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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长信候在暗,我在明,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我必须尽快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
“太后,这些是长信候常去的乐坊酒肆。”王两躬身将一幅绢图呈上给我。
我展开绢图,上面稀稀拉拉地标注着咸阳城几处游玩享乐的场所。
我摇头:“秦人真不懂享受。”
王两扑哧一笑:“太后说得很是,若换作楚国寿郢,游玩的地方要多几百倍呢。”
我道:“所以,楚国会输,就输在贪图享乐上。”
“太后言之有理。”咦,是蒙恬来了,他已经换下侍卫甲衣,穿着一式簇新的郎中令官服,腰间系着洁白的玉带,带扣上镶着闪闪发光的明珠,越发显得面如朗月,目若星辰,真是英姿飒爽,俊美丰逸。
美男啊,每天早起看一看,嗑睡虫都没了。
王贲那种浑身杀气的肌肉男,不合本太后的口味。
太开心了,差点没扑上去熊抱一下,欢迎他回来。
顾虑到本人的身份,我坐在原地不动,矜持地朝他微一招手:“过来。”
蒙恬恭恭敬敬地站到我面前。
“扶哀家一把。”我把手伸给他。
他迟疑了一下,扶起我,我立刻把整个身子靠在他肩上,没办法,,在地毯上盘腿坐久了,脚抽筋,抽得我直倒冷气。
蒙恬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有心想逗逗他,笑道:“郎中令大人是不是听过哀家一些传闻?”
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我道:“说哀家喜欢美貌男子,想学当年的宣太后坐拥面首三千?”
他低头喏喏。
只是随便说说,想不到真有这样的传闻,我忍不住笑道:“现在呢,你也这么觉得?”
他单膝跪地道:“请太后恕臣无罪,从前,臣确实以为太后……。”顿了一下,朗声道:“臣只相信臣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太后绝非好色之人。”
我放声大笑。
王两抿着唇在旁偷笑。
蒙恬愣了愣,也笑了。
我屏退众人,扶着蒙恬的手,边走边聊:“公主怎么样?”
“呃……”蒙恬一脸诧异。
我在他胸口擂了一拳:“别跟哀家装糊涂,你跟公主,嗯,见过了?旧情人相会,没有火花四溅?”笑着改拳为掌,踮脚拍拍他的肩:“别担心,这件事除了哀家和王上,没别人知道。”
蒙恬的眼睛霍地大了一圈,嘴角微微抽搐,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太后此话何意?”
我白了他一眼:“别不承认了,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公主聊得不错吧,虽然不能在一起,见一见也是好的,多情自古空余恨,等你什么时候从阴影里走出来,我给你找个好的,比公主强十倍,如何?”
蒙恬吃惊地瞪着我看了半日,认真地开口道:“如果太后指的是楚王后赢姬,臣只有一句话,公主和臣之间绝无私情,此心天地可鉴。”
我也吃了一惊:“可是……赢衍说你们有……。”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蒙恬摇了摇头:“只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而已,如果她不远嫁楚国,也许……现在,臣早已将此事忘了,当时赢衍和凤姑也在,如今凤姑也已经死了。”他停下来,表情微微有些感伤。
我迅速捕捉到凤姑两个字,忙问道:“赢衍腰上系的那个荷包,是凤姑的?”
蒙恬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点头:“是,臣和公主,赢衍和凤姑都是儿时的玩伴,凤姑十一岁就死了,我们三人长大后也各奔东西。”
我脑子里有点乱,接着问道:“凤姑不是赢衍青梅竹马的相好吗?”
