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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颗旋转着的篮球。被无法选择的生向着无法选择的死缓慢而坚定地前进。只是每个人的不同取决于被投出时的力度。无论抛物线的焦点在哪,抛物线的p值是多少,最终还是会回归到生与死的两个端点。历史课上说那些昏庸的皇帝花光生命最后的时光去炼丹,去追逐所谓的长生不老。但是时间是仁慈的,也是伟大的。所有人都会死,没有例外。
4。 天地之心 罗浩森(4)
在最近的梦里我站在中心公园墙外白花花的大雪中安静地等待,等待一个人心照不宣地朝我微笑。但是我想我等不到那个人。大雪将我的脚踝淹没。然后我醒了,窗外是脏兮兮的黎明。路灯凉凉地照在街道上,西风把窗户吹得呼呼作响。然后我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踩在冰凉的地上。坐在窗前对着窗外狼藉的晨雾沉默。等着第一声鸟鸣。等着第一首童谣。等着第一线阳光照穿这浓稠的灰霭。我手中握着一枚棕褐色的玉佛。那是我爷爷给我的。我手心渗出的汗浸湿了它。屋里除了偶尔响起的父亲的咳嗽声,没有别的声音。这样的时间是安静的。我似乎要依赖这属于我一个人的黎明,去想一些东西,或者去宣泄一些东西,即便这样做实际上毫无意义。或许给我同桌看到了,会骂一声“傻逼”吧。
提起我的同桌,我整个人就变得莫名其妙地伤春悲秋起来。他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子,啪地掉进这个世界上。
他的名字是什么?陈堂还是陈唐?我忘了。唯一让我记得的是,那个他旷课后回到教室的下午。夏天的阳光热得令人疲惫,他将一只篮球从座椅底下刷地抽出,动作干净利落,然后他向我挑了挑眉头,像是一种挑衅,“旷课?”
这个提议让我怦然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啪地点燃。天知道我有多么激动我有多么兴奋。我僵硬地向他点了点头。
那天下午我翘课以后坐着看他打球。一坐一个下午。
在夏日的喘息间,我第一次翻过了学校的围墙。他站在我面前,拿着球静静地站着。阳光睡在地上。开学以来一直口耳相传的“酗酒”“抽烟”“打架”“旷课”突然在我脑中灰飞烟灭地死去。我看着他,热风汩汩地钻进我的衣领,像是在我胸腔中藏着的小小灵魂,偎贴得恰好。那是少年的模样。
太阳下的剪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我刻骨铭心地记住了。
最后一次看见同桌,是在一个月前的冬天。他从教室前门嚣张地闯进来,无视地理老师呆若木鸡的目光,径直走到我旁边他的座位坐下,在塞满了书和试卷的抽屉里找了一番,甩出两包烟来,然后走出教室去,啪地扔到站在门外的班主任面前。
我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握着笔的手指轻轻地颤动着。无孔不入的西风将每个人的脸庞吹得通红。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同桌了。
远处灰色的云在寂寞地涌动着。我紧了紧衣领,有点凉。我从口袋里掏出玉佛,细细把玩。玉佛的花纹已经被完全地磨掉了,只能依稀辨别出形状来。从我坐着的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看到在操场上打篮球的学生。几个人影来回地晃动间,篮球呼地一下掉进了篮网里。
我从天台的边缘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轻轻地呼吸。玉佛在我手心稍稍地泛出一些凉意来。我低下头去,大片大片的风嘶嘶地朝我袭来。我想了一想,抬起脚跳了下去。
西风像是要把我卷起,我看见楼房呼呼地我眼中倒退,我想我终于飞起来了。虽然用死亡换来的只是三四秒钟的飞翔,但那已经足够了。我将要摔死在寂寂无名的一棵树前,然后惊醒全世界的人,像是绽放的一朵玫瑰。
我握紧了手中的黄玉。
窗外的枯枝在风声里头簌簌作响。所有的候鸟,所有的歌声,所有的鲜花,都会死去在这样的冬天吧。
上完政治课后,新的政治试卷发了下来。我在姓名栏上写名字,写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我抬起手刷刷地把名字涂掉。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出教室。 txt小说上传分享
4。 天地之心 罗浩森(5)
我的名字叫李木。
【1972】
天太冷了,以至于我颤抖的指头不允许我拾起笔来,去一笔勾销掉我的生命。
我现在坐在病床上,窗外飞来两只小鸟,一些桃花的枝叶伸了进来。
