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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谋天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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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难道你不知道你父皇最近对五姓七家的用意吗?刚刚颁布法令禁止五姓七家自由婚娶,你如此合作岂不是跟你父皇做对?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想不明白吗?”武媚不等李弘说完便反对并加以警告道。

    “母后,我的主要目的只是他们的美酒而已,您也知道,这些世家大族在朝堂上,控制着中低层,甚至是上至左右仆射的官员,儿臣又不傻,怎么可能跟他们合作呢。”李弘安抚着武媚的情绪说道。

    “那你到底是何意?”武媚奇怪的问道。

    “很简单,把兰陵酒变成大唐的,而不是兰陵萧氏的。‘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这样的好酒,如果只是作为兰陵萧氏的财源,岂不是太对不起父皇跟您了。”李弘的嘴角再次浮现那抹,让武媚手心痒痒的坏笑。

49 武媚的无力

    武媚喃喃念着,刚才李弘出口成章的诗句,眉头紧锁,这小东西这些年,除了早年间那两首诗外,就没见他何时作过诗,这首又是何时所做?看样子不像是和自己说话时所作啊。

    “这首诗是你作的?”武媚问道。

    “不错,正是儿臣刚才想起那兰陵美酒,突然间有感而发。”某人大言不惭的说道,九转十世的人了,这点脸皮他还是有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武媚脑门子开始出现黑线了,自己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武媚把女人特有的思维逻辑,展示的淋漓尽致,并没有问关于诗的由来,反而是敏锐的察觉到,李弘是不是喝酒了。

    原本以为这皮猴子喝酒也得过几年呢,没想到人家却早已经学会喝酒了,而且还作出了如此意境悠远、绝对可以流芳千古的诗句来。

    “你可知道,朝堂上以王义方为首的御史,每天都是弹劾你的礼仪规范?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这要是让王义方等御史知晓了,你就等着被你父皇废掉你的太子之位吧!”武媚玉手微抬,再次把太子的耳朵揪在手里。

    “哎呀,母后放手了,这点儿小事儿不至于的,何况王义方现在跟李义府,还有李义府的狗腿子薛元超斗的正酣,哪有空理我啊。”李弘讨饶道。

    “我告诉你,十四岁前不准许你再喝酒!对了,你刚才说起李义府,你为什么一直想把他也拉入东宫?”武媚放手,正色问道。

    李治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年纪轻轻的,已经因为国事劳累的夜不能寐,而且经常出现头晕眼花,视线模糊的状况,这也让武媚经手了越来越多的政事。

    至于李弘对李义府感兴趣,在许敬宗被他拉拢到东宫后,李义府就一直是他拉拢的人选。这一点儿上,武媚就要比李治敏锐的多,早就已经察觉了李弘的心思。

    李弘接过宫女端来的茶水,亲自放到武媚的手边叹道:“您不是说儿臣此时正该命人,编写或者收录一本经集吗,儿臣就想着让李义府跟许敬宗等人一起帮助儿臣,何况李义府也是因为文采出众,才被举荐仕途的,儿臣自然就会想把他召进东宫了。”

    武媚端起茶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久久才叹息道:“编书也不至于让他辞去中书令一职不是?还是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母后的?”

    “咦?李义府找您了?他不想去?”李弘问道。

    “他倒是没说去还是不去,中书省大量的政务多出于他手,如果只剩杜正伦一个人,恐怕难以支撑。”武媚放下茶杯说道。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看来李义府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明白他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可避免的卷入了皇家的暗涌中了。

    说起来,母后最起码能做李义府六成的主,父皇只能做三成的主了,剩下的一成不是李义府,而是李弘自己。

    “儿臣所要编写的书籍,容不得李义府分心,而且他跟在儿臣身边,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有他和许敬宗在,儿臣就有自信编出一本旷世之书,再加上上官仪、郭瑜等人,儿臣保证此书绝不会让母后失望。”李弘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了,父皇那里做了工作了,现在就差母后这一关了。只有斩掉李义府这只被母后视为左膀右臂的胳膊,皇家才会恢复该有的平静,朝堂也就能暂时稳妥,也能让母后心里如火山般,快要爆发的野心渐渐淹息下来。

    武媚焦虑的揉揉额头,思索了好半天,叹声说道:“此事母后需要考虑考虑。”

    果不其然,得到的答案与父皇的答案如出一辙,但最起码说明他们动摇了。

    “义阳、高安的事情,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但不可出宫太久,而且要注意影响,免得御史再过多的把心思放在东宫。”

    “是,母后,儿臣多谢母后。”

    “去吧,这事儿你去跟义阳、高安还有她们的母妃交代一声,恐怕就是我不说,你也会去见那人的吧?”

