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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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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计小堂者,以妖言惑众,充发黑龙江。至旅店中,饭桌仄小,解差三人不能同坐,小堂以手扯之,顷刻桌长三尺。差役曰:“汝以此得罪,尚不悛改,而作此狡狯乎!”小堂怒而起,拉其所乘马送入墙内,仅留一尾在外摇摆。差哀求,乃拔其尾而出之。至配所,与某将军交善。一日,忽来泣曰:“缘尽矣,不知何时再见。”挥手作别。将军留之不可,但见小堂冉冉升空而去。将军速到彼帐中访之,则已死矣。
  狐仙自缢
  金陵评事街张姓屋西书楼三间,相传有缢死鬼,人不敢居,封锁甚密。一日,有少年书生盛衣冠而来,求寓其家。张辞以家无空屋,书生愠曰:“汝不借我,我自来居,日后冒犯无悔!”张闻其言,知为狐仙,诡云:“西边书房三间,可以奉借。”因此房有鬼,私心欲狐仙居为之驱除,然口不言其故。书生喜,揖谢而去。次日,闻楼中有笑语声,连日不断。张知狐仙已来,日具鸡酒供之。未半月,楼上寂然无声,张疑狐仙己去,将重封锁其门。上楼视之,有黄色狐自缢于梁上。
  高白云
  四川高白云先生,名辰,辛未翰林,长于天文占验之学,尝就馆于岳大将军家。宰娄县,观星象,知山东氛恶,已而果有王伦之事。未遇时,请乩仙问终身,仙赠诗云:“少时志业蛟潜壑,老去功名凤峙冈。”先生不解。后由祠部主事升凤阳府同知,未到任,卒。其子扶榇来江宁,厝于仪凤门外,方悟乩仙第二句之应。
  梁观察梦应
  广东梁兆榜观察,其族某,素奉佛,妻有娠,梦观音大士谓曰:“汝生子,可名兆榜,将来是三甲第八名进士。”惊醒,果生一男,夫妇甚喜,以兆榜名之,即为捐监,以待入场。及年长,顽蠢异常,不能识字,留监照无用,乃以与族侄,使下场,即观察也。果庚午、辛未连捷,会试,出侍郎双公门。将殿试时,双公欲为送表联于读卷官,观察辞曰:“门生先有梦兆,已定为三甲第八名进士。殿试前列,似难以人谋也。”双公笑而不信。殿试榜发,竟得二甲六十八名,双公愈笑其诞,观察亦疑梦之不足凭矣。是科进呈十卷,第一名为某相国之子,上改拔杭州吴鸿为状元,嫌二甲八十名太多,命分二十卷,置三甲,于是梁公仍为三甲第八名进士。双公叹曰:“《易》称『圣人先天而天不违,』斯言信矣。”
  大胞人
  壬辰二月间,余过江宁县前,见道旁爬一男子,年四十余,有须,身面缩小,背负一肉山,高过于顶,黄胀膨亨,不知何物。细视之,有小窍,而阴毛围之,方知是肾囊也。囊高大,两倍于其身,而拖曳以行,竟不死。乞食于途。
  钱文敏公梦辛稼轩而生
  钱文敏公维城,初名辛来,以其尊人梦辛稼轩而生公故也。改名后乃字稼轩,以存梦谶。乙丑科前四月,梦行天榜:状元李某,己为探花,榜眼不着姓名。后榜发,公为状元,而李某竟在二甲,以知县用,亦不可解。
  鬼入人腹
  焦孝廉妻金氏,门有算命瞽者过,召而试之。瞽者为言往事甚验,乃赠以钱米而去。是夜,金氏腹中有人语曰:“我师父去矣,我借娘子腹中且住几日。”金家疑是樟柳神,问:“是灵哥儿否?”曰:“我非灵哥,乃灵姐也。师父命我居汝腹中为祟,吓取财帛。”言毕,即捻其肠肺,痛不可忍。
  焦乃百计寻觅前瞽者,数日后遇诸途,拥而至室,许除患后谢以百金,瞽者允诺,呼曰:“二姑速出!”如是者再。内应曰:“二姑不出矣。二姑前生姓张,为其家妾,被其妻某凌虐死。某转生为金氏。我之所以投身师父作樟柳神者,正为报此仇故也。今既入其腹中,不取其命不出。”瞽者大惊曰:“既是宿孽,我不能救。”遂逃去,
  焦悬符拜斗,终于无益。每一医至,腹中人曰:“此庸医也,药亦无益。”且听入喉。或曰:“此良医也,药恐治我。”便扼其喉,药吐而后已。又曰:“汝等软求我尚可,若用法律治我,我先啮其心肺。”嗣后,每闻招僧延道,金氏便如万刃刺心,滚地哀号,且曰:“汝受我如此煎熬,而不自寻一死,何看性命太重耶?”
