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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绝决的女人。
“水蓼……”
“嗯?”
“如果那时候,我是说如果……”荼靡下意识地咬唇,“我想跟那个人走,你会怎么样?”荼靡不知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轻,只知道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殷碧涵抬起头,看着他。
那双一直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竟然一点点情绪也找不到。
渐渐慌乱起来,荼靡才想开口却听殷碧涵说:“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她的声音依然平静。
“但是他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
凤雅。
荼靡心里闪过这个名字。
“你……还爱他吗?”荼靡小心翼翼地问。
“不,”殷碧涵的眼睛里凝聚着某些东西,“我恨他。”
不,她的眼神说的不是恨。
她竟然,那么爱那个人……
荼靡低下头,不忍心再看她的表情。
“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了一件事。”殷碧涵说,“这个世上不是我想要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荼靡猛地抬头,然后捕捉到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里还没有消逝干净的,淡淡的哀伤。
“所以,如果你想走,我会放你走。”殷碧涵说完,就站起身子跨出浴桶。
“轰”地一下,这句话猛然击中荼靡的胸口。
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是用什么心情说出那句话。
他竟然一直一直都认为受伤的只有他。
想着那天,她用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他失魂落魄地在她面前冲到另外一个女人面前,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地难过。
眼睛里有某种液体在聚集。
荼靡突然站起来,扑过去从背后紧紧搂住那个正在穿衣服的女人。
“对不起,水蓼,对不起……”他的道歉,竟然迟了那么长的时间。
暖暖的手,覆压在他的手上。
“嗯。”
禁卫之行
午前风和日丽。殷碧涵和承墨在朱雀大街上慢慢向朱雀门走去。
昨日向李玥吟禀报过之后,几经商量才定下由承墨陪着殷碧涵一起去。她本来是属意流风,只不过一个副总管一个副统领,两个新上任的皇子府管事一起去皇宫也委实扎眼得很。承墨虽然毛毛躁躁,好在一直随着李玥吟进出皇宫,哪里的人都眼熟方便做事。
“姐,快点走。”承墨今天似乎特别高兴,虽然没有蹦蹦跳跳的,不过脸上的笑却一直没停过。
“嗯。”殷碧涵漫应了声,心思却不在身边这个孩子身上。
赤月朝守卫皇宫的禁卫独立于诸府兵之外,左右禁卫约有三万余众。卫下设府,府下分团,一团之长称为校尉。一团所辖人数按定例也不过区区两百,而通常每团的人数都是不足的。
那个假官候补的是校尉之下的录事参军。录事参军平时做的也不过是些书案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个候补。
想到这里,殷碧涵蹙眉渐深。
之前查涉案相关人等,查被冒名顶替的那个,但是现在想来她的确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理由。
殷碧涵相信任何事都有起因,做任何事也都有一个理由。但是从表面上来看,费了那么多心思,甚至不惜杀人灭口却只是为了那么个从八品上的小官也实在太过无稽。
虽然不能宣诸于口,但是录事参军在殷碧涵眼里根本不值一哂。也许从品级来看录事参军和皇子府副总管差不了太多,但是实际上她好歹管着半个皇子府,有心要在皇子面前煽风点火害上几个人也并非难事。
“……到了。姐?”承墨拉拉殷碧涵的袖子。
“知道了。”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已经站在朱雀门前。也亏得承墨一直拉着她,否则早不知摔了几跤了。
承墨拿了皇子府的腰牌递给守门的禁卫检查,一边嘻嘻哈哈地招呼。禁卫也对承墨相当熟悉,她的腰牌只草草扫了一眼,对殷碧涵的倒是看得很仔细。
“在下是皇子府新任的管事殷碧涵,今后还请多关照。”殷碧涵见禁卫打量的目光过来,躬身行礼道。她今后进出皇宫的机会只怕也不少。无论如何,礼数周全些总是没错。
穿着盔甲,只露出眼睛的禁卫拱手还了一礼,道:“不敢当。今后还要请殷总管多多关照。”
果然,禁军也是消息灵通的地方。殷碧涵自称管事,而那人称的却是“总管”。
“姐,我们走。”承墨见事了,突然伸手牵起殷碧涵的手就朝朱雀门里走。她回头看了殷碧涵一眼,见她只是跟着她朝里走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回过头偷偷一笑。
殷碧涵全然没注意到承墨的表情,只是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朱雀门长长的门洞过后豁然开朗,朱红色的地基上宏大的宫殿突然跃入殷碧涵的眼帘。
纯净到没有一丝云的蓝天下,朱红色的宫殿静静地矗立在殷碧涵不远的地方。
那种凌然众生之上的庄严……
殷碧涵眼睛眯了起来,目光不由落在大殿台阶的最高点。
“姐,那边就是禁卫的……”殷碧涵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落进承墨眼里。她一双滚圆的眸子直愣愣地看着殷碧涵,眼里的光一闪而过,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那里就是吗?”殷碧涵脸上的神色转瞬即逝,她看向承墨所指的方向,“能进去看看吗?”
