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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射杀 (加更求月票)
刘氏是她婆母,娘家上溯五代……全是空白……
盈袖也只瞟了一眼,并没有不敬的意思,而且觉得谢东篱不在乎门第,当自己还是皇商之女的时候,他就愿意娶自己,这种性子,应该也是跟他爹一样的吧?
这样一想,盈袖就对这个婆母更加欢喜了。
谢东篱从小屋子出来,见盈袖闭着眼睛,双手合什,对着自己娘亲的牌位默默祝祷,便背着手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祝祷完了,睁开眼睛上香,才走上前跟她一起上了一炷香,“走吧。”谢东篱从大氅底下伸出手,握了握盈袖的手。
祠堂里除了点香,并不能生火盆,也没有地龙和火墙,因此这里非常冷。
盈袖的暖炉也放在刚刚认亲的正堂,此时她的手冷得如同冰块。
谢东篱将她的两手握在掌中。
他的手温暖干燥,掌心如火。
盈袖的手很快暖和起来。
“我暖和多了。”盈袖不好意思看了看周围将头压得低低的丫鬟婆子,嗔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冷冽如冰雪,甚至有几分严苛,和在盈袖面前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的目光往周围转了一圈,便松开手,看了阿顺一眼。
阿顺忙将手里的油纸伞送过去。
谢东篱撑开油纸伞,一手撑伞,一手握着盈袖的手,带着她离开了祠堂。回自己新房的院子去了。
认亲和庙见都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都是他们自个儿的。
两人回到烧着地龙。还有一面墙是火墙的暖阁里。
盈袖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活了过来,血液在身上奔涌,就跟刚解冻的冰河一样,甚至带着刺痛。
寒冷真是可怕的东西,可以将人的活力一点点消磨。
“给夫人做一碗热杏仁茶暖暖胃。”采桑跟着进来帮盈袖脱掉大氅,一边又命人去给她做吃的。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想起他不爱吃甜的东西,就对采桑道:“热两个牛肉葱油饼,再加一碗热酥酪。”
谢东篱笑着对她点点头。“多谢夫人。”
采桑接了大氅放起来,悄悄退了出去。
没多久,她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摆在暖阁窗下美人靠前面的一张长方束腰小矮几上。
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和杏仁茶并排放着的热酥酪,因谢东篱不爱吃甜的,这酥酪里放了点盐,还有一碟小巧玲珑的牛肉葱油饼,只有三四岁小孩的巴掌大。
盈袖和谢东篱对坐吃点心。
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下肚,盈袖舒服得不想动弹,返身窝在美人靠上,搭了件狐皮毯子。对谢东篱道:“我困了,让我歇会儿。”
谢东篱道:“我也困了。一起歇吧。”说着,抱起她往卧房里去了。
一路走,一路用手丈量她的腰,低声道:“……太瘦了,你得多吃点儿……”
盈袖昨夜喝醉了,今天还有宿醉在身,刚才强撑着认亲和庙见,现在都完成了,她就松懈下来,头痛似裂,眼睛都挣不开了。
过了一会儿,采桑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暖阁里已经没有人了。
屋角条案上镂空鎏金香炉里沉水香袅袅升起,给这暖烘烘的屋子增添了一丝清冽之气。
窗台上摆着一盆水仙,才抽出嫩芽。
窗下美人靠上有些凌乱,美人靠前面的长方束腰小矮几上留着两个空碗,一个空碟子,还有她先前放下的食盒。
采桑忙去收拾桌子,又叫人进来收拾美人靠,她走到屋角,掀开香炉的盖子,又抓了一把沉水香洒了进去,才倒退着出去了。
盈袖和谢东篱在里面的卧房里已经睡着了。
两人都极累。
谢东篱看着这难得的天气,又是初尝人事,本来跃跃欲试,但是看盈袖眼下的青黑都出来了,他又收了手,只搂着盈袖睡了过去。
结果两人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采桑和采芸中间过来看了好几次,见卧房都没有动静,只好守在门外,合衣打了个盹儿。
谢东篱是先醒过来的那一个。
他一睁眼,就察觉到外面的雪应该已经停了,云雾正在散去,他也不能再跟盈袖这样亲近了,忙放开盈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盈袖嘟哝一声,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滚进去了。
谢东篱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发现雪果然已经停了,院子里银装素裹,初升的朝阳照在白雪堆上,亮眼得几乎刺目。
谢东篱抿了抿唇,眉头微蹙,朝门外叫了一声,“准备热水。”
门外的丫鬟婆子早就预备好了,只听他一声吩咐,忙将热水抬了进来。
盈袖这才察觉谢东篱起身了,她以为还是晚上,撂开帐帘看了看,皱眉道:“什么时辰了?要摆晚饭吗?”