    “母后英明,儿臣去看萧淑妃,不过就是想找一些兰陵姑姑去兰陵的筹码。”

    “你那点儿小心思,真以为瞒的了母后,让义阳或者高安陪同兰陵去,你打的不就是萧淑妃的主意,皇家这个萧氏这些年受你恩惠,也是该报答的时候了。”武媚说到最后,语气中透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母子两人之间全凭默契,李义府的事情,两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基本上就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协议,现在差的就是武媚最后在心里做一个决定了。

    这个儿子太聪明了,聪明的让她现在,不得不老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不是一个刚十岁的小孩儿,而是一个拥有成年人心智的大人了。

    他当年赐给萧氏一枚水晶佩,从而免去了萧氏与当初的王皇后一同的命运。如今,当年那块水晶佩的恩德也该偿还了,这得是什么样的城府,能够布局一件事情好几年?!

    她心里何尝又不知道,李弘拉拢李义府去东宫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阻止自己,越来越多的插手朝堂之事。

    武媚现在终于感受到了来自李弘的压力,也同时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两年因参与政事过多,朝堂上的一些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但这些都不及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出得难题啊。

    舍去李义府,就等于自己往后,基本上只能做为一个后宫之主了,而且随着弘儿的年龄增大,加上他的聪颖才智。

    还有他那冷酷到极点,却隐藏的很深的杀伐血性,就如同当年看望萧淑妃,守卫太监抗命不尊,一言不合,就果断的命人杀掉。

    这种勇猛霸气的决绝,出现在成年人的上位者身上不奇怪,但出现在一个,那时刚刚三岁多点儿的孩童身上,就足以说明此子绝非凡人了。

    上述的一切,都足以让李弘以太子的身份,在李治身体有恙时左右朝堂政事,甚至是监国!

    所以这一切让武媚深深的感到了无力,赶到了竞争。自己刚刚体会到真正的权利所带来的,那种唯我独尊、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感觉。她不想只在后宫里默默享有,心中那股仿佛恶魔般的野心声音,这一年来,时常在她心底想起。

    李弘离开了,武媚还没有反应,自己坐在书房沉默了很久,直到天色已暗,其他房间亮起了明亮的灯光,武媚才从梦萦中渐渐清醒过来。

    “是时候跟自己心里刚刚被自己种出的恶魔,做出一种了断了。”武媚轻轻起身,红唇轻启,对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喃喃说道。

    她心里也清楚李弘要编的是一本什么书,夏至这些年来,包括李弘身边的其他三个宫女,一直在被李弘有意的培养着,包括那四名太监,现在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而这四个宫女,都被李弘教会了一种,被称为拼音的认字法儿,用奇怪的符号发出奇怪的音节,然后随意组合起来后,自然而然的发出每一个字正确的读音,包括每一个字的声调,都能够用这拼音模拟出来。

    这本书对每一个字都作出了很多不同的释义,甚至包括组成词等等,囊括了不光一个字本身的含义,还包含着一些事物概论。

    武媚陷入惆怅之中,李弘却正和萧淑妃、义阳、高安三人坐在一起刚刚吃完晚饭。

    萧淑妃这些年来一直住在深宫,偶尔会有陛下过来看望,每一次也不过盏茶时间,大部分时间还都是两人说起些往年旧事。

    李治从来不提恢复她淑妃的宫职,萧淑妃也从来不向李治请求一次,仿佛现在他俩人这样的关系,刚刚好合适,就像他们现在之间的距离。

    李弘大咧咧的抹抹嘴,丝毫没有一点儿身为太子该有的仪态。义阳跟高安不满的瞪他一眼,这些年慢慢的不再怕李弘了,虽然还一直被太子欺负,但不过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捉弄。

    “你能不能有点儿太子的仪态?跟个长安城的市井之徒似的。”义阳率先讨伐道。

    “就是,你可是大唐的太子爷,老这样以后我们再也不跟你出去了。”高安帮腔道。

    萧淑妃放下漱嘴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代王自从当了太子后,差不多每一个月都会来看望她一次,有时候看着太子他们三人斗嘴,都会让萧淑妃心生恍惚,心里多么的希望太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素节呢?弘儿过来了,他也不知道过来陪陪弘儿。”萧淑妃替三人打圆场,岔开话题问道。

