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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孔站在帝都卫视的大门口，将帽子压低了些，这扇大门是他的噩梦，那一天，他舔着脸从这大门里进去，求自己几个老哥们帮帮忙，看能不能让戏在帝都卫视上上，最后又垂着个头从这门里出来，四十好几的人了，被人质疑，数落。当年在编制内的时候可是拿过国内一线大奖的导演，出了编制后混成这样。
一想到那一幕，老孔就觉得丢人。
他突然萌出愧疚，他害怕进去失败，害怕丢人，却将这事儿交给高冷去做。
老孔燃了一根烟，星星点点点光，兜兜转转的烟雾弥漫开来。
高总确实不错，跑卫视这种碰壁的事儿压根没要我去做，一个老总挡着这些没面子的事儿全做了，把好事儿留给我们，真不错，老孔心想。
碰壁，可不是两个字那么简单，尤其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来说，这碰壁来得更郁闷。
可老孔依旧没动窝，他虽然觉得让高冷一个人去有些不厚道，可面子却还是占了上风，他还是怕去了丢人。
这是个阴影，挥之不去。
第1326章 春风得意百里皆知！
春风得意百里皆知
老孔坐在车里，烟根接着根地抽，脑海里想象了无数次高冷在台里面的情况，有好的，也有不好的。：3wし
估计，他既然这么有把握，应该能上帝都电视台吧？看什么档位了，老孔将烟灰往外弹了弹，目光往电梯那瞟了瞟。
不过也难讲，这帝都要关系，他虽然有两部政治电影在手，也不定能拿到档位，帝都电视台如果档位满了，那就得把别人挤出去，悬，老孔又想。
多少年没进这门了，这次如果还不成功，恐怕我老孔很难翻身了，老孔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连帝都卫视的门都不敢进，抬不起头的感觉，这种感觉放到个中年男人的身上，满是沧桑。
人到中年，时间不多，狂劲也被磨光了，昔日的光环也过去了好多年了，剩下的就是夹着尾巴，在心中昂起头，现实中低下头的日子了。
突然，老孔脸上下紧张了起来，他把将烟头丢到外面，眼睛死死地盯着电梯到方向，只见高冷朝着车的方向走了过来。
个小时，个小时还真出来了，个小时能谈什么？十有**……老孔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很想现在就拉开车门迎上去问个结果，可又怕迎上去了听到的是不好的结果，这种热脸迎上去最后却被泼盆冷水的感觉，不好受，而他受了太多次了，不敢再承受。
高冷拉开车门笑着将手里的资料放到老孔的身上。
“怎……怎么样？”老孔紧紧地盯着高冷，有种考试的时候等成绩的感觉。
“黄金档啊。”高冷笑了笑指了指那牛皮袋：“合同都签了，价格比东之方要少些，5o万集，但是比东之方卫视要晚放集。”
“黄金档？”老孔下伸出手抓住高冷的胳膊，浑身难以控制地似乎灵魂都要激动得出窍了般，没等高冷回答，他立刻想扯开牛皮带子，牛皮带子上的绳子转了好几个圈还没打开，他着急直接撕开了些。
合同，看到合同这两个字，老孔的耳朵下就红了，激动的。
快地翻了翻合同，翻了好几次竟然都没找到关键的条款位置，高冷指了指后他才看到，而看到的瞬间，他立刻将合同抱在胸口背对着高冷，头扭到旁看着车窗外，留了个后脑勺给高冷。
行热泪喷薄而出。
“那什么，我……我……”老孔不看高冷，而是将合同递给他：“不好意思，袋子被我扯破了，我……我去上个卫生间，要不你先走吧。”
说着，他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我等你吧。”高冷摇下车窗喊道。
老孔直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我会去剧组，自己打车去，再见！”
高冷感觉到了老孔的激动，这汉子恐怕想自己消化着来之不易的喜悦，也要独自消化这些年的屈辱，于是开车离开了。
屈辱，对老孔来说真的是屈辱。
当你拿着认认真真用心拍摄的精品剧，家家求电视台，而电视台每次都拒绝，上了好档位的都是些小鲜肉演的垃圾片，那种挫败难以形容，这对老孔来说是屈辱，与钱无关的屈辱。
“老孔，你就不适合去体制外拍戏，你瞅瞅你这些年拍的什么？”
“就是，那些投资人都被你坑惨了！”
老孔愧对这些年投资他的人，都说个名导的背后起码要坑死百个投资商，这话不假，可当看到对方的钱投到自己的身上，最后血本无归的时候，被投资商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这也是屈辱。
