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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系列_全集-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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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廉短促的低笑了一声,不再作答。

  湘在黑暗中绞紧了手指,低下头去,感觉手指微微颤栗——复国军勇敢无畏的女战士,第一次有了不敢直视别人眼睛的时候,只在黑暗里沉默。

  “杀了我罢。”她终于开口,“我什么也不会招供的。”

  飞廉没有说话,回头看着被毒素侵蚀得惨不忍睹的人——显然方才巫罗又提审过一次,陈旧的伤痕上又遍体绽开了血淋淋的新伤口,令人目不忍视。飞廉沉默了片刻,只是叹了一口气:“巫罗都没能令你开口,我又能把你怎样?”

  那样无可奈何的温和语调,却让湘颤了一下。

  飞廉回过身,看着叶城上空战云密布的天空,低声:“湘,我痛心的,并不是你们曾背叛我——一个民族反抗另一个民族,无论用什么手段其实都可以原谅。只是……”飞廉看着远处帝都上空的隐隐金光,叹息:“只是,我憎恨自己,因为我竟然亲手把一个奸细送到了我最好朋友的身边去,葬送了他原本光耀的一生——同时,也葬送了整个国家。”

  整个国家?湘一震。这段日子她一直被密闭在星海云庭的海魂川密室,根本不清楚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焕……难道没死?”她迟疑地开口,“帝国应该处死他了吧?”

  飞廉微微一怔,回过头看着她:“原来你居然还不知道。”

  他苦笑起来,那个笑容越来越深刻,最后几乎变成了一种悲凉而沉郁的叹息:“你不知道云焕现在变成了怎样可怕的人,你也不知道帝都目下变成了怎样的情况——”他看向她,声音渐渐严厉:“湘,你一手开启了封印,放出了魔物,却居然至今不知道后果?!”




二、重逢(4)




  湘在他的语声里渐渐颤抖,喃喃:“你……你说什么?”

  “我说,与你计划的相反,云焕他并没有被处死,”飞廉低下了身,凝视她那的眼睛,声音里带了某种激愤,“他活下来了!承受了比你想象更多的苦难,活下来了!”

  “他活下来是为了报复,你明白么?——报复你,报复我,报复背弃他的国家,也报复出卖他的那个民族!”飞廉的声音渐渐凌厉,伸出手握住了湘单薄的肩膀,“你可曾预想过他今日变成了什么样的一个魔物!你可曾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湘的呼吸急促起来,说不出一句话。

  “湘,整个云荒都会因此卷入空前的战火,”感觉那具残缺的肢体在掌心的颤栗,飞廉声音也不由微软,叹息,“不过我相信你最初的意愿,也并不是如此。”

  湘默默点了一下头,仿佛被他的气势压住,态度软弱下来。

  “我想请求你一件事。”飞廉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开口。

  湘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下,警惕地看着这个沧流军队的少将,紧紧抿起了嘴角。

  “湘,你知道这一次帝都的大屠杀里,我失去了多少亲人和朋友么?对如今的我来说,要遏制云焕的心和你复国的信念一样坚定!”飞廉凝视着复国军女战士,声音平静:“所以,湘,我只求你做一件不损害你族人和国家的事,请你务必帮我。”

  湘沉默着,心里铁一样的防线松动了一线,终于嘶哑开口:“什么?”

  “告诉我,在西荒的砂之国,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飞廉的语音沉郁,“为何从那里回来之后云焕整个人都完全改变?究竟是什么东西,从那时候开始就逐步的摧毁了他?他的力量从何而来?我想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弱点。

  “而现有的人里,没人比你更了解他——请你务必告诉我。”

  湘张了张口,神情复杂。仿佛回忆起了西荒的种种,她残余的那只眼睛里忽然浮现出泪光。颤了颤,这个刚强如铁的女战士第一次露出了悔恨和软弱的神色,喃喃低语:“破军唯一的弱点是那个人……是那个人啊……”

  她抬起手,掩住了脸,哽咽:“飞廉……我、我可能杀错了人。”

  “我不该杀了那个空桑女剑圣……我真的不该杀了她!”