    宫女有条不紊的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端走,然后给每人都端上来一杯新茶。

    “素节啊,早被李弘给派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高安懒得理会李弘冲她做鬼脸,头扭向她母妃回道。

    义阳与高安相差一岁,现在义阳十五,高安十四岁,两人都已经是皇家女子初长成,渐渐都有了美人坯子的轮廓。

    只要不在李弘跟前,两人向来都是一派皇家公主高雅贵气的姿态,只有在李弘面前,两个人则就像是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如花爽朗少女。

    “母妃,皇兄此时应该还在弘文馆吧,嘿嘿。”李弘嘴角浮现了那一抹坏笑。

    “你是不是又给他挖坑了?”义阳反应奇快,再也不像当年老是脑袋缺一根筋的傻公主了,这一切也得益于在李弘身上,吃亏上当太多次的缘故。

    再者就是李弘嘴角那一抹坏笑,只要这个坏笑浮现在嘴角,就像他母后武媚额头浮现了黑线一样,究其原因,都是李弘又干坏事了。

    “郭瑜把他留下了,据说那个口诀他现在都没有背会,自然就被留下直到背会了为止咯。”李弘轻松的撇清关系。

    “还不是你发明的什么烂口诀,真是让人头疼,如果不是今天一早我就开始背,恐怕啊,我也得被郭瑜留在弘文馆了。”高安一脸不乐意的抱怨道。

50 武媚的咆哮

    义阳与高安所说的,则是李弘传授给她们的加减法跟乘除法口诀,而这些做为弘文馆、崇文馆的试学科目,在精心挑选的学子中,则是必须要通过的。

    李素节很不幸,李孝、李上金以及其他一些宗室子弟都通过了,只有他是始终无法如流的背诵下来。

    正好被从东宫去往甘露殿的太子碰见,于是,就有了郭瑜把他留在弘文馆,直到背会才可回宫的处罚。

    义阳与高安两人在其母妃跟前,叽叽喳喳的讨伐着李弘,哭诉着这一个月以来,被李弘非人般的对待。

    李弘好整以暇的听她们哭诉,然后淡淡的回了一句:“我这么迫害你们,还偷偷带你们出宫?要不是我,你俩谁能出宫?还不都跟土包子似的,井底之蛙两个。”

    萧淑妃笑着边喝茶,边看着清冷的深宫变得热闹温馨,而夏至等太子的贴身宫女太监,看神情恐似早已经习以为常,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早已经见怪不怪。

    只有自己的唯一宫女,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皇家子女可以竟会如此童趣。

    “好了,你俩不要闹了,这些年多亏弘儿对你们照顾有加,母妃不方便在你们身边,如果不是弘儿,你们还能有今日,真是不知好歹。”

    “哼。”

    “哼哼。”

    萧淑妃不理会两个哼声虫,对着李弘说道:“弘儿,以后切不可再如此任由着她们的性子,皇家公主自然要有皇家仪礼,如此成何体统,你父皇如果知晓了,恐怕到时候因为她们还得连累你。”

    “母妃说的极是,弘儿谨记在心,从明日起,便严加管教,让她们把皇家的礼仪,每天温习个三五遍。”李弘似笑非笑的说道。

    萧淑妃笑了笑,接着拿过自己宫女早已经拿在手里的锦盒,萧淑妃打开后,拿起里面的几张上好宣纸,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宣纸都有些发黄了。

    “弘儿,给你,拿着。知道你能干,前些日子跟你父皇说话,我也知晓了一些宫外的事情,如今啊,就期盼着……。”萧淑妃充满慈爱的眼睛看看义阳跟高安,然后接着说道:“只要她们平平安安,我就满足了。当年你拒绝接受兰陵萧氏献给你的那些财物,现在想来,还是你是对的。他们以我的财物来投机取巧讨好你,并没有把我们母子的命运记挂在心,如今啊,我也想通了,进宫时父亲留下的这些,我也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了。”

    李弘不说话,坦然的接过萧淑妃手里的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纸张,赫然是兰陵萧氏产业的一些分成,跟她们这一支萧氏,在整个兰陵萧氏产业的股份。

    李弘看完后不出声的合上锦盒,想了想说道:“母妃,弘儿惭愧,不想因为当年一句气话,却让您为难了。”

    “不说那些了,现在我只要能够看着她们长成,比什么都重要,何况还有你父皇时不时的跟我说会儿话呢,足够了。这些身外之物啊,就该跟人一样,早晚有一天也该归该拥有他的人持有。正所谓、尘归尘、土归土,世间皆万法,万法何尝不归宗呢。”

