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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太上进的,则基本上是放羊了。
事实上,在文科领域,也没啥好研究预热的。在师范类大学里,凡是保了研还继续苦读的,尤其是女生,多半是两种情况:第一,觉得看的书有趣,看学术书就像看小说一样。第二种么,往往是那个女生太丑。
虞美琴既不是为了有趣,也不是因为丑。
她之所以继续孜孜不倦地恶补,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精神洁癖和自尊“司法认定驰名商标”这一系列的课题和业务,当初主要是史妮可帮冯见雄弄的,虞美琴对这个领域的全局认识并不强。
如今虽然是打了个时间差,拆借了对方的论文。但作为一个立志于做女学霸的优等生,虞美琴还是逼着自己把这背后的法律原理彻底研究透彻。免得将来被人问起这个课题的相关讨论时,答非所问丢脸。
“美琴姐,单行本下来了,一会儿你方便么?我拿给你。”
接到冯见雄电话时,虞美琴立刻应承:“快点儿,我快被芮主任催得头都大了。那老八婆最近一直在挑我的事儿。”
她口中提到的芮主任,是法学院学工处新来的老师,也是跟着外校空降过来的新院长来的心腹,一个更年期的变态老女人。
08年是换届之年,所以各级政府乃至事业单位的人事调整也是比较频繁的。大学按说比政府好不少,但具体到金陵师大的法学院,因为龚院长本来是司法系统内的高官退下来后返聘的,所以年限跟朝廷的换届比较吻合。
五年前,龚院长就是65岁从省高院退下来、返聘到大学里,如今刚好年届七旬,确实要彻底退下来了。而新来的法学院长,居然也没有从原先的副院长里提拔可能是师大这边的副院长们资历都太烂,实在配不上学校想标榜的办学水平所以,最终校方也是托尽了系统内的关系资源,从金陵大学借调了一个副院长过来,到师大当正院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整顿不规范的人事那是必须的。任何曾经定下的保送、提前毕业之类的指标,也要重新审视审视有没有舞弊。
虞美琴的保送本校研究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国际大赛冠军都拿过了,各项硬杠子都符合。
但是提前毕业的话,本来论文是差一点儿火候的,也正是因此,冯见雄才要给她腾挪。
面对新来的芮主任的质疑,虞美琴的导师当时回的话是“该生毕业设计课题研究方向新颖、内容重要性强,有上双核心期刊潜力”。
如今,就是兑现潜力的时候了。
……
都已经08年了,期刊数字化程度早已今非昔比,所以一个学者的文章有没有被录用发表,倒也不一定要靠看单行本即使是已审尚未正式发,在网上查不到电子版的正文,但目录预告还是可以在期刊官网上看见的。
不过虞美琴也是图个正式、简单,所以直接上单行本这种原始传统的方法了。当然她也没忘在单行本上备注了一些网址。
“芮主任,这是我的毕业设计,发表在社科院办的《法学研究》上了。这是单行本。”
虞美琴敲了门之后,大大方方走进院学工处的办公室,见左右无人,也就直接把东西拿了出来。
“怎么是刘教授带的?我记得当初院里随机给你分配的导师,不是刘教授吧。”新官上任找不到人指责是一件挺难受的事情,所以下马威还是要想办法整的。
“是后来双方协商另换的,各方都同意了按照校规,如果学生自己有想法,想自行联络研究课题,也是可以的。”虞美琴绵里藏针地耐心解释。
芮主任只能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没有再纠缠这一点。
她把论文大致看了一遍,不是非常懂。
毕竟她是一个行政管理型的老师,不是做学问的,这种事情隔行如隔山。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篇论文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她想了想,追问道:“按照校规,毕业设计不管做什么课题,都要接受公开答辩。你这个论文发表是发表了,但是答辩过了么?”
