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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你先出去,我想和秋月再说两句话。”
“九弟,你……唉……你快点。”八阿哥走出房,虚掩上门。
我抬眼对上九阿哥,他幽黑的眼眸如同胤?的一样深遂,往日的洒脱不羁如今变得沉重而哀伤。
“你喜欢四哥吗?”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沉默。喜欢胤?吗?我自己有时也问自己,我贪恋他的温柔、贪恋他的激情,这算不算喜欢?
“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我毫不犹豫地答。
“如果你不是他的人,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看着他,他那么尊贵倨傲的人,现在却那么的不自信,“没有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我狠狠地打击他,长痛不如短痛,总要和他说明白,“不管我是不是他的人,我都不会去喜欢你们任何的一个人,因为我和你们不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的脸色灰败,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你是个狠心的女人!”
我何尝想这样?我明白他对我的好,但我无法回应他,只能怪他早生了三百年,若现在不对他狠心那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四哥,你来了。”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外响起八阿哥的声音。
“秋月没事吧。”话音未落,胤?人已进入房间,直奔床边,“你没事吧。”他焦急地在我身上摸索着,“没伤着哪里吧。”
“没事。”我回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四哥,大夫说了,四嫂没事。”八哥在一旁说。
胤?这才定下心来:“这次要多谢八弟九弟了,改天必定亲自登门道谢,现在我先带秋月回府。”说完,他俯下身抱起我。九阿哥僵直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两眼空洞洞地睁着,我不忍地移开目光。
“四哥客气了。”八阿哥淡笑着说,温柔地向看我,“四嫂多保重。”
临上马车前,看见九阿哥面无表情地站在八阿哥身后,修长的身影在夜晚昏暗的烛光下显得那么的孤单,那么的悲伤,我的心再次揪痛:对不起……
回到贝勒府,胤?把我抱到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严肃地问:“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遇到了几个小混混。”我疲惫地答。
“小混混?那为什么你的丫环受得是刀伤?”
“我不知道。”
“九弟,他,怎会刚好在那出现?”
我睁开眼:“四爷想问什么?”他难道是在怀疑什么吗?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让太医来给你诊脉。”
由于兰香和梅香受了伤,胤?另找了两个丫环守在我房里,他自己却走了,自从我们同床以来他头一次不在我房里过夜,独自睡在床上,突然觉得身边空荡荡的。
第二天一早,太医来诊了脉,说是动了胎气,要好好将养。我整天躺在床上,胤?也还是有空就来陪我,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好象出了什么问题,不像往日一样自在,两人单独在一起时,总是沉默的多,气氛很僵。
'正文 牵绊'
牵绊
“宝贝,又下雪了,感觉到了吗?这里的雪比起妈妈以前那个世界的雪干净多了,你乖乖的,明年妈妈就可以和你一起看雪了。”我轻抚着已然凸起的小肚子,已经冬天了,看着飘扬的雪花,雪中怒放的朵朵红梅,挺好看的风景,我莫名的伤悲。
“忧郁的一片天,飘着纷飞的雪……就让我的泪不停地去冲刷,冲刷你曾经亲吻的脸颊,伸出手像露出要的冰雪,那瞬间是落花仿佛在,记载你和我的爱情童话……”
自从香山遇险后,胤?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后虽然如往日一样细心关怀我,但我总觉得他心里好象藏着什么,连话都少了,若有若无的疏离令我觉得格外的彷徨,也许,这就是孕妇的忧郁综合症吧,以后会好的……
