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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春立刻答道:“主子身边还有一个陪着。”
“把朱君殿下扶来这里。我去把府中大夫请来。”
“是。”浑然不觉对方近似于命令的语气有什么不对,芳春转头奔向来路。
待芳春和鸣夏将朱墨兰扶到沁雅阁的时候,府医和之前那人已经候着了。看见磨损得连颜色都没了的药箱,芳春的心顿时落了一半下来。
扶着朱墨兰躺在凉榻上后,府医望闻问切一通忙碌,待说他只是中暑时,所有人才算松了口气。府医提着药箱自去煎药,留下几人在沁雅阁里。
鸣夏将替李玥吟预备着的荷菊茶递到朱墨兰手里,然后自己在一旁打扇子。
芳春见主子小口啜饮着茶水,脸色已好了很多,便走出房门向一直候在门外的人裣衽一礼道:“芳春多谢……”谢字出口,才发现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一时间有些讪讪地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好。
那人淡淡地笑了笑,如春风拂面消去眼前人的尴尬。
“在下殷碧涵,在沁雅阁侍侯殿下笔墨。”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内容比较重要,所以分开来了……
府中客 … 3
芳春正和殷碧涵说着话,鸣夏从房门里走了出来。他轻轻一礼,一边偷偷打量了殷碧涵几眼后说:“这位管事,殿下有请。”与之前活泼的样子不同,在外人面前持重了起来。
知道朱墨兰大约是要道谢,殷碧涵跟着两个小厮一起走了进去。
沁雅阁既高又宽敞,才一跨进房间立时觉得清凉许多。朱墨兰倚在凉榻上,半躺半靠着小口喝着茶。他虽然脸色仍是苍白,不过神色倒是平静了许多,看来是缓了过来。两个小厮快步走到他身后侍立着,然后鸣夏又拿起扇子轻轻扇动起来。
殷碧涵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她远远地向朱墨兰行礼道:“见过朱君殿下。”
“这位管事如何称呼?”朱墨兰开口,声音是有气无力,不过好在周围安静也不虞听不清楚。
“在下殷碧涵,于沁雅阁侍侯三殿下笔墨。”
“先前还道是认错了。原来真的是你,碧涵。”朱墨兰的声音微微向上翘起,虽然无力却是相当欣喜的样子。
“是,正是碧涵。”殷碧涵还以淡淡一笑,似乎为他将她认出来而高兴。
殷碧涵和朱墨兰是认识的。不过,不是现在的殷碧涵。
彼时,朱墨兰的名字还叫做朱霁月。
朱霁月的母亲与殷碧涵的老师凤清竹是好友,八年前曾带着朱霁月和朱新在凤家住了有小半年时间。他们离开后,殷碧涵也非常想念他们,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朱新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时候把她认了出来,所以殷碧涵对朱墨兰能认她出来并不觉得奇怪。但是她心里,隐隐的觉得朱墨兰并不是一个可以接近的人,所以才一直在门外避嫌。
十四岁的朱霁月,在十二岁的殷碧涵眼里是一道青嫩又朦胧的憧憬。而如今殷碧涵眼前的,不仅是一位皇女正君,还是一位知道一段不属于她的过去的皇女正君。
所以,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付。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朱墨兰看着站得远远的殷碧涵,轻笑道,“过来坐。”
芳春闻言,搬了把椅子放在凉榻前面,既不会太近,又不会显得很疏远。殷碧涵道谢后,坐下。
“有……八年了吧?”朱墨兰有些怀念地说。
“是,的确是八年了。”
“新儿特地跟我提过。我总想着请你过府,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这个样子。”朱墨兰虚弱地笑了笑,似乎有些歉然。
“朱君殿下平日虽然辛苦,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殷碧涵皱眉,露出不甚赞同的样子。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朱墨兰突然笑了出来,“年纪不大,说话却似足了凤老师的样子。”
朱墨兰一笑,满室陌生僵硬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当年他们四个一起玩时,朱新一直笑殷碧涵明明是个孩子,说话却老气横秋。想起当时的情景,殷碧涵也微笑了起来,顿时柔和了眉眼将疏离一扫而空。
“我在这里的事情,回过殿下没?”朱墨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起。
“这个……碧涵还没有向两位殿下禀报。”
殷碧涵脸上微笑还未散去,这话一出口,房间里突然一静。
朱墨兰脸上没看出什么来,但是他身后的两个小厮却露出明显的不满,鸣夏柳眉倒竖一副就要发作的样子。
“之前府医诊断的时候,碧涵不敢离开。两位小哥到底不熟悉府内的道路,有些什么的还是有碧涵在的为好。何况朱君殿下的情况未明之前,碧涵不敢贸然去两位殿下跟前回话。说不清楚话便是添乱。”殷碧涵站起来,躬身拱手,用与之前几乎毫无平稳的声音说,“刚才碧涵请府医在煎药之前,先将朱君殿下的情况回给两位殿下知道。想着她总比碧涵说得清楚些。碧涵擅专,还请殿下见谅。”
“这么紧张做什么,快坐下。”朱墨兰笑得柔软,看着殷碧涵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些神采,“倒是比新儿那个诈唬的性子稳妥多了。她如果看见我这样,非闹得整个府邸都翻了才安生。”
“朱姐这样的性子才可亲。”殷碧涵陪笑道。
“对了,你今年也二十了吧?字呢,取的哪个?”
