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绑人这件事很简单。不通这一行,你觉得它很难,通了,倒是个很顺溜的事。只见一个兵爷,从高家上房的墙壁上,找来一领火绳子。将这火绳子绽开,拿在手里,用胳膊肘子当量绳的尺子,等呀等,等到两头一般齐了,然后挑了个绳子的最中间部分,两手一提,将绳子从背后越过头,搭在高大媳妇的脖子上。
捆人的兵爷是站在高大媳妇身后的。绳子搭上去以后,拽住分成两股的绳子,顺着高大媳妇的两个胳膊,一圈一圈地缠下来。缠到手腕那个位置的时候,兵爷伸出膝盖,往高大媳妇的腰眼上一顶。这样高大媳妇就像一只蚂蚱一样,头快要挨住地面,身子则佝偻成了一张弓。
那绳头儿一直在兵爷的手里攥着。见高家媳妇弯成一张弓了,兵们的膝盖继续用力,然后一边用火绳子,将高大媳妇的两只手,像捆羊蹄子一样勒在一起,挽上一个死疙瘩。
说书人把这种勒法叫“反剪双手”。在双手被反剪以后,还要尽量地把那两个已经团在一起的胳膊往上抬。兵们现在头上冒着汗珠,膝盖用力顶一下,高大媳妇的胳膊就会往上抬一下。旁边的兵爷们“一二三”地喊着口号加油。直到最后,高大媳妇的胳膊嘎巴嘎巴一阵响,已经抬到快到脖子那个位置了,兵们于是停止了用力,将绳头再穿过最初勒在脖子上的那个环儿,然后绑成一个死结。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八章 高大媳妇之死(3)
“这叫小绑!”满头大汗的兵们说。
韩团长睃视了一眼周围黑压压的围观的人群,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种绑法,叫‘大绑’,或者叫‘五花大绑’,下一次西北乡的人,谁再犯了王法,用它治!”
韩团长的话,说得周围围观的老百姓,人人面面相觑,人群不由得一阵后退。这一阵后退,场子空了点,恰好给这把高大媳妇往树上吊,腾了场子。
火绳子将人拴牢了,下一步就是往老槐树上吊。
火绳子拴完人以后,还剩长长的一截。这一截,正是用来吊人的。只见韩团长亲自上手,给绳头上绑了块半截砖,然后一扬手,将这半截砖头往树股上一撂,这绳子就搭在老槐树的一枝树股上了。韩团长蹦两下,抓住这从树股另一头垂下来的砖头,几个兵们见了,过来帮手。
几个兵们抓住绳头,士兵们齐声叫道:“一、二、三……起!”于是高大媳妇,就双脚离地,蹿两下,身子被吊到半空中了。
高大媳妇杀猪般的号叫起来。
韩团长先抽出武装带,朝高大媳妇抽了几下,算是率先示范。抽完了,把皮带搭在肩膀上,到官道旁边一个临时支起的茶摊上喝茶。区有区公所,乡有乡长,村有村长,一保一甲,也都有保长甲长,因此这茶水侍候,保安团走到哪里,都是会有的。
士兵们现在开始抽打高大媳妇。有武装带的,卸下武装带。没有武装带的,从谁家墙上找来个抽牛的鞭子。还有人懒得动,就近在榆树上掰个树条子。大家噼噼啪啪,劈头盖脸,朝树上吊的这个人打去,权当是占便宜。打一阵,问一阵话,然后再到茶摊前喝杯茶,歇歇手,缓过劲儿再打。
高大媳妇嘴里胡呜啦着,人在哪里,枪在哪里,她确实是说不清,还是知道,只是不说,这些没有人能说清。你不说就打。于是又一轮武装带、牛鞭子、榆树条抽了过去。
这是打牛的打法。三个人站成个圈,你往哪边躲都躲不过去,哪边都是正面。高大媳妇在树上吊着,吊死鬼一样地拧圈圈,她的脸不管转向哪一边,都逃脱不了一个打。只一会儿工夫,那张盆盆大脸,肿得更大了,墩墩屁股也比以前更圆了。
韩团长坐在茶摊上,嘴里品着老胡叶子,眼睛和耳朵却没有闲着。他在听四周青纱林的嗖嗖响动。他明白,快枪高大无论刚才在屋子里没有,这一阵子,他肯定就在四周的庄稼地里猫着。韩团长在心里说,快枪高大,你要是条汉子,看见你老婆这样遭人打,你该显显身子才对!
