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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昨儿睡得真香！莺儿，莺儿……”
她还以为是在宁安老家呢，睁眼就唤莺儿的名字。为了赶上卖豆腐的时辰，她睁眼第一眼事儿就是催促莺儿起床帮忙做豆腐。
两名丫头听到阁楼的声音，捧面盆的捧面盆，拿新衣的拿新衣。
昨儿，三夫人特意吩咐，这七小姐是唐家功臣，人人都要敬重。
功臣？昨儿那莺儿姑娘睡在侍婢房里，讲了许多关于小姐的事儿，听得丫头们皆生敬意。
一个小女娃从六岁开始就支撑一个家，真是太厉害了，普天之下，有几个女孩能做到。
“小姐，这是三夫人为你定制的新衣，还有这些首饰、脂粉也是三夫人特意为你挑选的。”
她抬头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真是不习惯。
“你们都出去吧，以后这些事我自己来做……”
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是嫌她们干得不好吗？
“小姐——”
看着面对跪着的一对侍婢，真是莫名其妙。
“小姐，你让我们侍候着吧。昨晚三夫人就把我们叫过去了，要我们俩认真服侍小姐。你若把我赶出去，三夫人是要责罚的。”
真是的，不用还不行，真是作jian自个儿。
罢了，就先留下她们。
“莺儿去哪儿了？”
“三夫人，莺儿姑娘是从老家来的，往后她只屑陪老夫人说话就行。另外，老夫人在怡心轩那边还有两个丫头，那边的事就不劳小姐费心了。”“三夫人说，往后这大将军府是她当家，小姐就只管修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那么说，大公子还没成家？”
“就快了，上个月皇上下旨赐婚，将房丞相府的三小姐赐与大公子了，再过二十天就是佳期……”
第四章 初进京城
第四章 初进京城
在香汤里泡了一个澡，换上新衣服，浑身清透，站在阁楼可以望见整个大将军府，妈呀，真够大的，大大小小的院落就有十来处，还有单独的后花园。
什么？
她眨眨眼睛：后花园里，四哥见了丫头就抱，吓得几个丫头四处逃窜，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当这里qing楼吗？可以任意又抱又亲。
“气死我了！”她转身就奔，险些没有跌倒，如今穿着一袭纱衣，以前穿的都是成膝的短裙长裤，这种衣服好看，却不实用，走路还得迈莲花碎步，否则就得跌倒。
急急地奔下阁楼，就往后花园跑，没走多远就迷了路。
“小姐早——”
搞什么嘛，没几个人，干嘛修这么大的房子，害得她都找不到东南西北。
“带我去后花园！”
紫褂丫头应了一声，将小蝶领至后花园。
“小美人儿，来……来，让哥哥抱抱，别跑嘛，我又不吃了你……”
她双手叉腰，两眼喷火：“大混蛋，你又想干什么？”
唐大虎听到她的声音，扭身就跑，一个石子早已经飞了过来。
“好呀，你胆子够大了，欺负姑娘都欺负自家人身上来了，还有没有点规矩？”
真是的，从七岁到现在，他就被自己的妹妹欺负，这都多少年了。
如今可是在大将军府里，还给不给他留点面子，当着下人的面就敢拧他的耳朵，揪他的鼻子。
“臭丫头，放开，放开……”
放开，当她是傻子，她一放，他就逃跑了。
“唐大虎，你给我听好了。这里不是宁安县，最好老实点儿，不许欺负府里的姑娘，不许上街给我惹是非，否则，我的大棍子可饶不了你……”
“放开，放开——乖七妹，放开我，放开我……”
“四哥，你如果想住在京城里，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把你带回宁安老家，让你张狂去……”
两个人正争执着，三夫人携着几名侍婢正往怡心轩去，远远地就瞧见一个紫衣女子正在打骂唐大虎。
这成什么样子了？好歹这里还是大将军府。
“三夫人早——”
“大虎、小蝶，你们俩又怎么了？”
小蝶放开他，气嘟嘟的道：“三婶，你说我……倒了什么大霉，怎么摊上这么个哥哥。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他竟然tiao戏起府里的丫头来了……”
“我没有，我只是和她们闹着玩？”
唐大虎丢下话，一溜烟就跑了。真是的，这府里的妙龄姑娘不少呀，可是这丫头又管起他来了。昨儿回来时，三叔就说了，如今这大将军府里里外外都是三婶主事，至于他和爹的事就由三叔来管。
这个死丫头，还当京城是宁安老家呢？还敢当着那么多的丫头给他难堪。
