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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柳医生，他变身话唠，详细询问着母亲的近况。
眼看两人把话题越聊越沉重，护士小美都有种难以承受的感觉，忍不住插嘴切换到一个轻松的话题：“帅哥，你马上过生日了哦，想要什么礼物？”
柳医生赞赏的看了小美一眼，也跟着问道：“小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成年人了。阿姨和你关系这么熟，送你一件礼物也是应该的，你想要什么？”
来昊认真想了一下，说了三个字：“折现吧。”
“切，你也太现实了吧？”小美白了他一眼，强力吐槽：“小帅哥，不是姐姐鄙视你，你真是一点都不懂浪漫，折现哪有送礼物的感觉？”
来昊无所谓道：“我不需要礼物，微信发红包就行，200块以内我都敢收。”
听到这话，小护士突然想哭。
只有了解来昊的人，才懂得那句“我不需要礼物”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悲痛。在他这个年纪，很多95后还在理直气壮的缠着家长买礼物，而他过早失去了这个任性的权利。
也只有了解来昊的人，才明白折现对他的意义。
“那就发红包吧。”
柳医生很直接，微信发了个200块大红包。
见柳医生都带头了，小美也跟着发了个红包。
拆开两个红包，来昊只觉手机沉甸甸的，仿佛对他输出了成吨的伤害。
这种沉甸甸的伤害很快被他的笑容所取代：“谢了，以后你们过生日记得通知我。”
“你放心，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小美调皮地威胁道。
“好。”来昊习惯性的进入言简意赅的高冷状态。
“小美，别打扰病人家属探视，我们走吧。”
柳医生很识趣，带着小护士离开了。
夜渐渐深了。
来昊坐在病床前，一言不发。
两年来七百多个日子里，他经常这样，默默望着母亲。
他常常在想，也许妈妈下一秒就会苏醒。
很遗憾，这样的概率几乎等同于国足拿到世界杯冠军。
病床上的阮蓉，连手指头都没有动弹一下。
静坐了一个钟头，来昊心情渐渐沉重。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找点乐子刺激自己一把，再找个欢乐的借口活下去。
他走到病房外，玩起了手机。
手指点开正能量app，任务日志上出现了新的一条提示：“你在酒吧里无形中化解了驻场歌手梵音儿的尴尬，获得2点正能量。”
这样也行？
来昊心情顿时就滋润起来了，今晚兑换花式调酒术之后他只剩13点正能量，完成支线任务第一环得到了20点，再加上梵音儿这2点，他目前可用的正能量达到了35点。
任务界面，闪烁着喜气洋洋的字体，其中一行字吸引了来昊的注意力：“传统佳节，普天同庆。你在端午节购买正能量商城道具，可享受五折优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注，此特价折扣只在端午节当天有效，节日优惠只可享受一次，请慎重购买。”
来昊眼睛一亮，花50点正能量买到平时售价100的道具，确实很赚。
不过，他目前只有35点正能量。
能不能在一天之内攒够50点正能量，还真不好说。
那个app界面上，还有一条更刺激的提示：“十八岁，人生中的一道分水岭。从这一天开始，你不再是未成年人，拥有成年人的权利，也将尽到成年人的义务和责任。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只要你在生日当天收集到十八份真心实意的祝福，便可获得‘成年大礼包’一个。”
手指放到成年大礼包五个字上，来昊看见了相应的文字注解：
“成年大礼包，蕴藏丰厚奖励，较大几率开启高级道具。从礼包抽出的奖励，具有极大的不确定因素，有可能是商城里没有的特殊物品。”
高级道具？
特殊物品？
而且，还是较大几率？
来昊露出狂喜之色，万万没想到自己冷清的生日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他早在商城里研究过了，初级道具起价100正能量，中级道具起价1000正能量，高级道具最便宜的都值10000正能量要是开出价值一万正能量的高级道具，绝壁赚翻了啊！
想获得成年大礼包，有个前提。
18份真心实意的生日祝福，关键词是“真心实意”。
来昊刚才就在微信上受到了几条诸如“端午安康”的祝福，这些消息明显是群发的，并没有什么卵用。真正手打或语音祝贺他生日的人，目前只有小美和冷医生。