“刘教授问我答辩的。”虞美琴坦荡地说,眼神很是澄澈。
事实上,芮主任口中说的“都要接受公开答辩”,并不是事实。
金陵师大作为211级别的大学,办学态度的遮羞布还是有的,自然要设置毕业生的论文公开答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公开,而是每一个导师带了n个学生之后,从这个导师名下抽取其中一到两个学生公开。
剩下的人么,导师再加一两个研究方向相近的教授,坐下来聊聊、问答一些问题,就算是答辩过了。
不过,如果有谁的毕业设计明显有研究过程中舞弊的情况,或者延期、中间的阶段性成果未提交,院里面也是可以指明要求额外公开答辩的。
芮主任此刻对虞美琴的怀疑,就是这种情况。
“刘教授答辩过不算,你这个课题太重大了,我觉得很适合专门组织公开答辩你没意见吧?”芮主任略微有些傲然地看着虞美琴。
虞美琴并无表情波动:“当然,您有权要求我参加公开答辩,我接受这个要求,但我拒绝认为这是一种惩罚。”
“那就今天下午2点,我记得今天正好有一场公开答辩。”芮主任翻了一下教务记录,直接就下了决定。
她对这个时间很满意。
如果多隔几天,说不定这个虞美琴还能有足够时间突击恶补呢。
要是半天都不隔,她也没时间研究清楚这个论文如今师**学院在知产法领域最大的学术大牛就是刘渊明教授了。既然刘教授都私下答辩过了没问出问题来,其他教授、讲师们多半也不容易问出漏洞来,或者说就算他们有实力,也会顾及刘教授的面子。
芮主人思前想后,决定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找个原先在金陵大学相熟的教授,帮忙看看这个论文,然后写下问答的稿子,到时候公开答辩时她亲自提问。
……
下午两点,法学院举办公开答辩的阶梯教室。
虞美琴被安排在了第一个。
主席台上一整排的教授、讲师,大约有十个。
底下则是整整三四十号运气不佳的毕业季学生,他们都是被抽到要在今天下午公开答辩的。
幸好,并没有纯粹看热闹的人,这多少让大伙儿心里好受一些。
芮主任讲了几句开场白,就宣布答辩开始。
刘教授率先问了虞美琴一个问题,比较中规中矩,完全是引导着这个课题的综述脉络下来的。问完之后,虞美琴也思路清晰地梳理了一遍。
她本来就口才了得,自己学得融会贯通的东西,要想汇报起来,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然后其他两个老师也问了一些,其中就包括如今已经是副教授的邱雪。
虞美琴照例对答如流。
“没想到表面功夫还做的不错。”芮主任心里揣测着,趁邱雪坐下,她也开始提问。
“虞同学,你做这个课题时,应该了解过目前英美法和大陆法各主要国家,对于‘司法认定能否追溯驰名’,以及‘商标驰名后能否约束善意在先使用’的规定吧?你觉得我国的商标法体系在这个问题上如今的改革趋势,是借鉴了哪些影响呢?”
这个问题比较空泛,但是要答好就很烦了。这正是芮主任中午的时候找曾经的同事看了论文后,为她这种自己也不太懂的提问者量身定做的。
“认为驰名不得对抗善意在先使用的,主要是英国法及其殖民地系国家的规定。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法或大陆法系国家就完全不支持这一点……相比之下,在大陆法系国家,对于在先善意使用的‘善意’界定要更加完备,因此在……的情况下,保护力度反而并不逊于……”
虞美琴几乎想都不用想,就洋洋洒洒地旁征博引。
她和冯见雄,都是大三就提前毕业了的。所以今天在场的听众(一会儿也都要上场)都是比他们高了一级的学长学姐。
然而,满场的学长,却都扪心自问,做不到像虞美琴这样的对答如流。
“这家伙压根儿没必要复习吧,拿着论文瞎说估计都能过,口才buff值太高了。”
第15章 一家欢喜N家愁
“等等,保持住这个表情,再靠近一点,我调一下光圈……”
“好了,大功告成~”
随着“咔擦咔擦”地几声脆响,史妮可放下套在脖子上的单反,甩了甩手。步履蹦地迎上前去,一副邀功请赏的得意表情。
冯见雄和虞美琴僵直了许久的表情,也松泛了一些,身上的学士服和帽子似乎也一下子松垮了些。
没错,他们正在拍毕业照。
距离毕业设计答辩,又过去了两周。虞美琴挂在刘教授名后的论文,也已经正式在《法学研究》的最新一期上刊登了。毕业前的所有硬性坎儿,总算是全部对付过去了。
理论上,冯见雄和虞美琴算是跳级了,所以拍毕业照的时候是跟着04届的学长学姐们一起的。