“小蝶，这里比不得宁安城，你现在是堂堂威武大将军的妹妹，镇疆公的侄女，做事得有大家小姐的风范。就算你四哥再有不是，你和气劝他，也不能动手打人，好歹他是兄，你是妹……”
真是烦死了，总有一天，四哥惹了大祸看他们怎么办。
“既然三婶都这么说了，小蝶不管就是了。只是惹出大祸的时候，你得替他担待，这些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抛下一句话，她扭头就走。
第五章谁的下马威
第五章谁的下马威
第五章谁的下马威
想用她来个下马威——休想，她要说，她还没有心情听呢。
这丫头的脾性还真倔了，她也没说什么呀？昨儿镇疆公唐宝库就说了，对这个侄女要尽量宽厚，她要什么就尽快给。
三夫人看着小蝶的背影，哭笑不得，惹不起，我就不惹你了。到时候在婆母面前参上一本，她吃不了还得兜着。
镇疆公十五岁参军，如果已近四十，二十多年来从未在婆母面前尽孝，而自己虽与他成婚十二载，也未尽过半点孝，全是大嫂和这丫头。
无论是丈夫，还是大龙对小蝶都心存愧意。
小蝶在后花园转了一圈，问清怡心轩的路，去瞧奶奶。
“老夫人，莺儿看过了，这座大将军好大好大哦，有十一个小院子，每个小院都有我们宁安老家两三座那么大。”“大老爷住在南边松柏院，小姐住赏雪阁，四公子住在红蔷院……我就记住了这些。三夫人说，往后莺儿就陪在老夫人身边。”
“奶奶……”小蝶有气无力，想起从今往后就不卖豆腐了，一时间也无事可做，这心里呀就空落落的。
“蝶儿，怎么了？大伙都挺高兴的呀。”
“高兴什么呀？刚才四哥在后花园tiao戏府里的丫环，被我拧了耳朵，三婶还把我给训斥了一顿……我这才来一天，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无趣得很……”她的心里能好受吗？本是好意，反倒被人训，“奶奶，我们住几天就回宁安吧。还是老家好，街坊邻里我们都相熟，我卖豆腐隔壁王大嫂还陪你聊天来着……往后，这府里连陪奶奶聊天的人儿都没有了，小蝶这心里空落落的……”
“蝶儿——你刚才说你三婶训斥你了？”
莺儿接过话：“老夫人，刚才小姐是这么说来着。”
老夫人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今儿才第一天，她就敢训她，这日子长了，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呢。这孩子是命苦，自小就没了娘，又没遇上疼惜她的爹和哥哥。
“莺儿，去把宝库那混帐东西给我叫过来……”“哼——有了老婆就忘了娘，在宁安的时候，我是怎么给他交待的，这才几日功夫就欺负到我这瞎眼婆子身上来了……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她不过是随意说说的，怎么能当真呢？
“奶奶，奶奶……快别生气了，你的身子就不好，快坐下，小蝶给你揉揉肩……别气了！”
拐杖一着地，老夫人反而更气：“莺儿，还不快去！”
她定要给那女人点颜色瞧瞧，如果忍下这口气，小蝶和她还要不要在这府里混了。这大将军可是她孙子的，大龙都没说什么，她竟敢跳出来教训小蝶。
小蝶可是来京城享福的，不是来受那女人的气。
“奶奶，小蝶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一次，来了个买豆花的人，我说碗没有了，你猜怎么着，那人把手伸出来，给我盛手心里吧……”
“你呀，这个笑话你以前给我讲过。”
她的心沉闷起来，这里很大，可是她却觉得很压抑，老家虽小，但她很快活。每天都有事做，磨豆浆，做豆腐，卖豆腐，洗豆子……
第五章谁的下马威
第五章谁的下马威
从小她就看着娘做豆腐，做小就只会做豆腐，真不知道除了这些事，她还能干些什么。
奶奶现在住在大院子里，有自己的佛堂，还有三个丫头侍候着。
“禀老夫人，三老爷来了！”
“娘——”
她明白小蝶的意思，可是人善被人欺，她不能看小蝶被人欺负，就算是宁安县也只有唐家人欺负别人的份。那个女人凭什么训斥小蝶，自打她出生到现在，她都没有骂过几回。
“宝库呀——”拐杖在地上跺着噔噔直响，“你老婆怎么回事？在宁安的时候，我怎么交待的，我不是为自己来的京城，我是为了你大哥和小蝶……这些年小蝶没少吃苦……今儿才几日啊——她就敢欺到小蝶头上，这日子长了，还让不让我们过了……”
“奶奶，你不要说了，算了……算了啦！”
“不行，他今儿不给我说清楚，我绝不饶他。”
她只不过是随意说说，又怎么会想到，一向豁达的奶奶会计较起来。