承墨眼珠一转,笑道:“别人是不行,不过我不一样。”一边说,一边还自豪地挺了挺胸。
殷碧涵宛尔,“那就麻烦承墨小姐了。”
承墨复又拉着她的手,朝贴在城墙边的禁卫营房走去。
还没到换班的时候,营房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两个人轻松地就走进门里。
“你们是谁?”身后突然传出人声。
殷碧涵和承墨回头,见是一位穿着盔甲的禁军。她的品阶显然比外面守门的那些高,一身盔甲的制式也不仅相同。
殷碧涵拱手道:“在下是殷碧涵,奉三殿下之命来查案。请问您是?”
“禁军校尉,焦作。”此人没戴头盔,所以嫌恶的表情清楚地落在两人眼里。
承墨下巴一抬,轻哼了一声。
殷碧涵暗里拉了拉承墨的衣袖,脸上一派温和的笑,道:“焦校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自称焦作的女人脸上冷着一张脸,不答话。
“焦校尉与贾充相熟吗?”
“尚可。”
“贾充经常来这里会做些什么?”
“小坐。”
“焦校尉知道有什么人与贾充特别熟识吗?”
“不知道。”
殷碧涵问得快焦作答得也快。一个脸上微笑不断,另一个声音冰冷回答绝不超过三个字,却没有任何敷衍打发的意思。
“既然贾充尚未上任,她是否‘碰巧’看到过她不该看到的东西?”
焦作看了殷碧涵一眼,这一次口吻倒是软了几分下来,“没有。”
殷碧涵浅笑拱手,“多有打扰,我们这就出去了。”
“啊?”承墨没想到殷碧涵竟然会这样说,低声惊呼了一声。
连焦作也是惊讶地看了殷碧涵一眼。
殷碧涵只是拉起承墨的手,竟然真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姐,姐——”才走出几步,承墨就拉住她的衣袖不肯再走,“你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能怎样?”殷碧涵回头,看着承墨,脸上还是刚才的笑。
“今天不是过来查案子,还什么都没有查到……”
“不,禁卫这里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殷碧涵说,“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啊?什么意思?”承墨瞳孔猛地一缩。
殷碧涵说:“我们今天就先……”
她话未说完,偶尔一抬眼间看到不远处朱雀门的禁卫正在换防。
承墨见她停得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朱雀门今天是这个时辰换防啊。”
殷碧涵心里一动,她猛地转头看向承墨说:“你刚才说什么?”
承墨一呆,“这个时辰换防啊……怎么了?朱雀门每天换防的时辰都是不同的,姐你不知道?”
每天换防的时间不同?
也许……
“殷管事。”温厚悦耳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不知何时,有一辆马车停在两人身后。殷碧涵闻声回头,马车的窗口掀起帘子,露出半张精致的脸。
姬筠卿。
“姬大人。”殷碧涵立即转身行礼。
“来查案子?”姬筠卿问。她的声音悠长,彷佛能涤去世间一切的烦恼。
“是。”
“进展如何?”
“还算顺利。”
“是吗?”