只是这俩货跳得太晚了,几乎是大三最后一学期才凑够全部指标。所以,今天一起拍毕业照的学长学姐们,冯见雄几乎就不认识几个(反过来,那些人倒是全都认得冯见雄),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更不会一起吃散伙饭。
完全是尬拍。
还是特地来旁观捧场的史妮可心细,自己带了单反,等人群散了之后,拉住冯见雄和虞美琴,让他们俩单独拍几张。这才有了开头的这一幕,多少缓解了他们失群的寥落。
只不过,拍照时虞美琴的表情,却是比刚才尬拍的时候更僵硬了,史妮可劝了好几次都没用,也就随她便了。
“美琴姐,你看你,笑得这么僵硬。这张照片我可要存起来,以后谁再说你是系花,我就把你最丑的样子给他们看~”
史妮可指着单反的屏幕,促狭地和虞美琴开玩笑。一边作势遮挡,小心提防着虞美琴暴起发难把她的相机摔了。
然而,预料中的撕逼并没有出现,虞美琴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怔怔地出神:“随你便吧~”
屏幕上的两人,表情看上去都很正直,或者端庄。
但虞美琴内心却总觉得透出一股暧昧。
这就快走完三年了,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或许,真是因为师范类大学,女生太多了吧。
想着想着,虞美琴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史妮可见对方居然被捉弄得出了神,还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说和:
“好了好了,我不拿你们开玩笑了,姐你怎么就恼了。你有啥好郁闷的,说好了一起毕业的,结果你们都跳级跳成我的学长学姐了,我都没郁闷呢!算了,败给你了。我请你们喝几杯吧,别人都有散伙酒,咱也喝好了”
史妮可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虞美琴,才把看着照片出神的虞美琴晃醒。
她也懒得解释,接受了史妮可的邀请:“我没怪你,把静静也喊上吧。”
喊上白静,是一种姿态。以示虞美琴并没有丧失理智,不会被人占便宜。
几年下来,这都是一种象征了,史妮可当然也能明白。
她答应道:“行,那就一起吧。对了,美琴姐,后面你准备干些啥呢,不会跟小南姐那样直接被导师抓包忙课题吧。”
虞美琴:“复习!你以为毕业了就算完事儿了,9月份还要司法考试呢!那个可不比考研容易。”
一直不愿多言的冯见雄,听了这个话题后,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史妮可说:“妮可,你也上点心儿,这个东西很多人大三暑假就开始准备起来了,有空的话到时候跟我们一块儿复习。”
……
冯见雄和虞美琴拍毕业照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最新一期的《法学研究》期刊已经送到了各路本领域学者的手头了。
上面如果有惊世骇俗的文章,自然也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往北一千公里外的京城,差不多就在这两天,知识产权代理的圈子里,就出了一桩大新闻。
鼎革知识产权事务所,这是一家位于京城东三环cbd区块内、某顶级写字楼里的事务所。
合伙负责人杜丘明是个五十岁的沉稳大气老男人,刻板,庄重,举手投足都显得非常干练。
他从80年代华夏刚刚进入市场经济时代时,就已经拿到了律师证,也做专利代理,算是圈子里资格最老的那一票精英了。
毕竟在太祖朝时,我国是走的“法律虚无主义”路线,所以第一批真正能算法律人才的人,就是80年代开始的。
杜丘明只有硕士学历,不过那个年代的硕士老值钱了,所以不读博也没什么。后来很多同行随着学历渐渐廉价,也去在职读了个博,但杜丘明一直没那么干。在他眼里,最顶层成功人士是不需要学历来证明自己的只有那些被他雇佣延揽的人,才需要学历,因为那些人需要证明自己。
就像马风马腾那种人,本科学历就行了呀,镀什么金呢。
当然,不需要镀金,不代表不需要学习学习还是要学的,只是为自己学就行了,更纯粹,没必要向外人证明什么。
