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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昊将张臣引到了自己的院子。
着容一、容二看门。
黎昊将与柳元卿说的话，还有怀疑说了。
张臣第一个想到的，便就是张轨。
周淑妃在宫里不说。
她自断臂膀，周嬷嬷到了楚王府。
现在周淑妃想要将手往宫外伸，可不似以前那样方便了。
而楚王自己，也是自顾不暇，焦头烂额。
所以，若周淑妃和着楚王察觉了什么，能动手的，也就只有张轨了。
既然是杀人灭口。
将黎阳的罪名坐实，只怕还有别人的参与。
这是有人想要盖，有人想要揭。
张臣说道：
“卑职去查张轨。”
黎昊点头，说道：
“案子你去查。带手黎阳的人，我去查。”
张臣道：
“咱们先查柳姨娘的死，也好向圣上、柳国公有个交待。至于这个婆子，只怕是与带走世子的，是同一路人。”
黎昊冷笑，说道：
“为了那个位置，大皇子和着韩王尸骨未寒，却还是有人不怕死，前赴后继。但他们也不应该利用我们。”
张臣走后，黎昊急忙回自己的院子，胡乱吃了点儿饭。
黎阳则是由着奉亲王问了半天话，又给尤王妃去磕头。
他自然不敢说自己这几天，在温柔乡。
乐不思蜀。
只是说开始的时候是出去喝酒，后来知道出事了，就害怕别人怀疑他，所以自己躲了起来。
尤王妃见自己的儿子全胳膊全腿的回来，这身上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黎阳有些膈应柳菲莫死在了那个院子，趁机就求着尤王妃，给他换院子。
尤王妃叹道：
“傻孩子，你们院子早换了。那里出了事，就是你没回家，娘也不能让媳妇、盈芳还住原来哪儿。你们的家已经搬到迎仙院去了。”
黎阳这才安心的和着何惠柔、尤盈芳回去。
何惠柔也猜着，黎阳刚在尤王妃哪儿，没有说实话。
不过她也不管，只是过场地又关心了一下。
便就借口累，休息去了。
黎阳虽然不满意。
但由于自己心虚，也只得忍住了。
还是尤盈芳，虽然没什么规矩气质，却是实心实地关心黎阳。
围着黎阳问东问西。
黎阳却又嫌她说话声音大，语速又快。
这时候，黎阳却又怀念起柳菲莫来。
知道揣摩他的心思。
体贴入微。
可惜，却又是个贪心的。
黎阳耐着性子，将尤盈芳打发走了。
终于清净了，不由得叹气。
这女人，就没有一个和他意的。
黎阳公子哥当惯了。
回来就吩咐厨上给他烧热水。
他先洗了个热水澡，才吃午饭。
打算着吃过了饭，好去睡一觉。
到于府上又出事了，他却全不挂在心上。
在他以为，反正有奉亲王还有尤王妃顶着，哪就轮得着他了。
奉亲王午饭也没吃两口，就着人去喊黎昊来。
张臣走时，只说去查案。
但奉亲王却觉得，黎昊和着张臣，定是说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而这肯定是关系到了柳菲莫的死因。
黎昊过来。
奉亲王将屋内侍候的全打发出去，又让亲信看着门，便就直接问黎昊。
黎昊倒也没有隐瞒。
实话实话。
奉亲王不由得说道：
“当年皇后再怀孕，正好皇上登基。可是皇上那时候根基不稳，就担心皇后出事，本王让王妃入宫，与皇后同吃同住。”
平日里，奉亲王对于当年的事，一直讳莫如深，不肯提一句。
看来，狼不咬谁孩子，谁不心疼。
如果这次不是黎阳的话，奉亲王是说什么也不会提的。
长叹了一声，奉亲王说道：
“出事那天，本来好好的，正好岭南送了新鲜的荔枝过来。皇后害喜，什么都吃不下。冰镇着的荔枝，从岭南一路快马加鞭地送来，枝叶都还绿着呢。”
当年皇上也赏了奉亲王府不少。
黎阳、黎昊还有奉亲王自己都吃了，半分事都没有。
奉亲王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半晌才又说道：
“那荔枝是皇上亲手剥的，是郭整亲自送过去的。又怎么会有问题？”
又是一声长叹，奉亲王道：
“听王妃后来学，可是到了下午，皇后便就发动了。结果，太医在给皇后娘娘诊脉，却发现，皇后中了绝子毒。此药倒不影响身体，便就是自此没子。”
