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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乡下人进城，大概也就这副样子吧。廖凡有些感慨的看着几名同伴一个个变成了好奇宝宝。
同并肩而走的秀才对视后，两人同时露出了苦笑。他们分别从对方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不可思议、惊讶以及跃跃欲试的影子。
是啊！这里正是他们这些立志成为宇宙军飞行员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太阳系宇宙军中，主力宇宙母舰流浪号的舱室内。
眼见着宽广的场地，高耸的天花板，琳琅满目的新奇设施，以及穿着各色制服走动其间的官兵们。
由来已久的憧憬涌上心头。宇宙母舰是舰队的主力，是宇宙军精英荟萃的地方。不止一次在梦中，成为了宇宙母舰的一员，又害怕梦醒时刻的失望而紧闭眼睛赖在床上。
想象中自己叱咤于战场，为联合政府所倚重，成为宇宙母舰上的王牌，真的来到宇宙母舰上才发现，原来想象力是那么的有限，实际是如此的厚重。
流浪号母舰，走在其内部，比远观要更加让人震撼。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宏伟凝重，每个部分都时刻在向他们展示无与伦比的力量。舰上的官兵好似能够融入这艘庞大的战舰，成为它的一部分，显现出一种上位者才有的凛然气度。
平时并不怎么在乎权贵，看到大人物也没有巴巴上去握手的冲动。流浪号上，这种渺小、低人一等的感觉尤为明显。
负责接待他们的军官没有理睬那些幼稚的问题，只是为他们安排了丰盛的餐食，并告诉他们不要乱跑，等待教官回来，便自行离开了。军官的神态中，廖凡读出了鄙视和不以为然。
他并未感到任何沮丧。战舰给他带来的冲击已经够大了，麻木的大脑容不下其它多余的感情。
自助餐堪称豪华，也让他们对流浪号有了新的认识，有欧洲大陆的牛排、亚洲常见的清蒸鲈鱼、美洲产的烤土豆、非洲独有的野猪卤味、鲜美的只有冰川之下才能生长的不知名素菜、大洋洲上由强烈紫外线照射后才能出产的超大个西红柿等等。
伊万成为一头掉进蜜罐里的人熊。不再使用餐具而是直接用蒲扇般的大手，抓取食物，拼命的往嘴里塞。茉莉和艾维娜两位女生不顾形象，猴急的大口朵颐，其他人也都是饿死鬼投胎般狂扫餐桌。
起初廖凡和爱得莱德两人还想保持风度。看到摆满眼前的食物在同伴们近乎疯狂的抢食中渐渐减少，意识到所谓的风度比起实惠来说真算不上什么，于是两人也一同加入到争食的行列。
路过食堂的官兵们见到这群土包子的吃相，都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后勤部的人们更是在不远处坐成排，把他们当做戏看。
电雷学院的飞行员们本不会如此不堪，无奈他们刚从战场归来，经历残酷的厮杀后，平时的生活就显得弥足珍贵，难得一见的美食珍馐前，不顾颜面的疯狂行为背后，其实有着吃一顿少一顿，乘着有机会，尽量享受人生的无奈和悲哀。
流浪号上的人们，宇宙军中的精英，却只是些未经过实战的家伙，怎么可能理解已然在战场上历练为老兵的学员们的想法。
争抢食物的闹剧在警报声中停止。
刚才还肆无忌惮，丝毫没有军人模样的年轻人，听到警报后变得井然有序起来。每个飞行小队自动靠拢，学员中素来有威望的秀才暂代教官职责，在数分钟内完成了整队工作。所有人都是一脸严肃，两位飞控系科的女生也不例外，众人静静的等待着教官的到来。
看热闹的官兵们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群家伙，弄不明白区区的警报为什么会让这群人有如此大的变化。
很快他们便忘却了探究新来学生们的异常，因为连续的警报预示着流浪号被卷入到战争之中。
张震兴冲冲的来到舰桥，这里已经忙乱的不可开交。参谋长金正泰一脸焦虑的等着他的到来。
不等他坐稳，参谋长便开始汇报现有情况。
“情况万分紧急，出击的机群正紧急回撤。根据情报显示他们受到重创，18架战机损失了一半。侦察机紧急发射后传来情报，有大约110架次的‘闪电’正尾随着暴风机群。”。
有战术图书馆之称的金正泰依旧抱有了应有的冷静，简单而有条理的概述，让张震迅速掌握了情况。
依旧是那副平民老板的模样，张震不像参谋长那样惊慌，“好，我知道了。宣布全舰进入战斗状态。所有剩余暴风战机升空，以贴近母舰展开防御阵型。非战斗人员转移到战舰内部的安全区域。另外让祖玛和我通话，要和他讨论防御事宜。”