“其实……。”他叹了口气,闷声道:“赢衍虽然从未提起过,臣约摸也能猜出他这样做的用意。”
我好奇道:“说来听听。”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赢衍身为中常侍,平日时常进出宫闱,宫中女眷甚多,有许多不便处。”
他虽没有明言,我已经明白了,不禁会心地一笑。
“他把这个荷包戴在身上,实是出于无奈。”蒙恬露出同病相怜的表情。
我心中一动,笑道:“我明白了,将军把自己扮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是因为平日身旁女眷太多的缘故。”
蒙恬表情尴尬:“太后明鉴。”
大秦风气开放,蒙恬和赢衍这样的优质男,定是许多女人凯觑的对象。
我揶揄地斜他一眼:“常觉得美女是非多,其实美男的是非一点也不会少。”
蒙恬盯着我看了一会,扭过头望着悬在宫殿一角的红日,轻声道:“臣原以为太后也……。”
我不禁哈哈大笑。
蒙恬脸红了。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战争机器式的男人,身上比别的秦国将军多出一种儒雅风流的气质。
正因为这样,我更喜欢和他亲近,闲时逗逗他,就当解闷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七章
王贲牵马走了过来。
蒙恬道:“太后今日要出宫吗?”
我瞧了一眼王贲,笑了笑道:“是啊,呆在宫里怪闷的,王上准许哀家出去看看风景。”
蒙恬忙接过王贲手中的马缰,我道:“郎中令大人,不必了,有王将军陪着,哀家很放心。”
蒙恬怔了怔,松开手,站到一旁,一脸失落。
我走了几步,回头笑道:“哀家这次是微服私访,如果郎中令大人肯换下这身衣服,倒是可以一起去看看热闹。”
蒙恬喜出望外:“是,臣这就去换衣服。”
于是,换上便服的我,加上肌肉男王贲,俊秀公子哥蒙恬,三个人出了王宫,直奔咸阳城最有名的乐坊:教舞司。
名字起得很斯文,乍一听,还以为是小朋友家家的舞蹈培训班。
房子的布局继承了秦人的传统,风格朴实无华,装饰简洁大气。
其实,青楼女子站到外面迎客的情景,直到明清末年才有,战国时的女子,即使身在青楼,也是很讲究身份的,我们进了大门,先被几个男仆招呼在大厅里用点心,女人的影儿都没见着。
上回我带哥哥来,已经见识过了,王贲和蒙恬早把头埋到膝盖上面,眼睛都不抬,倒不是他们害羞,碍着我这么大的太后在此,他们就算想看,也没这个胆啊。
我把一锭黄金拍在桌上:“知道大爷是谁吗?还不叫美人儿上来,你有几个胆啊。”
“不敢不敢,这位客官,实不相瞒,今日整个乐坊都让人包了。”
“包了?谁这么阔气,整场都包了。”
“是长信候大人。”男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可着劲儿对我点头鞠躬:“真是对不住了您,这锭金子留着下回用吧。”
我道:“金子已经拿出手了,没有拿回去的道理,这样吧,你带我们混进去瞧瞧,别担心,瞧瞧就走,不用姑娘陪,金子归你。”
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哪有钱不想赚的道理,男仆赶忙答应着,带着我们三人进了里头院子,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们别出声,别让人看出破绽,这才转去别处招呼了。
蒙恬一肚子纳闷,小声道:“太后到此何事?”
我道:“来看看长信候是个什么人物儿。”
王贲道:“长信候也是人,自然长着人样儿。”
我扑哧一笑,“王将军,看不出你也会幽默啊。”
王贲不懂:“什么叫幽默?”
“就是会逗人开心呗。”我一拉王贲:“瞧那边,长信候出来了,他旁边那女的是谁?”
长信候从里面大摇大摆走出来,一身鲜亮的华服,穿得人模狗样的,一张脸美是美的,太猥琐了,看着就叫人腻歪,不是滋味儿。
他旁边陪着一个女人,豆寇年华,打扮得花枝招展,鲜红的唇,水汪汪的杏仁眼,眉是山,鼻悬玉,特别是皮肤好得没话好,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鲜滑水嫩。
院里搭着一个高台,高台上正在表演斗鸡。
不知长信候哪根筋搭错,居然在青楼里玩斗鸡,一大群男女挤在一起,纷纷下注,跟斗鸡似的伸长了脖子,竖着毛,一个劲儿地叫好助威,好不热闹。
人太多,我快出汗了。
王贲和蒙恬一左一右,用强壮的身体为我隔出一个略显舒适的空间。
我也挤到前面下了一注,居然赢了。
我把钱扔给蒙恬接着,又往前挤了挤,看看离长信候越来越近了。
他忙着和身边的美人说笑,没空搭理别人。
蒙恬和王贲全神戒备。
我一摆手:“撤。”
他们互相看看,跟着我走出来。
“看清那个美人了?”我问王贲。
他点点头,刚才在乐坊里,他一直盯着那个美人看。
蒙恬道:“王将军想必和臣所见略同。”
王贲微微一笑。
我一手揪住一个:“你们两个打哑谜啊,快说。”
王贲道:“那个美人是刺客。”
蒙恬接道:“她袖中藏有短剑。”
王贲还道:“她几次想下手,被臣制止。”
蒙恬:“你为何制止她?”
