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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关注点
七年多以前，当在乌克兰大学预科班里面完全听不懂俄语老师教什么，成天只跟一帮国内出去的留学生混迹在母语环境里的巴志明，就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才会百无聊赖的在那座遥远的东欧城市到处晃悠玩耍，本着就算学不到东西也要当个旅游者的心态虚度时光，直到接触到那些战斗民族随处可见的军事俱乐部，走上另一条专业人员的不归路。
很明显，何轻是个合格的绘画老师，上午侃侃而谈，午休时间要求每人准备绘画白纸跟画板，就在外面仓库厂房间通道上，要求学员们照着画出眼前看到的透视场景，当然画板跟白纸乃至铅笔都是学员们自己掏钱在培训机构门口内侧小卖部买的。
那位吴校长雁过拔毛的赚每一分钱，包括汽水香烟……
这要持续一周的透视课程不光在培养学员们对眼前看见场景的理性分析跟透视原理的运用，也在培养每个人的绘画功底。
起码这一天下来，巴克就觉得之前自己在pda或者自己小本子上手绘的那些歪歪扭扭室内场景，就跟小学女生画的公主洋娃娃一般幼稚可笑。
何轻的教学方法很简单：“当你坐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发现你面前的场景有近大远小的透视关系，你都能把眼前立体的场景搬到平面的纸上，你就算是掌握了这门技术，这是个伴随你所有专业生涯的技术，随时都可以练习，当然，新手可以选择对着马路，铁轨，大楼这些平行透视线比较清晰的物体，然后逐渐转入成角透视，入门是个漫长的过程，我们这不过是个速成班……”
下课的时候吴胖子还到教室来询问有没有需要住读的，培训机构提供食宿一条龙服务！
巴克都忍不住想给这三十多岁的老板拍拍肩膀赞许他是个人才，在少数几个女学员毫不掩饰的热烈目光中骑上白色摩托车疾驰而去。
骑人的腿软，巴克觉得只要有空，就应该去接周晓莉下班，他是真没什么事儿。
不过出了培训机构的仓库区，经过美术学院大门外时候，就看见穿了身短风衣的方灵颖提着个箱子站在路边，巴克只看一眼，就觉得那箱子大小正好跟一个头颅一般大，不用说，里面多半装了个死人头骨！
笑着把车滑过去，还是那句：“美女，摩的坐不坐？不要钱……”
其实听见摩托车轰鸣，还掉头看了一眼的方灵颖这才反应过来是谁：“你？姓巴的，你去哪里搞了一辆这么……有爆发力的摩托车？嗯，头盔也很好看，很有范儿！”说着还后退两步，用打量操作台上骨头架子的眼光扫描巴克的外观：“我怎么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皱皱眉就突然得出一个结论：“这新车是不是那卖房子的姑娘给你买的，你们在谈恋爱了？”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神奇的，女警察的第六感估计就要在神奇上翻个倍！
巴克就算带着头盔也给惊住，拨开透明面罩：“你到底是法医还是侦探？”
方灵颖笑：“我猜对了？”双手提住小箱子，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巴克的眼睛，似乎要判断他说真话假话。
巴克点头：“车真是她给我买的，那事儿把我那破摩托车给毁了，她算是谢谢我，谈恋爱么，她人不错，如果有机会是可以了解一下。”
方灵颖还是笑：“那就要恭喜你了，头盔是新的吧，给我戴戴，从小就觉得戴头盔是很威风的一件事。”然后不避讳的迈腿过来跨骑，她穿着白色的七分紧身牛仔裤，倒是不用担心走光，巴克还是伸手接了她的手指引她踩着后座踏板按正确方式坐上来，话说这种造型的摩托车后座是真翘得有些高，但方灵颖聪明的把小箱子放在两人之间隔着，不然很轻易的就会趴在巴克背上。
巴克帮她把下巴上的带子扣紧：“去哪里？”
方灵颖还在感受硕大头盔在头上的新鲜：“市刑警大队，我车送去保养了，两条前减震臂都有问题，干脆做个改装，你别说，我是真的喜欢这种很有力量美的东西，周姑娘有眼光啊。”这句话很有双关的味道。