“是！”，金正泰在敬礼间恢复了平时的沉着。他没有参与过战争，也是第一次同张震在战斗状态下搭班。本来有些担心这个不着调的舰长，如果无法掌控局面自己该怎么办，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长官不愧为参加过实战的精锐舰长，没有慷慨激昂的话语，没有面红耳赤的怒骂。平淡的语气，简洁有效的安排，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从容感染了这位参谋长，让他迅速恢复过来。
特殊的抖动从脚下传来，呼啸的气流声、疯狂涌动的乱流之中，流浪号缓缓升起，就像一块大陆凭空拔地而起般，让人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舰桥广域监视器上，同时显示了4个窗口，一架架暴风化作流光从弹射出口飞离，在飞临五十米高度的，堪比大都市的战舰周围，布成防御战阵。
战舰的四周，arboc干扰弹发射器、rim－70重导发射器、密集阵近程武器系统、rim－1160战略武器发射装置等等装备，纷纷显露出来。
数不清的防御炮群在舰载智能系统的管控下像草原上的牧草般整齐的来回摆动，这是防御系统自检时特有的景象，眼看着监视器内的画面，让患有轻微密集恐怖症的参谋长皱眉忍受着不适感。
“长官，您找我！”
浑厚低沉的声音来自于通讯回路的另一端。
监视器上，一名光头的黑人大汉，铁塔一样占满了整个屏幕。祖玛是流浪号的飞控指挥官，也是宇宙母舰上的实战指导者。他是张震的老部下了，一直追随他转战太阳系各处，是一名经历过实战的指挥官。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表情丝毫不为外部紧张的氛围所动摇。
“没错，情况你一定了解了，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想法，有补充的地方吗？”
“是的，情况已了解，您的安排没有问题，宇宙战机无法在大气层内使用，流浪号等于被绑住了一只手和对手战斗。我方暂时处于劣势，依托暴风战机和战舰防御体系，打防御战是最合适的策略。”，祖玛没有溜须拍马，掷地有声的回答中，显示出他同上司有着同样的想法。
“很好！”，张震让开身体，示意金正泰一同进入视屏对话，“那么你们对于下一步的想法现在就提出来，好作为我决策的参考。”
参谋长稍微思考了一下，发现两人正看着自己，明白他们正等待常识性的建议，“我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集结现有的兵力，同行星防御部队汇合，在大气层内抵挡比邻星人，直到宇宙军集结完毕为止。或者，可以突围到卫星轨道上，汇合护卫舰队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判断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或者我们可以藏到海里去。大西洋足够我们藏身了，等到弄清楚情况后，在做出决定。”，同粗犷的外表不同，祖玛的行动偏向于谨慎，他补充了最保守的方案。
圆滚滚的脸庞，难得的露出思考的表情，“。。。直接在大气层内战斗太过冒险，搞不好会让我们这支宇宙战力折损在行星表面，那就太可笑了。。。隐藏在大洋里边太过被动，如果被针对的话，会成为瓮中之鳖。。。冲出大气层虽然冒险，却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出我们的优势，还是找机会突围吧！希望比邻星人的包围网不算严密。”
。。。。。。
第11章 晨曦中的鏖战（）
教官来到食堂，领着一群学生兵去往非战斗人员休息区。他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败感。
这种特殊的感情出现在教官的脸上让廖凡既感到惊讶，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强悍如斯的教官吃瘪。
他们同战舰上的少数平民，见习生，以及病患待在一个巨大的仓库内，据说这里位于战舰的最核心处，距离外壳超过1公里的距离，中间隔着十数道装甲舱壁，是全舰最安全的地方。
扫视高大方正，几乎什么都没有的空旷舱室，廖凡脑袋里想着，万一流浪号被击沉，这里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了，想要撤离，毫无阻碍的情况下，都要走上好远。
有茉莉陪在身边，让廖凡并不感到无聊。一群人聚在一起，席地而坐。飞船上的环境控制系统把气温恒定在16度，不需要铺盖也能很好的待在那里。
