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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一片寂静； 我眼前氤氲朦胧； 忍不住掩面流泪； 耳边仿佛可以听见一片刀光剑影； 嘶杀声； 叫喊声以盖住了狂风暴雨声； 天地似以被这眼前的疯狂杀戮所震撼； 风更加狂吹着； 雨也下得越发的激烈。
〃薇儿。〃清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是策凌！ 他支撑着身子坐起； 紧紧握着曼薇的手； 〃你答应嫁给我了是不是？〃曼薇惊喜的睁大眼睛； 〃策策； 你没事！〃 策凌轻抚着曼薇的鬓角； 柔声道：〃没事； 不过终于听见你的真心话了； 死都值得了。〃 曼薇扑到策凌怀里； 呜呜咽咽的捶打着策凌的胸口。 看他们如此幸福； 推门出去； 暖风拂面； 这暖意悠远传去； 渐渐沁入心中； 让人的思弦都轻轻放下。
回到府中汐儿才告诉我； 原来今日是正是七夕； 想想策凌和曼薇也如牛郎织女一样； 一岁得一见； 却心心相印、息息相通； 在那清凉的秋风白露中； 牛郎织女对诉衷肠； 互吐心音； 缠绵此情； 犹如天河中的悠悠流水。 只要两情至死不渝； 爱就天长地久； 又何必在乎小小分离呢。
不知为何； 明明是幸福的； 可是胤禩不在身边； 就会隐隐觉得孤寂； 伸手折一枝蔷薇； 却不甚被刺扎到； 吃痛抽手； 胤禩从身后环住我； 吸允着我手指上的刺伤； 然后将玉坠子戴在我的颈上； 我将玉坠子拿起； 是一枚小小的弯月。
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昔如环； 但似月轮终皎洁； 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奈钟情容易绝； 燕子依然； 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 春丛认取双栖碟。
知我意； 感君怜； 最应怜惜天上的月亮； 一个月只有一个晚上是最圆的； 其他的时候每天都是残缺不全。 牛郎织女亦然； 一年只有一日相聚； 其他时候； 都只能隔河相望； 纵使情思万屡相思百转； 也无法到达对岸。 我只求； 可以与胤禩相依相偎； 不理明日是否有挫骨扬灰的命运； 幸福一日； 是一日……
事故
康熙四十五年九月； 康熙着内务府颁旨； 时年二十二岁的十格格曼薇受封为和硕纯悫公主； 下嫁与蒙古博尔济吉持氏喀尔喀台吉策凌； 并授予授策凌和硕额驸，并赐贝子品级； 奉命回驻塔米尔旧地； 击败准噶尔兵入侵。 礼部谕内务府为公主下嫁备好一切妆奁物品； 其中包括：冠顶，朝服，首饰，仪仗，车轿及公主在蒙古部府邸的建造等事宜。
我会一辈子记得； 曼薇出嫁那天的天人之姿； 头戴和硕公主青绒朝冠； 上缀朱纬； 顶镂金二层； 饰东珠九； 上衔红宝石； 朱纬上周缀金孔雀五； 饰东珠各六。 朝袍用香色； 披领及袖俱石青镶片金缘； 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 前后两肩皆是行龙各一。 桂花盛开的季节，曼薇端庄温婉的笑着； 笑起来仿佛嘴里盛满了明媚的阳光； 她的眼睛清亮而明净； 遥遥望着前方骏马上的策凌； 笑意更深； 眸子宛若荡漾着圣湖的泉水； 盈盈一动似乎就能掉出水来。
康熙本人率十格格生母通嫔那喇氏； 诸贝勒； 诸皇子们均各携其妻； 送公主至城外五里； 具盛宴宴之； 宴毕送额驸公主启程。 曼薇看见我在送她出城的队伍中； 她执意落轿； 与我拥抱； 耳语道：〃璃儿； 你知道么； 我和策策已经商量好； 只要远离了京城； 我就可以脱下这繁琐的嫁衣； 轻衣快马； 他会先带着我游山玩水； 然后我们再一起去蒙古。〃 我笑； 轻拍曼薇的背； 〃曼薇； 你终于可以完成你的心愿； 会有你心爱的人带你游遍天涯海角；携手相依；你要一直这么幸福哦； 我会去看你的。〃