  云荒大地上已经烽烟四起,而水下的无色城里却也是厉兵秣马。

  真岚皇太子不在城内,太子妃白璎便担负起了国主的责任,出动六部,调兵遣将,准备入夜后突袭叶城,将被困的皇太子一行解救出来。

  然而奇怪的是,点兵完毕,却独独不见赤王红鸢。

  “禀太子妃,”有侍从上前低语,“赤王今日一早孤身出城,似乎去了复国军大营。”

  “什么?”白璎失惊。

  红鸢是诸王中除了自己之外的唯一女性,比自己年长,做事严谨周到——却不料,在如今这样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却平白无故地忽然做出这等反常的事来。

  “呵呵,真是的,一百年后还是这副德行!”黑王玄羽冷笑起来,露出不屑的表情,“人都死了,还被鲛人迷的神魂颠——”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黑王猛地回忆起皇太子妃昔年的遭遇,觉得犯了忌讳,不由悻悻住口。

  诸王都微觉尴尬。白璎不动声色地看了黑王一眼,转开话题:“好,既然赤王不在,那我们先行议事吧——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诸位,最后的一个六合封印已经找到了!”

  诸王面面相觑,即便是活了百年的老冥灵,还是在激动之下发出了欢呼。

  欢呼响彻无色城,白璎将手按在光剑上,声音却转低:“但是,目下云荒大乱,沧流帝国内战四起。叶城战火频繁,皇太子一行被困在城内无法离开——所以,今晚我需要带一队战士跟我去叶城将其迎回。”

  “听凭太子妃吩咐!”诸王齐齐俯身。

  在安排定了当夜计划后,众人退去,白璎坐回塔下,抬手轻轻揉着眉心——星魂血誓改变了她的体质,令她从冥灵回复成一个有血有人的人。然而,人的躯体却带来了另一种不便:她再也不能如同以前那样,毫无休息永不疲倦的日夜工作了。




二、重逢(5)




  她看了看身侧。真岚的躯体依旧还在座位上沉睡,意识游离于外。

  她看着那张百年来朝夕相对的人,忽然看出那张从不见衰老的脸上却透出同样的疲倦,不由在内心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抚他的眼角眉梢。

  真岚……真岚,如今的你,孤身陷落在遍布战火和敌人的围城里,是否平安?

  她站起身,打开了水镜,集中灵力凝视着水波离合的镜面,开始遥遥地感知陆地上方那个人此刻的所作所为——凌乱的场景开始浮现:隆隆的炮火,弥漫的硝烟,满地的尸首狼藉……这是叶城的哪里?

  视觉渐渐清晰,她终于看到了那只断手,却不由自主地一震,下意识退开了一步。

  ——那只手正紧紧握着另一只纤秀的手,在一路狂奔。一袭红裙在战火中猎猎飞扬。

  “啪”,华盖失手落下,重新覆盖了水镜。白璎怔怔地看着关上的水镜,那一袭熟悉的红裙,烈火般灼痛了她的眼角。

  又是这个人……居然又是这个人?那个穿着红衣的西荒女子?

  真岚,你这样不顾一切的冒着危险出去,就是为了找到她么?

  她定定看着神游物外的丈夫,眼神变幻。皇太子脸上带着一种仿佛睡去一样的宁静,唇角依然噙着平日常见的笑谑表情,那样随意而洒脱,温暖得令人安心——然而第一次,她觉得他的笑容里隐含着太多东西,无法看到底。

  她从来不曾知道他在西荒的过往,不知道在和她相遇之前、他是否曾经遇到过别的女子——正如她先遇到了苏摩一样。他们在遇到彼此之前,都已经有了太多的经历。

  白璎坐在光之塔下,将光剑横于膝上,平息如麻的心绪。后土神戒在她指间发出纯净的光芒,灵力渐渐凝聚——今晚需要带兵杀去叶城,奇兵突袭地杀入重围,将那一行人带出,所以此刻,不能再放任自己去左思右想。

  她阖起了眼睛,灵台渐渐一片空灵。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忽地映入一袭红衣,令她眼角一跳。美丽的赤王不知何时返回无色城,驻足在她身侧不知站了多久,眼里有欲言又止的神色。

  “赤王?”她随即平定了心神,开口,“你回来了?”

  红鸢表情奇异地缓缓点了点头,仿佛明白她未曾说出口的责备之意,单膝下跪:“红鸢擅自离城,还请太子妃责罚!”

  白璎连忙伸手扶住,却看到她面上尤有泪痕,不禁惊诧:“怎么回事?”

  “不敢隐瞒太子妃,”红鸢低下了头,轻声,“我去复国军大营见治修。”

  “治修?”白璎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依稀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曾经在空桑贵族里一度私下流传热议,极力回忆,忽地抬起了头,脱口,“你说的难道是那个人?!”