他很想对对方吼句：我的不是垃圾片！我的是精品片！只是没电视台愿意给我好档位而已！
可他没有吼，吼了没用，如今这年头，市场说了算，他从来没有吼出来说，没有给自己辩驳过句。
他知道，辩驳无力。
如果只有自己个人丢人也就算了，连带自己帮子兄弟都跟着丢人，十个兄弟啊，其中个副导演，三个执行主任，这些年跟着自己吃白粥，好几个房贷都供不上最后把房子卖了，别的副导演哪有他们的水平？可别的副导演都在帝都吃香喝辣的，自己的副导演在帝都租房子住，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无能。
老孔快步在偌大的停车场走着，越走越快，眼泪个劲地往下掉，越往下掉他走得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似乎这样，那过往就如烟了般。
足足走了近个小时，跟疯子样，老孔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去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着，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起来。
眼泪没了，剩下的是笑。
就这样，老孔昂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朝着电梯走了进去，进了电梯后直接按了1楼，到了帝都卫视大厅，他走出大厅，又从大门口走了进去。
就像当年样，从这帝都卫视的大厅走了进去，只是当年是战战兢兢，如今是昂阔步，甚至有些嚣张。
“嗨，老赵！”远远地，他朝着个在等上去的电梯的个中年男人喊了喊。
“呀，老孔啊！你怎么来了？”那中年男人笑了起来上下看了看老孔：“你……又来要政策了？”
老孔在帝都电视圈还是很熟悉的，毕竟以前在编制内十几年，对方对他也熟悉，那眼神都不用说，看就是同情的眼神。
“政策都到手了，只是过来聊聊细节。”老孔意气风地伸出手摸了摸鼻子，斜着眼睛看了看老赵：“你不知道吗？我的戏要上你们的黄金档。”
老赵愣了愣。
高冷刚刚谈下来的政策，他们自然还不知道。
“老李啊！”到了九楼，电梯门开，老孔嗓子喊得这层的人都看了过来，只见他笑哈哈地朝着另个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呦呵，老孔啊，你干嘛来了？你……”那老李上下打量了老孔下，和以前的他样，身脏兮兮的，于是笑了笑：“你这刚从剧组出来吧？来这里是……”
“老李，他戏上了黄金档了！”刚刚在电梯遇见的老赵接过话茬。
“是……是吗？！”老李万分诧异有些不相信：“黄金档不是放肖导的抗战片吗？都定下来了啊！”
“你看看你，自己在帝都卫视还搞不清楚行情，放我的！晚上点半开始的黄金档，对了，还有东之方卫视也放我的，也是黄金档。”老孔副轻轻松松地表情：“哎，可惜了，国家的政策改成剧两星了，要是剧四星，那就四家卫视，肯定都是黄金档！”
“是吗？东之方卫视也是黄金档啊！老孔，你是什么戏啊？”
老孔挥了挥手大阔步走远了：“《琅榜》，不跟你们聊啦，我要去谈谈细节，会儿还得去剧组呢，哎，忙啊！”
说着，老孔就走到了办公厅另边。
“老刘，来来来，给你老哥我倒杯水！”老孔的声音在另个办公厅响了起来。
“小莉啊，好久不见啊，哎呀，怎么不是小莉是老莉呢？再怎么说你也是美女，年纪大也是美女啊，资深美女！对了，你们领导在不在啊，我的戏上了你们的黄金档，有些细节要改下……”十楼传来了老孔的爽朗笑声。
“二蛋i子！老旦哥！啊哈哈哈，好久不见啊，我来干什么？哎呀我忙死了呀，我的戏上了你们卫视的黄金档，有些细节得聊，我得抓紧的，会儿还得去剧组呢，忙死了呀！”十楼也传来了老孔得意的声音。
春风得意百里皆知。
几年了，到了这地界就绕着走的老孔，如今上上下下走了个遍，将以前见了就躲着的老伙计个个抓着聊了聊，昂着头，挺着胸，大声地说着他这个拍精品片导演的出头之日。
夜幕降临，老孔打着的回了帝都的剧组，剧组离城市远，的士打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到，而那的士司机在他下车后擦了擦汗骂了句：“妈勒个巴子！今儿个运气不好，拉了个精神病吧！嘿嘿嘿笑路，吓死个娘呢！”
而剧组在老孔进去后的整个夜晚，如同放出来了群的精神病。
“嗷！爽！”
“嗷！”
“嗷！”