韩团长这是想引高大出来。扑了个空,没得到人,也没得到枪,他有些于心不甘。其实这老槐树上吊打高大老婆,只是一场戏,这戏是给高大看的!高大如果稍有些恻隐之心,稍有点血性,他该出来理这事的。
但是高大始终没有出现。韩团长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四周一望无际的苞谷地,铺天盖地,深不可测,耳朵里听到的,也只有那嗖嗖的风声,贼风顺着渭河的河道刮来,从苞谷花子上一掠而过,发出一阵嗖嗖嗖嗖令人惊悸的声音。
韩团长一直没有等到高大的出现。老胡叶子是世界上最浓最酽的茶,如今用一种叫挎子的器皿煮了,喝起来更浓更酽。这是平原上人们喝的茶。韩团长喝了个肚儿圆,肚子里也呼呼啦啦,这是茶在克食。茶一克食,肚子就饿了,接着,地方上又为他以及保安团弟兄们准备了简单的午餐。午餐有酒。成命在身,韩团长只是酒水沾了沾牙,就把杯子放下了。放下杯子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该走了,这场戏该结束了。
快枪高大拿得稳,棋高一着,始终没有出现。这阵子,倒是韩团长有点心虚。说不定,快枪高大此刻正在哪根苞谷棵子下面站着,枪口瞄着自己,准备打黑枪哩!反正今天这一番闹腾,也算是给上峰有个交代了。见好就收吧!开拔!
国民党保安团把高大媳妇在老槐树上吊了一上午,打了一上午,还是问不出个张道李胡子来。后来也就泄气了。丢下几句吓人的话,说以后还要来,不抓住个快枪高大,誓不罢休。说完以后,吹哨子列队,顺着官道,一溜烟地往东南方向走了。
高大媳妇还被吊在树上。她已经昏死过去。兵爷们开始打她的时候,她还呻唤着,打到后来,她就不吱声了,像个粮食口袋一样,任你打,只鼻子嘴里,向外吐白沫。白沫吐完了,又吐黑血。
国民党兵走了很久,村上围观的人才敢过来。大槐树下解下高大媳妇。这时的她,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一双儿女,一人抱着她一条腿,号啕大哭。
高大媳妇是在天麻糊黑的时候走的。老百姓把这叫“喝汤时分”。也就是说,是晚饭时分。死时她一手牵一个儿女,恋恋不舍,眼睛努力地向屋外瞅着,但是高大并没有出现。
这个苦命的女人走完了一生。她嫁到渭河畔这户人家以后,大约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高大媳妇死了。一口薄棺,高大将媳妇葬到了官道旁边,一个三岔路口。然后手拖一双儿女,前往黄龙山,将这两个累赘给高发生老汉留下,然后肩扛快枪,重新回到关中地面,去寻韩团长复仇。从此,红了眼睛的高大,集刀客与地下党于一身的高大,更是成了个天不收地不管的角色。
凶死的人是不能进祖坟的,这是规矩。怕那血光之灾会惊扰了地下安睡着的老先人们,还怕这血光之灾会给活着的人带来晦气。所以高大媳妇没有进祖坟,她埋在了村东头一条斜斜路上。
那坟很快就没有了。后来,只有每年清明节的时候,她的一双儿女会踩着麦田,约摸个大概,在那路旁象征性地烧两张纸,有时还会放哭几声。
。。
第十九章 圆房(1)
就在高大媳妇咽气的那一刻,在三百里外那平原的尽头,高原的开头,童养媳顾兰子和高二的圆房仪式,正在进行之中。
顾兰子那一年十三岁了,高二则十七岁。按照乡俗,女儿家十三,男儿家十六,就算成人了,就可以进行那男欢女爱的事情了。