这种生日祝福，来昊没办法主动，总不能说打电话去要挟亲朋好友“速度过来祝福我”，必须别人真心实意，主动发送祝福才有效。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凌晨两点，来昊走回了病房内。
每当睡不着的时候，他会和母亲聊聊天，这种单向聊天方式更像自言自语。
“妈，我高考完了，自我感觉还不错，有希望上个211工程的重点大学。”来昊首先找了个欢乐的话题，对紧闭双眼的母亲倾诉着。
“小萌长大了，我一不留神她都开始发育了。去年这个时候，她夜里突然起来翻箱倒柜的，我迷茫了很久才明白她想找卫生巾，弄得我挺尴尬的惭愧啊惭愧，你儿子还是缺乏经验啊。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把小萌照顾好的。”
“小萌成绩很好，在她们全年级都是数一数二的，她比我有出息，想考托福拿全额奖学金出国。我觉得送她去那所贵成狗的私立学校还是挺明智的，累一点也值得。妈，你早点醒过来啊，说不定能看到小萌给你找一个像阿汤哥的洋女婿回来。”
“其实在洋女婿这个问题上，我提出过不同意见，我建议小萌找一个像贝克汉姆的。不过她坚决喜欢阿汤哥，我也没办法妈，我就不一样了，我听你的。只要你醒过来，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我都给你找到，不信您醒过来试试？”
“妈，今天我十八岁了，你不想看看儿子成年的样子吗？”
“妈，醒醒啊，这样躺着多没意思，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来昊声音越来越低，夹杂着细微的呜咽。
倾诉声渐渐停止了，病房里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来昊站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神态，笑着说道：“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发了一笔横财。有个辣妈给了我五千块，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等我再赚点钱，都够交大学的学费了。”
“妈，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我手机上那个app，越来越高科技了。现在我可以确定，好人真的有好报，正能量也可以换东西。”
来昊说到这里，眼中闪过炫目的神彩：“那个正能量商城里，有一种仙丹，上面写着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这种仙丹，需要一百万正能量儿子还是有进步的，只差999965点正能量，就可以兑换仙丹，让你醒过来！”
第12章 剑南哥（）
来昊走出医院的时候，已是午夜三点。
他困倦交加，好想奢侈地打个车回去。
想想还是算了，他决定很提神地在夜色中狂奔。
“奔跑吧，少年！”
来昊一边跑一边叫，引得几个夜猫子纷纷侧目。
他住的地方离医院不算太远，狂奔了十几分钟，回到了住处。
九中本来有学生宿舍，按理说来昊住校会划算很多。但是他经常加夜班，半夜回不去学校寝室，干脆在外面与人合租了一个房子。
说起来这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不错，环境也比较给力，而且是传说中的学区房。
来昊之所以能住进这里，是因为他有天晚上帮剑南哥打过一架。剑南哥为人仗义，把一间房租给了来昊，每月只收500块，让来昊体验了一把物美价廉的快感。
来昊刚走进去，看见一个精赤上身，留着铜锣湾陈浩南一样的长发，蓄着唏嘘的胡渣子，背上有着猛虎下山纹身的准大叔在收拾行李。
这位三十出头的怪叔叔，就是剑南哥，相传当年两把菜刀砍遍九龙坡，在江湖上鼎鼎大名。后来剑南哥进号子关了几年，出来以后改邪归正又略带点改正归邪，在一个夜店看场子。
来昊就是在那个夜店兼职的时候，认识了剑南哥。
两人十分投缘，成了忘年之交。
那家夜店常有富婆出入，里面的服务员和飞起来酒吧很相似，端茶递酒的服务员一半是美少女，一半是花美男小鲜肉。那个老板比严昊更狠，明目张胆的招聘一些未成年人做兼职。来昊在那里端了一年的盘子，偶尔客串点歌王子，每晚有300块固定收入。
半年前，有个二百多斤的中年大妈，非要找来昊畅谈人生理想。
来昊对着月亮思考了一下人生，干脆辞职不干了。