“水蓼。”殷碧涵在空中将两个字比划了出来。
“水蓼?”朱墨兰眨眼,盈盈笑着宛转轻述,“可食可药,依水而居,遍地可生。看似平常,却是个好字。凤老师真的很疼爱你。”
殷碧涵回以一笑。
朱墨兰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皱眉道:“你刚才说,你在书阁里侍侯三殿下笔墨?”
殷碧涵一怔,道:“是。”
“这是……凤老师的意思?”朱墨兰皱眉更深。
侍侯笔墨,说得好听,不过是如同书僮一样的人。平时跑前跑后,传话递东西,甚至不识字的人也可以做得好的事情,实在不是个长久之计。
“不,”殷碧涵侧过头,声音低了下去,“是我自己想要在这里……”
“你想要留在这里?”朱墨兰的声音冷了下来,“为什么?”
殷碧涵看着朱墨兰。
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轻欠,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写着明显的不赞同。他拿着杯子的手还在轻颤着,但是他的语气里却有着实实在在的不悦。
他在生气,因为她。
记忆里,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也曾经用这种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关心着她。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在那里面,有着不悦,也有着关心,虽然似乎还飘着些其他什么东西,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她转过头去。
“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不知不觉间,她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为什么一眨眼之间,原来的人,原来的世界就不在了。我只是……眨了眨眼而已……”
殷碧涵看着朱墨兰,茫然得好像一个迷途的孩子。她那双温柔透明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能理解。
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爱他,为了他不惜去做任何事情。她为了满足他的愿望用尽办法。但是到头来,却只落到她独自一个人囚禁在这个世界的结果。
“是因为,雅儿吗?”朱墨兰看着面前的人茫然无助,声音不由柔软了下来。
殷碧涵转开眼,没有答话,也不再看他。
只是她眼里的受伤却清晰地落在朱墨兰的眼里,让他更笃信了自己的猜测。
“碧涵,你听我说。”朱墨兰说,“把现在,就当成一个梦也好。”
“当成,一个梦?”殷碧涵不解。
“所以,你要忘了所有烦恼的事情,尽量让自己开心起来。”
“如果,这只是一个梦。”殷碧涵的眼里迷茫更甚,“为什么我要开心?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梦醒的时候,梦的一切都会消失,都会没有。”朱墨兰说,“但是你在做梦的时候,曾经开心过不是吗?就算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开心的感觉还是会留下来,即使是梦醒了,你还是会记得那种感觉。”
“……”殷碧涵看着朱墨兰。
“所以,就算是一个梦,也不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这样当你醒过来之后,你至少是不后悔的。”
“就算,我做的一切在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会消失无踪?”