十几个汉子跑到野外对着天空如狼般地叫了起来，有撕心裂肺的，有豪情万丈的，也有嚎啕大哭的。
之后的通宵，剧组没有休息，又拍了个通宵的戏。
这些戏痴，终于迎来了春天。
“哥们，我们跟高总干吧！”等到次日清晨，抹晨色出来的时候，老孔说道。
“入星光集团的编制吗？”其他几个副导演问道。
老孔点了点头，这些人站成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果不说，真不知道这是群导演，都是脏兮兮的糙汉子，看着也没什么文人的气息，跟在泥土里钻出来的样。
因为不喜欢被束缚才从国家的编制里出来，所以对高冷弄的这个导演编制他们直持不愿意的态度。
这这次，十个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走！”老孔看向那东升地旭日，大手挥：“休息半天，我们去星光集团！走！拜山头去！”
拜的是高冷的山头，这群老家伙要归山了，遵的是老辈的把式，拜了山头，那就是高冷的人了。
第1327章 一直在身边！
老孔的剧组一大早收了工，本就拍了一晚上，倒也不会耽误什么，只是演员们好些好奇，怎么导演组的人都走了。
“孔导他们干嘛去？”
“不清楚，我刚刚听他们说要去商场呢。”
一些群演看到剧组五辆车浩浩荡荡地开出去，扬起灰尘漫天，导演们从来没有集体离开过剧组，这是头一遭。
老孔一行人开着车虽然是往星光集团的方向开去，可是却在商场下头停了下来，十一个人又浩浩荡荡地杀进商场，没多会又提着袋子出来了，转了个弯去附近的酒店开了房。
下午两点的时候，高冷正在办公室处理几个棘手的文件，杨关关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高总，孔导来了。”
“来了就请他进来，慌慌张张做什么。”高冷眼皮子抬了一眼，见杨关关一脸见了新大6的慌张模样，皱了皱眉头。
“不是，来了好多个。”杨关关伸出手指了指门口：“一群人！”
“没见过人吗？大惊小怪，请进来。”高冷本就为一个项目有些焦躁，见杨关关跟自己做事也这么久了居然见到老孔这种老熟人还一副不镇定的样子，愈皱了皱眉头。
可当老孔一行人走进来后，高冷自己都愣了半响。
“哥几个这是……”高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呆了。
只见一向穿着随意，哪怕是去拜访电视台领导的时候也仅仅是换一身干净的户外衣的老孔居然头弄得干干净净地一丝不乱，而身上穿着灰色的手工唐装，帝国风十足，而身后一票的兄弟都是如此，一水儿的灰色唐装。
这是刚从剧组出来吗？他拍的这《琅榜》也不可能穿唐装啊，高冷心想。
这架势，还真有些像拍戏。
老孔不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歪坐在沙上，而是直挺挺地站着，一脸严肃，知道高冷打量自己的衣服，于是伸出手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衣服后说道：“大事，所以得按老规矩来，就穿这身。”
“什么大事？”高冷也严肃了起来，他注意到来的都是老孔的老伙计，孔家帮的得力助手基本都来了，跟老孔合作这么久了，这还是头一次见人来星光集团来这么齐。
老孔和身后的人相互看了看。
“什么事就直说，兄弟我能帮忙的会尽全力。”高冷有些着急，从座位那走了出来走到老孔的面前看着他：“是不是剧组出大事了？”
剧组出大事，不是死人就是起火，这两样没跑，这两样也都是能让投资付之一炬的惨案，死了一个知名的演员，或者烧了一个耗资巨大的场地，这戏就算完了。
“你放心，老孔，剧组出再大的事，我高冷来扛着。”高冷看了这些人一圈，异常坚定。
老孔动了动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上前一步朝着高冷伸出手：“高总，我老孔和兄弟们想加入星光集团的导演编制，以后跟着你做事，不知高总您收不收，就是这件大事。”
老孔用了’您’这个尊称，而目光也与以往不同，以往他看着高冷目光稍显随意，毕竟老孔比高冷年长十几岁好几，虽然高冷是投资人吧，老孔看他还是或多或少会带着看小辈的感觉，可这一次不一样，老孔看着高冷，充满了尊敬。
高冷听了心一跳。
在刚打算跟老孔合适的时候，高冷就有想老孔来自己导演编制的想法，当时刚刚认识，不好说这事，后来老孔拍《琅榜》这段日子，高冷看在眼里，这导演是个好导演，哪怕外界都说他孔导就拍一些赔本的戏本子，拍个戏折腾的要命，也确实折腾，光看他拍那两分钟的战争戏就知道了，烧钱如流水，可这些对高冷来说都不是槽点，与其他投资人心疼钱不同，高冷反而觉得这才是好导演。