老夫人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刚来就给下马威，如果她不震慑住了，往后这个女人还以为唐家人是好欺负的。这事儿，她在来的路上就琢磨开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将四个儿子拉扯cheng人，容易吗？四个儿子，四个都去了沙场，两个死了，一个残了，还有一个发达了。她不为唐家人争几分面子，往后还要不要在府里混。
不单是小蝶被训斥的事，她是需要一件事来建立唐家老夫人的地位，而不是那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她才是唐家能说话的人儿，朝廷的事儿她可以不管，可是家里的事她得说了算。
“娘——”唐宝库跪在老夫人脚下，半垂着头。
老夫人道：“那大虎的秉性我最是了解，这些年给蝶儿惹了多少事。今儿在后花园tiao戏丫头，蝶儿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你媳妇凭什么教训蝶儿……这孩子命苦，生在我们唐家……六岁开始就学做豆腐……冬天的时候呀，一双小手冻得又红又肿……可硬得yao着牙没叫声苦呀……我虽然是眼瞎了瞧不见，可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娘，孩儿错了，回头就说玉芳……”
“三儿呀，小蝶自小就没娘，她就是为娘的心头肉呀。如果连你都不懂疼她，你要为娘怎么不心寒呀……你在外面从军打仗，这家里头你又知道多少。蝶儿……小小年纪就撑起唐家，上要照顾我这个瞎眼的奶奶……下还要管束大虎那个冤家……她容易吗？啊——”
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起来：“今儿，你得替我的心肝小蝶讨个说法……如果你媳妇不给我个交待，我明儿就带小蝶回宁安老家去，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去……我们受苦可不愿受这闲气……”
别看唐宝库在下人面前昂首挺xiong，这会子跪在老娘脚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任由母亲的责骂，只是不停应承。
出了怡心轩，气就不打一处来。
昨晚才再三叮嘱了：这小蝶是娘的心头肉，自小没娘吃了许多苦，千万要待她好。昨天说过的话，她今早就忘了。
第五章谁的下马威
第五章谁的下马威
回到松伯院，fu妻俩就大吵了一顿。
三夫人就不明白了：她什么也没说，怎么就招惹了唐家大小姐，连婆母把自己在丈夫训斥了一顿。
“哭？你就知道哭？你说你嫁入唐家十二年了，尽过一天孝道没有，都是大哥、大嫂、蝶儿在替我们尽孝……你不知感激就罢了，怎么那样对待一个孩子……”“一会儿你就去娘那儿，给她老人家赔过不是，回头给小蝶买些东西，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我……我做什么了？你进门就骂，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
“你还说，如果不是当年看大哥打大嫂，我发过毒誓这辈子不打女人，尤其不打给自己生个孩子的女人，我今儿还真把你揍一顿。我要去兵部，今早的事儿你看着办吧……”
三夫人坐在房间里哭了半晌，又细细地品味着丈夫的话。
嫁给他十二年，生育了一双儿女，他确实不曾动过半根指头。
罢了，那可是他的母亲，另一个是婆母最疼爱的孙女。
三夫人思忖良久，壮着胆子去了怡心轩。
一进门，就跪在老夫人赔不是。
老夫人索性就将自己年轻时候如何独自哺养四个儿子，如何将他们送到边关战场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又将小蝶小时候如何吃苦，怎样撑起唐家才絮叨了一回。
三夫人算是上了一堂深刻的教育课，虽然老夫人的话里没有半句责骂，却比责骂来得更厉害，那些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听了都让人感动。
从最初委屈进入怡心轩，到离开时，三夫人玉芳便发誓：往后一定要对婆母和小蝶好。这一老一少真是太不简单了，难怪婆母会特别喜欢小蝶，因为她与婆母一样坚强，一样是个不同平常的女子。
三夫人想了良久，不知道给小蝶买什么东西，索性将莺儿叫过来问话。
知道小蝶一直想要一架好的古筝，因为在宁安老家时跟方夫人学弹琴来着，好琴太贵，普通的琴她又不喜欢。
这是分节线
小蝶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两个丫头轻轻地推着秋千。