采桑骇笑,过来屈膝行礼道:“夫人,已经是十一月初二了,今儿您要跟姑爷回门……”
“啊?已经是白天了?!”盈袖很是懊恼地捶了捶脑门,“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她忙掀开被子下床。
采桑给她打了水出来先净面,然后进去沐浴。
浴房很大,有三个浴桶,盈袖和谢东篱各占了一个,不过她进去的时候,谢东篱已经洗完出来了。
盈袖很快洗完澡出来,匆匆吃了早饭,就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回门礼,回忠贞国夫人府去了。
因大雪是清晨时分才停的,街上很多地方还没有扫雪,大车根本就不能走。
谢东篱便弃车骑马。让盈袖坐在轿子里,找了四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抬轿子,还有八个丫鬟婆子带着回门礼。跟他们一起回去。
沈咏洁和小磊在家里翘首以待,等着盈袖回门。
小磊更是一直待在大门的门房里,看着外面的情形。
小喵也跑了出来,在雪地里玩耍,它一身黑亮光滑的皮毛在阳光下映着白雪熠熠生辉,非常显眼。
“小王爷,大姑爷和大姑奶奶回来了!”一个在街头等候消息的下人满头大汗跑回来回报。
为了让盈袖回门顺利。沈咏洁一大早就命人去街头扫雪,务必要将门前的大路扫出一条通道。
盈袖他们一行人一拐到这条街上,就轻松多了。不用和在别的街一样,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十分辛苦。
扫出来的雪堆在大街两侧。高高得堆成了雪山。
谢东篱的耳朵动了动。突然觉得不对劲,骑在马上抬了抬手,“停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
阿顺过来问道:“五爷,前面不远就是忠贞国夫人府了,您怎么停下来了?”
谢东篱的目光往面前的景色看了过去。
从扫得干干净净的街道,到街道两旁堆得高高的雪堆,目光最后停在那雪堆上。
“嗷……”小喵突然从不远处窜了过来,往谢东篱这边飞奔。
不过跑到这边之后。它并没有扑到谢东篱身边,而是往街道一边一个高高的大雪堆扑了过去。
只见小喵在雪堆上不断撕咬挖刨。将雪飞溅得到处都是。
“小喵这是怎么了?疯了还是傻了?”盈袖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撂开帘子看了看。
眼看小喵都要将那雪堆抛出一个洞了,一个白得跟雪堆几乎不分轩轾的人从那洞里跃了出来,手执弯刀,往盈袖的轿子处飞扑过去!
不等他落地,谢东篱的护卫已经弯弓搭箭,一箭射了过去。
那白衣人在半空中中箭,立刻摔落下来,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就抽搐不动了。
白衣人的惨叫如同一个提前攻击的信号,街道两侧高高的雪堆突然动了起来。
嗤啦!
一群白衣人从那些大雪堆里冲了出来,手执弓箭,往谢东篱和轿子里的人射了过去!
“铁壁!”谢东篱的护卫大叫一声,每人马腹处抽出一个盾牌,瞬间将谢东篱和轿子围了起来。
他们一边挥舞着长剑,将那箭尽数拨开。
射箭只是第一拨袭击。
射了一轮之后,这些人马上就将弓箭扔了,摆出长刀,往他们这边扑过来。
那群白衣人蒙着白色面巾,分作两批,一批人围着谢东篱这边猛攻,另一批往盈袖坐的轿子那边冲过去。
盈袖忙放下轿帘,坐回轿子里,她从看见小喵在刨雪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等看到那个向她的轿子扑过来的白衣人,就知道中埋伏了。
可惜光天化日之下,她不好直接出银色光剑,只得拿起谢东篱特意给她放在轿子里的一把劲弩,对着轿子的门帘方向缓缓举了起来。
唰!
