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担不住啊。”张逸夫不知该不该接。
“哪里的话,几位国家大事都担了,还会卖我一个小店不成?”
“逸夫,收了吧。”段有为倒是大气得紧。“谢过老板了。”
老板就此心满意足离去,他其实也不怕别的,就怕这是反。革。命。集。会,进来一看,一个个眉色都充满了正义。那就算了,跟旁边的单位领导搞好关系也有益无害。
房间中,段有为把支票推还给了迟大庆:“这支票啊,你们留着,等讨论完了找个宾馆好好休息,我们估计是没能力招待了。”
“还找什么宾馆,我们又不是旅游来的,确定这事后我们立刻回哈尓滨。”迟大庆也不客套,拿起支票直接撕了,扔进了烟缸里,当众作废。
“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起草了?”张逸夫见时间不早,大原则已定,太细的东西没必要继续讨论下去,太阳再次升起之前,这个章必须盖下去。
“好,该讨论的基本都涵盖了,更细的东西不是现在能谈的了。”迟大庆望向对面,“咱们谁来执笔?”
“峦松,打字机?”张逸夫转望贾峦松。
“这里。”贾峦松三两下抱出了一个极其厚重的“巨型黑色板儿砖”,起名为电子打字机,集合打印排版为一体,实是现阶段最高端的产品,虽然没WPS方便,但弥补了眼下没有计算机的缺憾。
秦玥赶紧放下手上的纸笔,准备打字。
忙了半夜,这帮搞头脑风暴的人,因为脑子一直疯转,确实正在兴头儿上,包括贾峦松、文天明也懂一些,也有上进锻炼的念头,还能跟上,可阮湄和秦玥终究是规矩的女同志,一方面这个点儿绝对犯困,另一方面思路也跟不上了。
但秦玥还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虽然手指已经麻了,但这事儿还是争着要干。
张逸夫可看不下这个,起身抢先坐在了打字机前,揉了揉手指:“我手速快,我来吧。”
“啊……”秦玥不好意思说道,“你够累了,没事儿,我也会打。”
“我不累。”张逸夫转头冲秦玥和阮湄道,“你们把记下来的东西留下就可以了,现在立刻回家休息,明早还要准时上班。”
“这是命令。”张逸夫不忘补充道,“**不离十,这也是最后一次命令了,稍微尊重我一下。”
张逸夫此时眼中亦布满了血丝,虽然段有为迟大庆经验更丰富一些,不过更先进合理的方案全程是他提的,外加穿插的无数实行细节,他也不断地进行解释与圆润,五六个小时过去,他的脑子早就快烧炸了。
秦玥本欲反驳,但听到“这是最后一次命令”的时候,实在难以再开口,这里面有种莫名的悲壮,她也应该给张逸夫最后的尊重。
最然不知道细节,但她很清楚张逸夫用某种方式得到了公章,这种程度的与局长撕脸,已经是不可容忍的纪律问题了,贾天芸都不敢这么做,天亮以后,张逸夫也许真的要走了。
“走吧,阮湄,咱们回去休息吧。”秦玥不愿在太多人面前显示出伤感与流离,忍着情绪握拳冲阮湄道,“咱们专业不行,能做的已经做了,再留下也是添乱。”
“哦……”阮湄再不懂事,也看得出情况了,她立刻把手书的记录都整理起来,双手递给张逸夫,“主次内容都标明了,每一条前面都有符号说明是哪一部分的。”
“谢谢。”张逸夫点了点头,露出了最和蔼的微笑,“你做得很好,小阮,一直都是。”
“……”阮湄突然有种情绪涌动上来,她想起了那个一直骂自己不懂事的处长,又看到了那个始终在教导自己的处长,直到现在这个给予自己最终肯定的处长。
“秦玥没问题,我就是不放心你。”张逸夫揉了揉额头道,“我会拜托一下路涛的,你的性格适合在调度。”
“……处长……”阮湄终于受不了了,一颗泪珠滴了出来,“咱们……做的是对的事吧?”
“是的。”
“那为什么要被惩罚?”