巴克就开始轰油提速，方灵颖的感受比周晓莉更直观：“对嘛……这才叫摩托车嘛，你以前那个算什么，破得那样，根本就没有信心，不错不错，提个速我感受一下……”可巴克刚呜呜的把车速拉到近八十公里，她又赶紧拍肩膀：“可以了，体验一下就行了，平常心，平常心，用正常三四十公里的速度就行了，我不赶时间。”
巴克笑：“我赶！”
方灵颖真的可以转到刑侦部门：“要去接小周？”
巴克不否认：“车都是人家买的，总得做点什么吧。”
方灵颖思维跳跃：“嗯，追人家嘛，是该殷勤点，咦？你之前的宝马车和大众车该不是也什么姑娘给你开的吧。”原本抓着巴克背包的，现在也变成抓着后座尾部两侧的把手，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架势。
巴克哈哈大笑：“我这么像小白脸么？”
方灵颖嘲笑他：“你看你，现在穿得人模人样的，衬衫牛仔裤都干净整洁得有点气质了，跟你烤肉时候判若两人，只有恋爱中的的人才会这样。”原来是因为这个判断。
巴克还是笑，方灵颖挑衅：“你自己是多半不会买这种摩托车的，所以……有胆子从洗车行那边走么？”
巴克嘿嘿：“算了，你不知道那位姑娘的火爆脾气，重点是我已经从洗车行辞职了，没事儿过去晃悠个啥？”不知不觉他也喜欢把重点挂在嘴边。
方灵颖对他的执行力表示惊讶：“真的？你开始读什么装修培训班了？”
巴克终于能反嘲讽：“看看你介绍的什么培训班吧……完全就是骗人班，还好我心态不错，换个穷人砸锅卖铁去念培训，真是倒了大霉！”
方灵颖反倒是在头盔里哈哈笑，她多半明白这些草台班子大多是什么状况，可跟巴克交流起来就是很有种难得的放松和投契。
巴克真的绕着不经过洗车行跟中介公司那边，但经过一段单行道的时候，旁边一辆灰蓝色宝马越野车恰好并行，没戴头盔的巴克跟仰头爽朗大笑的姑娘，加上白色摩托车很容易成为周围人的关注点。
第84章 黑线
牟晨菲就这么看见了，正在等红绿灯的她从驾驶座车窗玻璃上就看见了巴克笑吟吟的模样，当然还有后面的黑色头盔姑娘，中长发从头盔后面披着出来，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气质。
其实今天方灵颖的打扮蛮时尚的，白色七分裤，v领花边衬衫加外面的浅绿色风衣，愈发衬托出黑色头盔的醒目，虽然只能看见凹凸有致的身材和有品位的穿着，但能这么穿，脸蛋起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牟晨菲无意的皱了皱眉头才很鄙夷的把目光放到摩托车上，她一贯对这种城市街道里面窜来窜去的两轮交通工具很反感，所以就有点俯视的看着旁边的一车两男女，越野车车身高嘛。
可不知不觉就有点看得入神，实在是那一直笑语晏晏的两人洋溢着一种旁若无人的……洒脱，就算牟晨菲不承认，也还是觉得这两人应该是真的充满快乐。
她还是有礼貌，突然反应过来应该给认识的人打个招呼，伸手放下车窗的时候，红灯转绿，巴克正在得意洋洋的给方灵颖炫耀：“这车真不错，看看提速……”
轰鸣着比欧的一下真的如同离弦之箭，还非常招摇的在几辆已经起步的车辆中间摇摆着穿插，带着方灵颖尽量压低的叫声，一闪就没影儿了！
感受着下班时间密密麻麻的车水马龙，牟晨菲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自己这辆车好像很没劲？
等好不容易离开车辆繁多的主干道，接近郊区别墅区，她才几乎生平第一次猛提速，猛加油，扣动方向盘背后的拨片换挡，以前她开那跑车时候也最多不过在六十公里左右，还真是白瞎了玛莎拉蒂4。7升排量。
但就算是这样带着情绪，车速指针只到了一百，牟晨菲就下意识的放缓车速，她……不习惯这样的失控，要保持绝对的控制，这是她从小就得到的灌输教育，一直跟在后面的安保人员驾驶奥迪也跟上来，有点惊讶的拉近点距离，看了看那从来没有提过速的猛兽越野车驾驶座是不是大小姐。
而绝对有信心不失控的巴克已经娴熟的穿插在车辆中，最后冲上市刑警大队的门前上坡，口中还在给方灵颖顺口说自己那次遇见老杨和小邵的笑话：“你没看见那家伙兴高采烈过来的样儿，我就知道一定回头给你翻空话，哈哈……”
带着轮胎刹车声，就稳稳的小摆尾掉头斜着停在行政大楼门前，方灵颖坐好摩托车的信心都不一样，赞不绝口的起身：“不错不错！你可以去送快递了，准保比你洗车赚钱多……”把小箱子给巴克抱着才细心的摘头盔。