我将我的手伸到我力所能及的地方,终于摸到了那枚玉佛。我颤抖着手将它抓住,像是完成了一件心头大事。它安然地躺在我的手心,乖巧地任我摩挲。
护士走进来为我换了一遍药。那是今天的第几次药?我忘了。早上大儿子来医院的时候换的是第二次,那么……这次是第三次吗?噢,你看,我可真健忘。我常常看着窗边的天空发呆。看着那些妖媚的柔弱无骨的白云或匆匆或悠然地流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声音,忘记了身旁的一切。有时候甚至会忘掉自己的名字。
我想起很多年前,那年我第一次来到桐城。那一年所有人都拿着锄头挥汗如雨。我和小李坐在草梗上看着桐城的天空发呆。那时的太阳把整个天空烧得摧枯拉朽。只有那些白云,是和现在的云一模一样的。那么寂寞,那么妖娆。有时我看着窗外,就会忘了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是在医院,还是坐在桐城郊外的草梗上。是躺在床上,还是站在炼钢厂巨大的倾泻而下的火焰前。缓缓流过我的胸腔的空气像是要把我的整个人给融化掉了。
我在最近的日子里,每天夜里都能听见黑暗中的喘息。在我每次呼吸的罅隙间,在我每天仰头的动作中,我清晰地听见了它。我知道的,死亡在一步步向我逼来,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我早就知道它总有一天会来带我走。我躺在床上,每天每夜地静静等待它的到来。这总令我想起分娩的过程,在子宫里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个伟大的时刻。等待着一声令下,然后飞奔向另一个世界。人的一生实际上就像是一场梦。一睁眼一闭眼的工夫。太多太多的东西在那一瞬间白驹过隙地从你眼前经过,以至于很多当时的心境已被我忘掉了。挥向世界的那一拳。锄头指着的那片天空。炼钢厂像是一千个太阳熊熊燃烧的那一炉火焰。枝头的每一朵桃花。菩提树下的每一片叶子。我曾经拥有过那么多,而今,我躺在床上,除了手里的那玫黄玉和那片天空,什么都没有。
玉佛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外表的一些花纹已经磨去了。只是那种伟大的淡黄色还是那么不卑不亢地渗透出来。我在摩挲它的时候,它就像我的爱人,竭尽全力地去配合我。
这枚玉佛是我离开北平时父亲塞给我的。那一年全中国的人都在打鬼子。父亲让我和母亲去上海投奔亲戚,而他要守住祖宗的家业。那一天清晨正好。院子后面落满了大片大片树叶。母亲和仆人的马车停在门外。父亲牵着我的手,把玉佛塞给我,什么话也不说。然后从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明知会死还是不肯离开北平。他的心是坚硬的。无论被这个世界磨得再怎么圆滑再怎么剔透,谁都磨不掉他骨子里的倔犟。
我想,我也是一样的。
护士突然关上了窗。冷风倏忽地服帖地穿过我的衣袖,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我看见她朝门口处点了点头。抬眼间,我看到了三个儿子站在门外。他们推搡片刻,然后大儿子走了过来,跪在我床前。
我看着他。他手里拿着一份合同。那上面写着什么,我看不清楚。我不知道那是份什么样的东西。那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字,但是我看不清楚。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然后翻到最后,我看到了几个字。这几个字那么小,但是将我的瞳孔刺得一阵发痛。我感到一千个声音在我心中咆哮着。 电子书 分享网站
4。 天地之心 罗浩森(6)
那上面写着:“甲方:李木”。
我突然觉得很慌张。我不要这样。我分明听见了死亡。我知道它会来的。我那么默默地安静地等待了它那么久。我要求的并不多,但是为什么连一个等待的机会都不给我。在那个瞬间,我竟然寂静地想起了我生命中的每一声啼哭。想起了我生命中的每一次接吻。想起了我生命中的每一束鲜花。我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上,即将孑然一身地奔向另一个世界。为什么,连我的死亡,你们都要来左右?想着想着。我心里面委屈极了。我很想哭,但我哭不出来。我眼角瞟到那一瞬间的天空,空虚懒惰。
大儿子递过来一支圆珠笔,然后让我用手握住它。我握住圆珠笔以后,他引导着我的指节慢慢移向白纸上的一条横线那里。在圆珠笔笔尖就要碰到白纸的那一刹那,我一哆嗦,圆珠笔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我颤抖着指头,天太冷了,我握不住笔。
我想起来昨天夜里的梦。我睡在中心公园外一天一地的大雪中。看着白茫茫的世界将我掩埋,将我带走。
我等了那么久,它终于来了吗?