“这问题你该问自己,我相信你从始至终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但结果不一定都那么好。”张逸夫满目怅然,“而我,其实没做过几件对的事,眼下这算是最大的一件吧,结果就已经这样了。”
“为什么啊处长……”阮湄顷刻之间泪水决堤,感情与观念同时疯狂冲刷着她,“为什么会这样啊处长……”
“自己去找答案,没人能把这个也教给你。”张逸夫眼眶通红,再说下去自己也会崩溃的,必须要站完最后一班岗再崩溃,“秦玥,快带她走。”
“嗯。”在这个时候,秦玥比阮湄要坚强太多,血液里的坚韧让她没有半分平日的优柔寡断,拿起衣服,扶着抽泣的阮湄快速离开了房间。
两个女人走后,房间内一片沉默。
阮湄总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提出最难解释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
“段处长,张处长,小文,小贾。”迟大庆郑重起身,眼眶中同样布满血丝,“不管咱们这事能不能成,我迟大庆都敬重你们,我们东北不富裕,但也绝对饿不着,随时欢迎你们来。”
身后几人随所长一道起身,这事从头到尾,筹建处都没有配合的义务,能做到这一步,纯粹就是因为他们的个人信念。
“几位快坐下。”段有为连连抬手喝止,同时神情也有所动容,“我啊,怎么都好说,一辈子已经定性了,大不了就正常退休么,岁数也到了,主要就是……逸夫……”
老段也有些绷不住:“你们都看到了……逸夫这孩子……靠谱儿吧?”
“一万个靠谱儿!”迟大庆使劲点了点头。
“以后有条件的话,多照顾。”
“绝对。”
“行了诸位。”张逸夫不得不做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然这事儿就真黄了,“别再闹这情绪了,还有六个小时,我们必须印出一份有水平没有错别字和语病的几千字文件,我按照咱们最终的讨论结果打字,打一页印一页,你们立刻改一页,不能停。”
“好!顶住!”(未完待续……)
518 留恋
打字在未来作为一项很基础,妇孺皆会的技能,在现下还是难得的。张逸夫没想到在这个当口发挥了作用,他很快适应了输入法捉急的打字机,整个文件两千余字,近三个小时过去终于过了第一遍,而后是修改,字斟句酌,除去一部分错字外,大家在后续审阅中又修正了一些不准确的地方,过完第二遍已经是凌晨五点。
最后所有人又都当了回校对员,过了第三遍。
整个过程中基本没人聊半句闲话,直至最终版文件热乎乎的出炉。
天蒙蒙亮的时候,迟大庆终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没问题了!”
段有为进行过最终审核后也长舒了口气,看了看窗外的亮光,而后冲张逸夫点了点头。
张逸夫就此掏出了那个信封,取出了崭新的公章与印泥。
段有为在旁看着似有不对:“这章是筹建处的?”
“启委会的。”张逸夫这才说道,“筹建处的被巴局收走交上去了,没办法,只能移花接木。”
“启委会?”段有为大惊道,“启委会的更好!问题是你从哪里搞到的?”
张逸夫看了看段有为,又看了看对面:“这个真不能说,聊这个要卖好多人了。”
“不聊!”迟大庆立刻一挥手,“你们先盖,我们实在没想到这次能进展到这个地步,真的是没带公章,你们放心,我们坐最近的火车回去,立刻走盖章手续!”
“嗯。”张逸夫定了口气,拿起印章最后看了一眼——
北漠电厂启动验收委员会。
最终确定过后,他打开印泥。双掌压在印章上,沉沉一按,而后望向文件最后一页的盖章处。
“我来吧。”段有为轻轻拍了拍张逸夫。
“还是我来吧。”张逸夫侧目笑道。
这种时候盖章,说不清楚盖的是功绩还是罪过,若是功绩,没人会在乎盖章的人。若是罪过,这一章的罪却避无可避。
“要不我来?”贾峦松心里有底气,挺身而出,“我来应该没什么事。”
“这样吧。”张逸夫想了想,分别望向了在场所有的筹建处人员,“咱们一起来。”
“好,一起来!”文天明打了鸡血似的。
就此,张逸夫将章轻轻放在了盖章处的纸面上,又把自己的右手轻轻搭在公章上。
然后是段有为、贾峦松和文天明。
四只手搭在一起。传递着共同的温暖。
“这只是秦玥的。”张逸夫又将自己的左手搭在了文天明的手背上。
“这是阮湄的。”文天明也相仿。
“来吧。”张逸夫沉吸一口气,微微用力。
四个人,六只手,在此时拧成了一股劲儿。
公章抬起,印记明晰。