  “是,”红鸢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他又回来了。”

  白璎的手停在她的肩上,一瞬间忍不住颤了一下——

  一百年前,她也曾听过关于赤王的种种传言。听说这个比自己年长十岁的赤之一族公主爱上了一个鲛人,大胆妄为到几度拒绝承光帝的赐婚,从而引起了整个空桑贵族阶层的议论。她的父王母后、包括她的诸多兄长都一起逼迫她,用尽了各种手段——有一度,甚至传出过她自杀的消息。

  因为继承人的任性,赤之一族陷入了动荡不安之中。老一代的赤王急怒交加,突然病逝。女王储临终跪在母亲面前痛哭失声,终究在民众的呼喊声里接过了冠冕,登上了王位,成为新一任赤王——不到一年,为了巩固新生的王权,她听从帝都安排,与蓝之一族的贵族结亲,举行了盛大的婚典。

  在婚典当日,新娘身侧不见那个鲛人的影子——而从此后,再也不见。

  赤王出嫁后仿佛换了一个人,少女时代种种叛逆全都不见了,处事干练,态度沉稳,内外都井井有条,第三年上生下了一个王子,让赤之一族的王位也有了继承人——在之后的十年里,她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王,外面的流言终于渐渐平息,仿佛一切都被人遗忘。




二、重逢(6)




  再后来,便是战乱,便是倾国……冰族在智者带领下从西海归来,登上狷之原侵入云荒时,首先遭到了管理赤水流域的赤之一族的抗击。刚生产完不久的赤王带着族人奋起反击,一边向帝都紧急示警求援。然而,外敌之强大远远出于想象,而帝都政局腐败不堪,久久不见援兵到达,苦苦支撑数月后,赤水流域全部沦陷。

  她的丈夫死于那一场战争,至死手里还握着长刀。平素冷漠的赤王扑倒在丈夫尸体上,痛哭至眼中流血。但擦干泪水站起后,却继续面对步步逼近的冰族入侵者,眼里有一个母亲维护自己孩子时的疯狂无畏。她不顾一切地在领地上和冰族展开了惨烈的搏杀,亲自上马冲杀在最前方,保护自己的族人和领地。

  三个月后,赤王带领残余的精锐部队撤离,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王宫和家园。

  一年后,叶城沦陷,赤王随着诸王撤回帝都伽蓝。

  十年后,帝都伽蓝孤城告破,她随着其余六王杀出重围来到九嶷山下,在传国宝鼎之前横刀自刎,决然割下了自己的头颅。无色城打开了——帝都的所有空桑人,包括她年少的儿子,都在那一瞬一起化为冥灵进入异世界,开始了长达百年的安眠。

  一转眼,已经是那么多年过去了……

  她的人生以另一种方式在继续,却早已和那个鲛人无关。然而人生的际遇却是如此不可琢磨,到了今天,已经生死相隔之后,竟让他们又重新聚首了。

  白璎握着赤王的手,俯下身看着这个红衣的女王,眼神复杂的变化——作为空桑王族里地位最高的两位女性,她们某种程度上具有相似的命运。

  “真好啊,”空桑的皇太子妃微笑起来,低语,“祝你幸福。”

  战乱中的叶城,到处都是血和尸体。

  叶赛尔在街上狂奔,背后有急促的马蹄声逼近。从巫罗的房间里被救出后,她夺路狂奔,跑得不知方向,意识一片空白——狂奔中,一只手下意识地掩着胸前碎裂成一片片的衣襟,耻辱和羞愤的红晕依旧在脸上未曾褪尽。

  在狂奔了一个时辰之后,她的体能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支撑。不得不在一条巷子中停下来,用手撑着墙壁剧烈喘息,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神,不要管我了……”她用力甩着手,试图将那只一路紧紧握着她手腕的断手放开,“我不行了……那些、那些追兵就要来了……您快跑吧!如果被那些人抓住的话……如果您被那些人抓住的话……”

  叶赛尔背身抵上门,对紧紧握着她手腕的断手恭谨说话——正是这个从石匣里出来的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巫罗府邸,拔出挂在床头金钩上的弯刀对着将那个压在她身上的猪猡刺了下去,然后带着她一路逃到了这里。

  “不,叶赛尔!你听我说!”而那只断手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镇定而不容置疑:“等下他们一走,你就去西市附近的尚书坊——有座门上贴着一对送财童子的院子。”那只手一边警惕着外面,一边迅速地说着:“你去那里和那笙他们汇合。”

  那种语气不容决断,叶赛尔看着这只会说话的手,敬畏地点头。

  “快躲好,”听得外面的马靴声已经近在咫尺,那只手比了一个手势,“我去引开他们,他们一走,你就逃!”