本来他俩的圆房仪式并不必那么急着操办,延挨上个两三年,男人的力气长全了,女儿家则出脱一些了,那时办最好。但是高二的心野了,急着想扔下放羊鞭子,去吃一口公家人的饭。所以高发生老汉怕夜长梦多,真的让那高二一拔腿走了,这桩婚事到时候能不能成,还在两说,因此就先下手,张罗着把这房圆了,让这婚事成了定局,让童养媳顾兰子登堂入室,变成名正言顺的高二媳妇。
当年渭河边官道上踏着口歌行走的那个半大小子高二,几年的历练,已经出脱成一个青皮小伙子了。黄龙山的这些年,他除了放羊、打柴、做务庄稼之外,还回关中去上了两年官学。那学是他争取来的。高发生老汉不让他去上,他在窑里的地面上跪了大半宿。高发生老汉半夜起来喂牛,一睁眼,见高二还在地上跪着。老汉说,不是我不让你上学,是咱家这人手拉不开,你在家干活,顶半个劳力,能填补家里,你要上学了,非但不填补家里,还要家里给出学费。
发生老汉喂完牛回来,那高二还在地上跪着。“罢罢罢,你真的一抹心思要上学,那你自己想办法去寻学费。土匪去年冬里进了窑,你知道,咱家的一点家底,都让刨走了!”发生老汉说。
得了父亲这句话,高二站起来,他决定回关中找高大去,高大已经是顶门立户的人了,他该有些办法才对!高二主意拿定,辞了黄龙山一家老小,腰里揣了两个冷馒头,星夜下山,去找高大。
高大媳妇那时还在。拜过嫂子,说明来意,高大媳妇说,我给你到西北乡地面去找你哥。找回了高大,待高二说明来意,高大沉吟了半晌。他说,兄弟想上学,不做那睁眼瞎子,这叫有抱负,这第一得肯定;第二嘛,钱的事哥腰里现在没有,或者说不是没有,而是现在还在别人腰里给存着哩;那么第三,哥现在要去耍一场赌博,把那存的钱取回来。不过能不能取回来,还在两可之间。兄弟,咱们先说好,我这一去,要赢了,那你就有学费了,要输了,那你就蜷了这个腿,回黄龙山安安宁宁地放你的羊去吧!
高大说完,袖子一甩,牵着高二的手,来到河岸上艄公住的那面大窑洞里。“你在门口站着,等我出来!”高大对高二说。
高二在这窑门口,站了大半夜,河道里的风硬,冻得他直打战,加上肚子也饿了,咕噜咕噜直响,几次到窑里去看,窑里乌烟瘴气,抽水烟的,抽大烟的,抽旱烟的,弄得个窑里像在熏獾。高二耐不住,只好又出来。想上老崖上面的家,又不敢离开。最后,见窑门口有一堆苞谷秆,他就钻进苞谷秆里,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糊中,高二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眼睛还没睁,就一骨碌爬起来,只见高大就在他的面前站着,眼睛仁子红勾勾的,面色发青,鹰爪子一样的手指,攥着一摞钱。
“赢了!”高二兴奋地喊道。
高大既没有说赢,也没有说输,也没有说这钱是从哪里来的。这以后许多年中,高二常想起这事。他估摸着,以高大的心性,如果是赢下的,那他一定会逞能的,他会哈哈大笑,讲他的五马长枪。他没有说。那没有说大约就是一种回答。高二想,说不定不但没有赢,反而连老本也贴进去了,这钱,说不定是去撬谁家的门抢的,或者是烧火炕上,找哪个女人要的。
第十九章 圆房(2)
高大没有回答高二的话,他只用一种阴沉的声调说:“走吧,二掌柜,找一个好学校,上学去。高家这一代人成龙变虎,也许就看你了!”
