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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目光闪烁了一下，“你很聪明。”
“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皇的意思？”
“有区别吗？”
我冷笑了一下，“没有，反正是一死。”我端着那碗药看了一会，接着又说，“我要是死了，有些秘密你永远都不知道了。”
“哼，你能知道些什么。”
我放下药碗，拿起那颗寒冰珠，珠子的光华比以前更美丽，“你难道不知道，圣女可以知晓过去，预知未来吗？”
他的目光落在那颗珠子上，一瞬不瞬。心存野心的人，对权力极度渴望的人，都逃不开这种诱惑，即使不需要，也期望着自己是上天选定的那一个真命天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节 对抗
欧阳景找了个椅子坐下，“你最好能说动我。”
“三个皇子中，大皇子骄奢淫逸，三皇子性格不够霸气，而二皇子你，最是深藏不露。”
他微微的有些得意，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至于九王爷欧阳克俭，我想二皇子很乐意落井下石，更或者已经落井下石。”
他冷哼一声，还是不说话。我果然猜的不错，单凭凌霄阁的陷害，欧阳克俭也没那么容易被打倒，应该还有一个重要的帮凶。
“而目前，二皇子所知道的绊脚石已经不多，仅有一块而已。”这一块就是他的老子欧阳克非，老子一天不死，他就一天登不上皇位。
“放肆！”
我无声的冷笑，“二皇子何必激动，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一语中的，他自然要惊慌一下。或许他以前只是潜意识中想一想，而如今被我点破，难免要恼怒。古往今来，无不倡导仁义孝道，只是这皇家有什么仁义孝道可言。
“你所说的并不能换你不死。”
“接下来的事情，我如果说了，就非死不可了。”
“哦？”
“你，并非天命所归之人！”我笑着说完这句话，自己端起药碗，送到嘴边。
欧阳景站起身，握住我的手腕，我一松手，药碗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那是谁？”
我依旧笑着，“佛家有云：不可说，不可说！”
“你少在这装神弄鬼。”
“二皇子，此言差矣。二皇子看那里！”我扬手一指那副挂在墙上的画像，“你可知画中之人是谁？”
他看了一眼，“不过是我父皇曾经宠爱过的一个女人。”
“不错。可是你可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
“另一个身份？”
“她，就是上一位护国圣女！”我细看他眉宇间的神态变化。
他果然有些愣住了，“你是说，父皇的皇位……”
“没错，传说是真的，得圣女者得天下！”
“你还知道些什么？说！”
“要说也可以，我要见我的父母。”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当然有，因为只有我知道改变天命的办法。”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姑且这么一说。人的心中有一个小鬼，它的名字叫奢望，种下一颗奢望的种子，让它在合适的时间生根发芽。我不再看欧阳景，只是看着寒冰珠流转的光华。他手腕一翻，珠子已经在他手上。
“为什么会这样？！”他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珠子。珠子已经揽去光芒，黯淡下来，跟一颗普通的珠子没什么区别。
“因为人不对！”他一定以为珠子是件什么神物。我伸出手去，手指刚刚碰到珠子，它立刻现出柔和的光芒。我拿起它托在手心中，“它认得主人。”
“你真的是圣女转世？”
我笑而不答。有时候不回答比回答了更有效果，因为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答案，沉默不语给了他更多的想象的空间。在潜意识中，他会越来越肯定。
“好，明天我会去求父皇，准你见你的父母一面。”说完打量了我许久，我也不闪不避，依旧维持着笑容。
终于，他垂下眼睑，“那碗药，随时都会给你喝。”
“我等着！”
他走之后，我才发现后背都已经湿透，脊背也已经僵硬。我无力的倒了下去，心中莫名的后怕。刚才，我是拿自己的性命博弈，如果赌输了，那真的只有一死，没有人可以救我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节 探视
我不知道欧阳景是怎么跟他的老子说的，反正第二天一早欧阳克非就来了。
“你想见你的父母？”
“是，民女不孝，连累父母受此牢狱之灾。希望皇上能给民女一个探视的机会，让民女稍稍减轻心中的愧疚。”
他似乎有些出神，我心中暗道，你以为天下儿女都如你的儿子们，个个盼着你早日归天啊。
“准了。”他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由御林军送你前去，只有一个时辰。”
心中的忐忑一下变成了欢喜，他比欧阳景好说话多了。想到是去狱中探望，满心的欢喜又变成了自责和担忧。
顾天宇亲自来接我，看见我安然无恙，他很长的舒了一口气。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能为一个什么也不能给他的人担心。
“你没事就好。”
我看着他，发自内心的跟他说了声谢谢。他有些腼腆，脸上泛起一点红晕。
“我只有一个时辰，我们走吧。”
