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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段时间，楫离从辟心堂内带着一些毒剂，又回到了皇宫的炼丹房，继续关起门来不知在捣鼓什么，炼丹房这边的主事去向圣帝禀报了一次，圣帝吩咐不必干涉，一切随他。
于是宫里没有人再管楫离，似乎他只要不拆房子、不炸丹炸炉走了水、不熏出毒气、不伤到别人，就不必再管他做什么。
日子久了，丹房和辟心堂两边的人全都习惯了。
侍从们私下里还给楫离取了个代号，叫丹毒狂魔。
……
揽芷仙子离开皇宫去仙界七个月后，百里燃山将天籁鸣鸾剑炼成。
宝剑出炉之时，以炼器台为中心，方圆数十里都能听到剑鸣之音。之后，风倚鸾在炼器台的空旷处试着随手练了一套剑法，觉得非常趁手，便又随手在剑身上把莫究极传给她的曲谱弹了一遍。
曲谱很短，因此百里燃山没来得及阻止她。
结果剑鸣之声沉厚铿锵，悠远绵长，百里燃山大人当场心慌头疼，大半个皇宫中的人也全都头疼烦闷，更有很多白身宫人当场腿软栽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而与炼器台相邻的桐树山内，近半数的飞禽走兽全都奔走发狂，漫无目标的乱飞乱跑，搞得一片乌烟瘴气，甚至还撞倒了二十多棵灵树……
只有圣帝还若无其事一般，却也赶紧喊道“鸾儿停下，快停下不要再弹了！”
圣帝将神识外放，立即看到了皇宫和桐树山内混乱的情景，幸好桐树山四周都有法阵和结界守护，那些灵鸟灵兽才没有冲到皇宫这边来。
圣帝大有哭笑不得之感，叹道“鸾儿啊，这不是驭兽曲么，为何在你手中弹出来，会是这样的效果？鸟兽的确一听到这曲音就会进入狂暴状态，斗志提升，这倒没错，但是这般的杂乱无章……”
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百里燃山揉着脑袋说“鸾儿啊，下次你弹剑的时候给为师说一声，让为师站到你后面去，或者至少你别面对着为师弹啊。”
风倚鸾很不好意思地说“呀，第一次用这把剑，一时忘了。”
于是风倚鸾不敢再试剑，到了晚间，她请圣帝在炼器台旁边的空旷处帮她布了好几层隔音和防御结界，才一个人偷偷摸摸在月色中用这把新的宝剑练几套剑法，并熟练击剑撼阵音和驭兽曲。
她知道自己弹曲子很难听，唯一的好处就是——伤不到自己。
……
又过了两个月，风倚鸾在圣帝的步步指点下，终于成功炼制出了她的本命法宝，【万法逝川】。
……
揽芷仙子去往仙界三百二十八天之后，她回到了下界大陆，回到皇宫，带回了此次和上界皇仙谈判的结果。
比预期的三百四十三天还早了半个月。
圣帝带着风倚鸾在金殿迎接揽芷仙子归来。
风倚鸾先是很亲热地与娘亲执手相见，母女两人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因为血脉相连，便总有天然的亲近感。
揽芷看着风倚鸾，拍拍她的背说“其实对我来说，只不过走了两三天而已，也就是两三天没有见到你们，鸾儿你不必这么激动吧。”
风倚鸾“……”
圣帝则坐在宝座上对揽芷微笑道“小菡儿，你果然囫囵着回来了。”
揽芷说“哥哥你这是说什么话，怎么我还得少胳膊少腿的回来？”
“皇仙们有没有为难你？”
“一点点吧，几乎没有太为难我。”揽芷说。
“这倒是难得了，呵呵。”圣帝冷笑了一声，表达着对皇仙的鄙夷。
风倚鸾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娘亲，那皇仙他们在看过了我们提出的条件之后，他们怎么说？”
揽芷微微一笑“先祖们最终答应了，没有过多讨价还价。只不过，他们是关起门来商议了一天一夜之后才给了我答复，虽然答应了，但看起来却非常愤怒，非常不情愿。”
圣帝点头“愤怒便对了，这是在情理之中的，若不愤怒还不正常呢。”
。
第724章 皇仙们既自私又软弱（）
对上界皇仙来说，揽芷仙子带来的条件足以让他们怒不可遏。
姬直和姬菡这一对出身于姬氏一族的亲兄妹，竟敢背弃先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圣帝名姬直，揽芷仙子名姬菡）
这一千年来，上界皇仙们知道，姬直的父皇“姬固”并没有飞升至仙界，至今音讯全无；他们也知道，自从姬直篡夺了下界王朝的帝位之后，下界的长河大陆就几乎再没有人飞升至仙界。