长长的送亲典仪队伍迤逦前行； 一袭红衣向北； 一道紫裙往南； 我与曼薇； 相望一眼； 终究各走天涯； 希望终有一日； 当你我可以天涯海角相聚时； 我们依旧是如此幸福的……
入秋以来； 我终于得以静下心来； 与汐儿共绣一扇屏风； 屏风以白绢为底； 其上绘墨梅樱兰然后挑了江南绸线细细绣上； 从前方望去； 隐约可见； 秀丽淡雅。 我手上正绣着一朵八重瓣的墨梅；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扑进屋来； 〃福晋； 若仙舞坊的主人昨晚意外在舞坊内的池塘溺毙了； 二夫人薰依刚才听到这消息就已经赶过去了； 奴婢就回来报告一下。〃
我手里没停； 继续绣那朵墨梅； 〃舞坊的主人养育薰依长大； 如今遭遇不幸； 薰依去拜祭一下也是应该的。〃说完想一想； 又抬眼道：〃薰依想必也很难过吧； 汐儿； 我们去别院探望一下好了。〃 汐儿答应一声； 放下手中针线； 出去准备探望用的礼品。
一路驱车到了别院发现薰依还没回来； 随身侍候薰依的丫鬟在院子里点着火盆； 正播弄着炭火烧的更旺些； 我本以为是要焚烧纸钱； 可是火盆旁边却只放着一件薰依常穿的粉色琵琶襟旗装； 我看一眼那衣服； 问那丫鬟； 〃好好一件衣服； 干什么要烧掉？〃 那丫鬟见我进来； 赶紧福身道：〃福晋吉祥； 夫人说这件衣服坏了； 就让奴婢烧掉。〃说着就将衣服展开指着一处刮坏处给我看； 刮坏的倒是不严重； 只是脱线而已； 还蹭上了一点点的红印； 极像是指甲上红色蔻丹； 〃嗯； 既然薰依觉得不能穿了； 就烧了吧。 汐儿； 我们进屋等着薰依回来。〃 说着就进屋坐下。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 薰依才回来； 两眼哭的像是核桃一样； 经过正厅却仿佛没看见我； 自顾自钻进厨房； 拿了剪刀出来就往手臂上划去； 顿时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直流； 我和汐儿吓了一跳； 赶紧跑出来； 薰依已经跪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的伤心； 〃娘； 为什么你带我一起走啊； 你就这么走了； 我以后怎么活啊……女儿这就来陪你啊……〃说着又举起剪刀欲往身上刺； 被汐儿眼明手快一把夺过剪刀； 劝道：〃您这又是何苦呢； 逝者已矣； 您也应该节哀顺变啊。〃 薰依仿佛全然听不到； 只是捂着脸哭的凄楚可怜； 手臂上的血不住的流下去； 染红了衣裙； 我叹口气道：〃汐儿； 去替薰依简单包扎一下； 然后扶她上马车回府看大夫。〃 汐儿似是有些犹豫； 问道：〃福晋； 是爷安排二夫人在这里小住的； 若是没有爷的吩咐； 贸贸然带二夫人回去怕是不合适吧； 再说了； 府上也没为二夫人收拾好屋子； 怠慢了就不好了； 不如叫大夫来别院诊治吧。〃 汐儿在担心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眼瞅着薰依脸色愈发苍白； 也不忍心就这么放着不理； 〃放心吧； 若是爷问起来； 万事有我担待； 就安排薰依先住在客房； 以后伤好了； 再送回别院就是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 一直注视着薰依； 可是她却依然置若罔闻； 伤心欲绝的哭着； 她到底是个单纯善良为母伤怀的女子； 还是掩饰的太好实则另有企图呢？
我和汐儿带薰依回府； 胤禩尚未回来； 安排大夫去为薰依诊治包扎之后； 我退出客房； 走远几步； 对汐儿低声道：〃你亲自带些礼品； 上若仙居安排慰问一下； 替我表示一下哀悼。〃 汐儿转瞬就明白我的意思； 微笑道：〃汐儿也很想知道这薰依姑娘是不是真的和那若仙舞坊的主人感情这么亲厚； 福晋； 您放心吧； 汐儿一定帮您大谈清楚。〃 我莞尔； 继续道：〃还有一件事； 夙依毕竟也是若仙舞坊的人； 去问问常总管知道不知道夙依姑娘去了哪里； 若是知道； 就遣人去通知夙依也去上一柱香吧。〃
