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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对张朋很有信心，一定可以说服爸爸。
这时，李孤和张朋来到客厅，面对面坐下。
“叔叔辛苦你了，做了一大桌的菜，小依真幸福。”张朋礼貌说道，首先打开话题。
李孤不言，沉默片刻就问道：“你爱小依？”
张朋愣了一下，想不到叔叔直接开门见山，一下子问出如此尖锐的问题，就郑重点头说道：“爱。”
“多爱？”李孤又问。
“很爱。”
张朋没有想就回答，很普通的回答。
“你愿意为她付出生命吗？”李孤又问，眼睛紧紧盯着张朋的眼睛。
“愿意。”张朋点头。
李孤从张朋的眼里，看到浓浓的爱意，又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虽然从张朋进门后，他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一直在观察着，感觉到张朋是真的爱小依……
没有誓言，没有口若悬河，也没有天花乱坠。
但是，最真实。
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真的很爱很宠小依，也愿意为小依付出生命……
此时，张朋看到李孤不言，就说道：“叔叔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如果小依有半点委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孤点点头后，就浑身杀气说道，令张朋在恍惚之间，似乎对面坐着一个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杀神……
不过，这句话也表明了，叔叔同意了。
不久后，小依感觉他们谈完话了，就从厨房里出来。而在此时，李孤起身去厨房拿蛋糕，给他们留出一点空间。
“张朋，谈得怎么了？”小依紧张问道。
“叔叔很开明。”
张朋笑了笑说道，不由紧紧抓住她的小手。
而在片刻后，李孤从厨房里拿蛋糕出来，去到饭厅把蜡烛点上。
“小依许个愿。”李孤说道。
小依立即双手交叉合在胸前，眼睛微微闭上就开始许愿，片刻后就猛然把蜡烛吹灭……
而在此时，张朋再次向小依求婚，见证人就是李孤。
小依满脸幸福接过戒指，接着由张朋帮忙戴上……
李孤静静看着这一切，在张朋帮小依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不由闭上眼睛。
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了。
太爱了，所以不忍？
其实，这一切，他都在有意或无意地促成了，怪谁呢？他们郎才女貌，可以说是天造一双，而他呢？
“爸爸，你怎么哭了？”
小依看到李孤脸上的泪水，不由紧张问道。
“我家小依长大了，要嫁人了……”
李孤抹去泪水，强忍着笑容说道，接着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就赶紧走出屋。他静静坐在院子里，耳边传来小依和张朋的欢乐声，就连张朋在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他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心，死了。
这时，一个持着拐杖的老妪走来，对着李孤说道：“你后悔吗？”
她的声音依然阴森，无比的刺耳。
“后悔吗？”
李孤也在问着自己，是的，他后悔了。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求吗？”老妪问道，继而只见她一指，四周的景物蓦然一变。
他，正跪在忘川河岸上，对岸是一片片火红的彼岸花，如血般在盛开。这像火一样的花儿，充满了哀伤，却又燃烧着爱情的忠贞。
……
第991章 转身，就是永别
“啊”
忘川河岸上，李孤无比痛苦，心如刀割。他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他无法接受啊。
如此付出，甚至付出生命，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哈哈哈……”
此时，他仰天大笑，笑声悲哀不已，是自己亲手把最心爱的女人，交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手里。他忘不了，在张朋给小依戴上戒指时，他那狼狈逃出屋的样子，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他的痛得无法呼吸，也痛得跪不稳，一头倒在地上。
“如此，你还会求吗？”在他身后的黑雾里，孟婆持着拐杖缓缓而来，这时她竟然轻轻叹息一声。