老孔，是他高冷看得上的导演。
在这之前，高冷暗示过老孔两次要不要入星光集团的导演编制，老孔都没接茬，想着老孔这人刚从体制里出来，又怎么会愿意进到自己这么一家刚起步的影视公司的所谓编制里呢？高冷就再也没提，想着等过个几年，企业壮大了，到时候再跟老孔提。
却没想到，老孔居然自己开口了。
“求之不得。”高冷紧紧地握住老孔的手，心情有些激动：“老孔，欢迎，欢迎，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三句求之不得让老孔红了眼圈。
“啥也不说了，你看得起我老孔，我老孔给你卖命！”老孔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哥们一眼，朗声问道：“哥几个，拜！”
没等高冷反应过来，房内十一个人，包括老孔，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高冷连忙伸出手想扶，老孔却拨开他的手十分严厉：“这是孔家帮的规矩。”
高冷连忙不再制止，只是突然看到十一个大汉朝着自己单膝下跪又抱拳，一时很是澎湃，说不上来的澎湃，似乎心底的热血突然涌了上来一般。
规矩，恐怕是老孔爷爷辈传下来的规矩吧，是以前i戏班子拜山头的规矩吧。如今的人都丢了以前的规矩，却不知以前的这些规矩是真的能让人内心腾出说不出的激情和信仰的。
“从今天起！我孔家帮成员归高老大管，我们拍好戏，老大吃啥我们吃啥！老大去哪，我们去哪！”老孔洪亮又带着点儿熬了夜的丝丝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浑厚无比，那种男人的力量，男人的承诺，还有规矩就是规矩，拜了山头就不能乱来的信仰，便是忠义吧。
“从今天起！我孔家帮成员归高老大管，我们拍好戏，老大吃啥我们吃啥！老大去哪，我们去哪！”老孔的弟兄们气沉丹田说完这句站了起来，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不是羞的，是开心。
“你们能看得起我高冷，我很感动。”高冷胸口一起一伏，被人信任的感觉难以言表，他拍了拍其中几个人的肩膀：“不许多说，我高冷会带着弟兄们拍好戏，且只拍好戏，还是那句话，老孔在，国剧可待！再加一句，孔家帮在，国剧可待！”
哈哈哈哈哈哈。
房内，汉子们的笑声来得纯粹。
如果说拜山头是以前的规矩，以前的信仰的话，那么如今他们共同的信仰便是：国剧可待。
“得拍张照片，这是历史性的一天，我们得拍张照片。”小单说道。
拍照片还不容易？底下一堆的拍摄高手，分分钟的事。
孔家帮十一人，高冷站在正中间，右手边站着老孔，左手边站着小单，胖子依旧事笑得眼睛缝儿都找不着了站在最旁边，咔嚓一声，记录了今天。
“我看看。”小单拿过照相机看了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洗出来挂记录室。”
“这年头还兮照片呢？”老孔有些意外又又些好奇：“什么记录室，能看看吗？”
“我们都拍了好些这种记录性的照片，一步步记录了下来，我都洗了出来，专门找了个房间挂起来，有时候很辛苦熬不下去的时候，就去那间房看看，老大特别喜欢去那呢。”小单笑着在前面引路，这记录室是她的注意，现在成了高冷每次遇到棘手的项目为难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了。
在高冷办公室那一层最西边，打开门一看，四面墙有三面空着的，一面挂了很多照片。
“这是高总刚进星盛杂志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和他还是竞争对手呢，这是在新闻布会上我们两个人抢新闻的时候拍下来的，你看，那个时候胖子更胖。”小单笑着指了指其中一幅，那个时候小单也是刚刚来星盛杂志社，衣服穿得跟大学生一样，都是便宜货。
“这是我们拍了文开出轨新闻后，庆功的时候拍的吧！小单，你看老吊那个时候一脸憨厚的那样子，老实巴交的，哈哈，那个时候谁会知道司机老吊会是星光集团的吊爷啊！”胖子感慨不已。
“这是不是你们拍摄的那个很危险的腐肉案？你们几个这是在开会吗？怎么感觉一个个都面红耳赤的，吵架呢？”老孔指着一幅照片，这幅照片一看就知道他们在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