次，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心里还是有些疼痛。她不说话，只点点头。
水溶又挟了一筷子菜，送到元春嘴里，笑道：“女诸葛，事情要说，饭也不能不吃啊。”
元春向水溶笑一下，以示感谢，便又转头向秦可卿道：“头天便是装灵停灵，人多事杂，肯定不行，第二天第三天便是亲戚朋友们来哭灵上香什么的，人自然也多。第七日便是头七，也是大日子，所有亲戚朋友都来的，上香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的，也是不行——再者第七日也迟了，所以只有第四日和第六日这三日才好行事。少不得，我还得辛苦一趟，半夜里把你弄出来才好呢。秦姐姐，你想想，怎么样安排才好呢？”
秦可卿想了想，有些心乱如麻，半晌才道：“这事容我回去好好想想，还得跟身边的丫头商量商量。等商量好了，我写封信，让那车夫把信送到这里来。到时候，你们就照我说的做吧。”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35、暗请客元春巧脱身 偷放火可卿终离棺1
35、暗请客元春巧脱身 偷放火可卿终离棺1
元春点头道：“如此很好。还有，最好是晚上让你的人守灵，晚上人少，我才好进来行事。平日里都是人来人往的，不得消停。后半夜都去睡觉了，便是做法事的，也都东倒西歪，哪里还听得见帐幔里面做什么呢。”
“依我说，就在停灵第六天里的后半夜行事最好。”水溶插嘴道。
元春有些奇怪：“溶哥哥，你说说，为什么非得那个时候才行事呢？”
“你想啊，做法事的那些和尚道士在前几日里早累得差不多了。想来第七日还要大做法事，所以呀，他们只怕也得在后半夜里小睡一下，才能在第二天打点精神做好卖弄卖弄呢。便是留在灵堂的人，只怕也是昏昏欲睡，胡乱应个景交个差完事。哪里会注意别的什么事呢。”
元春笑道：“溶哥哥这话说得很是。秦姐姐，你想好了哪天吃药，让别人以为你死了以后，府里自然会派人四处报信，溶哥哥也自然是知道的。你先安排小丫头在灵堂守着。第六日晚上，我便来把你弄出去。所以，你也不用另派人送信了。免得另生事端。我那珍大哥别的没什么，在女人身上却是最上心的，也最肯下功夫的，就怕他看你太紧，生了疑就不好了。你等会儿到秦家，还得跟娘家人好好交代清楚，不能让贾府的人知道你到过别处。”
“嗯，这个我知道。妹妹思虑得很周全。我就这样办吧。”秦可卿点头道。
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四个人才安心吃起了饭。秦可卿心里激动，吃不下东西。肖大娘硬塞了一些饭菜在她嘴里。
吃过饭，秦可卿也只得告辞了，还得先去秦家走一转，才回宁国府去。
这里元春便问水溶：“若是宁国府里发出丧信，你又如何让我知道呢？”
水溶想了想，道：“那欧阳兄弟不是天天进宫的吗，我就让他告诉你们，说宁国府的蓉大*奶死了，好歹是贾府的人，也让你知道知道。欧阳兄弟应该会带信的。”
元春道：“这个讯息很重要，不能耽误了。不然可就真会出大问题呢。”
“如果你不放心，每隔两三日就让抱琴到侍卫营去找李丁。我也把消息告诉李丁，让他转告你们。再不然，我冒个险，亲到上阳宫里来找你，也是可以的。”
“算了，你就别来了。若真让皇上觉出什么来，还真就不好办了。我还是让抱琴来吧。哦，对了，不如让小祥子来吧。他是公公，找侍卫营的人不会让人生疑，若是让抱琴时常去，就有些扎眼了。然后第六日我就仍出宫来，你在临敬门来接应我。”
“这样更好。那小祥子也是个机灵鬼，对你也挺忠心的。以后有机会，也给他些荣华富贵。”
“嗯，这个当然。只是他是公公，呆在宫里出不来，你也不能给他什么。我呢，没权没势，也不能给他什么。只是平日里多些关心，多一些相互的照应罢了。”
“这个也不急。以后的事都说不准的。我也只说说，有机会时能想到他们，就是好的了。好了，别的人也不说他了，我们可不能把这些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妹妹，来，香一个……”
元春和水溶好多天不见，自然腻在一起，不忍分开。直到日影西斜，不得不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三十五）暗请客元春巧脱身 偷放火可卿终离棺
元春回宫后，便托了小祥子，隔三岔五地去侍卫营里找李丁探消息。只是一直没信。想来秦可卿性子本就柔弱，有些优柔寡断，不敢下决断，也是可能的。
这日元春正呆在房里写字。欧阳逸飞便进来了，后面跟着抱琴。
抱琴道；“欧阳大人说有要事告诉小姐，所以就让大人直接进来了。”
元春知道应该是宁国府有消息了，有些紧张，便问：“欧阳大哥说有要事，那是什么事呢？”
欧阳逸飞道：“宁国府的蓉大*奶死了。水王爷让我来给元春妹妹说一声。他说元春妹妹在家时跟这蓉大*奶很好，如今她死了，应该让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