她的声音，没有阴森，没有刺耳，只有平静。
这样的结果，她没有想到，也控制不了。因为求了彼岸花，闻了那花香，那小依就是那花朵，而李孤就是那叶子……
“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此时，孟婆在平静说道，声音不起半点波澜。
花落叶发，永不相见！
这就是彼岸花。
“彼此的相守，彼此的相知，却彼此的两不相见，相爱……”
孟婆静静站在李孤的身边，看着那火红的彼岸花，最后说道：“选择吧，求，或不求……”
“选择吧，选择吧……”
孟婆的声音，在李孤脑海里不断回荡，催促他作出选择。是为他人作嫁衣，还是如原来般相守？
“啊……”
倒在地上的李孤，由大笑变成大哭，悲哀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痛苦挣扎起来，恭敬跪在这忘川河岸上，对着那彼岸花缓缓叩首。
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
可是，每叩首一下，他的心就痛苦一分。
他脸上滴下的，不是泪，而是一滴滴的血……
二叩首！
三叩首！
爱过了，恨过了，放下吧。
有过了，痛过了，看破吧。
虔诚的，顶礼啊，三叩首。
当三叩首后，对岸传来一片呜呜哭声，无数的彼岸花哭泣起来，从花蕊里流出一滴滴的泪水。
呜呜
当彼岸花都流泪时，悲伤定已泛滥成海，还有谁会在乎那曾经的泪水，还有谁会回首那曾经的美丽。
此时，花海哭成一片，无数彼岸花颤动起来，欲拔地而起。
一株彼岸花首先拔地而起，飞过忘川河，落在李孤身前。李孤看着那彼岸花，听到那花中传来悲哀的哭声，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而在此时，在天子殿前静静看着封青岩，一步跨出落在忘川河岸上。
“拜见天子。”孟婆行礼。
封青岩摆摆手，看着李孤和那朵彼岸花，平静说道：“既然是你们彼此的选择，那就去吧。”
“唉”
孟婆看着李孤离开的身影，再次叹息。
此时，李孤的身影，落魄而卑微，渐渐消失于黑雾之中。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在人间的城隍庙里……
他睁开眼睛，那梦里的一幕幕，依然历历在目，永远都忘不了。特别是，那逃似般离开的身影，狼狈得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无比的卑微。
这时，在他手里，有着一朵火红的彼岸花，花开欲滴。
他呆呆看着，继而朝那神像拜下。
他早已经作出选择，此时就不需要再选择，所以他捧着彼岸花回到小县城。
在他回到家时，已经是第二天天黑了。
他捧着艳红欲滴的彼岸花，来到小依的床边，而小依静静躺在床上，如同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此时，他把彼岸花送到她的鼻子前。
当小依把花香吸入鼻子后，那睫毛就颤动了一下，继而缓缓睁开眼睛。而她，看到那满头白发，面容憔悴而目光慈爱的中年面孔，就轻轻地说道：“爸爸，我醒了……”
这一切，都和梦中的一样。
因为，在他求彼岸花时就已经注定，谁也改变不了。
在闻了花香后，小依是醒了，也变回了正常人。但是，她和梦中一样，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面容憔悴、目光慈爱的中年人，并不是她的爸爸，而是她曾经的爱人……
而他，也如梦中一样，一切都没有变。
不久后，小依找了一份工作，然后结识张朋，成为男女朋友……
在小依生日那天，依然有梦中一样，张朋向小依求婚了。
在这一天，张朋来到小依的家里，而李孤同样做了一大桌菜丰盛的菜……
在张朋给小依戴上戒指时，李孤如同梦中那样，逃似般离开，狼狈得就像一条丧家之犬……
“爸爸，我和张朋的婚期，在三个月后。”
在院子里，小依满脸幸福，又无比期待说道。接着，她在后面抱着李孤的脖子，说道：“爸爸，你是不是不舍得小依？”
李孤不言。
眨眼间，就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正是小依的婚期，她穿好婚纱在房间里等待，满脸的幸福。而李孤在这时，推开她的房间，深深地看了一眼穿上婚纱的小依，就转身离开了。
这是告别，一生的告别。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那只是花白的头发，瞬间全白了。
而小依恰恰好回头，看到这悲哀的一幕，整个人不由愣在那里……
那是充满爱的眼神，是爱情的爱，不是亲情的爱。
在随着头发全白时，还有两滴泪坠落，溅在那地板上四分五裂。
她似乎听到心碎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小依整个人傻住了，呆呆看着离开的身影，她感觉无比的心痛，完全没有那喜悦，那幸福。
有的，只有痛苦。