    “母妃,您给李弘的到底是什么?”李弘刚夸完她,现在看样子夸早了,这脑袋又开始缺筋了。

    萧淑妃笑着打了下义阳伸过来的小手,佯怒道:“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

    义阳对着萧淑妃做了个鬼脸,乖乖的把手缩了回去。

    李弘看着萧淑妃,这些年或许是因为王皇后的死,触发了心里的道法还是心境。总之,萧淑妃这几年容貌从未变过,还是那么的年轻貌美,岁月仿佛特别眷顾她,从未在她脸上留下时间的痕迹,也难怪父皇会隔三差五的来看望她了。

    “母妃,弘儿还有一事儿想跟您相商,兰陵姑姑不日便启程回封地一趟,弘儿便想让义阳皇姐跟随兰陵姑姑一起过去。一来看看外面的风景,二来嘛,您也知道,兰陵姑姑现在可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富婆了,这铺子江南也开了不少家,所以想让义阳皇姐跟着学习一些经商的手段,您看如何?”

    “去吧,这样更好,义阳也大了,有她在,想来兰陵也会方便一些。”萧淑妃雍容的笑着,神情间尽是看破世间一切的从容。

    “弘儿多谢母妃。”

    “李弘,你还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呢,哼,我就不去!我就不跟兰陵姑姑去兰陵。”义阳眼见李弘有事相求,此时再不摆下皇姐的架子何时摆?

    这几年来,自己跟高安两个皇姐,简直就是他太子爷作弄的重点对象,宫殿里莫名其妙的被人放了很多蛇、鼠,或者是突然间洗澡时,贴身宫女不见了。这些莫名其妙事件的罪魁祸首除了他李弘,没有哪一个缺心眼的能干出来,也没人敢如此。

    “不去可以,明日会有更多的口诀要背。”李弘起身对着萧淑妃深深的鞠躬,说道:“弘儿多谢母妃了,时辰不早了,儿臣也该告退了。您跟义阳、高安多说会儿话吧,明日她就要启程了,估计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是不会回宫了。”

    李弘说完后便转身离去,留下错愕的义阳不知所措。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只跟自己的母妃交代一声,从来不问自己愿意不愿意。

    “李弘!我恨你!”义阳突然间站起来看着李弘的身影悲声喊道。

    李弘的背影僵了一下,挥了挥手便带着夏至她们离开了。

    萧淑妃的聪明超过了他的预料,他确实没有料到,萧淑妃能够猜测到他这次的来意。

    而义阳、高安刚刚在自己跟萧淑妃面前的行为动作,以及萧淑妃不经意的问起李素节,这些都是左右萧淑妃,最后把锦盒交给自己的重要原因跟风向标。

    萧淑妃现在则是哀莫大于心死,支撑她活着的唯一目的,由义阳等三人的平安渐渐变成了,因她这些年,久居深宫而沧桑了的心性,看破了世间一切法相,也就看破了名利。

    几年来,这里的一切从未发生变化,昏黄的宫灯映照着斑驳的宫墙,斑斓落掉的色彩像是落日的余晖,毫无声息却又坚强。

    新生的帝国皇宫,因为深宫这一角的颓废,仿佛让正在走向兴盛的大唐多了一丝沧桑跟悲愤。

    当年残缺的风铃早,已经只剩下了那一根根的丝线与蜘蛛网交缠在一起,风铃早已经落土归泥。剪不断理还乱的纷争局面,就像这将要迎来盛世大唐的皇宫,纷纷扰扰永不停歇,一曲曲悲歌离合,在历史的画布上映出独有的色彩。

    太极宫身后的大明宫重新开始修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日益繁华的宫殿、琉璃砖瓦,都仿佛在嘲笑太极宫的破落与腐朽。

    高大的树木林因为李弘的强烈抗议,倔强的从未给修建大明宫的工事让路,所以才得以保存到现在。

    当年,据说王皇后就在树林后面的那一小屋被处死,武媚也因此从来不曾再踏足过这里。

    而此刻,武媚就孤孤零零的站在树林中央,唯一一条石板路的中央,一身淡黄色的皇后服饰,把皇后该有的雍容华贵,与母仪天下的姿态衬托的一览无余。

    身后的不远处,连铁像是随时准备护主的猎犬,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任何的风吹草动。一旁还站有一个人,高高个子的李义府,弯腰低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弘步伐沉重,缓缓的走上了树林的这一条通道,第一眼便看见了母后的身影。

    “母后……?”李弘看着身影惊道。

    武媚缓缓的转过头:“当年母后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你,打了你一巴掌,然后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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