说完这话,高大一甩袖子,趟了大步,上了老崖那面大坡,不久,听到“嗵”的一声关大门的声音,高大回家睡觉去了。
“我这是欠你的,先记上!”高二冲着高大的背影,说了一句。话没有说完,后半句就让河道里的风戗回去了。
高二用这笔来历不明的钱做学费,上了渭河对面离高村三十里的一个师范速成班。学业还没有满,发生老汉捎话来,要他回黄龙山收秋,于是他辍了学业,再回黄龙山。回到黄龙山收完秋,想再回来上学,可是窑里事多,拔不出身子,于是就此断了上学的念头。
顾兰子也在这几年的风风雨雨中,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脸色红扑扑的,过去的尖脸现在成了圆脸。那身体,也像麦苗见了春雨一样,一夜就拔高了一截。头上那乱糟糟的老鸹窝一样的一头黄毛,现在也变黑了,在泉边洗一洗,再抹上个皂角水,一洗,扎两根小辫子,小辫子头上再系上红头绳,像个小美人的感觉。
在娘家安家塔,娘家妈什么也没有教她。只教给一件事,就是缠脚。“缠什么脚呀!荒山野坬地,谁来看顾兰子的脚呀!”一起逃荒来的河南人这样劝。可顾兰子的娘家妈不这样看。她说她的脚大,一辈子叫人瞧不起,这顾兰子一定要给她把脚缠小,要不会嫁不出去的,即使嫁出去了,也叫旁人一辈子下眼观。
童养媳到了高家,这给顾兰子缠脚的事,得高安氏来做。高安氏先扯上两尺白粗布,然后脱下这顾兰子的鞋子。那布条,一头吃进自己嘴里,用牙关咬紧,另一头,捧着个顾兰子的脚在怀里,使足力气一层一层地缠,缠一层,勒一下,顾兰子的脚骨头咔吧咔吧直响。脚后来也肿了。硬把脚塞进鞋子里,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像踩高跷。
这样缠了几回,高安氏突然翻心了,决定不给顾兰子缠了。一是她看顾兰子那脚,血糊糊的,五个脚指头,都弯回到脚心里来了,叫人看了寒碜。二是她心想,穷人家的女儿,缠这脚干什么,上山溜坬,脚大才稳当呢。何况这顾兰子已经是高家的人了,不存在嫁不出去的问题了。
“你给你家男人说,只要他不嫌弃,你就不要缠了!”高安氏说。
高二是新青年,又喝了一些墨水儿,自然也不赞成这缠脚。这样顾兰子算是被解放了,少了女儿家受的这个罪。不过顾兰子那双脚,始终没有好,脚指头始终弯曲着,路走多了就发红发肿,窝在鞋子里,十个脚指头像一群小老鼠。顾兰子那脚,也比普通的脚要小一些。人们叫那“解放脚”。
跟着高安氏,顾兰子学会了织布、纺线、做家常衣服,学会了锅上案上这些女人家该会的一应手段。她是成长起来了,开始有了笑声。当自家男人,背着一捆柴或庄稼,从沟底下摇摇晃晃地上来的时候,她迎上去,一直接到家里,并且把这柴或庄稼,从男人的背上卸下来。
秋天来到了黄龙山。这是一年最好的季节,山*像金黄色的浪头,一浪一浪盖满了埝畔,地畔,路畔。除了这金黄色的*,山上其余的一应物什,青冈树,榆树,杜梨树,杨柳树,等等等等,甚至包括各种有名无名的小草,包括迟收的庄稼棵子,都被严霜染成了红色。太阳一照,有的是血红,有的是枣红,有的是粉红。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让人把眼前的苦难都丢到脑后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九章 圆房(3)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里,童养媳顾兰子和高家二掌柜要圆房了。