  焦故彭芸楣侍郎门生,彭闻之,欲入奏诛瞽者。焦不欲声扬,求寝其事。金氏奄奄垂毙。此乾隆四十六年夏间事。
  牛僵尸
  江宁铜井村人畜一牝牛,十余年生犊凡二十八口,主人颇得其利。牛老,不能耕,宰牛者咸请买之。主人不忍,遣童喂养,俟其自毙,乃掩埋土中。是夜,闻门外有击撞声,如是者连夕,初,不意即此牛。月余,为祟更甚,闻吼声蹄响。于是一村之人皆疑此牛作怪,掘验之:牛尸不坏,两目闪闪如生,四蹄爪皆有稻芒,似夜间破土而出者。主人大怒,取刀断四蹄,并剖其腹,以粪秽沃潴之。嗣后寂然,再启土视之,牛朽腐矣。
  袁州府署大树
  江西袁州府署后园,有大树高十余丈,每夜有两红灯悬其巅。或近视之,必有泥沙抛掷;春夏则蜈蚣蛇蝎下焉,人以故不敢狎亵。乾隆年间,有敏姓者来为太守,恶其为妖,召匠数人持刀斧伐树。宾僚妻子,无不谏者,太守不为动,自坐胡牀,督匠伐树。树上飞下白纸一张,上有字数行,坠太守怀中。太守视之,色变而起,趣挥匠散。至今大树犹存,然终不知纸上作何语,太守亦终不为人言。
  燧人钻火树
  四川苗洞中人迹不到处,古木万株,有首尾阔数十围、高千丈者。邛州杨某,为采贡木故,亲诣其地,相度群树。有极大楠木一株,枝叶结成龙凤之形。将施斧锯,忽风雷大作,冰雹齐下,匠人惧而停工。
  其夜刺史梦一古衣冠人来,拱手语曰:“我燧人皇帝钻火树也。当天地开辟后,三皇递兴,一万余年,天下只有水,并无火,五行不全。我怜君民生食,故舍身度世,教燧人皇帝钻木出火,以作大烹。先从我根上起钻,至今灼痕犹可验也。有此大功,君其忍锯我乎?”刺史曰:“神言甚是,但神有功亦有过。”神问:“何也?”曰:“凡食生物者,肠胃无烟火气,故疾病不生,且有长年之寿。自水火既济之后,小则疮痔,大则痰壅,皆火气烝熏而成,然后神农黄帝尝百草、施医药以相救。可见燧人皇帝以前,民皆无病可治,自火食后,从此生民年寿短矣。且下官奉文采办,不得大木,不能消差,奈何?”神曰:“君言亦有理。我与天地同生,让我与天地同尽。我有曾孙树三株,大蔽十牛,尽可合用消差。但两株性恭顺,祭之便可运斤;其一株性崛强,须我谕之,才肯受伐。”
  次日,如其言设祭施锯,果都平顺。及运至川河,忽风浪大作,一木沉水中。万夫曳之,卒不起。
  鬼怕冷淡
  扬州罗两峰自言能见鬼,每日落,则满路皆鬼,富贵家尤多。大概比人短数尺,面目不甚可辨,但见黑气数段,旁行斜立,呢呢絮语。喜气暖,人旺处则聚而居,如逐水草者然。扬子云曰:“高明之家,鬼瞰其室。”言殊有理。鬼逢墙壁窗板,皆直穿而过,不觉有碍。与人两不相关,亦全无所妨。一见面目,则是报冤作祟者矣。贫苦寥落之家,鬼往来者甚少,以其气衰地寒,鬼亦不能甘此冷淡故也。谚云“穷得鬼不上门”,信矣。
  鬼避人如人避烟
  两峰云:鬼避人如人之避烟,以其气可厌而避之,并不知其为人而避之也。然往往被急走之人横冲而过,则散为数段,须团凑一热茶时,方能完全一鬼,其光景似颇吃力。
  卖蒜叟
  南阳县有杨二相公者,精于拳勇,能以两肩负粮船而起。旗丁数百以篙刺之,篙所触处,寸寸折裂,以此名重一时。率其徒行教常州,每至演武场传授枪棒,观者如堵。