殷碧涵觉得自己彷佛在那清越的声音里听出了些不同的味道,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她觉得分明在那张端丽无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走了。”姬筠卿放下帘子之前,看了承墨一眼。
承墨一缩,一直低着头行礼的姿势更严谨了几分。
马车向宫门慢慢走去。
即使姬筠卿和殷碧涵的地位差别甚大,她的行为也只能用无礼来形容。虽然在她优雅的举止和和煦的声音里,旁人会将这种无礼彻底忘记,但是殷碧涵不会。
只不过殷碧涵的心里,却没有被轻视的恼怒。
她看着慢慢远去的马车,侧了侧头。
这人……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日更了哇~
池畔夜语
夜色深浓,月光下的小径上树叶枝杈影绰绰地晃动着。如果不是他熟知道路,指不定就摔进哪个树丛或是跌进池子里。白天潜伏在空气里的寒意肆无忌惮地疯涌出来,将人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似乎到哪里都逃不脱。
李玥吟在花园里慢慢走着。
他没有提灯笼,只是凭着白天的记忆慢慢地走着。周围一片漆黑,看不见路却可以让他小心地将自己的表情流泻一点出来。
殷碧涵回来之后立刻向他禀报了皇宫里看到的状况,他的心凉了半截。
他知道她不是个坦诚的人,无论是在他的府邸里一住经年默默无闻也好,或是对着身边人也罢。但是这样的人偏偏对他毫无保留,仔细描述过宫里的情形之后,她还把自己的想法一并说了出来。
所以,他信她。即使在他想要下意识地找出她的错误之前,他已经信了她。
那个死在狱中的假官,那个甚至连本名都没有问出来的人,经常出入朱雀门可能窥视着禁卫换防的时机和人数。李玥吟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凉。
窥视宫防,仅这四个字,便可以找到对应的人和对应的动机。
他的姐妹里,有人想……接下来的那几个字,即使只是在心里他也不愿意去想。
这时候的李玥吟,不禁又想起殷碧涵说的另外一句话,“这件事如何结果,取决于陛下的态度。”
设计他的母亲,拉拢他的姐姐,甚至隐在幕后的罪魁,还有无数明里恭敬暗里轻视的朝臣。李玥吟觉得有无数道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每一道目光都有形有质,压得他只觉得胸口发闷。
不由地,轻声地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李玥吟发现自己走水池边。
水池中间的凉亭沉浸在一片黑暗里,那里曾经有一场让他目眩神迷的舞。
殷碧涵。
其实真正细究起来,那个甚至连舞都算不上。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连在一起,偏偏却让他一直记到现在。
那人妆扮后美丽的面容,那人脸上温柔的笑,那人轻柔舒缓的动作,现在才发现他竟然记得每一个细节。
李玥吟举步踏上通向凉亭的短桥。
“殿下。”
李玥吟的身后传来人声,他脚步一顿,回头。
“绿茗在找您。”殷碧涵手里提着灯笼,站在池边。昏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的表情,恍然间有了几分那天的味道。
李玥吟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继续向凉亭走去。他知道夜深露重,知道他该回房休息,但是他就是不要。
这世上有无数的“他该”,什么时候才能有“他想”?
出乎意料的,殷碧涵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李玥吟身后一起走进了凉亭。
“殿下。”又是一声轻唤之后,殷碧涵走近他身后,然后伸手将披风披在他的肩上。她的动作不似他身边的小厮,而是双手环绕过他的肩膀然后在胸前将系带打了结。
一瞬间,他被她环在怀里。
她……
李玥吟疑惑地回头看了看殷碧涵,而她脸上却一派平常。
是他过虑了?
殷碧涵转到他身前仔细地整理衣带,那神情认真自然地一如他的贴身小厮。
“水蓼。”
殷碧涵抬头看他。
“如果,”李玥吟说,“皇姐谋反了,我该怎么办?”
不是从殷碧涵禀告了调查的结果,甚至远在这件案子开始之前,李玥吟就深深为此恐惧。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让他出宫建府,为的就是制约他的两位皇姐。她曾说过,希望她的孩子都能颐养天年。再错都是自己的孩子,皇女做什么才不能善终?
答案只有一个。
这句话深埋在他的心底,他不敢跟任何人提起,他身边没有可以提起的人。但是今天,当殷碧涵将她的所见说出来的时候,这种恐惧突然有了实体。
“殿下,您是个好孩子。”出乎意料的,殷碧涵说。
李玥吟猛地看向她的眼睛。
那双吸聚了夜色褪出了温柔表色的眼睛里一片清澈。
美丽、聪明、出色,之类之类的词汇他听得多了,说他是好孩子的殷碧涵却是第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李玥吟并没有恼怒的感觉。
“只是这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殷碧涵缓缓地开口,“您想要顺着母亲的意思,您想要友爱两位姐妹并没有错,但是如果同时还想保她们每一个都平安无事却是太奢侈了。”
殷碧涵的声音如夜泉般缓缓流动,清澈透明却凉意入骨。
“就算您是皇子……不,就因为您是皇子,所以特别奢侈。”
李玥吟眼中一冷。
他知道殷碧涵只是在叙述一般的状况。
帝王家,何谓帝王家?