顾兰子没有娘家人,这大约是这一场婚礼唯一的遗憾。
但是不要紧,黄龙山方圆数百里,旮旮旯旯里都住着顾兰子的乡党,住着这些花园口决口以后逃难到这里的河南人,他们把顾兰子当做自己的女儿,把这一场婚事当做河南人和陕西人的一次婚配。
为顾兰子洗头,开脸,做婚嫁的衣服,这些事都是白土窑的河南乡党帮忙的。当这些事情做完以后,高二牵驴,顾兰子被扶上了驴背。按照发生老汉的设计,高二将牵着毛驴,从高家出发,在白土窑这个小村子绕一圈,然后再回到高家。
但是骑上毛驴上路以后,顾兰子哭了,她说她想起了安家塔娘家,婚嫁是一件大事,她想告知如今已经长眠在那里的父母兄弟姐妹们知道。高二觉得顾兰子的话言之有理。于是他们停了步子,将这想法禀告了发生老汉。发生老汉认为这想法很好,是该让亲家母亲家公知道的,虽说人不在了,但是到那坟头上告知一声,也是礼节。
从白土窑到安家塔三十里,一来一回就是六十里。这样,一对新人在圆房的这一天,就多走了六十里山路,完成了这个心思,了了顾兰子的心愿。
安家塔还是过去那个安家塔,照样鸡叫狗咬,照样人们扛着犁杖早出晚归。它并没有因为这一户人家的绝根而冷落,因为又有新的流动的河南人补充了进来。当年安家塔托孤的那顾兰子的家,如今又有人住着。他们很热情。他们说那以前的故事也听老户们说过。他们留一对新人吃饭。
荒草萋萋,秋风嗖嗖,毛驴的铃铛响着,一对新人来到安家塔半坡那一堆乱扎坟头。谁是谁,哪个坟头子上顶着哪个,顾兰子已经分辨不清了。顾兰子扶着高二的肩膀,从毛驴身上溜下来,新做的绣花鞋沾地,顾兰子双膝跪倒,哭了两声,为这死在异乡的父母兄弟姊妹而哭,为天下所有的花园口的难民而哭。哭完,磕了三个响头。高二一手牵着驴缰绳,另一手扶地,也陪着顾兰子磕。“这个地方,我以后不会再来了,爹、娘、哥姐弟妹,你们互相照应吧!”说了上面这些话以后,顾兰子站起来,拍了一下膝盖上的土,然后翻身上驴。一对新人踏上回白土窑的路。
回程显得轻松一些了。驴蹄子踏着山路,清晰有声。驴脖子上那个铃铛,呛啷作响。新郎官高二胸前那朵红花,秋日的太阳一耀,红漾漾的。川道地头上耕作的那些人,不停地发着喊声,为这一对新人祝福。这地方多的是河南人。人们把这里叫“小河南”。从洪水中逃出来的一条命,从黄龙山这种“虎列拉”的瘟病中逃出来的一条命,如今要婚嫁了,要生儿育女了,要像一个体面的人那样地活下去了,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呀!所以河南老乡们都为顾兰子高兴,都把顾兰子的幸福,当做自己的幸福。
天麻糊黑的时候,一对新人准时地回到了白土窑,走进了那孔牲口窑刷新以后的新窑。一路上他们接受了许多的欢呼,这叫他们十分的感动。尤其是顾兰子更感动,孤苦伶仃的她感到了来自乡党的温暖。
窑院里充满了喜气。那孔牲口窑,如今整修一新。地面上铲去了牲口的粪便,又用黄土垫了一层,然后拍实。窑的墙壁上新抹了一层白土。白土窑所以叫白土窑,就是因为有一面山崖,是白土的,所以三小子到那里掏了一筐白土回来,负责这刷墙的工作。新窑的门框上,红纸上写了喜联。那喜联上的墨笔字是高二写的。高二是新青年,他为这喜联所写的句子,没有用那种俗套子,而是写了这么两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