  忽一日,有卖蒜叟龙钟伛偻,咳嗽不绝声,旁睨而揶揄之,众大骇,走告杨。杨大怒,招叟至前,以拳打砖墙,陷入尺许,傲之曰:“叟能如是乎!”叟曰:“君能打墙,不能打人。”杨愈怒,骂曰:“老奴能受我打乎?打死勿怨!”叟笑曰:“老人垂死之年,能以一死成君之名,死亦何怨!”乃广约众人,写立誓券,令杨养息三日。
  老人自缚于树,解衣露腹,杨故取势于十步外奋拳击之。老人寂然无声,但见杨双膝跪地叩头曰:“晚生知罪了。”拔其拳,已夹入老人腹中,坚不可出。哀求良久,老人鼓腹纵之,已跌出一石桥外矣。老人徐徐负蒜而归,卒不肯告人姓氏。
  借棺为车
  绍兴张元公,在阊门开布行。聘伙计孙某者,陕人也,性诚谨而勤,所经算无不利市三倍,以故宾主相得。三五年中,为张致家资十万。屡乞归家,张坚留不许,孙怒曰:“假如我死,亦不放我归乎?”张笑曰:“果死,必亲送君归,三四千里,我不辞劳。”
  又一年,孙果病笃,张至牀前问身后事,曰:“我家在陕西长安县钟楼之旁,有二子在家。如念我前情,可将我灵柩寄归付之。”随即气绝。张大哭,深悔从前苦留之虐。又自念十万家资皆出渠帮助之力,何可食言不送?乃具赙仪千金,亲送棺至长安。
  叩其门开,长子出见。告以尊翁病故原委,为之泣下,而其子夷然,但唤家人云:“爷柩既归,可安置厅旁。”既无哀容,亦不易服,张骇绝无言。少顷,次子出见,向张致谢数语,亦阳阳如平常。张以为此二子殆非人类,岂以孙某如此好人,而生禽兽之二子乎!
  正惊叹间,闻其母在内呼曰:“行主远来,得毋饥乎?我酒馔已备,惜无人陪,奈何?”两子曰:“行主张先生,父执也,卑幼不敢陪侍。”其母曰:“然则非汝死父不可。”命二子肆筵设席,而己持大斧出,劈棺骂曰:“业已到家,何必装痴作态!”死者大笑,掀棺而起,向张拜谢曰:“君真古人也,送我归,死不食言。”张问:“何作此狡狯?”曰:“我不死,君肯放我归乎?且车马劳顿,不如卧棺中之安逸耳。”张曰:“君病既愈,盍再同往苏州?”曰:“君命中财止十万,我虽再来,不能有所增益。”留张宿三日而别,终不知孙为何许人也。
  孙伊仲
  常州孙文介公玄孙伊仲,赴江阴应试,舟泊于野。天将夕矣,路见古衣冠者问:“何去?”曰:“应试。”其人咤曰:“功名富贵,可袭取乎?水源木本,可终绝乎?此之不知,应试何为?”言毕不见。伊仲恍惚如梦,归至舟中。欲不应试,同人劝行,不得已,仍至江阴。患疟甚剧,莽热时,见古衣冠者又来曰:“尔无父,我无子,风雨霜露,哀哉伤心。”伊仲悚然,即买舟南归。以此言告本族,方知文介公本无子,嗣其宗人为子,后其家子孙皆嗣子所出,而嗣子之墓久不可考矣。赵恭毅公孙刑部郎中某代访得消息,墓为沈氏所占,乃为助钱议赎还之。此乾隆四十三年事。


 
卷十五      


  姚端恪公遇剑仙
  国初桐城姚端恪公为司寇时,有山西某以谋杀案将定罪。某以十万金赂公弟文燕求宽,文燕允之,而惮公方正,不敢向公言,希冀得宽,将私取之。