【终】
小时候的我住在寺庙的后院。那时的我每天都要打坐念经,我想吃饭。但师父每次看到我不专心都会过来,轻轻抚摸一下我的额头。那样我就会安静了。每天傍晚候鸟在夕阳前飞过。我看着它们拍翅,心猿意马地神往着。
稍大一点的时候,师父患上了一种病,发病的时候四肢抽搐浑身无力。他在一个早上蓦然惊醒,然后看着天空说:“命运即将来带我走了。”第二天清晨,我和洛桑离开了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寺院,面朝太阳落下的地方。师父说,在他有生之年,他要带我们去神灵居住的地方。
一年后,师父死在一个鲜花盛开的春天。我和洛桑将他埋葬。埋葬掉师父的那天晚上下起了小雨,洛桑对着一片荒凉的原野沉默不语,然后说:“我要去南方。”而我想着师父临走前让我们一定要到拉萨去,手心渗出了汗。
三年后,我来到了洛桑去往的城市。我穿着袈裟,像每个出家人那样化缘。直到有一天,我被人打断了一只手,敲断了双腿,丢弃在公园的门口。我挣扎着找到一辆板车,然后在那个冬天号啕大哭起来。
黄褐色的玉佛躺在我胸前,惟妙惟肖,不苟言笑。它的每个衣褶、每条根须,随着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怒吼体贴地给予我冰凉。它见证了我的生老病死,见证了我的喜怒哀乐。
我忘记了我的人生是怎样的。我见过的每一个人,他们带着同样的面容,悲天悯人居高临下。面容在岁月的风沙里变得模糊。我想要向他们嘶吼,对他们呐喊。但他们都只是轻轻扭过头来不屑地抬抬眉头。我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乱套了。我记得候鸟夕阳下的拍翅。我记得鲜花春天的盛开。我记得我念过的每一段经文。
而现在,大雪将我掩埋,我的手脚僵硬。我想,我终于要死了吧。
【跋】
我站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中央,脚下是一片荒凉的原野。风在我耳边温柔地抚摸。我缓缓抬起脚,屏住呼吸,走出七步,步步生莲。我像是立在了世界的中央。
天地在我眼中辽阔而寂静。
5。 天地之心 邢燕(1)
【导师笛安评价】邢燕是本届大赛中最会讲故事的选手之一。她懂得如何在有限的篇幅内,把一个故事讲得峰回路转。很多人以为讲故事只是单纯的技巧,这是错的,因为叙述一个精彩的故事至少还需要作者对于“讲述”这个行为本身倾注非常多的热情。其次,情节的设置对于小说来讲,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可以独立的环节,好的情节首先需要的就是作者本人对于笔下人物的深刻理解。这些,邢燕都做得非常到位,明显能够感觉到,她在享受讲故事的乐趣,这是非常重要和珍贵的品质。邢燕需要进一步努力的,是树立更鲜明的个人风格。比如,寻找到一种独特的属于个人的语言方式。
题目:天地之心
作者:邢燕
一
端详稿纸半天,陆子格才下笔。
一以贯之的寒风吹过北方一以贯之的高原,每个冬天都未改变。针叶林庄严地站立在此,好像站了一万年。幽寂的森林深处燃烧着熊熊篝火。三个披着斗篷的男人围坐在火边取暖。世界被浓稠的黑色笼罩着,风像展翅的不祥的大鸟忽地掠过。年龄最大的人把柴火投进噼啪作响的火堆中,眼眶被火光涂成红色。迸发的火星还没沾到他的斗篷就陡然消失在风中。
“北方的荻国在打仗,死了五十万人。我的肩膀上好久没有这么重了,到最后弯腰拾起灵魂时几乎被拽到地上,”火苗贪婪地舔着他纹路错杂的手心,“没有见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他抽到了一座空城,却倾尽全国之力发动了一场浩劫。
“不过人这种东西就像地上的杂草,一拨割掉,风一吹就会再长起来,快得很。”
唯一一个把帽子摘下来的男人忽然伸手从火中抓起一根火炭握紧,“死可是很疼的。”他手上的燎疱却急速愈合着,只剩下炭火熄灭时刺刺的声音。
“只有阿蛮最轻松,一栋大楼,几十条人命,哪怕是收拾起来也方便些——”
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有谁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陆子格手一抖,把稿纸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这栋大楼建造时怕是从未考虑过人有隐私这件事。他停笔看了眼钟。七点整。隐约还能听见新闻联播在报时。就在要继续时腿疼又如约袭来。像潮水也像共振的楼房,抖掉碎屑,一波一波从腿冲向脑海。撬起骨头,捋过血管,重塑他的山脉。止痛药,消炎药,形形色色的胶囊药丸在胃里滚动,排山倒海的恶心比起疼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个小时后一切终于恢复正常,混乱被抹得一干二净。窗外月光毫无知觉地盯着他。关节也逐渐回到掌控之中。
陆子格才搜肠刮肚地从喉咙里吐出一句呻吟,慢慢挪去卫生间。
“爸爸,太黑了,我害怕!”