“是,绝对不能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即使只是一个梦。”
殷碧涵看着朱墨兰,眼里的迷茫渐渐消散。
与其做一个混沌的梦,倒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照约定,我回来了。
不过休息这几日,收效甚微……
唉,难道我吃西瓜太多?所以现在报应来了,踩西瓜皮成癖,正儿八经的大纲竟然写不出来了。
文章设定解释:字
古人大多有字,像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
撇开不识字的不说,一般人都是从父姓,出生时取名,成年时取字。所以,字是人人都有,而且像名一样是父亲取的。
名和字取起来有规矩,用起来也要分高低贵贱亲疏远近。
所以,我家小蓼身份证上应该是这么写的:殷碧涵,水蓼。
平时叫她碧涵可以,叫水蓼自然也可以。
沁雅问
三伏将尽,天气还是酷热难当。用过午膳后,李玥吟回了卧房午歇。所以沁雅书阁里,只有殷碧涵和承墨两个人在。
承墨把放在屋子角落里的冰鉴拿出来,倒掉里面的水,再把新近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凿成碎块,重新填进冰鉴里。
她手上动作麻利,一双眼睛却到处乱瞟,看见殷碧涵正把一些书从书架上拿下来再换位置,于是说:“水蓼姐,那些我都理过啦。”她的声音脆嫩悦耳。虽然看见别人殷碧涵要把她做过的事情重新再做一遍,也只是提醒,声音里还颇有点得意。
殷碧涵停下手,回头一笑道:“你都理过了?我还以为没理过。”
“这书我都放得整整齐齐的,怎么会没理过?”见自己做过的事情遭到置疑,承墨扬高了声音,一张小嘴也撅起来了。
“抱歉,我没看出来。”殷碧涵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脸上还是和煦的微笑,却开始故意逗她。
承墨“哼”了一声,低头对着冰一阵猛凿。
相处没多长时间,殷碧涵已经知道承墨是个小孩子心性,逗得她再恼,过一阵子还是姐姐长姐姐短地叫。所以她继续手上的事情,也不理她。
果然没过多久,承墨又开口道:“水蓼姐,你理个书怎么还左边一本,右边一本的?”
“左边一本,右边一本?”殷碧涵看着自己手里一摞杂乱无章的书,顿时恍然,“我道殿下怎么会这个样子,原来是你这丫头。”
正把冰鉴放回屋子一角的承墨也不转身,扭了头,眨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怎么了?”
“你怎么理的书架?”
“怎么理书架?”承墨侧了侧头,一脸不解的样子,“把书合起来,然后看书架上哪里空,就放哪里……”
“果然。”殷碧涵叹了口气,顺手拿起两本书,“你看看。《沐炎坤玉》竟然和《赤月礼疏》叠在一起。一本是讲解术算的,一本是注解赤月礼的,你这么放殿下哪里寻得到。”
“这……书不都一样……”承墨还在嘴硬。
“承墨,你不是不识字吧?”殷碧涵好笑地看着嘴上不肯认输,脸上却已经泛出粉色的孩子。
“谁说的!”承墨陡然拔高了声音,然后又突然降下去,“不过有很多书没看过嘛……我怎么知道……”
殷碧涵也不是喜欢贪一时嘴上便宜的人,她微微一笑,说:“要不我先分门别类排个顺序出来,在每本书上都做个记号。之后你就按着记号排,你看可好?”本是她说她听的事情,殷碧涵却偏偏用了商量的口吻。
“好好好。”承墨顿时点头如小鸡啄米。
殷碧涵继续翻着手里的书,然后一本一本地分开放置。承墨弄好了冰鉴,伸手去拿案上的水盂来洗。
“水蓼姐……”
“嗯?”殷碧涵背对着她,也不回头,随口答应了一声。半晌不见承墨开口说话,于是才转过头去看她。
十三岁的少女竟是难得的皱着眉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怎么了?”诧异于这个孩子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殷碧涵柔声问道。
“考功司郎中……”
“考功司郎中?”意外承墨的嘴里竟然会说出这么个词来,殷碧涵跟着重复了一遍。
承墨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似的问:“考功司的郎中是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官?”
看她的神情,似乎也不算是小事,殷碧涵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她身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天,殿下好像很失望。”承墨的语气里有了难得的沮丧,“那天我听说考功司郎中辞官了,就跟殿下说起。殿下好像很在意,然后问我考功司是做什么的,我答了之后殿下就很失望……”
“殿下问你,你答了什么?”虽然想也想得到,依照她的性子能说些什么,殷碧涵还是问了一遍。
“考功司,不就是不就是每年年末的时候,说这个官做得好,那个官做得不好。然后什么上上、中中、下下的……”一样的问题,一样的回答,这一次承墨的声音里有了黯然和不确定。
“对,没错。”殷碧涵说,“承墨,每一个官职,都是很重要的。”
“是啊。那天殿下也是那么说,我就说尚食监的人不做事,陛下就要饿肚子了。明明没有错嘛,为什么殿下会失望。”
殷碧涵轻笑了一声。
承墨的话是没错。只不过真真是什么样的人想什么样的事情,这个小书僮整日里就想着吃了。
“殿下那天也笑了。”承墨看着殷碧涵,眼里的沮丧和不解越来越浓重。
殷碧涵也知不是笑的时候,她假咳了一声,收敛了笑意,说:“承墨,考功司写的那些上中下也好,并不是白写的。”
“我不明白……”
“如果连续两年得的都是下下,就要发回吏部审议资格。再得第三次,可是连官袍都要剥了去,做不成官了。”
“啊?这么厉害?”承墨猛眨眼。
“如果得了上上,当年还可以加俸。”
“真的?”承墨想想,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这倒真的是很重要。如果总管在府里这么多人面前夸我好,真是走起路来脸上也有光彩。”
“就是这个道理。”殷碧涵慢慢地解释,“考功司的郎中,在科考的时候还兼着主考的事情。”
“殿下那天也这么说了。我不明白,主考官也没什么事儿,为什么就重要?”