伸出手接住一朵洁白的雪花,一股透心的冰凉,雪花很快化成一滩小水渍,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那么美丽的雪花就这样没有了……
突然,腹中一阵骚动,是孩子在踢我,很奇妙的感觉,我的心变得柔软,不管怎样,这里还有一个和我血肉相连的亲人,轻轻抚摸着,感受着那不可思议奇妙的胎动,“对不起,宝贝,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这么悲伤,让你也伤心了吧。”我低头轻声说道:“宝贝,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保护你,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曾经我觉得自己没有将来,所以只要过好现在的每一分钟就行,但如今我有了要去保护的人了,我要为他考虑他以后的一切。
“宝贝,妈妈唱另外一首歌给你听好不好?”我轻轻哼:“
孩子,你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周围好多好多人已在等你
多少期待多少祝福
都在这一刻凝固
孩子,可知道家有什么意义
孩子,可知道爱有什么道理
相信我会编织一个美丽世界
为你
……
做个好人珍惜自己
让平安幸福围着你
我知道美好未来属于你
永远别放弃
要知道我们有多么爱你
永远别忘记……”
宝贝,妈妈会努力让你幸福的……
“怎么出来吹风?小心着凉。”一件温暖的黑色狐狸披风覆上我的肩,胤?温柔地看着我,眼中没有往日的淡漠,满是爱恋。
“今天这么早回来?”我拂去他肩上沾着的雪花,“我带孩子出来看雪呢。”
“手都冷了。”他握着我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呵着。
“你看这梅花开得多好。去年,我还曾经和人一起饮酒赏梅呢。”我怀念地看着满树艳红的梅花。
“和八弟、九弟、十弟?”他酸酸地说。
“是啊。”我笑,想起十阿哥评价郑板桥的那首《咏雪》,“那时我还念了首诗给他们听,十阿哥还笑我来着。”
“你会写诗?”他问。
“不会,是别人写的。”我念了一遍给他听,“十阿哥说这种数数的诗小孩子都会写。”
“他就写不出来。”他轻哼。
“所以那时他被九阿哥嘲笑了,还是我帮他解的围。”那时和他们在一起真开心。
“难怪老十对你这么好。”他淡淡地笑,我亦跟着笑,他拉着我走回房中坐下。
“今天他有没有闹你?”他把手放在我的腹部,蹲下身,侧头把耳朵贴在上面,又是一阵骚动。
“他在跟你打招呼呢。”我看着他的头顶,自从孩子会动以后,他最喜欢趴在我的腹部感受胎动,刚开始时还被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他很活泼,说不定是位小阿哥。”
“我倒希望是个女儿,女儿是母亲贴心的小棉袄。”生在皇家的男孩子太辛苦,也太痛苦,我真心希望我生的是女儿,起码,还有可能过得幸福。不,不是可能,我一定会让她幸福。
他抬起头看我:“什么都好,是你生的就行。”
他是在安慰我吗?我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想要儿子,那会为他们增加筹码,但他能说出这种话我也满足了,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孩子,阿玛会保护你和你额娘的。”他对着我的腹部轻轻的说,但语气却无比的郑重。
他知道我在害怕!自从香山回来,我害怕这里所有的一切,好象身边有无数双看不见的黑手想要谋害我和我的孩子,我不敢随便吃,不敢随便走动,晚上一丁点的动静都会让我害怕,我紧张得简直有些神经质了。原来,他都知道!我眼眶渐渐的湿润,怕他看见,忙眨眨眼睛。
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握着我垂在身边的手。
我毫无理由地完全相信了他的保证,我不再胡乱猜疑,每天安心地养胎。我们也恢复往日的亲密,他加倍地呵护着我,从未有过的幸福让我安心,快乐……
要过年了,他继续忙碌着,今年的年宴我没参加,他也早早地回来了,但,当除夕夜他抱歉地对我说他要到福晋房中过夜时,沉浸在幸福中的我突然茫然失措,不知如何应答,唯有沉默。
“秋月,这是祖制,你要明白。”他安抚着我。
祖制?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丢下我去陪别的女人,这是祖制?过久地沉醉在幸福中的我,竟然忘了,原来他是别人的丈夫,明正言顺的丈夫。心中酸酸的、涩涩的,我看着这个熟悉的男人,他或许真的对我有所抱歉,但更多的是忍耐,什么时候,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他的脸上?我竟然要他忍耐?他其实不需要向我解释的,这是祖制,他根本不用向他任何的一个女人解释。