下班时间段，有点夕阳从姑娘后方照过来，伸长脖子侧着头，取下头盔顺着就拨了头发飞扬起来，嗯，方灵颖的头发比周晓莉长点，又没牟晨菲那么浓密乌黑，逆光下高挑的姑娘自然潇洒的动作真有一种韵味，很迷人的韵味，巴克看得津津有味。
打断这种韵味的来自旁边突然的声音：“哈……就是你，h5729，我认得你，又不戴头盔！”
巴克机灵，听见自己摩托车牌照的声音，塞过去那个小箱子，一把抓过方灵颖手里的头盔扣在自己头上，刚才原本就没熄火的白豹子低吼一声，就窜跑了！
剩下那个曾经拦停过他的年轻警察楞了一下，才赶过来叫住方灵颖：“你认识他是谁？”
抱着箱子止不住笑的方灵颖多聪慧：“啊？路边付钱的摩的。”
警察再楞一下，看方灵颖从兜里翻出来一个鉴证中心的胸牌挂上，只好闷声闷气：“搭乘摩的很危险，作为警务人员不应该助长这种事情……”
方灵颖唔唔唔的点头就往里面走，年轻警察脸皮厚跟着问：“你是鉴证中心的？怎么没见过你，怎么称呼？我姓洪，洪奇，市交巡警大队的……”自我介绍非常熟练。
巴克不知道这些了，重新汇入车水马龙中真跟个送快递似的，十分钟不到就稳稳停在地产营业部外面，已经关了大多数灯光的周晓莉瞥见暮色中的摩托车，关了最后的灯和锁上门，才提着包和头盔出来，在隔壁几个洗车工的口哨招呼声中竖个中指骑上车：“第一天上学，有什么收获？”口气就跟妻子问丈夫上班有啥见闻差不多。
巴克就不敢跟她说自己交了八千多遇见水货，嗯嗯嗯的一连串好，还指点：“我包里外面拉链里面有个速写本，你看看我今天画的东西嘛。”
周晓莉还先把头盔戴上才得意自己的工作：“我们成交了两套房，租了十三套，我当上经理这几天把人都撵出去，明显有业绩改善，总公司给我打了电话表扬的！”手上就找到那个拉链打开，随意的用双腿膝盖撞巴克的屁股：“可以慢慢走着了，你妈说今天炖了蹄花汤，别杵在这浪费时……哈！”
因为她看见打开的包里有枝怒放的红色鲜花，很惊喜：“玫瑰花？！”
巴克一脑门子的黑线：“拜托，你没收到过玫瑰花么？这是红剑兰，外形跟玫瑰有很大区别的。”
周晓莉不尴尬，笑着就把花枝抽出来嗅：“哪有时间去搞这些调调，好看！怎么不香？”
巴克的黑线继续蔓延：“这是花棚里养的观赏花，你这个时候应该关心这种花代表什么含义之类，才是一个美女正常点的反应？”
黑美人就做低落状：“唉，我这种穷人家的姑娘，成天都忙着找饭钱，哪有那么多精力了解这个……嘿嘿，代表什么意思？我知道玫瑰什么意思，你不送玫瑰就是怕明确了我们的关系，你还是很有责任感的，这点我相信。”声音很雀跃。
巴克有种秀才遇到兵的郁闷：“嗯，形容你性格坚强，好了好了，速写本看了没？”
周晓莉居然掀开头盔面罩，就横着咬了剑兰花枝，手忙脚乱的翻巴克背包，找到那个速写本，翻开来就忍不住就又是：“哈！”
结果嘴一张，剑兰花就掉了，使劲拍巴克的后背叫停车，自己跑了去把花枝捡回来，还多有道理：“谁叫你把我画这么丑！”
速写本上巴克照着手机上拍的照片，画了个周晓莉的头像，才学第一天画画，能画得多好，有些稚嫩，但好歹还是能看出点眉眼来，主要是脸上比较黑！
这姑娘是真不懂浪漫，巴克都叹气的直接主动加快进程：“再翻一页，有两张电影票！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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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二十四小时
刘永成等七名绑匪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凭借巴克自身是没法抹平的。
他这脾性的确是有点腹黑，用死者的手机就打了两个电话，都是给牟天博的，第一个电话用的就是成叔自己的电话卡，算是这七个人消失前最后的电话外联。
第二个电话就是还车那一次，虽然换了号码，但警方或者电讯部门依旧能通过那部价格超贵的老板手机入网串号定位查询，之后巴克却从未用过那部手机了，至于其他几部巴克跟刘长元都能轻易分辨出是水货，实际上没入网许可的走私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反着查出来，只有巴克留给自己用的那部山寨直板机，他故意想看看后面有什么反应没。
因为以他的心态，没什么可怕，天下之大，万不得已之时，他能带走一家人。
所以线索就被带着指向了牟天博。