张逸夫拿起文件轻轻吹了吹,确保印泥干了之后,将文件双手捧给迟大庆:“你们快走,现在就去火车站。能多快就多快,务必第一时间交给计委。要赶在电力部招标之前,那个时间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谢谢,最后再谢谢一次。”迟大庆接过热乎乎的文件,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价值连城的和氏璧,“我们保证。让这份文件尽快发挥最大效用。”
多说无益,一行人最后再次鞠躬,筹建处握手相送,在沉默之间,完成了这次至关重要的会面。
送走了大研所一行。筹建处的四个人都好像瞬间累脱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这活儿激。情过去,满满的都是疲惫。
“你们说,会不会有人在外面盯着咱们啊。”文天明眼皮半耷拉着调笑道,“一看大研所的人出去了,立刻跑回去禀报。”
“应该没到这份儿上,盯着也没用,还能暴力控制住不成?”张逸夫摆手笑了笑,“你们先走吧,我再处理点儿事儿。”
张逸夫所说的处理,绝对不是帮茶舍收拾锁门,而是归还那个章。
“那我不客气了,先走一步。”贾峦松第一时间起身,他终究年轻,精神头儿还足一些。
“段处长,天明你们也走吧。”张逸夫挥臂道,“现在去办公室,还能趴桌子上休息俩小时。”
二人知张逸夫还有事忙,也不再推辞,后话还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精力。
待三人走后,张逸夫才找到电话联系上了姚新宇,给他指明了交接的地方。
清晨,茶舍后院儿的铁门前,隔着栅栏,张逸夫终于将公章交还给姚新宇。
姚新宇可谓是一步三回头才敢来赴约,生怕张逸夫被人盯上。
“放心吧,还不至于有人在后门守着,这里是居民楼的院子。”张逸夫取出了半包烟,这是大研所的人留下的,这么熬夜他也扛不住,不得不来两根,“你抽么?”
“下次。”姚新宇警惕道,“我先走了,要赶紧回部里。”
“得从那边绕出去。”张逸夫比划道。
“我知道。”姚新宇点了点头,“逸夫,咱们曾经有矛盾,我也恨过你,但我现在真的佩服你,决心太大了。”
“行了,你赶紧的吧。”张逸夫摆手催促道。
姚新宇再度看了看张逸夫:“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帮了我一把,我会记住的。”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他匆匆离去,消失在晨雾之中。
“困难个屁啊,控制不住下半身而已。”张逸夫冲着空气笑着讽刺了一句,而后扔掉了烟头,回到茶舍,一丝不苟地清洗茶具,擦桌子,将桌子搬回它们原本的位置,确保无误后,两个小时已经过去。
关灯,锁门,来到街上,人流匆匆,已经满是赶着上班的人群。
每个人都在为生计而奔波,或是这里,或是那里,张逸夫像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而并不清楚未来在哪里结束。
坐在那个熟悉的早点摊前,要了一碗熟悉的豆腐脑,点上几滴辣油,挥着铁勺津津有味地吮吸,他觉得世界上简直没有更美的事情了。
可老天不给面子,一碗豆腐脑都不让他好好吃了。
早点桌是很紧俏的资源,通常得与生人同桌,张逸夫吃到一半,就来了个“生人”,穿着标志性的小白羽绒服。(未完待续……)
519 结果
“诶?”
“诶?”
二人对着惊讶过后,夏雪也不想多说什么,就此低头吃了起来。
“你也不换个桌子?”张逸夫笑道。
“我不来那套,咱们还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夏雪不以为意,就顾着吃豆腐脑。
张逸夫看着她那碗,不禁笑道:“哪有放这么多虾米的?”
有的摊子确实会给豆腐脑撒那么一点点小虾米提味儿,但夏雪放的绝对不止一点点。
夏雪轻轻吹了一口勺子上热乎乎的豆腐脑,而后一口吞下:“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电力部上班,以后可能不往这边走了,多吃点,记住味道。”
“这么巧?”张逸夫微微惊道,“我可能也是最后一天了。”
“你?”夏雪讶异道,“你不是要根扎北漠么?”
“说不清楚。”张逸夫指着夏雪到,“你做人不是轴么?我做事轴。这个可比你严重多了。”
“你怕什么?”夏雪依然不着急,“你欺上瞒下的,谁治得了你?”