  一夕者,公于灯下判案,忽梁上男子持匕首下,公问:“汝刺客耶,来何为?”曰:“为山西某来。”公曰:“某法不当宽。如欲宽某,则国法大坏,我无颜立于朝矣,不如死。”指其颈曰:“取。”客曰:“公不可,何为公弟受金?”曰:“我不知。”曰:“某亦料公之不知也。”腾身而出,但闻屋瓦上如风扫叶之声。
  时文燕方出京赴知州任。公急遣人告之。到德州,已丧首于车中矣。据家人云:“主人在店早饭毕,上车行数里,忽大呼『好冷风!』我辈急送绵衣往视,头不见,但血淋漓而已。”端恪题刑部白云亭云:“常觉胸中生意满,须知世上苦人多。”
  吴髯
  扬州吴髯行九,盐贾子也,年二十,将往广东某藩司署中赘娶。舟至滕王阁下,白昼见一女与公差来舟中,云:“寻君三世,今日得见面矣。”吴髯茫然不知所来。家人知为冤鬼,日以苕帚打其见处,无益也。从此吴髯言语与平时迥异。由江西以及广东,二鬼皆不去。
  入赘之日,女鬼忽入洞房,索其坐位,与新人争上下,惟新人与吴髯闻其声,云:“我本汉阳孀妇,与吴狎昵,遂订婚姻,以所畜万金与至苏州买屋开张布字号,订明月日来汉阳迎娶。不意吴挟金去,五年竟无消息。我因自经死,到黄泉哭诉,汉阳城隍移查苏州城隍,回批云:『此人已生湖南。』寻至湖南诉城隍,又查明已生扬州,及至扬州,而吴又来广东。追至江西,始得相逢。今日婚姻之事,我不能阻,但须同享荣华”等语。新人大骇,白之藩台。不得已,竟虚其位待之,始得安然。鬼差口索杯箸求食,乃另设席相待。
  阅一月,吴髯告归,买舟回扬,鬼亦索舆甚迫,欲随其舆以登舟。扬州士人早知此事而不信,于吴髯抵扬之日,填街塞巷,以待其归。见其四舆入城,前果二空舆,肩舆者亦觉其若有人坐。一时好事者作《再生缘》传奇。
  阅半月,吴髯妻与女鬼约修道场七日,焚冥镪于琼花观中,劝之去,女鬼欣然诺之。其时鬼差已去,道场中设女魂牌于殿之西侧,每日吴髯妻设席亲祭。至第七日,大雨,遣家人往供。家人失足跌于路,即供以泥污之馔。鬼大嚷不止。吴髯责其家人,而髯妻又约以九日道场。圆满之。故女鬼向髯妻称谢,谓吴髯曰:“后十年来,再索汝命,我且暂去。”
  髯惧,舍身为城隍役。至期,则白日睡去。至今扬之人皆知吴九胡子为活勾差。
  麻林
  长随麻林与李二交好,李以贫死,而林家资颇厚。一夕,梦李登其牀责之曰:“我与汝平日两弟兄颇莫逆,今我死,无子孙,汝不以一豚蹄见祭我坟,何忍心也?”林唯唯许诺。李起身出户,而林犹觉胸腹上有物相压者,疑李魂未散。急起视之,乃一小猪压被上,尿矢淋漓,方知李魂附猪而来也,心大省悟。即缚小猪卖之,得二千文,为备酒肉,亲至其坟祭之。
  鹤静先生
  厉樊榭未第时,与周穆门诸人好请乩仙。一日,有仙人降盘书曰:“我鹤静先生也,平生好吟,故来结吟社之欢。诸君小事问我,我有知必告;大事不必问我,虽知亦不敢告。”嗣后,凡杭城祈晴祷雨、止疟断痢等事问之,必书日期;开药方,皆验;其它休咎,则笔卧不动。每日祈请,但书“鹤静先生”四字。向空焚之,仙辄下降,有所唱和。诗尤清丽,和“雁”字至六十首,如是一年。
  樊榭、穆门请与相见,拒而不许,诸人再四恳求,曰:“明日下午在孤山放鹤亭相候。”诸公临期放舟伺之,至日昃,无所见,疑其相诳,各欲起行。忽空中长啸一声,阴风四起,见伟丈夫须长数尺,纱帽红袍,以长帛自挂于石牌楼上,一闪而逝。疑是前朝忠臣殉节者也。自此乩盘再请亦不至矣。惜未问其姓名。