出了宫门，直奔朱雀前门，再过去就是皇城大狱了。狱卒直接引着我往里走，里面不时的传来凄惨的叫声，听的我毛骨悚然。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阴冷腐臭的味道。
“男牢这边，女牢那边。”
看见有人来，牢中的十几个人动了动，但没有人出声。
“罗品谦，有人看你来了。”
其中一个蓬头垢面的略略的抬了抬头，我一下子扑到牢门上，伸出手去，“爹爹！”
听见我的叫声，父亲浑身一震，他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激动的声音都发颤，“悠儿？”
“爹爹，是我！”
“把牢门打开，让他出来。”
“这……”
“这是皇上亲自准了的，再说，有我在这守着，出了事我担着。”
狱卒连声称是，赶紧把门打开，吆喝父亲出来。我连忙去搀扶，他才颤巍巍的站起来。旁边有个单独的小间，应该是狱卒们平时看守呆的房间。
顾天宇扔了一袋银子给狱卒，“去把罗夫人从女牢那边接过来。”
狱卒虽然惊喜，却不露声色，“顾统帅在此候着便是。”
我扶着父亲坐下，他仍然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悠儿，真的是你？爹爹不是在做梦吧？”
“爹爹，真的是我。”我把他的手贴在耳朵后面，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只有我和父母知道。
“真的是我的悠儿，真的是我的悠儿，爹爹以为你……”从来没见过父亲哭过，此时却是老泪纵横。
“我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呢。”我用衣袖去抹他的眼泪。
“悠儿？”
我回头一看，母亲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散乱，满面灰尘也掩盖不住的苍白。
顾天宇扶着母亲在我旁边坐下，“都退下吧，在外面守着。”转而对我说，“我在外面等着。”
我对着他感激的笑了笑，他已经帮了我太多，谢谢两个字太单薄，这时候也说不出口了。
我看着母亲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我温婉柔美的母亲，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这么委屈过。还有父亲，何曾受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这都是因为我呀！
我扑通一下跪在他们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悠儿不孝，连累父母受此大难。”如果磕头能感动上苍，能减少父母所受的罪，我情愿把头磕破，所有的罪都让我一个人背吧，与别人无关。
第十一节 探视1
“悠儿，悠儿呀，快起来，快起来。”母亲吃力的蹲下身，抱住我，“只要你没事就好，娘亲吃点苦不算什么。”
“这怪不得你啊，悠儿，爹爹早该想到这一天了。”
我扶母亲坐好，父亲叹了口气接着说，“曾有相士跟我说过，万贯家财非幸事，一朝祸起万事休。我原本不信，现在才知道，钱财真的会惹来祸端。”
我有些疑惑，父母究竟为何被抓进大狱，“爹爹，这到底是为什么？”
“有人传言，说罗家财富富可敌国。我这些年一直在南国经商，官府怀疑我私通南国，意图谋反。”
这是什么莫须有的罪名？罗府是有钱，再有钱能富可敌国？我原本以为抓了父母是为了要挟我回来，现在算个什么理由。
“爹爹，官府没有证据，怎么可以随便抓人？”
母亲拍了拍我的手，“快别说这些了，悠儿，你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
我握住她的手，“娘亲，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当娘的无论什么时候，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即使她现在身陷大狱，自身难保。
“你不用管我，只要你在外面好好的，娘就安心了。”
“是呀，悠儿，你不用管我们了，只要你没事，我和你娘就放心了。”
“姨娘他们呢？”
父亲叹了口气，“各自拿了钱，自谋生路去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样也好，不会有太多的人跟着受牵连，能逃就逃吧。
“只有你娘，无论如何不肯走，跟着我受这个苦。”
患难见真情，这也是最好的写照了。我拉过母亲的手，跟父亲的手合在一起。
母亲泪光盈盈，“我不后悔，我一生都是你的妻，你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你受苦我跟着你一起受苦。”
也许这时候的母亲并不觉得苦，反倒是幸福的，不用跟其他的女人分享自己丈夫，就算吃苦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出去找到顾天宇，“顾统帅，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别跟我这么客气，我能做到的，你只管说就是。”
“你能不能同狱卒长说一说，让我父母呆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有个能说话的，也能互相照顾，日子过的会好一些。就算受苦，两个人一起分担，也是快乐的。
“没问题，我这就去说。”
“还有，我想给我父母梳洗一下，能不能帮我找盆清水和梳子？”
他对着我一笑，“放心吧，我这就找人去弄。”他一一叮嘱了一个属下，属下很快就去办了。