然而至于长河大陆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皇仙们并不完全清楚，他们不知道姬固最终的结局如何，身死于何处，也不知道那些本应升仙的王公贵胄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但皇仙们知道，那个大逆不道的姬直，竟修了魔道，成为了足以能与金仙抗衡的魔帝，布下了禁空法阵，挟持着下界所有生灵，与他们对峙，这一对峙就是千年之久。
皇仙们当然想处置这个逆子，但他们却始终有心无力，因为每次商议这个问题，都争论不出一个统一的结果。
在上仙界，姬氏皇族的嫡系正脉共有八十八代，支系则更杂，其中皇仙的第一代祖并不是王朝的立朝太祖帝，而是王朝立朝太祖的重孙、也即王朝的第四代帝君，是自他开始，后面一代代的帝君们才都开始修仙，在下界尊享上百年的帝尊之位之后，再飞升仙界。
皇仙的一代祖升仙最久，早就一心想踏入天道，并且在他之后的几代，也即皇仙一代祖的儿子、孙子、重孙、重重孙那几代，甚至直到第十几代皇仙祖，都早有此心，都自认为能踏入天道，因此他们做事最趋于保守，不希望任何事情影响他们踏入天道的可能。
而姬直篡位后，挟持着下界众生的性命，以此为要挟，与皇仙对抗，这种手段正好拿捏住了那些自认为有望踏入天道的皇仙祖们的痛处，让他们左右为难，或者说束手无策。
自从第一次听到姬直的这等魔道手段威协之后，皇仙的一代祖“德修圣祖”就退缩了。
他们便不敢攻打姬直，怕姬直真的一怒杀掉了长河大陆所有生灵，让他们背上这极重的间接因果。
于是在他们面前摆着一个问题，究竟是自己证得天道最重要？还是维护皇族一脉的万古延续更重要？
也就是说，皇仙们最关心的其实并不是下界生灵和黎庶的生死，他们最关心的是他们各自的因果与道、以及姬氏一族对下界统治的延续；既想让自己与天道同寿，又想让姬氏的血脉万古不不衰，这便是皇仙们的私心。
然而在姬直篡位之后，皇仙祖们发现，他们无法再延续这样的局面。
在八十八代皇仙中，只有几位性格强硬的皇仙十分坚定地想要讨伐姬直，想重整下界王朝的秩序，还有十几位态度骑墙，今天觉得该讨伐，明天又觉得还是要以自己修炼为重。
而皇仙的一代祖‘德修圣祖’由于升仙时间久远，早已不想过问下界之事，也不想为后辈子孙费心，他的态度不明朗，下面的子孙辈就无法擅做主张。
再加上八十八代皇仙、嫡系支系庞杂，人一多起来事情就难办，还有互相不以为然的，父子不和的，隔代之间看不顺眼的，这也都是人之常情，皇仙们自己内部都不统一，所以一千年来，始终没能奈何得了姬直。
如今姬菡带来了姬直的一纸金书，要和他们谈条件，他们即便愤怒，却也没有办法。
要是有办法能破解姬直的狠毒和威胁，他们早就破解了，不至于拖延了一千年啊。
……
皇宫金殿内。
揽芷仙子简要地讲述了上界皇仙们的情况，并对着哥哥微笑道“他们虽然愤怒，但这一次，我终于没有跪拜那八十八代先祖，我终于第一次站着和那么多先祖说话。”
圣帝点头说“既然已经背上了忤逆之名，就无需再跪拜。那么，那些先祖们是如何答复的呢？”
揽芷说“一代祖‘德修圣祖’基本不开口，最终是由第九代祖同光圣祖代所有先祖站出来与我对谈的，他们答应了，愿意以风长季和鱼龙太息来交换我们这下界的皇族皇子和各国诸侯君臣。”
“算他们识相。”圣帝冷声道。
“此外，对于我们提出的‘两界永隔，此后永不通往来，上仙界不得干涉下界之事’等等这些条件，他们虽然很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很勉强的答应了。”
揽芷仙子此时说得风轻云淡、言简意赅，但风倚鸾能猜到，娘亲当时一定是和皇仙们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最终才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既然是谈判，哪有那么轻松的事情。
圣帝又问“他们有没有多问什么？”
“问了，当然问我诸如‘下界的人以后是不是永远都不想升仙了’这样的话。我便说，让他们不必管，我们情愿以仙尊、金仙的境界滞留在下界蹉跎岁月，也不想到上仙界与他们聚在一起乌烟瘴气，这他们管不着。”揽芷颇有傲骨地说着，又补充道“当然，我绝不会告诉他们新仙界的计划。”
圣帝忽然说“小菡儿，你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呢。”