尤其法律界的知识,更新换代其实一点都不慢,每个月出了什么心的司法解释、或者今年修改了哪几部法律,怎么改的,背后的利益逻辑是什么,都是一个顶级精英大律师必须立刻掌握的东西。
杜丘明就经常看新法、新解释、名家解读,乃至前沿期刊。
只是他太忙,所以没法保证第一时间看,但和他业务领域相近的顶级期刊前沿,他绝对会让秘书摘选出来,在一个月之内浏览一遍。
这天,他照常来上班,走进办公室,案头已经放了一份秘书给他剪辑的四大顶级期刊摘要也就是《法学研究》、《中国法学》等几部分别由社科院、司法部、北大、国政主办的期刊。
秘书把里面和知识产权领域相关的文章都单独打印了出来,其余部分则剔除,还单独做了目录,只求让杜丘明能一目了然。
期刊摘要旁边,还放了一份国知局、工商总局、版权局等部门近期下发的行政性文件目录。
其中还有一些红头的。
“《司法途径认定驰名商标体系的现存风险综述》……”
杜丘明看了一会儿,扫到这个标题,就来了点兴趣。
他记得所里最近着实接了几个驰名代理的项目,而且就是走的司法认定这一捷径。如今看到这个标题自然容易上心。
“作者是金陵师范大学的?刘渊明,虞美琴……金陵师大不是啥老派法学强校吧,记得是个暴发户。不过刘渊明这个名字最近倒是各种场合听到过几次,应该是弱校偶尔出名师了。”
刘教授如今已经是国知局的智库专家了,以杜丘明的视野,对三大局的智库专家,至少都要做到知道名字,因此对其有印象并不奇怪。
继续往下看文章的内容,杜丘明的神色更加严峻了起来。
他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也不等看完其他文章就心烦意乱地开始翻工商总局近期的文件。
翻了一遍,并没有他想要的。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秘书打了个内线:“小章,工商总局的文件,你是更新到最近的了么?到昨天为止的?”
“是到上周末为止的……您需要最新的么?我马上帮您检索”。电话里女秘书的声音有些弱气,不过还是挺有执行力的。
他一般都是一个月看一两次,所以当周的内容没搜集到并不算什么失职,秘书也没空天天盯着。
杜丘明当然不会跟手下人废话:“我要最新的,你立刻整理一下,只要工商总局的。”
“好的,立刻。”女秘书答应得很是雷厉风行。
杜丘明放下电话,摘掉眼镜儿,揉了揉鼻梁,竟然微微有些恍惚。
几分钟后,他要的东西就电邮发过来了。
杜丘明仔细浏览了一遍,顿时捏了一把汗。
“关于收紧司法渠道认定驰名商标资格的决定……”
总局的文件里,对理由的说明,自然比论文要简要很多这只是一个行政指令,没那么多需要学术探讨和解释的。
工商总局也不可能和司法系统闹掰,按照现行《商标法》,只要不修法,最高院也不出自残权柄的新解释,法院系统该出驰名还是会出的。
但是,总局显然是不打算再追认那些黑锅的溯及效力了。
听总局如今的尺度,似乎将来那些走司法认定捷径得到的驰名,只有“个案驰名”的效果,工商系统不会再一视同仁地予以保护。
这就要了命了!
哪家客户还会出动辄五百万往上的经费,找事务所帮忙运作一个被总局当成丫鬟生的庶驰名哦不是孽驰名?
杜丘明觉得一股热血冲向脑壳,虽然血压高了一些,但思路竟然出奇地清明,看来血压还在控制之中。
他立刻雷厉风行地下令:“立刻查一查,目前所里有多少人揽了这方面的活儿!我怎么记得好像还有那个谁是直接签了全额风险代理的?连给法院系统的诉讼费成本都没刨除就自己垫钱做了?”
另外几个如今正好身在京城的合伙人,也被他立刻召集起来开会。
不一会儿,女秘书就把单拉出来的业务目录送到了他面前。
“那个去年来的刘传栋,接了4个纯风险代理的单子,一点定金都没问客户收。”
第16章 想当然耳
六月债,还得快。
自从去年加入鼎革事务所,刘传栋颇过过一阵接不到大单子的苦逼日子。一直到去年年底,情况才有所好转。
他靠着同行们胆子渐渐变小、不敢接纯风险代理运作驰名的生意的契机,迎难而上,连续斩获了好几个高风险客户。
虽然,如今这些大客户的钱都还没收进来,但项目的布局运作看起来都还很顺利。只要事情能成,最后也不怕那些客户赖账。
而且,因为是纯风险代理,刘传栋签约时的价钱也比较高,就没哪个案子收费低于八百万的在律所这个行当里,风险代理的收费标准,可是比旱涝保收型官司高出数倍的。
比如那些普通欠钱讨债型的官司,有的案由、证据其实都很清晰,但就是执行难,要不回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