黎昊忍不住问：
“王妃也中了？”
奉亲王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么些年，我们一直在寻医问药，希望能解了此毒。皇后也就有希望了。可惜，很多事，不是钱和势能解决的。就像皇后失子，王妃再不能生了。所以……”
说到这儿，奉亲王忍不住停顿住，瞅着黎阳说道：
“王妃虽然没生你，但她养你这么些年，也尽了心力。也是真心疼你的，虽然不及黎阳。但人不能没良心，毕竟那是骨肉。为了王妃，若真不是二郎做的，尽力找着真凶吧。”
黎昊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却问道：
“周淑妃和苏贤妃呢？皇上就没有查她们？”
奉亲王说道：
“怎么可能没查？皇上当时都疯了。若当时查出什么来，她们还能活到今天？”
298 渐明
只不过……
奉亲王微微叹气，说道：
“皇上现在上了些岁数，再加上大皇子、韩王的事，想法变了。再说周家把着京城治安。现在已经倒了个萧家。你想想，皇上为何没有再任命刑部尚书，而是让张臣兼任。”
黎昊没有出声。
奉亲王说的，他都懂。
皇妃再不好，自己的子女却是好的。
再说，倒个萧家，已经牵连甚广。
再动周家。
也不是不能动。
只是怕楚王狗急跳墙。
“所以说。”
黎昊忍不住讥讽：
“纳了那么多妾，有什么好处？”
这话，奉亲王倒也不大好接。
奉亲王府虽然没有庶子女，但他也有几个妾氏。
只不过奉亲王介于皇上的教训，没让妾生下孩子而已。
黎昊辞别了奉亲王，便就去寻黎阳。
结果丫头说，黎阳在睡午觉。
黎昊已经不生气了。
走了七天，柳菲莫出灵。
就是无心婆子死的事，也要出去瞅瞅柳菲莫。
黎昊严重怀张，黎阳到底喜没喜欢过柳菲莫。
也有些为柳菲莫不值。
虽然柳菲莫目的不纯，而且为人也不怎么好。
但也毕竟是为了黎阳，背叛了姐姐。
可黎阳竟然薄情到这个地步。
也是少有了。
黎昊只是淡淡吩咐，让丫头去将黎阳喊起来。
丫头不敢，直摇头。
黎阳现在的脾气，越发不好了。
对着柳菲莫都非打即骂。
对丫头就加个更字了。
黎昊也没难为那个小丫头，抬脚自己进到了内室里。
现在是秋天，正是屋内比屋外还要凉的时候。
但却也没到点炭火的时候。
可是黎阳屋里，居然已经点了一盆，放在了一角上。
一个小丫头，正看着呢。
时不时的还拨一拨。
月白色的纱帐里，隐约能看到黎阳的身体轮廓。
黎阳其实并未睡着。
他也是才躺。
黎昊在外面说话，他也听着了。
他不知道黎昊所为何事。
但黎阳担惊受怕一个晚上了，即使睡不着，他也想躺在床上歇歇。
他到现在，依然不觉得柳菲莫死了，对他有什么影响。
也不觉得死个婆子，又能有什么大事。
黎阳现在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劲。
反正他已经够倒霉的了。
难不成，还能更倒霉？
黎昊走到床边，直接将帘缦拉开。
黎阳瞪着眼睛瞅黎昊，没有出声，但也没有动。
黎昊也不客气，一把将黎阳拉起来，说道：
“带我去你呆的院子瞅瞅。”
黎阳哼道：
“我不是说了，我不记得了。黑灯瞎火的，我哪儿知道哪儿是哪儿？”
黎昊气道：
“那你还能找着王府。”
见黎阳不为所动，黎昊也不急了，往床边上的椅子上一坐，笑道：
“你说若是你被坐实了是凶手，我明儿和元卿成婚，生的长子承奉亲王嗣，你说柳国公不会消气？皇上和王爷会不会答应？”
这事不是黎阳不没事，而是柳成展肯不肯认的问题。
黎昊不敢提何惠柔肚子，但却也提醒了黎阳，若是处理不好，他的世子之位，也不见得保得住。
黎阳终于还算没有糊涂到家。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但世子之位，却是他以后赖以生存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决不能入别人手中。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从小便就瞅不上眼的黎昊。