她追出去，却发现李孤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还记得吗？”
这时，持拐杖的老妪又出现了，平静对着李孤说道。
“记得。”李孤点点头。
“我要你一滴泪。”老妪说道，“一滴死人泪。”
“取吧。”李孤平静说道。
这时，那两溅在地板上的泪，飞射而起，没入老妪掌心那滴泪珠中。
轰隆隆
蓦然间，泪珠光芒大放，绽放着无数色彩，猛然朝一个方向飞射而去。
它，似乎去寻铁锅了。
……
第992章 相见，不再相识
经过数个月的时间，最后那滴死人泪，终于收集到了。但是在此时，老妪只是静静看着，并没有立即追上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早已经没有气息的李孤。
李孤脸色平静，没有痛苦，没有惊恐，没有悲哀……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去了。
这时，在他的脸颊上，划落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在这两滴泪水里，有着他一生的情感，或是思念，或是痛苦，或是绝望，或是悲哀……
“这……”
老妪愣了一下，猛然发现这才是真正的死人泪，那之前两滴泪水是什么？她皱了皱眉头，就赶紧收起那两滴死人泪，细细一看，就从里面看到了无数的思绪，看到了李孤的一生……
这两滴泪，就是他的一生。
这时，在李孤的体内，走出一个凝实的影子，正是他的灵魂。在灵魂上，纠缠着无数张牙舞爪的罪恶黑雾，显得十分吓人。
而他的灵魂，又因为这些罪恶黑雾，变得无比强大。
“见过老人家。”
李孤看了一眼自己的躯体，就朝老妪行礼问好。
“不错。”老妪点点头，打量着变成鬼魂的李孤，比其他新生的鬼魂，不知道强悍多少倍。
“请问老人家是？”
李孤沉吟一下说道，对老妪的身份颇为好奇。
“人称孟婆。”老妪并没有隐瞒，直接说出来了。
“原来是孟神君，怪不得……”
李孤恍然大悟。
而在此时，从远方涌来一片滚滚的黑雾，黑雾如墨，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李孤，吾奉阎罗之命，特来勾你的魂。”当黑雾涌到来时，从里面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孟婆听到这个声音，微微有些惊讶，因来者并不是什么小鬼，而是勾魂使者黑无常。
李孤内心平静，脸色上没有半点表情。
这时，黑无常从黑雾中走出来，看到老妪顿时有些意外，似乎也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孟婆。
一般来说，孟婆镇守在还魂崖，很少会离开。
“见过孟神君。”黑无常行礼说道。
老妪点点头，稍微回礼，说道：“范神君稍等。”
黑无常看了一眼李孤，就点点头。
“此一去，就是永别，要去见见她吗？”孟婆对着李孤说道。
“见谁？”李孤问道。
“小依。”
“小依是谁？”
李孤隐隐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是何人了，最后摇头说道：“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接着，就对老妪一拜，然后对着黑无常说道：“范神君，走吧。”
黑无常看着老妪，见老妪不言，就点点头。
这时，李孤跟在黑无常的身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就踏入那黑雾中。
“去吧，你的人生，才要开始。”
老妪看着黑雾远去，在低声说道。她知道，李孤不再是以前的李孤，已经成为另一人了……
“果然回来了。”
这时，老妪看到那滴飞走的泪珠，果然飞回来了。之前那两滴泪水，算不上真正的死人泪，或者只是死人泪的一部分。
当四滴泪水融为一体时，才是真正的死人泪。
“去吧。”
老妪掌心中那两滴泪水，飞向那滴泪珠。
在这两滴泪水里，蕴藏着李孤所有的人性，因为李孤在死去那一刻，已经把人间所有的人性，斩于这两滴泪水中。
两滴泪水融入泪珠后，并没有什么光芒大放，很平静。
这时，泪珠再次飞射而去，老妪紧紧跟在后面，只是让老妪想不到的是，那滴泪珠在人间飞了一圈后，最后竟然又回到原地了。
准确来说，是回到李孤的院子。
老妪不由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泪珠又飞回这里了？飞回这里，或许没有什么，但是熬制孟婆汤的铁锅呢？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那一口铁锅。
“不可能没有。”
老妪四处搜索起来，但是并没有看到那口铁锅。
而在此时，小依在疯狂寻找李孤的身影，心里痛苦无比。在李孤转身而去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似乎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李孤，李孤，你在哪里啊？”
