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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烨没办法，管城中的知州事唐培，正为虏疮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功夫前来迎接朝中派来的观察使和安抚使，按理说他这样等级的武将是不配作为迎接代表的，但是实在没办法，管城中的文官全部被唐培赶到地方上去做工作了。
只有他一个禁军都指挥使还能算是拿得上台面。
进过寒暄，张烨详细的向云舒回报了军中的防疫举措，总的来说就是阻止士兵外出，不得引用生水等等。直到今日，军中也没有出现一例虏疮。
这让紧张的包拯放下心来，他知道，军中是最容易感染疾病的，因为人数密集，再加上居住环境和卫生状况不是很好，每每遇到传染病，军中最容易感染。
对付天花最好方法就是注意环境卫生和空气流动。天花病毒具有极高的抗性，耐低温，耐干燥，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中原腹地的原因。
潮湿炎热的南方并不适合天花的大范围传播，而温度极低的东北地区也很少出现天花。
就杀菌而言，熟石灰的效果最好，也是最廉价的消毒用品。
云舒命军中的士卒把所有衣物用煮开的热水烫洗，再放入熟石灰灭菌。
所有的房间都要撒上石灰灭菌，在包拯用军法脊杖了十几人后，所有人都不敢偷懒。
“云小子，在这军中，只有军法才最有效果，你和他们讲什么消毒，这那那这的有什么用？他们又听不懂，只需令行禁止即可！”
云舒摇头道：“在我新军中可不是这样，所有事情都要和官兵说明，这不是出于他们能否听懂，虽然不管我说不说清楚他们都会执行，但是这是尊重！只有这样才能让手下的士兵感觉到他们是独立的个体，有血肉，有人权。”
包拯皱眉念叨：“尊重？！”
看着老倌琢磨半天的模样，云舒在心中嗤笑：就这些文官，岂能知道如何尊重手下的士兵？在他们看来所有的士兵皆是贱役，朝廷花大量的金钱养着他们，他们就应该言听计从，如若不服仗之！
云舒摇头就往军营外走去，此次前来最重要的就是获得牛痘，但是牛痘也并不是好获取的，因为牛的抵抗力比人要强上许多，说不定感染上天花病毒没多久就会痊愈。
包拯赶上离开的云舒，他和王石青两人就像牛皮糖一般甩都甩不掉。
但是云舒可不敢真的把他们二人甩了，毕竟跟着自己也好，不然他们乱跑万一感染就真的麻烦了，虽说是他们强跟来的，但如果真出了事云舒可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临时来之前司马光和王安石可是专程“威胁”过自己！
云舒嫉妒的看着俩个老倌，这两人有那么多的文官保护相送，而自己却是形只影单的，除了于新翰就再无一个同僚相送，就连他都是王石青的子侄辈，要不是王石青的交代，恐怕也不会前来相送。
包拯作为混迹于朝堂的老人，怎能看不出云舒目光中的嫉妒？
嘿嘿一笑的捋着胡须道：“怎么样？难受了吧？你要是坚持不住还来得及，反正你现在又没和公主成亲，官家也没降旨赐婚。只要你肯作文官，有的是机会，老夫定然”
“你这老倌好生不晓事理！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就觉得云小子这门亲事很好，一婚俩公主！千古留名的美事。如果种痘之法能成，嘿嘿，丹青史书上必然永传！这可是你们文官梦寐以求的。”
包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王石青把话说成这样还如何全云舒入朝？
见他脸色难看，王石青再次开口道：“你也不想想，官家的心思，云小子才多大？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多的荣耀，一旦他进入朝堂，时间长了官家用什么赏赐他？！封王？你们同意吗？”
“外姓旁人岂能封王？！”包拯忍不住说道。
“你看看！就知道你们是这副样子，就你们文官死后能封王，别人活着就不可以？就如商贾，一般付出岂能没有回报？”
“两者岂可同日而语？他云舒也不是说出：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样的话吗？”
王石青冷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他娶两位公主而不入朝堂的原因！人一时受委屈可以，但是如果一辈子受委屈，那就不是人了，而是千年的王八。当初云舒献上三字经后，你们伤了人家的心。现在想补偿又怕他功劳太大，真不知你们是如何想的。”