汐儿前脚出去； 胤禩后脚就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摞药包； 散发着熟悉却又令人作呕的浓郁药味； 〃这是什么呀； 味道很苦很难闻啊。〃 还没等胤禩走近； 我已经抱怨起来； 胤禩愣住； 随即高兴的合不拢嘴； 冲上前不住的摇晃我； 〃璃儿； 你觉得难闻！！ 你真的觉得很苦很难闻？这是你的好姐妹茧琳托我带给你的墨香龙胆丸啊； 医治你贫血用的； 你停药半个月； 如今她特别赶制了让胤祥转交给我； 你真的觉得苦了？ 那是不是你的贫血之症已经逐渐痊愈了呢？〃 我怔住； 手里不自觉的拆开药包； 猩苦的味道呛的我几乎不能呼吸； 心里却百感交集； 我真的觉得墨香龙胆丸很苦； 难以下咽； 怕是连闻一闻也会苦涩的几欲流泪； 那是不是证明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 是不是我也可以拥有我和胤禩的孩子了？ 可是； 八福晋注定一生没有子嗣； 又像一道飞流直下的悬崖峭壁； 让我距离幸福那么近； 又那么远。
胤禩为我的身体好转开怀不已； 也没有去理会薰依那边的情况； 只陪我去探望了一次； 并着人好好照顾着； 薰依也没有可以逢迎的感觉； 只是一袭雪衣； 静静坐着； 也不怎么说话； 反而更显得面白如雪； 娇弱可怜。
汐儿去了一趟若仙舞坊； 回报我说； 这若仙舞坊有众多舞姬； 虽说是卖艺不卖身； 有很多姑娘都是这舞坊主人毛夫人从各个穷苦人家买来的闺女； 还有一些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她素日里对姑娘们训练要求很是严格； 薰依夙依两位姑娘都是孤女； 也都是她一手养大； 自幼唤她娘亲； 所以她待这两位姑娘一直不错。 不过也有姑娘说毛夫人只不过是将这两位姑娘当作摇钱树； 希望她们嫁去大户人家做小妾； 自己也好从中牟利； 这才格外照拂薰依和夙依。
常总管送夙依姑娘走的时候闲谈两句； 知道夙依去了天津投奔已出嫁的金兰姐妹； 遣人去天津打听之后找到夙依； 她听到毛夫人过世的消息也很是伤心； 连夜赶回了京城； 拂棺痛苦； 可是再听到毛夫人的死因之后； 却震惊不已； 竟然托下人带话想与我在城外广禅寺单独一见。 我不明所以； 前去赴约； 夙依远远见我过来； 就跪下来； 含泪道：〃福晋； 娘亲她死的冤枉啊！！她是被人害死的啊； 请福晋为民女做主！！〃
我心头一惊； 〃什么？ 被人害死的； 官府仵作不是验明说就是在舞坊池塘溺水致死么； 难道还另有内情。〃 夙依紧紧攥拳； 原本雅洁的面庞压抑着痛苦； 一字一顿缓缓道：〃不可能； 舞坊之内的人也许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 娘亲擅长水性； 小时候我曾经在舞坊的池塘内溺水； 是娘亲跳下池塘将我救上来的； 她怎么可能在那里溺死！！〃
我感觉事有蹊跷；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依你说； 是有人将毛夫人淹死了再丢入池塘作出溺毙的样子； 舞坊之中； 谁与毛夫人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呢？ 又或者说； 毛夫人死后； 谁得益最大呢？ 例如； 毛夫人如今亡故； 谁会继承若仙舞坊呢。〃 夙依默默的想了一阵； 摇了摇头； 〃娘亲平时待舞姬们确实严厉了些； 可是那毕竟是出于关心； 相信舞姬们不会那么记恨她的； 至于若仙舞坊的继承人； 原本自然是薰依和我； 但是薰依已经嫁入贝勒府； 而我也已经离开舞坊； 我们二人自然不会伤害娘亲。〃
我抬眼正视夙依； 〃夙依； 既然你希望我介入这件事； 那么这件事我希望你暂时保密； 给我调查的时间； 还有； 我希望你重回若仙舞坊； 作为那里的主人； 如今那里人心惶惶； 不知道以后改如何； 已经有不少舞姬打算离开了； 你也不希望看到你娘辛苦经营的心血化为泡影吧。〃 夙依又跪下； 很诚恳的望着我； 眼神有着我喜欢看到的坚强柔韧； 〃福晋； 夙依一辈子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在娘亲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 夙依本也不打算离开京城； 以后定会尽心打理舞坊； 看来夙依注定和若仙舞坊的缘分未尽吧。〃