“李孤！”
“李孤，你在哪里啊，你出来见见我，我求你了。”
“呜呜，出来见见我啊……”
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在大街小巷疯狂跑着，寻找那个落魄的身影。
在这一刻，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离开他。而且，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喊的不是爸爸，而是李孤……
“李孤，你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了。”
小依哭花了妆，最后跪倒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而在此时，在她身后急急走来一个慌张的青年，正是一路疯狂寻来的张朋。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依怎么了？”张朋心痛问道。
“他走了，他走了，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小依痛苦说道，无比的伤心。
“谁走了，谁不要你了？”张朋愣了一下，就把她搂在怀里，安慰说道：“小依不要怕，有我呢，有我呢。”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小依痛苦说道，一把推开张朋，疯似般跑去。
而张朋却是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小依会推开他。当他要追上去时，发现小依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一时之间不知往哪时追去。
这时，小依疯狂寻找李孤的身影，但是李孤不见了。
不知在何时，天已经黑了。
她拖着满是污渍的婚纱，行尸走肉般回到院子，她目光无神，面容木然……
“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无意识地喃着。
而在此时，那滴一直盘旋在附近的泪珠，猛然朝她飞去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老妪，看到泪珠飞向小依，不由愕然在那里了。
“怎么会是她？”
这时，泪珠悬浮在小依身前，令老妪看到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般看着她，“怎么会是她？她、她怎么会是……”
“是你吗？”
小依问着那滴泪珠。
在恍惚间，她在泪珠里看到了李孤，于是问道：“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泪珠没有回答她。
这时，她蓦然转身问道：“李孤在哪里？我、我记、记得你，你是……”
……
第993章 以身为铁
“你是，你是……”
在这时，小依突然想不起了，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她见过这个持着拐杖的老妪。
她双手紧紧抱着脑袋，痛苦道：“你是？你到底是谁？我见过你！告诉我，李孤在哪里了，他在哪里了？”
老妪没想到，小依竟然能够见到她。
她现在可是隐身状态，普通人是不可能见到她，但是小依竟然见到了。
“呜呜，告诉我，他在哪里？”
小依伤心哭起来，不断地请求老妪，她见不到李孤，心里无比的痛苦。
“他……”
老妪摇摇头，继而说道：“你再见不到他了。”
“怎么会这样？”小依哭问。
“老身也不知道，最后会这样。”老妪摇摇头，微微抬头看着天空，最后的结果让她太惊讶了。
她根本就想不到，那滴泪珠最后会停在小依身前。
这说明什么？
结果不言而喻。
“我知道，他不是我爸爸，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我什么人？”小依十分痛苦，声音都沙哑了，“为何我不记得了？为何我见不到他，心里就会很痛？”
这时，她流着泪问道：“老人家，你告诉我，他是我什么人？”
“你心里，不是有了答案吗？”老妪说道。
“啊”
小依痛苦得蹲下来。
良久，她猛然抬起头，说道：“他在哪里？我要亲口问他，为何要抛弃我？为何要离开我？”
“他没有抛弃你，也不想离开你。”老妪摇头。
“他就是抛弃我，不要我了。”小依哭着说道，“你快告诉我，他到底去哪里了？”
“你已经见不到他了。”老妪再次说道。
“呜呜……”
小依在痛苦哭着，说道：“我忘记了，关于他的一切，我知道，他是我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