王石青的话直指要害，把所有黑暗中的事情都扒开在太阳光下，还好只有包拯和云舒两人在附近，其他人都远远的跟着。如果是在东京城，这话不出两日就会传开。
云舒望着替自己打抱不平的老人，嘴角轻轻的挑起，没想到一个太医院的院正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甚至连自己和官家的想法，都一览无余。不愧是指点过狄青的智者！
“二位不要为小子伤了和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子都能看得开，你们二位吵个什么劲？”
说完又对王石青深深一礼道：“王公的美意小子心领了，确实为我说了憋在心中的不满，不过云舒反倒是享受这些，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臭狗屎没人踩不是？”
王石青听完哈哈大笑：“亏你还是个词人，云词百变的名号都要被你丢尽了，这两句完全不搭边啊！”
包拯快要黑成锅底的脸也是慢慢的缓和：“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云舒嬉笑道：“就是不搭边啊！这就如云舒和文臣一样，完全不搭边，小子再奉送一条数术至理，平行线永不相交！”
看着骑马远去的云舒，两位老人皱眉思索，突然间包拯道：“他的意思是永远不和文臣搭上边？”而王石青则是感叹：“要问炎宋谁是博学大家，恐怕无人能比得上他师傅，好一个平行线永不相交。”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八章吃饭睡觉找牛痘（）
云舒在进入管城后被满城的萧条惊呆了，偌大一座府城居然在大街上看不到一个活人，只有一些乌鸦在空中盘旋。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城中也出现了天花？！”云舒摸着下巴的说道。
这话把包拯和王石青吓了一跳，要真是如此可就出了大事，要知道这管城之中人口不下八万，乃是一座大城，真要如虏疮蔓延开可怎么办？
总不能让全城的人都死在这里吧！
突然间包拯和王石青疯狂的抽打驽马，就差刀插马股一路狂飙的冲向郑州府衙。
云舒看着俩个老头疯狂的模样也是一惊赶紧拍马追上，喃喃自语：“这两老倌不会被马车颠死吧？这车速都快起飞了！”
云舒此次前来，带了新军一个排的兵力，主要是看管犯人和运输物资用的。还有就是那六个得了天花而没死的人。
云舒带着众人到达郑州府衙之后，看到包拯和王石青气定神闲的和一个中年人寒暄后，放下心来。
这时候还能寒暄，就说明问题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那个中年人应该就是郑州府的知府事唐培了，看到云舒走了进来，包拯介绍道：“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云舒云观察。此次郑州的虏疮防疫由云观察负责。”
唐培打量着眼前十几岁的少年感叹道：“云观察如此年轻，真是年少有为。此次我郑州之地虏疮爆发，还要仰仗云观察大显身手。本府必将全力配合。”
看来他已经知道云舒此行的重要目的。寻找牛痘！
如果他能配合云舒找到牛痘，且能证明牛痘有效，必将是大功一件。他本以为治下出现虏疮，自己的仕途差不多就走到终点了，没想到绝处逢生，得到了这样一个转危为安的机会。
他早就听说过云舒的大名，毕竟东京城距离郑州管城只有区区八十里地，何况云舒做的事情名气也是很大，先不知道都难。
云舒拱手道：“唐知州客气，云舒只是进一些微薄之力，牛痘之法也是家师所授，算不得云舒自己的能耐。”
寒暄很快在包拯和王石青的打断下结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寻找牛痘！
但是云舒却不同意：“寻找牛痘固然重要，可是那些感染了虏疮的村子怎么办？”
唐培说道：“云观察不必担心，本官已经派人去隔离了染病的百姓全家，并未做出天理难容之事。”
云舒惊诧的望着唐培，从他的解释中得知所有村子都已经做好了消毒防疫的工作。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曾经亲自前往各个村镇安排防疫隔离，并对那里的村民妥善安排。
云舒从不小视古人的智慧，在他看来唐培的所作所为很是妥当，甚至比他做的还要好。连村中百姓的口粮和丧葬费都准备好了！
“唐知州的安排极为妥当，防疫隔离也是恰到好处，云舒叹服！”
包拯笑道：“唐子山曾经也担任过提举东京城防疫事！算是你的前辈了。”
难怪他能治理的有条有理。
但是他却苦笑道：“唐培所作只能指标却不能治本，尽人事而已。”