〃我们之间的缘分也未尽啊。〃 我轻拍夙依的肩膀； 不禁有几分喜欢起这个看似柔弱； 实则坚强的女子来了。
草芥
我与夙依商量好； 夙依前去衙门报官； 称若仙舞坊毛夫人死有可疑； 而我则是回府派常总管去私下和衙门官员说着毛夫人是八贝勒宠妾的养母； 所以一定要审个水落石出； 那官员知道背后关系； 自然也就对这个案子格外上心； 当日就遣了仵作去若仙舞坊仔细检验毛夫人的尸首。
汐儿一听我想跟着仵作去若仙舞坊； 当场就变了脸色； 抓着我的袖子叫道：〃您可是贝勒府的福晋啊！！ 哪有福晋亲自去盯着人家官府仵作验尸的！！ 您就不怕吓着； 再说了……您不怕； 汐儿可怕的不得了； 万一那毛夫人真是死的冤枉； 也许……也许还会有冤魂不散呢……福晋； 咱就在府里等消息不成么？〃 说到最后； 汐儿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 我嘿嘿一乐； 不由分说； 拉着汐儿就往门外走； 〃没事； 我也没说要去帮忙验尸； 我们就是去若仙舞坊； 然后坐外面等消息； 我也怕啊；嘿嘿嘿。〃
汐儿见抗议无效； 只得春头丧气的跟着我上马车； 直奔若仙舞坊。 舞坊位于京郊清源湖畔； 清源湖碧波万顷； 在这样一个晴朗无风的天气下； 绿色的湖面犹如一块巨大的翡翠； 折射着温润和暖的光芒； 若仙舞坊就在此临湖而建； 景色极佳； 中间一处主厅； 上悬隶书〃清源斋〃字样； 四面俱是连续的大直棂窗； 内悬清逸通透的碧色纱幔； 全斋内满布的水色流纱衬托出一幅幅名山水画； 隐约可闻角落几株海棠的气息； 在空气里氤氲袅绕； 缓缓随风而动； 馨香素雅； 全无庸俗脂粉气； 可见能这若仙舞坊的特别之处。
夙依见我来了； 迎出来； 一身缟素； 脸也是脂粉不施； 纤细高洁之余； 也显得几分憔悴； 全身唯一的颜色便是皓婉上戴着的那只翡翠十八子手串； 在她向我福身敬茶的刹那间； 轻敲到了茶杯； 发出环佩韵音； 令人怡然淳悦的动听声音。
仵作们很快也到了； 向我问安之后就进入内室开始检验毛夫人的尸身； 外厅只剩下夙依； 我和汐儿。 汐儿看起来还是很害怕； 扯一扯我的袖子； 小小声说：〃福晋； 仵作验尸； 是不是……是不是要开膛破肚才能知道死因？？〃 夙依听到这话； 也有些害怕； 回身望着我； 似乎在等我的答案； 我点点头； 答道：〃是啊； 例如看看胸腔有没有积水； 若是有的话； 就是在水里淹死的； 若是没有就是死后才丢到水里的。〃 夙依听罢； 眼圈立刻就红了； 却又强忍着不在我们面前哭出来； 起身快步冲出大厅。 汐儿望着她的背影； 很是不忍； 又小声问我：〃这么大的事情； 薰依也是毛夫人的义女； 福晋怎么没和薰依说起这事儿呢？〃
听见薰依的名字； 我皱起了眉； 冷笑道：〃让她看见了这一幕； 又拿着剪刀乱挥； 割伤她自己也就算了； 万一割伤我； 那怎么办； 我可最怕疼了。〃 汐儿一听这个； 也笑了； 揶揄我道：〃早就知道福晋也是不喜欢那个薰依的； 真不知道干什么把她接到府里来； 现在她伤也包扎好了； 还赖着不愿回别院了；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拨弄着香囊上的璎珞穗子； 小声道：〃我本来以为她是因为丧母之痛； 真的伤心； 她在咱们面前也是穿着一身素白； 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可是昨天我好心去探望她； 隔着窗子看见； 她穿的那白衣里面居然是一件桃红色的缕金百蝶丝缎小褂； 大概是她见屋里没人； 就把白衣脱了。 那可是前几天刚以咱爷的名义送去给她的料子； 我看她心情那么好； 也用不着我安慰； 就没去打扰。〃