“从前的我是怎样的？”
“从前的你，在我心中，就是一个需要被人呵护的小妹妹。而你如今说话做事，都已经透出了一丝老辣，你能如此，哥哥我就真的放心了。”
揽芷说“我如今的确变了，大概是在长季被抓走之后，我就慢慢改变了，这些年又在无限黑暗、无限寂静、时间无限接近于静止的洞维玄冰中修炼，对于世事也明彻了许多，再说鸾儿都这么大了，我又怎么可能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公主呢？”
圣帝看着揽芷，温和地一笑，继续问“那么，他们有没有约定交换人质的时间和地点？”
揽芷说“我刚才正要说呢，先祖们最终同意在两界的交界处搭建一个升仙城，给愿意追随他们的皇族子弟以及各国诸侯居住。但他们说，修建升仙城需要时间，即便调动所有修习了土木系术法的大臣来合力修建，从调动人手到备齐材料，至少也需要两天时间。”
揽芷随即又补充一句“这两天时间，指得是上仙界的两天，不是下界的两天。”
圣帝嘲笑道“偌大的上仙界，皇仙王仙官仙居半，然而要在两界相交之处造一个简简单单的升仙城，都要折腾两天时间？”
。
第725章 亲生兄妹的“诅咒”（）
揽芷说“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快的了，若不是我催，他们光调集人手就能至少折腾一个月。”
圣帝从鼻孔里冷笑了一声“皇族风气一向如此，效率低下，做事拖泥带水、互相推诿，朕在年少的时候也没少见识过。”
揽芷说“所以我只能吓唬他们，说如果不快一点的话，那些诸侯们可能根本活不了那么久。因为上仙界一个月，差不多就是下界的十年，那些诸侯们八成等不到升仙城建好就会被活活囚禁至死的，德修圣祖这才开口命他们快一些。”
圣帝乐道“小菡儿，你这算是~~心慈话狠么？”
揽芷说“就当我是真的怕诸侯们会死吧，皇仙们做事拖拖拉拉，哥哥你这边又必定不肯放人，说实话，我是真替他们感到心急。”
“你这话我信。”
揽芷继续说“先祖们调集人手准备物料需要两天时间，随后便会在人仙两界的交界处修建升仙城。由于升仙城是修建在下界的这一边，按下界的时间流速来算，差不多需要耗费三个月左右，对上仙界来说，也就是不到一天的时间。”
风倚鸾也乐了“因为两界有时间差的原因，结果调集人手需要两天，修建升仙城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还真是有意思。”
揽芷点头“所以皇仙们与我们最终约定，以上仙界的时间计，三日后，在升仙城外，用诸侯交换长季和太息。”
圣帝说“这么说，我们还得再等三百多天？”
“三百四十三天。”揽芷补充道。
圣帝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如此对我们更有利，可以有更多时间准备这次人质交换。”
“没错。”揽芷说。
圣帝便看向风倚鸾“小鸾儿，这十个月以来，朕督促着百里大人和你不休不眠地赶制法宝，正是为了能在你娘亲回来之前将法宝炼制出来，增强你们的战力。”
风倚鸾说“我明白，所以我也一直都很努力。”
圣帝说“如今法宝皆成，你娘亲也提前半个月归来，诸事都在掌握之中，只不过，这最终的期限却又延后了三百多天，这是好事。朕在想，你可以借这三百天的时间，继续回潜修海去修炼，或者请那岁徨老龟出来，在皇宫里帮你再开辟一个时间秘境。”
风倚鸾忙说“我还是去潜修海吧，毕竟开辟时间秘境是要耗费很多法力的，而且此次联络四海水族，他本就出了很多力，帮了我们大忙，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再劳烦岁徨爷爷？再说岁徨爷爷怎么说也都是洞龟族的族长，洞龟族又不是王朝的附庸属臣，我们不能对岁徨爷爷呼来喝去，这样不礼貌。”
揽芷说“不如就让鸾儿与我同去北冥深海下的万界之窟吧，在洞维玄冰内修炼岂不是更好？”
圣帝却摇头“不，你们两人啊，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在和揽芷说话时，圣帝从不敢自称朕。
圣帝说“潜修海和万界之窟虽然都好，但却都在水下，而且洞维玄冰更是需要自封闭关，这种情况适合修炼基础境界，但却不适合练习实战，日后万一要与皇仙开战，主战场必定是在禁空法阵之上，或者两界交界之处的虚空之中……”