黎阳终于坐起身来，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真不记得了，只记得大概方位。”
柳元卿回府之后，也没有闲着。
她将十一娘、离心、离喜喊到跟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与她们说了。
然后大家一块儿捋。
柳元卿一惯觉得三个臭裨将，顶上诸葛亮。
她也不自认为自己聪明绝顶。
要果然障明绝顶，当初就不会上了黎阳的当了。
她现在将十一娘她们引为心腹，有事了不使唤，全亲力亲为才是笨蛋呢。
十一娘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所以拿了纸来，说道：
“咱们按着事情写下来，一点儿点儿的琢磨，看是出在哪儿了。”
十一娘先写下了柳菲莫的死。
然后是方子。
从哪儿得来的？
十一娘在纸上画了个圈，等着一会儿添上去。
柳菲莫为何死？
十一娘又画了个圈。
谁干的？
又一个圈。
等十一娘弄完，
柳元卿的脸就垮下来了。
她错了，她干嘛要找她们商量？
一张纸上没几个字，全是圈。
十一娘笑道：
“殿下别这样吗，现在弄好了，咱们就来添。等添完了，殿下就知道这个的妙处了。”
瞅着纸，十一娘笑道：
“现在这种情况，一般先要寻的，便就是动机。柳氏如何会死。因为什么。”
柳元卿拿着笔，在圈里写了灭口两个字。
想了想，又在边上添了方子两个字。
从哪儿来的呢？
柳元卿写了个苏字。
被谁灭的口？
柳元卿写了个周字。
十一娘瞅着，笑了，说道：
“可是殿下，这事怎么露的？这个人给的方子，也不可能大张旗鼓。怎么露的？”
柳元卿一下子想到，尤婷娇的死。
尤婷美是尤王妃自己处理的。
那毕竟是尤王妃的侄女儿。
柳元卿让十一娘，着人将尤婷美弄到国公府来。
她要亲自问她。
柳元卿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苏贤妃着人给了柳菲莫方子，本来是指着柳菲莫害何惠柔。
可是何惠柔没有坐以待毙，更没有见招拆招。
而是来了个先发制人，釜底抽薪。
本来这事就过去了。
偏尤王妃想让尤氏姐妹中的一个，给黎昊做妾。
这两姐妹便就开始内斗了。
大概是黎昊做了什么，让尤婷美误会，以为黎昊对尤婷娇有意。
于是便就将尤婷娇知道，柳菲莫欲弄掉何惠柔孩子的事，给说了。
柳菲莫那时才得了黎阳的宠爱。
因着先前的事，所以这宠爱既不易，又脆弱。
所以柳菲莫便就与尤婷美联合，来了个杀人灭口。
何惠柔怀孕、尤婷娇的死。
没能引起柳元卿他们的注意。
只怕心怀不轨的周淑妃肯定是注意了。
那么，这口子肯定是从尤婷美哪出来的。
偏偏出了事之后，尤家闹腾。
尤王妃心灰意冷。
便就不许尤婷美再进王府了。
299 盘问
也给了周淑妃等人下手的机会。
柳元卿突然想到了雪娘。
齐王将雪娘送给了木素素，然后木家历来的秋宴，却没给她下帖子。
然后黎昊为给她出气，让尤王妃订在与木家一天，办了一场秋宴。
正是这场秋宴，又给了柳菲莫机会。
想要利用她柳元卿，来弄掉何惠柔的孩子。
然后事情暴露了。
柳菲莫明面上，好像是畏罪自杀。
柳元卿觉得，他们全都掉入了别人做好的一个局中。
一环套着一环。
而且对他们每个人的性格，全都十分的了解。
现在又坐实了黎阳的罪名。
给黎阳翻案的同时。
柳菲莫方子的事也就藏不住了。
果然苏贤妃要比萧贵妃、周淑妃聪明多了。
柳元卿在纸的空白处，写了一个大大的苏字。
即使现在他们看破了苏贤妃的计谋，却也不得不按着苏贤妃所预定的方向走。
于黎昊来说，关系着黎阳。
黎昊可以不管黎阳，但却不能不管奉亲王和尤王妃。
于柳元卿来说，却是关系着她姨母。
敲着桌子，柳元卿沉默了。
不过，她转面就又笑了。
苏贤妃也不用美，萧贵妃说，她姨母的事，苏贤妃也有参与。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十一娘对尤婷美十分的简单粗暴，让人直接拿了麻袋，将尤婷美兜头一罩，便就给扛了来。