今儿奶奶也太小题大做了，她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件小事，在宁安时四哥闯多大的祸，她都没有今日这么生气过。
“小姐，这是三夫人送给小姐的礼物。三夫人说，今儿早上的事，是她不好，叫小姐别放在心上。”
啊——三婶给她赔礼道歉，虽然是代人之口，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自从看到奶奶生气，心里委屈早就消了。
如果不收下，三婶还以为她还在生气，倘若收了……罢了，还是收下吧。
“小吉，收下吧！”
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一个叫小吉，另一个叫小如。
“对了，你转告三婶，其实我根本就没生气，是我对不住她。”
现在才弄明白，奶奶和三婶是在斗法呢，如果奶奶不管，就成三婶来了下马威，奶奶管了，就能确保唐府的地位。
到底是她的奶奶，果然不一般，若不是三婶来道歉，她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别看奶奶眼睛看不见，心里却明白着呢。
第六章 四哥被罚
第六章 四哥被罚
第六章四哥被罚
真是把不错的古琴，声竟空灵、悠远，看这色泽，就是上等的梧桐木所做。
坐在古琴吧，弹起方夫人教的曲子。
一曲罢，心下还真是喜欢。
调好音，又弹了一曲更喜欢的曲子《牧羊曲》。
绿草茵茵，茫茫草原，牛羊遍野，手握羊鞭，轻轻地摇。
“日出嵩山坳，小溪水潺潺……”
下朝归来的大龙，款款走出书房，这歌声是从七妹的赏雪阁里传来的。
“大哥，这是……”
大龙仰望着阁楼：“府里都说小妹坚强聪明，没想到连歌声也很动听……”
“是呀，听着这歌就让想到了大漠边关，仿佛有遍野的牛羊……”年轻将军说完话，还未听他提到家人：“大哥还有一个妹妹？”
“唐富，去把小姐请下来。”
若不是听到妹妹的歌声，还真忘了，自己已经足足十二年没有见过她，记忆中的小妹水灵可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
昨儿下朝回来时，虽然知道奶奶、父亲、弟弟妹妹们都到了，因为时间太晚，又不忍去打扰，而今晨自己一早就上朝了，再回来时已是午后。
这是分节线
两个人坐在书房里，继续下棋。
“禀大将军，小姐来了。”
紫影飘动，一个打扮干练、模样清秀水灵的姑娘翩翩而入，没有小家碧玉的拘谨，也没有大家小姐的柔弱，这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着朝气的少女，水灵的眼睛忽闪忽闪，像天下的星星，虽然不是最美的眼睛，却份外清澈明亮。
“小妹——”
大龙起身迎上，细细地打量着：他的小妹就是这个样子，与母亲的模样有六七分相似，却又有些年轻时候父亲的影子。长成大姑娘了，一个漂亮水灵的大姑娘。
“大哥，你干嘛这么看我呀？”“哈——哈——你再这样看下去，我就把自己藏起来了。”
他的小妹虽然吃过苦，却是个快乐的姑娘。“小妹，昨儿听莺儿说了你一晚上。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姑娘还能把大虎那小子治得服服帖帖……”
她依旧是笑，是开心而爽朗，毫无忌讳，笑得头上的珠钗乱晃，声若玲珑似百灵。
“快别提了，我们唐家都成了宁安县的笑话。若不那么做，四哥又是出名的坏蛋，总要让他出点丑，好让他安静几日……”
年轻将军看着小姑娘，一脸神往，虽然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却是世间最可爱，也最活泼开朗的女孩。
她百灵般的笑音，还有她笑时可爱的模样。
“小妹，这位是我的结义好兄弟李延昭。你叫他三哥吧！”
大龙很是喜欢这个妹妹，想起小时候，时常背她出门砍柴，有时候她一哭，他就手足无措，十二年时间就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小蝶见过三哥，三哥好！”
他竟看得呆了，标致的脸庞，大方的举止。
她抬眸看着他，俏皮地冲他扮了个鬼脸，然后是妩mei一笑。
这一笑，百媚横生，楚楚怜人。
“大哥，你们在下棋呀？怎么不下了，我站在旁边瞧瞧。”
李延昭看着唐小蝶，竟然走神，一脸莫名的尴尬。
第六章 四哥被罚
第六章 四哥被罚
别说她小，自幼在豆腐铺里忙活，什么样的眼神没瞧过，光是他有些痴痴呆呆的目光，她就瞧出来了：他喜欢自己。索性站到李延昭的背后来看。
“大哥，你赢了！”
李延昭抬头看着身后的女子：“那可不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