殷碧涵沉吟了下。
主考为什么重要,显而易见。只是要怎么跟眼前这个天真地彷佛不解世间事的书僮解释,却是个难题。十三岁的承墨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虽然她并不赞同那种将一切并不美好的现实挡在门外的做法,但是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该由她来推开这扇门。
“考试的题目是由考官出的。”殷碧涵说,“如果承墨是考官,我就猜考试的题目一定和吃的东西有关。”
“这个……”承墨立刻明了,却随之陷入疑惑,迟疑着问,“这个不是作弊吗?”
“这个不算作弊。”
对,这个怎么可以算是作弊,不过是猜测而已。
殷碧涵看着陷入困惑的承墨,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才觉得她脸上皮肤的触感有些奇怪,谁知承墨突然捂着自己的脸朝后一跳,一双眼睛瞪着殷碧涵,气乎乎地说:“承墨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摸我的脸。”
殷碧涵才想说话,承墨又猛地跳到门口,道:“殿下。”
她顺势看去,竟然见到李玥吟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两个。看样子站了也有一会时间了,她竟然完全没发现,也不知他听到多少。不管这些,殷碧涵先行行礼道:“见过殿下。”
试新茶
三伏才过,暑意便开始渐渐消退。白天倒还是热,不过前些日子能晒脱一层皮的情形已经很少见了。
午后,殷碧涵走进流云居后院的时候,荼靡正在藤架下小歇。藤架下铺开青色竹席,席上东边一只小几,西边一把琴,散着很多零碎东西。而荼靡,坐在这些东西的中间。他左边身子倚在凭几上,神态慵懒,头发松松地绾着,身上素淡的高腰襦裙绵软地铺了一地。殷碧涵走到藤架下面的时候,荼靡脖子一仰,刚好把碗里的东西全喝进嘴里。
“在吃什么?”殷碧涵脱了鞋子走到凉席上,随口问。
荼靡将一只空碗递给她,然后放松了身体靠在凭几上。唇抿着,眼波流转潋滟非常,却只是不理她。那情形,好似把她当成了服侍他的丫头一样。
殷碧涵眉毛一挑,俯身下去贴住他的唇,舌头滑进去舔他嘴里的味道。
荼靡身子顺势一侧,凭几滑脱出去,他软软地仰面躺在地上。
“真甜。”殷碧涵几乎是立刻放开他的唇,皱起了眉,“是什么?”
“活该。”荼靡看着殷碧涵的样子,不由笑出声。知她讨厌甜的东西,却不知道竟然讨厌成这样。
她看着这个躺在地上连笑意里也透着懒散的人,正想说什么,荼靡伸手推了推她说:“这里有茶具。”
本该是荼靡煮好了送到她手里,却因为懒懒地不想动,竟指派起殷碧涵让她自己弄去了。只是殷碧涵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搜罗齐了散在各个角落的茶具,竟然开始烹起茶来了。
荼靡看着殷碧涵忙碌。他翻身侧躺在席子上,脸枕在自己的手臂,软软地问道:“今天怎么来了?”
“皇子府里的事情不过是个营生,哪有成日泡在那里的道理。”殷碧涵打开盒子,挑了一只梅花形的出来,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好香。什么茶?”
荼靡想了想,“应该不是梅叶,那个前阵子就吃完了。大概又是哪家试做的新饼,横竖爹爹买的东西总不会差。”
殷碧涵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连用的什么茶饼也不知道。不怕我到老板那里说你服侍得不周到,要把钱给退回来?”她一边说着一边生了火,然后将梅花形的茶饼从纸包里剥出来,用火匙夹着放在火上烤。
“银子只要进了流云爹爹的口袋,你还想拿回来?”荼靡支起半边身子,木簪脱落,松散的发髻散开,披了一肩的黑亮柔软。他竖起食指,一脸正经地说,“下回记得,要后给钱。”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