然后像卸货一般，往柳元卿脚边上一扔。
柳元卿……
尤婷美被摔得七荤八素的。
她很是害怕。
尤婷娇死了，她倒不是很害怕。
但自尤王妃不让她再回王府，尤婷美才真的害怕起来。
本还以为能利用尤婷娇的死，太成目的。
结果弄巧成拙。
尤婷美才后悔起来。
尤家的生活，哪里抵得上王府？
别说她在王府的丫头，没有跟她回去。
就是回去了，婆子丫头，那么多人，又有小丫头侍候着。
尤家也养不起。
当尤婷美看到是柳元卿时，更害怕了。
歹人或许图财图色。
可柳元卿要了别人命，也没人敢上门算帐的。
“小女子尤婷美参见长公主殿下。”
尤婷美可没了往日里，在王府时的样子。
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的疼，就跪到地上磕头连连。
柳元卿指着尤婷美问十一娘，我让你喊她来，怎么给扔来了。
离心、离喜两个在边上瞅着，都替尤婷美疼。
十一娘冷笑，说道：
“殿下的好心，对着好人使。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连一母同胞的姐姐都能害的人，奴婢把好扔来算是轻的了。要是一会儿她不老实。奴婢就给她扔到蛇坑里，那才是真的有她受的呢。”
柳元卿……
哪里有蛇坑？
坑好挖，蛇不好找。
柳元卿知道，十一娘这是怕尤婷美耍滑头，所以先来个下马威。
果然尤婷美被吓了一跳。
她猜着柳元卿问她的，和着尤王妃问得差不多。
于是一口认罪。
根本就没有推脱。
将她如何与柳元卿密谋，害尤婷娇的事，全数交行了。
因为什么，也全都说了。
如竹筒倒豆子。
毕竟已经死了一个了。
尤王妃从尤婷美口里听着，又比从柳菲莫哪儿知道，更加的心痛。
但心痛又能怎么样？
也只得就这样算了。
所以，自尤王妃问完，尤婷美反倒比前些时候，安心了。
毕竟前些时候，她可是天天害怕，这事被抖出来。
还受人威胁。
柳元卿听完之后，淡淡地对十一娘说道：
“算了，不问了，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扔蛇坑去喂蛇吧。”
十一娘就要出去，喊将她扛来的人。
尤婷美吓了个半死，磕地如擂鼓道：
“长公主殿下还问什么，只要奴婢知道的，奴婢全说。”
这一会儿，从小女子就变成了奴婢了。
可见是吓坏了。
柳元卿也不问，也不出声。
尤婷美隐约猜出些什么来，于是急忙忙说道：
“奴婢的姐姐死后，奴婢回到家，曾被人恐吓过。奴婢便就将事情合数与她说了。但那个人奴婢也不问得。只知道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长得十分的慈眉善目。”
就是恐吓她的时候，立时变得十分狰狞。
柳元卿这才松了脸色，让十一娘退到一边。
问道：
“之后你又见过她没有？”
尤婷美摇头：
“没有。她只是告诉奴婢，不要将见她的事说出去。要不然有人杀了奴婢。她当着奴婢地面，拿针就刺死了奴婢养的一只鸟。那针，有毒。”
“鸟呢？”
柳元卿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有毒，不是被刺死的。”
说到这儿，尤婷美倒是面上有些凄然之色。
说道：
“奴婢本来见鸟死了，有些心疼。那鹦鹉是从王府带出来的，从小养着的。可都死了，便就想着，给一直觊觎它的猫吧。”
柳元卿……
尤婷美说道：
“结果那猫把鸟吃完，没一会儿就也死了。那猫也是从王府带出来的，听说是外域品种，十分的可爱。”
“那猫呢？”
柳元卿忍着怒气问。
害死了姐姐不见伤心，死了只鸟、猫，倒是知道心疼。
也不知道这人，是长心，还是没长心。
尤婷美急忙说道：
“奴婢让丫头，把它埋在了院里的一株花下面了。勉强当个肥料了。”
柳元卿突然发觉，尤婷美是个极为实际的人。
一样东西，没利用到尽，是不会丢掉的。
可惜这人心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