风倚鸾抢着说“虎牙可以帮我开辟出一大片无水空间，在久沉渊的这些年，我们一样可以练剑的，而且以前我也在水中练过剑法和掌法。”
圣帝说“没错，水中的确也能练习剑法，但在水中练得久了，习惯了在水中出剑的阻力，到了空中就很容易有偏差。以前你在水中练剑，在陆地上打败邻国的大将，那是因为他们太弱，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过真正强大的对手，但将来，你面对的将是早已飞升仙界的先祖和前臣武将们，你以你水下练出的杀招对付他们，能有几分胜算？”
风倚鸾沉默了。
圣帝继续说“又或者，你的灵宠即便能帮你开辟出无水空间，但那样的空间能有多大？能承受得了七品以上实力的一剑之力么？再加上你如今有了本命法宝和新的重剑，法宝中蕴涵着双重天道法则，你若以全力催动法宝万法逝川，潜修海是否能承受得起？”
风倚鸾认真想了一下说“恐怕不好说，潜修海的灵脉早就被损坏了，恐怕还真的承受不起。”
“还有，你不是还得练习那两个曲子么，一个击剑撼阵音，一个驭兽曲，这在水下如何练习？你不怕你弹得太难听，把潜修海所有龟族都逼得吐血、震出内伤？”
风倚鸾“……舅舅你其实主要是想说这最后一句吧！”
圣帝大笑起来，揽芷仙子却好奇道“鸾儿你弹曲子也很难听么？能难听到什么程度？看来这一点你也随娘了？”
风倚鸾说“娘亲想听？”
圣帝连忙说“小菡儿你千万别这么好奇，鸾儿比你更不通音律，她弹出的曲子比你从前弹的更难听十倍不止！”
风倚鸾和揽芷仙子“……”
“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揽芷质问着，甚至翻手取出了一个琵琶。
风倚鸾看到娘亲的动作，便也默默地取出了那支雕花木笛。
圣帝顿时很后悔，后悔自己说错了话，急道“是朕一时失言，你们两人还是赶紧把乐器收起来吧，我们继续说正事，说修炼的事情，你们若想听曲子，这宫中尽有乐师，稍后招来便是……”
揽芷却不依不饶，做出威胁式的冷笑，把琵琶抱在怀中，双手已经虚按在了琴弦上。
圣帝心中一急，竟动用了空间力量，抬手间，把皇宫正殿内的一整套礼乐编钟囫囵抓取到了金殿内，轰然一声横在了风倚鸾和揽芷的面前。
“小菡儿你不要胡闹、不要威胁朕，你若不放下琵琶，朕今天就陪你胡闹到底，反正我们还有将近一年时间，今天就让你们听听朕奏乐的水平！”
“朕你个头，都说了多少次，在我面前不要自称朕，我只认哥哥，不认帝君！”
风倚鸾顿时呆住了，这怎么正说着修炼的事情呢，忽然就变成了这样？完全让人猝不及防啊，看来娘亲和舅舅之间……还真是有亲兄妹的诅咒啊，都这么大的人了，闹起来还和小孩子似的……
。
第726章 这样算不算故意报复？（）
三人各执乐器，对峙了好一会儿。
不过确切地说，是圣帝和揽芷仙子在对峙，风倚鸾只是手握着木笛在看热闹，看琵琶对编钟。
然而最终谁都没有轻易奏响乐器，因为……怕波及无辜的宫人。
圣帝和揽芷仙子两人若真弹奏比拼起来，要比谁奏乐更难听的话，以他们两人的境界，只怕这皇宫中所有的人都得被震趴下。
最后还是圣帝说“好了好了，小菡儿，我们别闹了，继续说正事吧，你收了琵琶我就收了编钟。”
揽芷说“你先收了编钟我就收了琵琶！”
“你先收！”
“不，哥哥你先收！”
……
风倚鸾终于忍不住了，站在娘亲和舅舅两人中间说“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丢不丢人？尤其是圣帝你，你可是活了一万几千年的老魔，又是王朝在位的帝君，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这么幼稚，连我这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咳咳！”圣帝轻咳一声，竟说“大人说话小孩别打岔。”
风倚鸾“……”
明明是他们两人孩子气，居然还说什‘大人说话小孩别打岔’，居然用这种话来压自己？还讲不讲道理了啊！？
算了算了，不和他们计较……于是风倚鸾第一个收了木笛，走到一旁坐下，并默默地给自己身边布了一圈隔音结界，干脆假装打坐静修。
其实她把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偷看着娘亲和圣帝的动静。
圣帝便说“菡儿啊，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