汐儿一听这话； 更加生气； 怒道：〃那她不就是借这事儿装可怜博取咱的同情； 这薰依是个什么人啊； 养大自己的娘死了还能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还能利用这事妄想回府争宠； 真是过分。〃 〃人各有志……〃我话刚说了半句； 夙依从外面走进来； 我也就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夙依眼睛红肿着； 显然是哭过； 见我和汐儿都望着她； 她显得有些尴尬； 轻拭眼角； 问道：〃薰依呢； 她怎么没来？〃 汐儿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我赶紧打圆场道：〃她前天为了这事闹的要死要活的； 还割伤了自己； 我不想再刺激她； 还是先让她静心休息几天。〃
夙依苦涩的扯扯嘴角； 坐在我身边； 叹息道：〃感谢福晋悉心照顾薰依。 记得那时候荣妃遣人送我们去贝勒府之前； 娘和薰依她们娘儿俩还大吵了一架； 闹得彼此不肯说话； 可是娘亲过世； 薰依还是如此伤心； 毕竟是母女情深啊。〃 原来在毛夫人死前； 曾经和薰依大吵过； 我眯了眼不吭声； 心里的阴霾不知不觉间更大了。 仵作在此时走出来； 似乎也在思考着； 用眼神示意我入内室详谈； 我起身； 随他入内室； 毛夫人的尸身就在不远处的床榻上； 已经以白布蒙上了； 仵作站在一旁； 向我徐徐道：〃微臣已经检验过毛夫人的尸身； 其鼻腔及肺腔确实积水； 证实确实溺毙无误； 不过……她肺部的积水是清水； 可是……〃
我接过话； 继续道：〃可是舞坊周边的湖水是绿色的； 含有很多水藻； 如果肺部的积水是清水； 那么也就是说她是在别处被溺死； 然后丢到池塘的； 对不对？〃 仵作点点头； 指着连接后院的过道说：〃刚才微臣也去后院看过了； 发现有一口水缸； 底部居然沉着一根簪子； 和毛夫人耳朵上的耳饰恰是同一款式； 想来那水缸就是发生命案的现场了。〃
我思考一阵； 问道：〃我还想知道； 她死前有没有和人搏斗过的痕迹？〃 仵作大概惊奇于我的反应和见识； 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摇摇头； 又点点头； 说：〃确实没有和人搏斗或是反抗受伤的痕迹； 可是她的右手几个指甲劈开的厉害； 像是临死之前拼命抓过什么东西所致。〃 仵作说着； 上前掀起白布一角； 露出一只苍白的； 被水泡的已有些浮肿的手； 指甲劈损的很厉害； 映衬着手指上残留的猩红蔻丹； 显得恐怖狰狞。
我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可是心中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连成一线了； 思量片刻； 正视仵作； 缓缓道：〃八爷府上的宠妾已经为了这事自残身体； 我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 让她更加伤心； 希望你回去禀告就说毛夫人确系不慎溺水； 被湖内水草缠住手脚施展不得； 故而溺毙； 这样也可以尽快平息此事了。〃 说着就从袖内取出数张银票； 仵作接过； 随即笑逐颜开道：〃福晋体恤府内姐妹； 用心良苦； 属下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就随我出去外厅； 向夙依如是说了； 夙依纵然万般伤心； 也含泪接受了。 我安慰了她几句就携汐儿离开了。
一桩命案； 就此结束…… 我强忍着恶心和怒气； 回到贝勒府； 直奔薰依所在的客房； 有些事情； 现在才刚刚开始……
薰依一见我推门进屋； 停下手上的绣活； 起身向我抽抽噎噎叫了一声； 〃姐姐……又麻烦您来看我了； 薰依真是愧不敢当。〃
我不动声色； 屏退左右； 示意汐儿将门关上； 怡然笑道：〃戏演的可真好啊； 薰依； 一个连自己养母都可以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