谁都知道帝王家是世间唯一没有亲情的人家。
但是他不要。
他不要看着姐妹明争暗斗,不要看到无数人为之丧命,不要看到他的血亲眼里出现绝望颓然。
“殿下,如果您想要保护她们,那么就要付出很多代价。也许,”殷碧涵看着目光渐渐坚定的李玥吟,“最先反对您的,就是您想保护的人。她们一定不会理解,也许还会怨恨。”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深吸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他早就做好准备了不是吗?他已经抛弃了寻常男人的幸福,将来或许还要抛弃更多的东西,但是唯独这一点他不能放弃。
仔仔细细地看着李玥吟的神色,殷碧涵的眼睛慢慢漾出一抹温柔的颜色,“不过就算奢侈,也许殿下您可以做到。”
“帮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虽然语气平和,却隐隐然带上了些气势。
“您的愿望,”殷碧涵后退了一步,低头道,“就是给我的命令。”
也许是殷碧涵话里的真心传到了李玥吟的心里。他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女人,刹那间只觉胸中郁积一扫而空,连凛冽的夜风也柔和了几分。
“那么,我的殿下,您心情好些了吗?”殷碧涵抬起头,淡笑着问。
她是特地过来开解他的。
略一挑眉,李玥吟突然微笑。
那笑,艳绝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是我努力的目标。
而且是有期限的哦,到月底为止。之后么,还是隔日更啊。
姬氏筠卿
流云将醒未醒地蹭了蹭枕头。
比他的枕头软多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窗口一道人影落进眼帘。天刚亮,带着红色的晨光模糊了那人的身影,恍然若仙。
不得不承认,姬筠卿的确美丽。流云在心底叹道,目光却流连在她身上不肯离去。
即使是散着头发,即使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她的美丽还是无可匹敌。
“醒了?”窗边的那人似乎察觉到他醒过来,只是微微转了过来。她的声音本有一种出尘离世的味道,即使听得再多流云还是忍不住一阵恍神。
流云坐起身,锦被从他身上滑下来,露出寸缕不着的身体。他下了床,随手抓过昨日的里衣披在身上,然后拿起梳子靠近那个人的后背。
将一缕顺滑若水的青丝拿在手里,流云慢慢地梳理起那个人的头发。
“主人,”流云说,“我有些担心笔儿。”
姬筠卿没有说话。
流云听她半晌不说话,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得继续说道:“不能让她回来吗?”
姬府代代单传,既不掌握兵权也没有出过得宠的后宫君侍,虽然每代必为官却鲜少是那些掌有实权的。但就是这样的姬家却仍然位列安阳五大世家之一。
外人也许不能明白其中的理由,但是流云知道。
姬氏的力量都不在明面上。这一代的姬筠卿身为太女太傅,是个名副其实的闲职,平日也不见她与什么权臣来往密切,但是偏偏她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只流云知道的“四书”,便是平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
四书,是用笔墨纸砚取名的四个人,是四个姬筠卿派在别人身边探查卧底的人。
就在流云以为姬筠卿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缓缓道:“也好。”
“诶?”流云疑惑地抬头,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还是下意识地抬起头。
“砚儿如果回到老大那里,就把朱笔唤回来。”姬筠卿说,“本来是给老三预备的,还是再送到他那里去。”
“是。”流云低低地应了声。
流云居的老板其实是姬筠卿,流云只是推在外面的主事而已。原本是连提鞋都不配的人,他却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身边,并且占定了这个位置。
第一次上她的床时,流云只记得自己很紧张。那时候就已经不是清白的身子了,所以也没什么不情愿的想法。当时只怕服侍不好这个人,那么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稳日子又要保不住了。
他敬畏她,甚至也……喜欢她。
想到喜欢这个词,流云皱起眉。他的喜欢,似乎与通常意义上的喜欢并不同。
也许是因为她是他的主人,流云抬头看了看姬筠卿的侧脸,又或者是她的容貌。毕竟这个人的容貌和那行云流水般的外在,只怕是个男人就会动心。
除此之外……
流云摇摇头。
也许外人很难相信,姬筠卿这个人并不像她外表那么无欲无求。
或许,这种巨大的反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