王贲道:“人太多,万一奔突起来,以臣二人之力,难保太后平安。”
蒙恬不禁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好吧,高手在秦国,这两个人瞒着我暗地里把事情都做完了。
我道:“现在她应该会动手了吧。”
王贲道:“应该会。”
蒙恬道:“让她动手好了。”
我道:“长信候可是你们的上司,你们竟然袖手旁观。”
王贲道:“他对太后不利,臣早就想杀了他。”
蒙恬道:“只是碍于王上,不好动手。”
我惊呼:“你们怎么知道?”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相国大人说的。”
我背着手在原地转圈:“好,好得很,你们说说看,那个美人为什么行刺长信候?”
两个男人默契地不作声。
我道:“你们不说哀家也知道,是不是吕相国?”
两人都不说话。
“真得是他?他不想活了?”我握拳,咬牙,吕天放和长信候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当然好,但是,他这样冲动杀人,倒霉的不光是他,而是大秦的国运。
战国,最怕内乱,外患次之。
我一拍王贲:“快,进去阻止她。”
王贲不敢怠慢:“是。”
我又吩咐蒙恬:“带哀家去相国府,哀家要亲自面见相国大人。”
大湖,其旁有红缕。
熟悉的风景,熟悉的人。
吕天放锦衣华服,亲自迎我于大门之外。
“太后难得光临寒舍,令臣不胜荣幸。”谦逊的言语难免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气。
骄傲的吕天放,一向做事缜密,我实难相信刺杀长信候是他的主意。
鲜红的山楂酒,我一口也不喝,推至他面前,冷冷道:“相国大人知道哀家为何而来?”
他没有回答我,望着窗棂紧闭的红楼:“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
我道:“空着也好,就当是风景。”
他笑了,笑容如寒冰融化一般动人:“最美的风景不在眼前,而在心里。”
我道:“心里的风景再美又如何,没有人一起欣赏,总是无趣。”
他道:“有太后在,怎能说无趣。”
我道:“可惜哀家对相国心里的风景不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八章
他转动着手里的红酒:“太后为何不问臣心里的风景是什么?”
我一拍桌子怒道:“你少在这跟我绕弯子,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刺杀长信候。”
“脾气还是这么火爆。”他看看我,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奇怪,你的火爆是只针对我吗?”
我一听倒愣住了,在小秦王面前偶尔也发脾气,次数极少,倒是对他,见一次发一次火,他就是让我生气,光是看到他就生气。
“不要否认,太后心里还是很在意臣。”他喝了口酒,满意地咂着嘴,一付陶醉的模样。
我心头火起,冷冷道:“看来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相国一心想寻死,也怨不得哀家袖手旁观了。”
我刚一起身,他扣住我的手腕,蒙恬拔剑上前,吕天放眉梢微扬:“蒙将军,这是本相和太后之间的私事,请你不要插手。”
蒙恬厉声喝道:“太后与相国并无私事,只有国事,还不放手。”他说话间挥剑就砍,毫不迟疑,好像吕天放的手不是手,而是一个牛蹄子。
吕天放不得不松手。
我立刻信心百倍,早知道郎中令这么好使,早该用他。
吕天放看着蒙恬,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片刻,转过脸道:“行刺长信候,并非臣指使,这样,太后可以放心了吧。”
我突然弯下腰,双手按住心口,自从几天前第一次心痛,这种病似乎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厉害。
“你怎么了?”吕天放一脸关切。
蒙恬也靠过来,询问地看着我。
“心……好痛……”怎么回事,心像被什么揉成了一团,剧痛难忍……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蒙恬扶住我,吕天放伸手搭脉,片刻,神情凝重:“太后可曾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咬着牙,艰难道:“除了膳食,没有其他……”
砰,吕天放一掌击碎几案,冲我几乎是用吼道:“糊涂,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好凶……”我靠在蒙恬怀里,吕天放的脸放大数倍,张牙舞爪的样子能把我吃下去。
“快,送太后入宫。”吕天放把我从蒙恬怀里接过去,蒙恬亲自赶马车,风驰电掣,直闯宫禁。
“哎……哎……什么人……相国?……”守门的宫卫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蒙恬在前开路,吕天放抱着我一脚踹开太医院的大门:“太医,都给我滚出来……”
一大群白胡子老头围过来,看到他怀里的我,个个惊得面无人色。
吕天放紧紧地抱住我,蒙恬喝道:“愣着干什么,快给她看看。”
其中一个为首的太医躬身上前,诊了我的脉,半晌,吓得扑通跪倒,口中喃喃说不出话。
吕天放喝道:“快说,怎么样?”