冷不丁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陆子格吓得立时清醒。随即听到“啪”的一声,应该是谁按下了开关,隐约有男人说了什么。
等了半天楼上又重归沉寂。就在他呼了口气准备独享这空间里安静的氛围时,低沉的啜泣声忽然像灌在利乐包里的风声,在通风管里变形扭曲,变成灰尘匀称地撒在他头上。
与以往每一次一样,漫长的,孤独的,只属于那个小女孩一人的啜泣声。
陆子格心烦意乱地关上卫生间的门,回去躺倒在他潦倒的床上。
床外是困窘的房间,房间外是渣滓洞。里面住着形形色色的垃圾,很多行将就木的老人在此苟延残喘。只有渣滓洞外的天空是公平的灰色。这栋破旧的公寓像块落灰的蛋糕挤在半山,被大型社区、光鲜大楼、铁路推得远远的,尴尬地活了二十几年。陆子格还好奇过是谁有此等想象力将这块连消防车都开不进来的地方盖起楼房,以至于现在住满了贫民中的贫民也毫不突兀。。 最好的txt下载网
5。 天地之心 邢燕(2)
有钱了一定要离这该死的地方远远的。他叹口气找出耳塞戴上,以防那哭泣声拨开墙壁拧紧他的耳朵。
二
下午两点半,伴随着张大爷标志性的咳嗽声,敲门声准时响起。
陆子格正忙着计算收支,对比长长一串支出项目,“稿费”和“看护”两项寒碜地挤在一起,扭捏得像是等待媒人甄别的丑姑娘。
“小陆,今天也要麻烦你了。”年近七十的张大爷长得威风凛凛,花白的胡子和额头刀削般的皱纹让他充满威仪。可惜他只是威仪的修车老头,最拿手的便是迅速补车胎。
为表重视陆子格严肃地点点头,仿佛两人是在交接一项关荣的任务。他带上房门夹了本书走上五楼,屏住呼吸打开张大爷家的房门。该死的酸臭味永远能将他掀个跟头。
陆子格的任务是看着张老太把吊瓶打完拔针。老太躺在客厅兼卧室的逼仄房间里一动不动。她僵硬的脸上连能被称为表情的东西都不存在,眼角永远堆积着令人难堪的眼屎,时不时还有眼泪流进脸上纵横的沟壑中。那不是眼泪,只是分泌物罢了。看得久了陆子格默默得出结论。
正要顺从又默契地将她的药揣进兜里,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他手一抖,药片滚进黑魆魆的床下。
“张奶奶,我爸让我把钳子还回来,谢谢。”小姑娘挤进屋里,先给陆子格一个大大的笑容,多少带了紧张和讨好。
“我认识你!”十多岁的姑娘纤弱的轮廓被包在一种后知后觉的钝重感里,不明亮也不苍白。
“我也认识你,我住你家楼下。还知道你叫辛妙。”
看到陆子格笑,辛妙又咧开嘴,稚气如同绷紧无数次后泄掉的弦。
“张爷爷说我在校报上看到的小说就是你写的,每家都有个外星人那个,故事要是真的就更好了。”
她是埋怨陆子格为什么不创造一个外星人放在她家吗。张老太好像都不自禁露出了笑意。
送走辛妙,陆子格坐回凳子上翻开书。又想起来什么,弯腰去拾撒在地上的药。吊瓶一滴滴流下去,好像是老人的死亡倒计时。
他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这个近乎同谋或是谋杀的角色,纵容着这个只剩下粉红色头皮和浮肿得像具空壳的老人尽早结束生命的努力。
她还是死了好,总比难堪地活着强。陆子格一遍遍催眠自己。
“你……苏……”她说话像是含着风箱,呼呼漏气。
“我的书?”他摇摇封面,“《初中生精选作文100篇》,看看现在小孩子都想什么。”
老人微微摇头否定,费了很大劲陆子格才意识到她是问自己什么时候出书。
“张奶奶,我只是给少儿刊物写专栏,没够格出书的。”
“腾,”她吐出这个字又否定掉,“能——”
“好好好,努力让你看到我的书。”陆子格又笑,难以想象每天他的笑容是这个老人赐予的。相处得久了,对他来说重要的便再不是一个月两百块的辛苦费。于是他对自己就愈发厌恶起来。
老太太闭上眼睛重归安静,意识又不知飘去哪里。
生病或是年老时,脑海里都会裂开道道缝隙,一个不留神就掉下去,时而清醒时而迷惑地沉溺在回忆里无法自拔。这是他们两人共同拥有的觉悟。
三
下午楼底下静谧又柔软。陆子格坐在树荫下乘凉。自从生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