“你去吧。”说完这三个字,我心里空虚得仿佛人也空了。
“你好好休息,我让下人来陪你。”他说。
“唔。”我答。
他走了,兰香进来了,躺进温暖的床窝,身子暖暖的,但心还是冷冷的,很想睡,意识却无比的清醒,他该走到福晋的房间了,他们躺下了,他们……
今晚,他的怀里将会躺着别的女人,他是否会像曾经温柔地对我一样对她?他是否也会吻她,会……
如黑夜的海水般冰冷的思绪淹没了我……
“主子……”
是谁在喊?兰香吗?她只会喊“主子”,不会喊“秋月”……
第一次,我无比迫切地盼望着天亮……
清晨起来,镜中的容颜很憔悴,如同被雨打过的梨花,那么的苍白,那么的颓废,我细细地用粉掩去这些痕迹,扑上淡淡的胭脂,描了弯弯的柳眉,勾了粉红的唇瓣,闭上眼,再睁开,展开个淡淡的笑容,原来,秋月也是美丽的。
梳了漂亮的发式,插上最爱的玉簪,换上鲜艳的新衣,我按祖制向福晋请安。
“秋月给四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四爷吉祥、福晋吉祥。”还以为自己来得早,却不知其他的人早来了,身子虽然有些笨重,但不妨碍我福身行礼。
“妹妹快起来。”福晋忙从椅子上站起,扶我起身,“妹妹身子重,不用来行礼。”
他静静地坐着。
“这是规矩,以前秋月不懂,还请福晋恕罪。”我恭敬地说。
“妹妹言重了,只要你能为爷平安诞下小阿哥,这比什么都重要。往后还是不要来请安了。”福晋诚恳地说。
听从主子的命令是不是也是规矩?我答,“谢福晋。”
“来人,把侧福晋小心扶回房里,好生侍候着。”福晋吩咐。
兰香走进来,“那秋月先行告退。”我行礼,顺从地让兰香把我扶回房。
听从福晋的吩咐,我每日安静地在院里养胎,看书伤神,我也不看了,每天看着天上的云飘来飘去,看着雪花缓缓落到地上,薄薄地积了一层,扫干净了,又积一层……
踩在雪上,脚下咯吱咯吱地响,我绕着院里走,走累了,就躺到床上休息。肚子越来越大,下巴却越来越尖,十足十一个古典美人。
二月,胤?被康熙派去出差了,直到三月底他才回京。
四月,福晋已经请好稳婆奶娘,宫里的太医也每天来给我诊脉,胤?一副大战将至的样子,每天进宫请了安就赶回家守着,康熙这回也大发慈悲地没有为难他,对他的早退怠工睁只睛闭只眼,还赏了不少珍贵的药品以备用。看到胤?这么紧张的样子终日懒懒的我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这是古代,接生的只有稳婆,没有医生,有个什么还不能剖腹产!
腹中的孩子很听话,决定不再折磨她的父母,提前了半个月就要跑出来,幸好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以前看电视电影见里面的女人生孩子时都痛苦得大喊大叫,我一直都觉得太夸张,但当自己真正面临的时候,才发现一点都不夸张,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为防止自己丢脸地大喊大叫,我死死咬着口中的布团。从早上醒来到晚上点灯时间,已经大半天过去了,我早就痛得没有了力气,不用咬布团也哼不出声了,身上的衣服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湿漉漉的。稳婆在一旁已经沉不住气,一个劲地叫用力、用力,可我哪里还有的力气?好想睡觉,睡着了就不痛了……
“侧福晋!您可不能睡过去!”稳婆焦急地大声叫,“快来人!不要让她睡过去了。”
为什么不让我睡?我太累了……
“秋月、秋月。不要睡,为了你的孩子,不要睡!”有人轻轻拍我的脸。
孩子?我的意识被拉了回来。
“福晋,不好了,侧福晋怕是生不出来了,怎么办?保大人还是孩子?”
“不许胡说,两个都要。”
“可是福晋,侧福晋这胎位不正,怕是……”
沉默……
“出去问爷吧……”
一声巨大的踢门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秋月!秋月!你醒醒!”
“爷,你不能进来……”
“滚开,若是她有个好歹,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爷,冷静点,妹妹她……您看,该保大人还是孩子……”
“两个都要!”
“爷……”
一个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秋月,你不是说过要保护孩子的吗?你不是说过要让他幸福的吗?你怎么能丢下他?”惊恐又悲伤的声音。
我的孩子……
我缓过神来,挣扎着睁开眼,胤?憔悴的脸映入眼睑,这个男人,他是在为我而憔悴的吗?