在剑南哥的介绍下，他去了严昊的飞起来酒吧。
“什么情况，跟小荷吵架了，又要离家出走？”
看着收拾行装的剑南哥，来昊笑着问了一句。
剑南哥是个放诞不羁爱自由的男人，一言不合就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每次他和女朋友吵架，都要出去冷静几天。
通常出门之前，剑南哥还会唱一首歌：“回到那拉呀萨回到那布达拉”
“包租婆要收回房子，反正我房租过两天也到期了，干脆搬到小荷那儿去住。”剑南哥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叼着烟说道。
“你不是房东吗，啥时候冒出一个包租婆？”来昊诧异。
“你这记性，老子跟你说过了，我是二房东。这房子我租了两年，也住腻味了，换个环境也好。”剑南哥熄灭了烟头，说道：“包租婆说她孩子长大了，要回来念小学，把房子收回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总不能跟孩子过不去吧？对了，你也得搬走。”
“靠。”来昊怒了：“我这月15号才到期啊，她要逼我们提前走人？”
剑南哥：“我帮你说过了，她宽限你到15号，这几天你抓紧找房子。”
来昊脸色跨了下去，只觉一阵肉疼。
找房子不难，但是月租500在山城找环境这么好的房子，简直难如登天。
而且剑南哥耿直到了一定的地步，来昊在这里都是按月交租，连押金都不需要。
“你愁个鸟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剑南哥相当看得开：“你马上过生日了吧，成年了找工作就方便多了，凭你的本事，还怕找不到油水多的兼职？”
来昊一想也是，笑道：“哥，还是你了解我，我就是欣赏你这种有眼光的男人。”
“滚！十八岁了，赶紧出去放一炮，这么大了当处男丢不丢人啊？”剑南哥笑骂了一句，怂恿道：“自从你辞职以后，店里的娜娜、莎莎、思思，隔三差五的就找我，打听你过得怎么样。这几个妹子身材脸蛋都不错啊，能让一般的宅男撸出血来，她们一个月随随便便好几万，只要你愿意，免费去住她们的公寓。”
“算了，我习惯了靠自己。”来昊说道。
“你是靠自己，天天都在‘靠’自己，五姑娘夜夜为你哭泣。”剑南哥荤段子张口就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条新信息，说道：“不跟你废话了，小荷催我明天早点过去，睡觉，我明天起床就搬走。”
第二天上午，来昊起床的时候，剑南哥已经走了。
剑南哥在某些方面和来昊性格很像，不习惯依依惜别的场面，从来都不让人送他。
整个房子里，只剩来昊一人。
突如其来的冷清，让人难以适应。
来昊发呆了一阵，去冲了个凉，吃了一碗泡面。
他没有去兼职打工，拿着一个笔记薄写写画画。
昨晚剑南哥说得没错，以前来昊未成年，很多工作都受限制。今天来昊正式迈入成年人的阶层，从前的各种限制没有了，可以换新的工作。
飞起来酒吧的调酒师职务，只是他的一份兼职，这份工作的收入远远不够。
来昊没空去庆祝对很多人来说意义非凡的十八岁生日，忙着重新制定打工计划。
他也不看招聘广告，通过自己的门路在微信朋友圈里晃荡，找熟人讨论就业问题。
这年头，想找一份好工作，太难了。
这年头，想找一套好房子，也不容易。
忙活到中午，来昊没找到满意的新工作，也没找到中意的出租房。
心烦意乱之际，电话响起。
一个甜美呆萌的少女声音传来：“哥，不是说好来接我吗，你在哪？”
“啊？差点忘了，你等我。”听到妹妹的声音，来昊立刻露出了笑容。
“哥，要不我去那边吧？我最近又研究了食谱哦，等会儿我买点菜给你做点好吃的，庆祝你生日。”小萌很体贴的说道。
“别，我这边太乱了，还是我去你那里。你明天还有课，陪我玩到下午6点，哥就送你回学校。”来昊早已看穿了真相：“傻丫头，别老想着替哥省钱，不是哥跟你吹，这两天我有种富得飞起来的感觉，中午带你吃大餐！”
第13章 霍顿往事（）
霍顿中学在山城不算有名，许多普通市民都没听说过这所学校。
不过在某个阶层眼里，这所学校名气大得离谱。
这是一所中外合办的私立学校，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每个学生一年学杂费接近六位数。学校实行全封闭式教育，不仅有应试教育课程，还有钢琴、小提琴、大提琴、油画、国画等等选修的艺术课程，光是外教就有二十多个。
端午节，学校放假一天，还有少数学生留在学校里。
女生306宿舍，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安静地坐着看书。