的确有警察上门找牟天博，刘永成的家人也的确报警家人失踪，其他几人也有两个的家人报警，但没证据并案。
但他们能提供给警察的怀疑也是牟老板，其中甚至有人隐约的表达出失踪者跟某些人暗地里在商量要做大事情，针对牟老板的大事情，谁都能大概猜出针对亿万富豪能做什么。
于是这以卵击石的几人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了，警察上门询问也只能是虚应公事，法律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为较高阶层服务的，能解释清楚任何问题的牟天博甚至连证明自己有没有作案时间都不需要，他如果真要做什么，多半都会雇佣人。
警察甚至没有在其他渠道上进行调查，因为这只能作为失踪人口案来备案，还轮不到重大刑事案件的档次，当然有意无意明知道查不出结果的前提下，这个案子就这样搁置了，甚至没有进行大范围的通报。
就因为找不到尸体。
牟天博的人也找不到。
他们运气不错，半个月左右就在密密麻麻但间隔不算太遥远的湖面小岛间，找到了那个接近大小姐描述的偏僻岛屿，毕竟没谁会在那样的石砌小屋里留下成箱的矿泉水和方便面，却没有使用，而最具特征性的当然就是那个树屋，用芭蕉叶和小树搭建而成的小屋，里面干爽舒适的小床上甚至还遗留长裤衬衫各一。
这些细节都被拍成照片拿了实物呈现给老板，剩下的都被销毁了，因为接下来真的雇了艘船运送小型挖掘机上去，在心腹人手的仔细翻找下都没有找到任何尸体。
但有一个焚烧得土壤板结的靠水场地，细心地狗腿子们取了样送回去，剩下的现场也捣得干干净净。
身为全国最大的几个药业集团之一，自身化验中心的设备远超警局鉴证中心那点老掉牙的入门级装备，血迹、生物有机质毛屑、断掉的锯条、锯齿上的皮质残留物、焚化板结残留物、灰烬，甚至那张树皮小床和肮脏棉被上的dna样本，包括捡到的半截手指，各种各样的小样本装了一皮卡车，分门别类按照敏感与否分开给大量化验人员搞了十多天的数据分析整理！
牟天博只是要搞清楚过程，搞清楚这个年轻人。
女儿睡过的树床，只有年轻人dna的床铺，分属七个人的各种dna样本，化成灰烬的样本，让牟天博简直毛骨悚然的推想细节：一个静静坐在湖边焚烧分解一具具亲手格杀尸体的年轻人！
所以反复找牟晨菲询问她愿意能回答或者不触及敏感话题的细节。
烧成漆黑的三处火堆照片，大小姐认领了两处，第三处确信她在岛上时分肯定没有看见，那也是集中发现死者dna的地方。
锯条？没见过，说明后来才带上去的。
小石屋的照片只看一眼就不愿再看，但点头确认就是那个地方。
仅余的两件衣服也确认。
特别是那个造型独特的树屋，牟晨菲稍微细心的看了看，最后很随意的留下了无数张树屋照片中的一张，没人在意。
牟天博其实无意中，让自己原本特别注意要隔离的女儿，仿佛在接受反复记忆提示，反复提醒回忆她自己也在刻意忘记的那惊险二十四小时。
当初仅仅就是二十四小时的不堪回忆，牟晨菲很理智的告诉自己不可能会跟那段回忆有任何关联。
但不可否认这二十四小时已经如同刀砍斧劈一样深刻记忆在她的脑海里。
特别是跟随父亲操作中药原材料资本运作成功获利之后，牟天博顺理成章的为牟晨菲成立了一家新的完全独立公司。专门针对中药原材料开发研制产品的全方位新型机构，被牟晨菲亲自定名为香艾菊本草植物资源再生公司，算是他对女儿的褒奖，更是让牟晨菲二十岁年纪就获得一家身家千万以上的自有公司。
听上去很让人仰慕，小小年纪就空手套白狼一般在资本市场利用超人一等的概念获取自己的第一桶金，好不得了！
这在全国药业以及金融资本市场已经拿来跟近二十年前那个香港首富次子的“亚洲电视第一桶金”案例相提并论，都被誉为十年难遇的豪门天骄！
其实暗地里都知道都是因为那头顶上的老爹，这第一桶金难度跟搬块砖相比也差不多。
牟晨菲自己也知道。
所以她那精美绝伦的脸上，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泛起什么欣喜的笑容。
没什么值得欢欣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对于她前二十年的生命中，只有那二十四个小时不是按部就班的。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