“秋月!”他眼中闪过惊喜。
“你怎么进来了?不要看,我好丑。”我艰难地说,按规矩男人不能入产房,他这回逾规了。不过,他也说过在这府里他就是规矩。霸道的男人。
“不,你不丑,你一点都不丑,永远都那么好看。”他有些哽咽。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好象和我在一起他就没有省过心。
“我不怕麻烦。”
我很想笑,以前他那么愤怒地说不许再惹麻烦,现在却说不怕麻烦。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我闷哼一声,抓紧了他的手。
“你怎么样?”他焦急地问。
“胤?,我能叫你声胤?吗?”他点点头,“你是个好男人,我本不想喜欢你的,但控制不住,有人曾经问过我喜不喜欢你,我想对你说,我爱你。这是我第一次对你说,也是最后一次。”若是有缘,让我们下辈子再见,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要胡说,你会没事的……”
我越过他,见福晋失神地看着胤?的背影,“福晋,”她像是才回过神,平静地看着我,“对不起,伤了你的心,以后不会了。”
“妹妹,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会没事的。”
我尽力对她微微一笑,明白她是在安慰我,她果然适合当一国之母,那么宽容,那么贤慧,她会是他最好的皇后。
“那边的柜子最顶上有个盒子,里面的东西还是留给你吧,那是大阿哥的留下的。”我看向一旁泣不成声的兰香,示意她把盒子拿过来交给福晋。
“对不起……”最后一波疼痛涌来,我的孩子……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出来了,出来了……”而后,一声微弱的哭声传来……
我的孩子……
觉得自己晃悠悠地飘了起来,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躺在床上,胤?大喊着叫太医,太医在那女人身上颤抖着施针……
我浮在半空,低头看着,终于解脱了,被囚禁在那个陌生的躯壳里那么久,总算可以解脱了,可以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可以离开不属于我的人,我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中会有隐隐的不舍,是因为那个孩子还是……
“四爷,这是千年人参汤,快让侧福晋喝下去……”
有人往床上那人女人的口中灌药……
“怎么样?有用吗?”他面无表情地问。
“四爷,只能听天命了……”
“都滚出去!”他冷冷地喝道,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秋月……”他把脸贴在女人的脸旁,“你就这么狠心地丢下孩子……和,我吗?九弟说得对,你是个狠心的女人……”两行热泪从他眼角流出……
他哭了?!我的心刀割般的痛,为什么我还会心痛?我不是要死了吗?他的泪令我窒息:胤?,那个据说最冷面无情、残忍苛刻,能狠心地对付自己的兄弟,甚至是亲生骨肉的人,他,落泪了,为我……仿佛有根无形的线牵着,我无法离去……
“不要离开我,我,也爱你……”他哽咽着低语,我浑身一震,他说—爱我……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再醒过来,我已经回到秋月的身体里,脸颊边是滚烫的泪水,他的泪水。抬起手,我心痛地抚上他的脸,欲擦干他的泪……
“你!”他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你醒了?!”
“我还是走不成……”心里有一丝丝的遗憾,却亦有深深的欢喜。
“太医!太医!”他大喊。
太医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把抓起我的手,把了把脉,不敢置信地颤抖着说:“恭喜四贝勒,侧福晋没事了。”
胤?狂喜地看着我:“你没事了,你终于没事了……”
唉,这个男人,竟把我绊住了……
'正文 胤禛番外(一)'
胤禛番外(一)
“我爱你”,如此儿女情长,如此难以启齿的三个字,我竟会亲口对一个女人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今天,我说了,说得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急迫,我怕,我真的害怕没有机会当面对她说。看着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我的心已经痛得失去知觉,我不知道,如果没了她,我会怎样。眼泪无法控制地从我的眼睛流出来,自从皇额娘死后,我从未掉过一滴泪,为了这个女人,我竟落泪了……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把她娶回来的,这一切都是我的福晋操办的,我甚至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注意到她已经是半年后的事。
弘晖,我的第一个儿子,从他一生下来,我就想把全部的父爱都给他,我亲自教他写字,教他骑射,我想把我从小就想得到却没得过的爱都给他,但,他却要离开我!当太医告诉我他得的是伤寒时,我的心突如其来一阵剧痛,那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
他亲口要求留下秋月服侍他时,我立刻同意了,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满足他。
我问秋月是谁,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站了出来:“侍身是秋月。”
妾身?她是我的妾侍?我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