女孩扎着双马尾，纯真可爱，令人目眩神迷。
当她露出笑容，正午的阳光仿佛失去了光泽。
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那张甜美可人的小脸上。
她叫阮萌，就读于霍顿中学高一（3）班。
“小萌，钱亮学长都在楼下等你半天了，你就不能去见他一面吗？”寝室里一个没有回家过节的眼镜妹，很是羡慕道：“钱亮长得不错，小提琴也拉得挺好的，还是我们学校空手道社团的社长呢，他老爸的公司越来越牛了哟，我觉得你和他挺般配的。”
“要去你去，你和他更般配。”阮萌没好气道。
“切，他要是肯追我，我还跟你废话什么。”眼镜妹不死心，继续八卦道：“是不是因为钱亮学长和你哥以前是同学，你不好意思呀？我记得在初中部的时候，他和你哥同班的吧，后来钱亮学长留了一级，不然也参加高考了。”
“你别瞎猜。”阮萌对这个满脸雀斑的眼镜妹很无语。
“听说上初三的时候，你哥和钱亮打过一架，是不是真的？”眼镜妹继续八卦。
“我不知道，别问我。”阮萌有些不耐烦了。
“有人说你哥害怕钱亮，不敢在霍顿念高中，才跑到九中去了。”
“胡说八道！”阮萌听不得别人说她老哥，再也忍不住了：“我哥会怕他？哼，我哥哥一只手都能打得那个姓钱的哭着回家找妈妈！告诉你，我哥是受不了霍顿中学各种各样的臭规矩，他最讨厌住校，才去了九中，在外面租房子住！”
“哇塞，你哥真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男人，怪不得好多学姐都还在八卦着他的传说。听说我们霍顿的大校花，乔朵学姐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呢。”眼镜妹眼冒红心道：“你哥要是不走的话，八成儿和乔朵学姐凑成一对啦。”
阮萌不再说话，她翻开一条微信消息，顿时神色一喜，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
眼镜妹没有去追，镜片后闪过动漫腹黑女一样的光芒，她拿出手机，给某个人发了一条微信：“学长，小萌下楼去了哦，谢谢你的端午大红包。”
“不客气，多帮我说点好话，下次请你吃大餐，地点随你挑。”
宿舍楼下，一个鹰钩鼻的大男生拿着手机回复着。
他就是钱亮，霍顿中学很多人都知道，钱亮追求阮萌快一年了。
看到兴冲冲跑下楼的阮萌，钱亮迎了上去：“小萌，一起吃个午饭吧。”
“对不起，我没空。”
阮萌很有礼貌，说完就走。
“端午大家都放假了，你怎么老是没空？”
钱亮死缠烂打，一路追了上去。
“我要去给我哥哥庆祝生日，学长，你端午节不回家陪父母吗？”
阮萌加快了脚步，却始终甩不掉钱亮。
“为了你，别说端午节，春节我都可以不回家。”
钱亮穷追猛打，说话不嫌肉麻，深谙胆大心细脸皮厚的套路。
阮萌不说话了，低着头朝校门口走去。
霍顿中学校规森严，钱亮也不敢在学校里造次，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出了校门，钱亮还是不肯走，很是大度道：“小萌，要不叫你哥一起吃个饭吧？我快三年没见过他了，正好叙叙旧。我和他初中时候的事，早就过去了，你告诉他，当年那点小过节，我不介意。”
“我介意。”
一个冷酷的声音传来，说话的人正是来昊。
“老同学，别来无恙啊。”钱亮颇有霍顿学子的贵族风范。
“钱大少，你真把我当老同学，就别缠着我妹妹。”来昊冷冷道。
“我对小萌是真心的，追求自己喜欢的女生有错吗？”钱亮理直气壮。
“别人说这话我信，至于你呵呵。”来昊愈发冷漠了：“就你这种到处打小报告，连室友都出卖，把背后捅刀子当家常便饭的人，你的话我实在不敢信。我警告你，以后再骚扰小萌，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警告我？哈哈，你也配警告我？”钱亮突然冷笑起来，撕掉了那层贵族的面具，语气阴沉道：“来昊，别逗了，你还把自己当富二代呢？看在小萌的面子上，我才没有揭穿你。你们家的事，我早打听得一清二楚，你这两年到处打散工，在酒吧打杂，在夜店当少爷，听说你还兼职过棒棒军？”
“你胡说，我哥哥在那家夜店当服务员！”
来昊还没生气，阮萌出离愤怒了。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掩盖不住心事，透着无尽的愤怒。饶是如此，她生气的模样也可爱到了极点，让人没办法去指责她，恨不得好好宠爱一番哄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