没有获知外界情况的渠道，随身终端的信号也因为安全原因被屏蔽。无聊之中，只能通过地板的震动判断战事进行的激烈程度。
最初的兴奋很快被消磨殆尽，随后便陷入了毫无依据的猜想当中。配合着不时出现的剧烈震动，以及沉闷的爆破的声音，廖凡等人渡过了一个让人难以入眠的夜晚。
不看随身终端上的时间显示，根本不可能知道已经过去了一整夜。
太阳历3137年2月11日上午5时，一名浑身煞气的年轻军官闯入到避难所，他没有受伤，制服也很整洁，却给人以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奇怪感觉。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到教官面前，立正、军礼后也不客气，“长官让我通知你们，战况紧急，需要你们也升空助战。”
不信任、鄙视的神态这时候显露无疑。他感受到众人投来的不善目光，随即转头扫视回去，每一个被他盯着的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没问题！我们这就出发，去让那些比邻星鬼子知道知道，并不是飞机好就能为所欲为的。。。”
教官语带双关，不去理睬年轻军官的愤怒，带着7名下属离开避难所。
“教官！我们俩也想参与战斗。”，艾维娜拉着茉莉，在身后大喊。
“放心，我会和祖玛说的，让他给你们找两个合适的岗位。”，头也不回，教官如此回答少女们。
他的表情变得雀跃，蓝色的眼眸微微泛红，像极了即将出击的猛兽，迫不及待的品尝鲜血的滋味。
。。。。。。
终于有机会接近流浪号舰被严密保护的格纳库。一路上，乘坐代步用小车，一行人辗转多个区域，有正在开火的密集阵防御炮群的机械控制室，集中开火时，恐怖的轰鸣声即使隔着战舰的外壳也如当头的霹雳，让人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经过受损的一处壁面，隔离门连同外壁一起被击毁，放在太空中这段区域必然会被放弃，幸好是在大气层内作战，巨大的金属碎块，到处都是烧灼的痕迹，医护兵们正在清理现场，一具具散发出恶臭的尸体让廖凡联想到前几天在城市中心的场景。地上不时会有人体的残肢和尸块，让喜爱干净的秀才忍不住被过头去，他的这个动作招来了人熊的耻笑。
眼看着填充剂从破口处的管道徒劳的喷出，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却无法填补超过200米的巨大创口，外边天色微红，既可能是朝霞，也可能是爆炸的火光。这个区域，环境控制系统失灵，外界刺骨的寒冷让众人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这不是敌人轰炸造成的，我们暴风机群还没有废物到会让敌人炸中战舰的表面。是比邻星人从水里摸到正下方，一艘突击舰冲破封锁。由敌人的陆战队爆破造成了这个局面。”
年轻军官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宣告这个创口不是机群的失败造成的，他就这样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大声说了出来。廖凡觉得他有些可爱，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容不得被人误会。
经过的不远处，出现了陆战队的身影。依旧冒着硝烟的地方，预示着这里进行过激烈的肉搏战，成堆的尸体说明了攻防双方都付出了很大代价。代步车经过时，廖凡注意到一名随意游荡的士兵的无神目光，这个人同城中心，那些被炸蒙了的平民是何其的相像啊！
很快来到格纳库所在位置。布鲁斯特机群位于流浪号的第2格纳库，进入防护严密的这一区域，映入眼帘的是成批的黄蜂级宇宙战机。这种梭镖形状的战斗兵器，是宇宙空间战专用，放在大气层内，最低只能在85公里的中间层战斗，因此被闲置在库中。
眼见到朝思暮想的宇宙战机，学生兵们都是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战机的影子烙印在眼底。
这种昂贵的战机，平时只能在电子资料中看到，电雷学院提供的模拟器无法让学生们对战机有直观的感受。如此近距离下，那种摸一下的渴望与冲动，让廖凡忍耐的好辛苦。
“流浪号有30个中队的黄蜂战机，要不是卑鄙的比邻星鬼子的阻碍，到中间层以后，就可以使用黄蜂机群了，届时我们的战力将提升何止5倍，哪里会被他们的闪电机群压着打。”，年轻军官口中满是苦涩，廖凡能够体会到他那种，空有利器却不得使用的无奈。
黄蜂之后是前掠翼的暴风战机。面对优势的敌人，所有暴风战机都处于战斗值班位置。能够在机库中看到的，要么是轮休的，要么就是受创维修的。前者是少数，后者占了多数。