轿帘被人掀开。
一个白衣人瞪着盈袖,却发现自己不是面对着一个吓破胆的弱女子,而是一把玄黑色的弩弓!
盈袖一看是白衣人,立刻扣动了扳机。
嗖!
一支箭头蓝汪汪的弩箭正中那人咽喉!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盈袖的轿子前面。
又一个白衣人冲了过来,盈袖再一次扣动扳机。
师父以前教过她用弩,但她只是练习过,今天才是第一次用于实战。
她却一点都不生疏,就当是射那些移动的靶子,她的弩箭又快又准,如同夺命神箭,很快就干掉了七八个企图挟持她的白衣人。
剩下的四五个白衣人见势不妙,就要逃走。
“抓住他们!”谢东篱大声吩咐。
数十个护卫突然从街道两旁民居的屋顶上出现,堵住了这些白衣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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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博弈 (第一更,求月票)
那四五个白衣人背靠背站着,心里暗暗叫苦。
谢东篱不过是个文官,怎么会带媳妇三朝回门的时候还带着这么多护卫?!
不仅有护卫,还有埋伏的人手!
这几个白衣人互相看了看,都在疑心同样的事情:他们是不是被人骗了……
谢东篱来到盈袖的轿子前站着,对自己的小厮阿顺使了个眼色。
阿顺会意,叉着腰上前,对着这几个白衣人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对我们副相下手?!”
白衣人中的一个像是首领,闻言冷笑一声,拿刀指着盈袖的轿子,道:“副相?难道你们的副相是个女人?”
这是说他们的目标是盈袖,谢东篱只是顺带……
阿顺在心里一晒,暗道真是不知死活,你们要承认是针对我家五爷,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可要说你们的目标是五爷夫人,对不起,五爷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老实交代,你们是谁派来的,到我们东元国来做什么?看你们穿得怪模怪样,不是我们东元国人吧?”阿顺绕着那四五个白衣人走了一圈,摸着下巴深思问道。
那白衣人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老子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套老子的话?——做梦去吧!”
阿顺咳嗽一声,在他们对面站定,盯着他们道:“还敢骗我!我阿顺是本地人,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死不了!可你们。却只能无可奈何!”
“死不了?我只知道活不了,还不知道有人会死不了!”那白衣人首领长笑一声,“我们的本事。说出来吓死你!还是赶紧让开,别让我们动手!”
“呵呵,阿顺最喜欢对那些自认为能力出众的人出手。”阿顺大手一挥,“无妨,你们可以把所有认识的人全部叫出来,阿顺不介意陪你们玩玩!若阿顺赢了,你们给我乖乖留下!若阿顺输了。自有旁人为我阿顺报仇!”
“就你?”那白衣人打量了一下阿顺的小身板,扬起醋钵大的拳头:“不够我一顿打!”
“你若真觉得有实力跟我玩,阿顺不介意奉陪到底。当然。你们若就此罢手,招出一切背后指使的人,我阿顺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阿顺趾高气昂说道。
谢东篱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冷声道:“阿顺!”
瞎胡扯什么!
阿顺吓得一抖。忙收了戏谑之色。“是!”
他如旋风般冲了上去,向那几个白衣人下了狠手。
那几个白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面上蒙着的白色面纱就掉落在地,紧接着手臂一麻,手上的刀都握不住了,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等他们回过神,已经被卸了下巴,绑着胳膊腿。如同粽子一样,被拖在马后疾行。
“将尸体送去刑部。活口送回谢府。”谢东篱淡淡吩咐,翻身上了马,继续前行,送盈袖回门。
“是!”阿顺忙命手下将那些刚才打杀的白衣人尸体送到刑部告状,自己亲自押着那五个白衣人回谢府关押起来。
谢东篱和盈袖来到忠贞国夫人府大门口的时候,沈咏洁已经知道了外面刚刚发生的伏击。
她带着小磊和沈遇乐在门口迎接他们,很是担心。
“你们没事吧?”沈咏洁关切地问道,“我才吩咐人扫了雪,没想到就有人躲进雪堆里。这些人也真是拼……”
盈袖笑了笑,上前一手挽住沈咏洁,一手挽住沈遇乐,“没事,他们能来,我们就能打。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谢东篱背着手和小磊走在一起,并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微翘。
沈遇乐拉着盈袖的手,道:“我们家的人今天都来了,给你撑腰呢!”一边说,一边瞪了谢东篱一眼。
她就担心盈袖太老实,被谢东篱吃得死死地就不好了……
盈袖笑着握握她的手,“没事没事,谢家人对我都很好,你担什么心?我倒是要问你,你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过年我给你添妆啊……”
一说出嫁的事,沈遇乐就羞涩了,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转了话题:“……表姐,听说蓝郡主去了北齐国养病,你知道吗?我听祖父说的……”
盈袖愣了愣,“她去了北齐国?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去北齐养病?”