张逸夫摆了摆手,也无意进行更多的解释,低头继续吃了起来,就像夏雪说的,记住这味道吧。
沉默的几分钟,二人吃光了各自的豆腐脑,抽出纸巾擦干净嘴。
“对了,这个。”临别之前,夏雪从包中抽出了一条灰色的围巾,递给张逸夫,“上次我妈给你织的毛衣,剩下的毛线织的,正好配套。她非要你过去拿,我不想再让你过去了,就亲手给你吧。”
张逸夫想了想,还是接过了围巾:“谢谢她。真的谢谢她。”
他就此把围巾围在脖子上,用的是“鲁迅文青围法”,还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帅吧?二月天,围巾和风衣很配哦。”
“……”夏雪做了一副作呕的表情,为了避免自己再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此挎上包离去。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别会有多久。
回到华北局,张逸夫感觉楼里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变少了,多数人只是远远看一眼,然后赶紧选一条比较远的路绕过去,偶尔有在走廊中不得不撞上的,或低头猛走,或使劲看手上的文件,假装没看见他。
在这样的气氛中,张逸夫来到了筹建处的办公室。坐在了办公桌前。
文天明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贾峦松则一边玩着签字笔一边望着窗外,若有所思,不久,王硕也来了,完全没去看张逸夫,好像昨天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最后到的是秦玥和阮湄,秦玥冲张逸夫这边递去一个询问的眼色。待张逸夫点头后才舒心回到工位上。
沉默的清晨,并未持续太久。
九点半钟。办公室的人过来通知了一下,今天下午巴局长要出去开会,例会改成上午10点。
沉默之中,一层阴霾渐渐扩散开来。
10点整,各处室领导集中在第一会议室,这次周例会开场前几乎没什么人闲聊。
巴干同往常一样掐点进了会场。同样也没有看张逸夫,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各处室开始汇报工作,依然是那些东西,这次每个人汇报的都很简短,连“大话痨”路涛都五分钟完事儿了。
巴干也痛快。没做过多的点评,将两份文件推给了牛大猛。
“部里的两个安排,牛局长宣布一下吧。”
牛大猛接过文件,粗看了一眼,不敢做出多余的表情,但他拿着文件的手是微微颤抖的,张逸夫看得清楚。
“《关于段有为等同志职务任免的通知》……北漠筹建处处长段有为,副处长张逸夫两位同志,在工作中表现突出,现职务任免如下……段有为同志任电力工业部体制改革办公室副主任,免去北漠筹建处处长职务;张逸夫任……”
牛大猛咳了一声,缓了一口气继续读道:“任滇南省电力局副局长,免去北漠筹建处副处长职务。”
“电力工业部,干部处。”
“1992年2月8日。”
牛大猛宣读过后,一片沉默。
沉默中牛大猛拿起第二份文件。
“…………王硕同志代理北漠电厂筹建处处长职务。”
人事调动,就从来没这么快过,也许这件事昨天晚上就定了。
段有为和张逸夫的本事和背景终究在这里,就算调动也不方便明贬,两人好歹都给个副司局级,这是明升暗降,毕竟没有实质性罪名可以安插,总不能说真把招待大研所的人当罪名给安上吧?
实际上这么调动就够了,让张逸夫滚到鸟不生蛋的地方去,让段有为去个喝茶看报的地方终老。
“啪啪啪。”
巴干眯眼看着二人,带头鼓起掌来。
随后,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按照部里的指示,交接从速吧。”巴干无意多言,“上午完成工作交接,关于办公器材和设备的交接不要那么严,各处室快点帮忙走手续,不要耽误他们下午去部里报到。”
“散会。”
就此散会,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巴干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给张逸夫任何发挥的机会,他也清楚张逸夫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临别之前再骂自己一顿扣几个屎盆子?还是算了,早走早清静,自己该发泄的昨天已经发泄够了,这次调动,就是对挑战权威最响亮的当头棒喝。
只是不知道部长在拘谨什么,凭什么还让这小子去省局当副手了?为了赶走他还提他一级!真是难以忍受!如果让巴干说,直接去滇南当个科长就得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怎么说都是滇南,唱着山歌慢慢玩儿吧。
大多数人悉数散去。
有意留一留的,也仅有赵文远和白慕二人。
赵文远走到二人身旁:“老段,逸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恭喜高升吧。”
“多谢文远。”段有为体面地起身与赵文远握手,还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马上就退休了,早点退休,早点休息,最后在部里退休,福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