廖凡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让他们这支客军参加战斗了。照理宇宙母舰作为宇宙军的骄傲和精锐，是不肖于他们这种友军的帮助的。仅仅数百米距离上，就有超过10架残破的暴风正接受维修。流浪号满配暴风战机应该在80架左右，如此损失是母舰战斗群无法承受的，也因此只能拉他们这群学生兵来充数了。
8架布鲁斯特级大气层内战斗机顺序排队在机库出口处。数十名整备兵正忙碌着进行最后的调试工作。
见到整备兵的工作态度，廖凡放下心来。看来他们没有因为战机老旧就放松整备。
一架架闪闪发亮的布鲁斯特，全副武装的摆放在眼前，内心一片火热，昂扬的战意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廖凡紧咬牙关，感受着肾上腺数激增在体内造成的酥麻感觉。
“兄弟们，该我们上了。。。出发！！！”
教官一声令下，学生兵们再次踏向战场。
。。。。。。
依旧是原来的布鲁斯特战机，经过简略的改装，战机更加适应舰上起飞，且挂载的火力有所提升，2枚中程格斗导弹，让布鲁斯特能够对闪电战机构成更大的威胁。
虽说如此，这种低空缠斗型战机，相对于比邻星人的闪电来说，还是居于劣势。
进入水滴形座舱，随着机载系统自检模式的结束，感官与战机同步，目镜式显示器上，各类参数、图标走过场式的从眼前飘过。
新奇的体验让廖凡兴奋起来。
“果然，有了母舰情报系统的支援，体验同前两天不能比啊！”
“同感，这种支援下，战机的能力会得到很大提升。”
秀才是长机，他的声音里透露出相似的激动。廖凡越来越觉得，两人实际上很相似，怪不得会看上同一个女孩。
“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有情报系统支援，对手同样也不是那种游荡在外的散兵游勇。这次将会见识到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空战，切记行动要听我指挥，不要擅自脱离阵型。”
教官的嘱托让学生兵们浮躁的心沉浸下来。廖凡心中一紧，精神自然而然的集中起来，不得不说教官果然是宇宙军中的王牌，简单的一句话都有影响士气的效果。
母舰上的起飞过程要比着舰简单很多。战机被牵引车拖到固定位置后，基本上是全自动的程序，等离子弹射装置会把战机加速到最高战速，布鲁斯特起飞便获得了最大的能量优势。
随着例行的起飞程序，廖凡第一次体验了在宇宙母舰上起飞的感觉。即使这艘母舰停靠在地球上，还是让他有种愿望得以实现的满足感。
强烈的推背感，几乎要把人压入座椅内，18g的过载加速度，让呼吸急促而困难。眼前通红一片，视野中只有正前方窄小的区域能够看到光亮，周围漆黑一片。
这是弹射器瞬间加速的副作用，作为一名合格的飞行科毕业生，廖凡驾轻就熟的闭住气后，再深呼吸，加强大脑的供氧。
视野上的限制因为战机脱离母舰，加速度消失而消失，耳朵里全是嗤嗤的鸣叫，世界好像在旋转，呕吐感潮水般涌上来，又飞快的退去。
“。。。廖凡，听到了吗？立刻就位，教官示意集体爬升！”
大约只有5秒钟时间，对于廖凡却像5个小时般难熬，直到秀才的声音在通讯回路里重复，他才清醒过来。
“嘿，小伙子，在发什么呆？怀念美女坐怀的感觉。。。”，人熊无良的调侃引得回路中一阵大笑。
“老子在体会母舰起飞的感受，哪里像你，总是想写不堪的东西。。。”，廖凡的反击显得苍白无力，让回路中的笑声更显肆无忌惮。
轻拉操纵杆，战机引擎加力全开，轰鸣声中，廖凡的布鲁斯特在晨曦下拖着白色带粉的尾迹，害羞的窜入棉絮般的云层。
。。。。。。
流浪号宇宙母舰，悬浮在离开洋面不到50米的距离。海天一线间，太阳刚刚升起，包括战舰在内一切事物都被染上粉红。空寂的大洋上流浪号就像一位孤寂的女王，君临广阔却又萧索的领土。
诗意的美景，让廖凡走神了。战机窜入云层，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轰鸣爆炸此起彼伏，绚烂的线条把天空点缀成一幅美丽的抽象画。不同于云层下的寂寥，这里是灼热的战场。
“注意闪避，干扰弹发射！”
通讯回路里，是教官直接向全队下达指令。一个个猩红色的小球，连珠似得从每一架布鲁斯特战机尾部弹出，天空的一隅，立刻被这种活泼好动的光球占满。
箭一般，12枚远程空空导弹化作亮黄色的残影，组成一个不规则的箭头，在天际转了个大弯，扎进干扰弹阵中。
白色光快吞没了所有的干扰弹，激烈的能源暴风随即冲击了附近的布鲁斯特机群。廖凡只听到耳边轰鸣声盖过了通讯回路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