她不应该去死吗?
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去北齐等死?
盈袖心知肚明,她只给了一粒解药,元应蓝和元应佳两人只能活一个人。
那幕后之人毫无疑问选择了元应佳,所以元应蓝只有去死了。
盈袖对自己的三更丸非常有信心,除了她的解药,别人无法解开这个毒。
而对方并没有跟她撕破脸,把她抖出来,公开逼她拿解药,这就说明,对方比她更害怕整件事被公开。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方比她顾忌多,所以他们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颗毒药。
但是元应蓝身死,她跟那边的仇怨肯定结得更深了。
盈袖想到这里,不由松开了沈咏洁和沈遇乐的胳膊,后退一步,和谢东篱并肩走在一起。
沈咏洁就道:“你们回门礼的事,我还要最后准备一下,你和东篱慢行,我先进去了。”
盈袖点点头,“都是至亲,娘不用太麻烦。”
“礼不可废,怎么能叫麻烦呢?”沈咏洁笑着对谢东篱点了点头,带着沈遇乐和小磊先走了,盈袖和谢东篱在后面缓缓而行。
趁着周围没有旁人,盈袖就把她刚才听到的元应蓝去北齐国“养病”的事对谢东篱说了一遍。
谢东篱默默地听了一遍,淡然道:“怎么了?你后悔给了一粒解药?”
盈袖悄声道:“你说。如果我一粒解药都不给呢?”
“你觉得那两人都死了,结果会更好吗?”谢东篱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心慈手软?”
盈袖仔细想了想。又摇头,缓缓地道:“也不一定。我觉得,以北齐的实力,我们还是不能把对方逼急了。这些年,北齐没有下狠手吞并我们东元,不就是有那兄妹俩的缘故吗?”
特别是元应佳,他是北齐公主的嫡孙。而且亲近北齐国,以前更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皇太孙殿下。
北齐国是因为有他在,才暂时没有对东元国动武吧?
盈袖继续说道:“如果这一次真的把这俩都弄死了。北齐肯定放手攻打我们东元。而北齐一动手,南郑肯定要跟着浑水摸鱼。”
以他们东元国韬光养晦三十年的实力,对抗一个国家还行,但是要同时对抗北齐国和南郑国。嗯。那画面太美没法看……
谢东篱动容地看着盈袖。
不知不觉间,她的见识和眼光已经超越了小家和后院,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整个中州大陆。
以大地为棋盘,三国为棋子,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争斗,都会关系到国之重器。
“你果然长见识了。”谢东篱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赞赏之意。
盈袖心里一喜,笑道:“我学得不错吧?”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手把手教出来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我在一起。会越来越厉害。”谢东篱一点都不脸红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盈袖想啐他一口,但是再一想,人家确实没有说错,人家是副相,是状元,是“最是才高看谢郎”的谢郎!
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脸上的神情很是纠结。
谢东篱瞥见她的神色,了然她的想法,唇角不由敲得更高。
两人来到内院正堂,沈家的亲戚果然都到了,给沈咏洁撑腰,也是给盈袖撑腰。
他们上前拜了沈咏洁,又认了沈家这边的亲戚,宾主济济一堂,相谈甚欢。
沈家的女眷和沈咏洁带着盈袖去东次间说话,沈家的男人们陪着谢东篱说话。
沈大丞相也来了,他看着谢东篱跟大家寒暄之后,就对小磊道:“小磊,你陪你舅舅表哥他们去坐席,我要跟东篱说几句话。”
小磊会意,带着沈家的男人们去外院坐席去了。
沈大丞相带着谢东篱来到西次间坐下,问他道:“刚才听说有人伏击你们?知道是谁吗?”
看那些人的衣着和长相,谢东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