  门户无故自开
  孙叶飞先生掌教云南五华书院,正月十三夜,院门无故自开,枢限皆脱,以为大奇。次日,城中轰传家家门户昨晚皆无故自开,不知是何妖异。伺之月余,大小平安,了无他故。
  黄陵玄鹤
  陕西黄帝陵向有两玄鹤,相传为上古之鸟,朔望飞鸣,居人可望不可即。乾隆初年,又有二小鹤同飞,羽色亦黑。一日,忽空中飞下大雕,以翅扑小鹤,几为所伤。老鹤知之,双来啄雕,格斗良久,云雷交至。雕死崖石上,其大可覆数亩。土人取其翅当作屋瓦,荫庇数百家。
  土地迎举人
  休宁吴衡,浙江商籍生员。乾隆乙酉乡试,榜发前一日,其家老仆夜卧忽醒,喜曰:“相公中矣!”问:“何以知之?”曰:“老仆夜梦过土地祠,见土地神驾车将出,自锁其门,告我曰:『向例省中有中式者,土地例当迎接。我现充此差,故将启行。汝主人,即我所迎也。』”吴闻之,心虽喜,终不信。已而榜发,果中第十六名。
  孙烈妇
  歙县绍村张长寿妻孙氏,父某,工武艺,孙自幼从父学。年及笄,归长寿。长寿家贫,娶妇弥月即客浙西。有贼数人窥妇年少,夜往撬其门,将行不良。妇左手执烛,右手持梃与贼斗,贼被创仆地而逃。又一年,长寿病死,妇从容执丧事。既葬,闭户自缢。邻人以妇强死,惧其为祟,集僧作佛事超度之。夜将半,僧方诵经,见妇坐堂上叱曰:“我死于正命,并非不当死而死者,何须汝辈秃奴来此多事!”僧皆惊散。后村有妇某与人有私,将谋弒夫者,忽病狂呼曰:“孙烈妇在此责我,不敢!不敢!”嗣后合村奉孙如神。
  小芙
  黟北王氏妇梦美女子认己为男子而与之合,曰:“我番禺陈家婢小芙也。子前生为仆,与我有约而事露,我忧郁死,爱缘未尽,故来续欢。”妇醒即病颠,屏夫独居,时自言笑,皆男子亵语,忘己之为女身也。久之,小芙白昼现形,家人百计驱之,莫能遣。会邻舍不戒于火,小芙呼告王氏,得免于难。王家德之,听其安居年余。一夕谓妇曰:“我缘已尽,且得转生矣。”抱妇大哭,称“与哥哥永诀”,妇颠病即已,后竟无他。
  鬼宝塔
  杭人有邱老者,贩布营生。一日取帐回,投宿店家,店中人满。前路荒凉,更无止所,与店主商量。主人云:“老客胆大否?某后墙外有骰子房数间,日久无人歇宿,恐藏邪祟,未敢相邀。”邱老曰:“吾计半生所行,不下数万里,何惧鬼为?”于是主人执烛,偕邱老穿室内行至后墙外,视之:空地一方,约可四五亩,贴墙矮屋数间,颇洁净。邱老进内,见桌椅牀帐俱全,甚喜。主人辞出,邱老以天热,坐户外算帐。
  是夕淡月朦胧,恍惚间似前面有人影闪过,邱疑贼至,注目视之,忽又一影闪过,须臾,连见十二影,往来无定,如蝴蝶穿花,不可捉摸。定睛熟视,皆美妇也。邱老曰:“人之所以畏鬼者,鬼有恶状故也。今艳冶如斯,吾即以美人视鬼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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