  还不等叶赛尔明白过来,只看那只手在地上迅速地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咒,然后低低喝了一声,放平手掌按在了正中——只是一道光起,凭空便出现了一袭红衣!

  “啊?”叶赛尔再也忍不住脱口惊呼。眼前已经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真岚变身为女子,拉开了门往外就走,低喝:“快走!”

  红衣一闪,投入了门外寒冷的空气里,一路狂奔而去。追兵们立刻发现了这个目标,发出了一阵喧哗,脚步声纷纷随之远去。

  叶赛尔咬了咬牙,再不迟疑,从后门悄然离开。

  在进入瓮城后,眼看就要追上那个女子了,然而道路一弯,转过去却立刻失去了目标。追兵们大惑不解:瓮城和外城部署着众多军队,这条路又没有其他分支,两侧壁立,那个红衣女子穿着如此显眼,怎么可能凭空忽然消失?




二、重逢(7)




  瓮城里一片血污狼藉,日前的攻城战留下的尸体尚未清理干净,断手残肢横陈满地。冰族军队向来律令森严做事严谨,不惜搬开了整座尸山,冒着血腥味一个个的翻过来查看,却始终没发现要寻找的人。

  “难不成真的会飞?”队长喃喃,诧异地翻检着死尸。

  ——不信神鬼的冰族人、在此刻最大的想象力也只是如鸟类那样飞走,却始终没有想到这个人正好好的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该死的臭娘们!”翻遍了一条街,染了满手血腥还是一无所获,冰族战士心里的愤懑到达了极点,用刀枪在尸堆里乱戳一气,“回去把她的同党一个个都吊死在城头上!”

  在那一队人马一无所获地离开后,尸体堆里一只手悄悄伸了出来。

  扒拉开了那些压在上面的沉重尸首,以指代步、一溜烟地沿着墙根哒哒跑远。

  等混迹在沿路的尸首堆里、回到杨公泉那个小院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是下午。

  叶赛尔和那笙已经汇合了,都急不可待的等在了那里,看到地窖门开一线,立刻就跳了起来。断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几个人平静:“好了,现在暂时安全了——大家在这里等到天黑,空桑那边会来救我们出去。”

  “哦,太子妃姐姐会来么?”那笙欢喜,“那就太好了!”

  叶赛尔休息了一段时间,体力渐渐恢复,神智也冷静下来。然而她却坐立不安:“不行,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要出去。”

  “什么?外面很危险,你出去就是送死,绝不可以!”那笙吃了一惊,连忙阻拦。

  “是的,现在请你暂时忍耐。”炎汐也抬起了手臂,拦住了红衣女子。

  “忍耐?我弟弟,我的族人都还在巫罗那里!我怎么能扔下他们不管?明天他们就要被杀了!”叶赛尔霍然站起,激愤,“我是他们的族长,一定要回去救他们的!”

  她回头看着盘在一旁不说话的断手,恭谨地单膝下跪:“我一直相信天神的预言,无论怎样颠沛流离也保存着这个神圣的封印。我们相信,当把它交给这位佩戴皇天的少女时,宿命便将改变……可是——”

  她抬起了头,眼神决然:“可是,我们信奉神的旨意,却更无法舍弃自己的族人,”

  在她站起来的时候,那只一直沉默的手忽地动了。只是指尖一动,便将红衣女子定在了当地,叶赛尔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动弹半分。

  “我不能让你去,”真岚的声音不容反驳,“去了就是死。”

  “神,可是您为什么要管我死活?!”叶赛尔不甘而愤怒,眼里含着泪水,言语之间渐渐失去了冷静,“在我愿意选择和族人同死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阻拦我呢?霍图部的英雄儿女,没有一个会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是的,我知道,”真岚却是毫不动容,“因为我也算是半个霍图人啊。”

  半个霍图人?!叶赛尔一惊,却听到那只手继续说了下去,声音沉郁而坚定:“百年前,我曾眼睁睁看着许多霍图部的人死在我的面前,包括我至亲至爱的人——所以百年后,我不希望这一幕会在我眼前再度重演!”

  那笙愕然地看着那只断手,那一刻,这个向来洒脱开朗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沉重的东西,令她听了感到心下难过。

  “所以,叶赛尔,我不希望你再去送死,”断手发出了一声叹息,“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们绝不会扔下你的族人不管——今夜走之前,我会把他们都一并救走。”

  断手重新向着地窖门口走去:“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巫罗府邸打听消息。”

  黑暗的室内,湘方叙述的声音低哑而缓慢,沧桑如砂风呼啸。

  她诉说的一切在飞廉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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