王石青笑眯眯的说道：“云小子这次就全看你的了，这根治虏疮的众人就要由你来做了！这关乎到整个炎宋，甚至是整整华夏百姓的安危。如果能成虏疮之患将在这片土地上完全消失！万世奇功啊！”
这话说的，不仅包拯面色一颤，就连一旁的唐培都是抖了一下。
的确，如果能够根治虏疮，怎么夸奖都不为过，史书上更是会浓墨重彩的留下一笔，甚至让整个家族千年不衰，这就是万世奇功的力量。
云舒苦笑道：“能不能不找到牛痘还是个问题，诸位先别急着道喜。”
“那就快快去找啊！”一旁的包拯和王石青几乎同时开口道。
说完就要拉着云舒向城外的村庄赶去。
“官家还不差饿兵呢！这些人跟着我们连夜赶路，到现在一口热饭也没吃上！先休息，然后睡一觉，等精力充沛了才能去！”
无论是士兵还是囚犯亦或是百姓，都感激的看向云舒。
囚犯们尤为感激，一路上他们听说云舒的事迹后极为敬佩，同时云舒不断的给他们灌输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让他们知道，每个人都是为了拯救炎宋亿万百姓而赴死，但也很有可能死不掉。
如果他们没事，那么不光能免去罪行，甚至能成为炎宋的英雄！受到官家的亲自接见和赏赐。
原本应该在死牢中等死的人，现在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本就欢喜，哪知居然能成为整个炎宋的英雄！这让他们把原本打算逃跑的计划跑到九霄云外。
一路上云舒被士兵们吹成了文曲下凡，通阴阳晓八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的大能。跟家坚定了死囚们的信心。
现在云舒还能考虑到他们现状，更是让他们感动。最为让他们感动的是，云舒在出城没一会后让人去掉了他们的手链脚链，还给每个人发了一双布鞋和新衣服。
云舒不是圣人，也不是善心大发，只是为了加快队伍的行进速度，再说他相信手拿先进棘轮弩的新军不可能让这些人逃跑，你跑得再快能有弩箭快？你试试！
但是这一切在死囚们看来却是另一番感觉。尊重这种东西有时比得上万两黄金，比得上高官厚禄，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云舒故意挑选那些口碑不错却失手杀人的死囚就是这个道理。
队伍进入了城中的官驿，所有人包括囚犯在内都有一桶热水洗澡，洗干净后在大堂用饭。肉管饱饭管够！
包拯和王石青坐在一旁，看着云舒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饭菜，开口道：“云小子你到底要干什么？这大好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云舒笑道：“你们相信我不？”
“信啊！否则老夫等人陪你来这干嘛？”
“相信我就听我的！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看着俩个老倌凑近云舒神秘的小声道：“就是吃饱喝足之后，上楼睡觉，等中午午时三刻咱们就出发下乡寻找牛痘！”
两位老人一个踉跄差点没把脸栽进盘子里
云舒把时间挑选在正午是有道理的，这个时候夏天的太阳在正午最为毒辣，紫外线也是最强烈的时候，在这种人都快被晒死的日头下，天花病毒在空气中不可能大范围的存活。
下乡寻找牛痘也是最为安全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中暑！
中暑也是会死人的！但是和染上天花相比，中暑的预防和治疗手段多得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九章牛痘难寻（）
云舒斜跨在马上，跟随这马的运动颠簸着，这三伏天快把人热死了，别说天花病毒，就是大活人也快不行了。
包拯和王石青更是不堪，这两老人解开短袖衫，不断的用衣襟扇风。
看他们的模样，只怕牛痘还没找到两人就已经中暑了。
“我说两位老人家，咱们歇歇如何？这么大的一个郑州，咱们什么时候能找到牛痘还不一定呢！现在就拼老命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那就歇歇脚，老夫也要找个阴凉避避暑气！”
“希仁这话说的有理，来来，长长给我特意准备的解暑酒！”
俩个老人飞快的打马到树荫下，就地坐下，完全不理会已经目瞪口呆的云舒，拿出俩个葫芦开始畅饮！
云舒撇了撇嘴：“还不是撑不住了？刚刚就说休息的，非要多走五分钟有啥意义？把面子放下会怎滴！”
看着俩个老人悠闲畅快的样子，云舒命人把队伍安排在树下休息后才凑近道：“石老头，你的消暑酒匀点给我怎么样？”
王石青斜眼瞥了云舒一下：“想要酒？”
“当然！”
“门也没有！”
“切！小气样！”