太医磕头:“回……相国大人……,是中毒,太后……太后没救了……”
蒙恬大怒:“你胡说什么?”
一群太医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吕天放不说话,死死地抱着我,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的脸。
心……越来越痛……
望着他赤红的双眼,我勉强牵动嘴唇笑了:“放心吧,我还没死……咳……”一道温热的细流随着嘴唇的开启缓缓溢出唇角。
他颤抖着抚上我的脸颊,苍白的嘴唇一阵哆嗦,脸色像死灰一样。
“咳……你在发抖……”我抬起眼皮,凝视他的脸。
“别说话。”他用手轻轻捂住我的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嘴角的血缓缓的,一点一点往下滴。
他的手沾满了血迹。
我还在笑,:“你害怕了……你怕失去她……”突如其来的寒冷,让我也开始颤抖。
“不,你不会死。”他抱紧我:“我不许你死。”
他以为他是谁,鬼神的事他也管得了吗?
我好冷,他的体温已经无法温暖我。
“王上。”所有人跪下了。
“怎么回事?”小秦王略带嘶哑的声音。
蒙恬嗓音哽咽:“太后……中了毒,太医说,没救了……”
死一般的沉寂。
“蒙恬。”
“臣在。”蒙恬的声音异常沙哑。
“寡人命你召集咸阳所有大夫,立刻入宫。”
“是。”蒙恬跑着出去了。
“你们都下去。”
吕天放没有动。
“下去。”小秦王的声音加了一分严厉,王威不可抗拒。
吕天放慢慢起身,把我交到小秦王手里。
他脸上痛楚到极至却又无能为力的表情,使我的心为之一颤。
如果没有我的到来,他和芈羽该是很幸福的一对。
可惜,天意弄人。
在他放手的那一刻,我拼尽全力抓住他的衣袖。
他回过头看我,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对不起……”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歉疚:“没有替你……保住她……”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额上青筋暴突。
我的手无力地从他衣袖滑落。
吕天放慢慢转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殿门在他身后呀地一声关上了。
小秦王终于控制不住,抱着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知道,他在悄悄流泪。
这是我第二次看他流泪,第一次,也是因为我。
在我印象中,他是个太坚强的孩子,坚强得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泪水。
“母后。”他抽泣着伸出手,颤颤地抚上我的脸,停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阵剧痛袭来,我闭上眼,强忍着这仿佛无尽的折磨。
小秦王紧紧抱着我,他的怀抱宽大而舒适,不再是当年的青涩单薄。
他早已是个成熟英武的男子,可惜,我看不到他的荡平六合,一统天下。
我唤他的名字:“政儿,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有一天,你会成为……和先祖一样的英雄吗……”
他抬起通红的双眼:“母后。”
我用力握拳,朝他举起,晃了晃:“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加油……”
“不,不……”他握住我的拳头,紧紧地握在掌心,狂乱地摇头,嘶声喊道:“没有你,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心像被什么重重地击打,怔怔地望着他的脸,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要死了吗?
不,我不想死。
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完……
眼前的烛光渐渐昏暗,天黑了,我可以好好安睡。
。。 … m。。………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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