云舒做倒在树下，面对这包拯和王石青，从马上拿出一个小葫芦，嘭的一声扒开瓶塞，一股浓郁的响起飘出，随后便从另一个布袋中拿出肉脯咀嚼着。
浓郁的酒香，加上美味的肉脯瞬间就让俩个酒中仙眼冒绿光。
“云小哥！”
“云小哥！”
云舒假装没看见，依然独酌，美味的肉脯是苏轼那个小饕餮所作，味道不用说，酒是高粱酒，经过蒸馏处理的烧刀子。
再加上被太阳晒热的饼子，味道不用说！
“云舒你小子非要老夫动粗不成？！”
手中的酒葫芦被粗暴的抢走，云舒无奈的看着包拯道：“您是堂堂龙图阁大学士，怎么能干出巧取豪夺的勾当来！”
“老夫何时巧取豪夺？这是我捡的！”
王石青接过酒壶小小的抿了一口道：“没错，捡的！”
这两人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伸手接住王石青人过来的葫芦，掰开瓶塞，浓烈的不是酒气，而是中草药的味道，云舒浅浅的唱了一口：“我当时什么好东西！原来就是王老吉！”
夏天喝烈酒会有什么感觉？酒精在身体中加快血液流动，排除身上的汗液，一阵微风凉意袭来。
呼呼的声音响起，云舒鸡贼的一笑，就知道这两老人顶不住，何况自己还加了一点料！
悄悄的起身，对一旁的军士打了声招呼，云舒便带着其他人上路了。
找牛痘可不是件容易事，头上烈日炎炎，村中病毒环绕，即使这样云舒依然担心人员安全，所有的军士都被留在村外，只有得过天花的人才能跟着自己进村。
牛是重要的生产资料，宝贵程度不言而喻，所以即使有天花的侵袭，村中的牛依然很好。
但是这次云舒不是来找牛的！牛是不少，但是没有一头身上有牛痘。
面对云舒失望的小眼神，村里的保正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位上官，这些牛不好吗？”
“好，太好了！健康的无与伦比。”
“那是！村中刚刚有人得了虏疮后，俺便把所有的牛赶进山坳中去嘞！”
云舒瞬间僵住，真是关心备至啊！
连续跑了数个村庄，发现所有的人是这么做的，只要有人得了虏疮，立刻就把牛迁走。
这是要活活气死云舒的节奏。
任谁在烈日下跑了一天也受不了，何况是白白的跑了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
当回到那篇树林下，见到包拯和王石青的嬉笑后便更加无奈。
“怎么样徒劳无功吧？”王石青笑着问道。
云舒点了点头：“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王石青摇了摇头道：“回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惊讶的忘了包拯一眼，这老人完全一副记仇的模样，对云舒发出的信号回也不回。
等到了驿站后，王石青拍了拍凳子道：“你坐下，老夫有一个设想不知可不可行。”
云舒拿起一个胡瓜喀嚓喀嚓的吃着，好奇的问道：“啥设想？”
“能不能把得了虏疮的人和牛放在一起，这样牛就的了虏疮，再用你说的方法，曾牛起了痘疮后，在用在人的身上作为抗体？”
云舒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猪，这方法可以和找牛痘同时进行啊！完全可以缩短寻找牛痘的时间，看来古人的智慧是不可小觑的。
王石青见对面的云舒一动不动，嘴中还咬着胡瓜，口水差点滴到桌面上，一位自己的方法不好，随即讪讪道：“老夫的话是不是过于异想天开？”
“太好了！您真是智高一筹！这方法好啊！”
包拯被突然跳起的云舒下了一个踉跄，而王石青差点两眼一番的过去了。
当晚，云舒就要来一头强壮的耕牛，并在再三保证下，带着得过天花的人，带着一位感染者想一个山坳走去，那里是一个小型的山谷，只要有人在出口处把守，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出。
包拯被强行留下，这时候可不能让他跟着，没有接种过牛痘的他进去就等于送死，要是包拯死了，自己的小命也差不多了。
王石青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云舒不敢动他，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匕首道：“老王，咱们有话好好说，能不能不走极端？你要是自杀了，怎么能看见牛痘的奇效？听话把匕首给我。”
“少说那些没用的，我走最前头，你带人跟上，到了山谷中老夫自然放下匕首！”
真是一个固执的老头，固执的让人钦佩，固执的让云舒流泪！
等进了山谷后，王石青丢下手中的匕首道：“你觉得牛患上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