“我这就去找狱卒长！”
倒也痛快，很快的就开了一个小间的牢房，干净许多，还有一个天窗能透进一些光线来。有权有钱果然是件好事，干什么都方便很多，难怪那么多的人为了这些，挤破了头都要进官场。去准备清水梳子的属下也很快回来了，顾天宇很是仔细，连衣物棉被都找来了，还准备了一些伤药。
“去吧。”他招了招手，依旧在外面等着。
我先帮着母亲洗了脸梳了头，换上干净一些的衣物。准备帮父亲换的时候，他却不用，只说等会自己换就行。我看着他活动不便的双腿，心里一颤。我不顾他的阻拦，挽起他的裤脚，腿上横七竖八的有很多的伤口，有的还在流血，有的已经化脓。后背上同样的伤痕累累，有些地方血肉模糊，衣服粘在上面都脱不下来。我一下子咬住自己的手指，我现在不可以哭，我一定要坚强。我忍着眼中的泪，小心翼翼的清理伤口，上药，裹上干净的布条。
一个时辰过的很快，顾天宇小声的提醒我，“马上就一个时辰了，我们该回去复命了。”
我跪下给父母又磕了三个头，父亲吃力过来扶我，我刚想扶他，他顺手把一样什么东西塞进我袖子里。
“悠儿，去吧，以后不要来了。”
我看了母亲一眼，她眼泪婆娑。我一咬牙出了牢门，狱卒咔嚓一声锁上了。母亲喊了我一声，我不敢回头，我怕自己一回头，就不想与他们分开了。我要坚强，我要想办法救他们出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二节 才人
回了皇宫，依旧回那个荒凉的偏殿。刚回来不久，来喜便来传话。
“皇上叫姑娘去养心殿回话。”
“烦请公公带路。”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请随我来。”
跟着来喜七拐八拐，绕来绕去，在我几乎迷失了方向的时候，终于看见三个大字：养心殿。呼，这皇家大院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光走个路都能累死人。
进去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半天也没听见回话。我伏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滞的气氛。
“带她进去！”
过来两个小太监搀起我，半拖半拽的拉进一个暖阁。我心里一惊，隐隐约约感到危险。早有几个宫女，两个老嬷嬷在里面等着，我有些惊恐的抓紧自己的衣领，她们想干什么？
“摁住她！”
“你们想干什么？”
她们也不理我，宫女的力气大的很，任我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我有些明白，她们不会是要验明正身吧？
“放开我，”我心中冷笑，“让他们出去！”我指了指那两个太监。他们站着不动，我冷冷的再说一声，“出去！”
也许是被我吓住了，他们两个有些惶恐的互相对望一眼，“那我们去外面守着。”
然后经历了人生最难堪的一件事情，心中的愤怒和难受可想而知。
“可以了吗？”我挺直了背，冷冷的看着她们。
“好了好了。”老嬷嬷的头上居然冒出些汗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姑娘别怪罪。”
出了暖阁，欧阳克非坐在榻上看书，来喜附在他耳边上说了几句。
“赐座。”欧阳克非抬起头来，眼光灼灼，流露着满意。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皇上已经下旨，封你为才人，侍奉皇上左右。”
果然是这样，刚才从暖阁中出来，我已经料到了。“公公，皇上是在跟民女说笑吗？”
“大胆！皇上乃九五之尊，金口玉言。”
“皇上，民女有话要说！”
欧阳克非把书放下，看着我，“说吧。”
“民女嫁入九王府，是皇上亲自做的主婚人，难道皇上忘了？”
“大胆！”来喜在那边急了，不断的冲着我使眼色。
“孤当然记得。那又如何？”
“君夺臣妻，兄占弟妻，皇上不怕天下人耻笑吗？”我豁出去了。
“是吗？九王的新妃早在新婚之夜就在大火中香消玉殒了。”
“可我并没有死。”
“有谁知道？”
我愣在那里，无话可说。绕了一圈，又把自己绕回来了。
“来喜，送罗才人回去。派人把凝馨苑休整一番，以后就赐给罗才人住居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才人？
“皇上！”
“还不赶紧谢过皇上。”来喜压着我跪下，有些焦急的看着我。
出了养心殿，来喜这才松了一口气，“哎呦，我的姑娘哎，还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敢跟皇上那么说话，你不想活了？”
“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奴才原本不敢多嘴。不过皇上这都是为了你好。”
“什么意思？”
“你想回九王府去？皇上这是保护你呢。”来喜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
保护？保护就非要封个才人，侍奉他？
来喜好像看出我的疑问，“总要有个名分才行。”
我还是云里雾里的，想不明白。
第十三节 交易
暂且把这些不算重要的事情放下，我把父亲给我那封信拿了出来。刚才在暖阁，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这封信被发现。
拆开封蜡，里面是一块极薄的白绢，颜色已经发黄，看起来年代已经很久远。还有一张纸条，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下的。
“吾儿心悠：为父早知会大祸临头，你若得见此信，为父也就无憾。你要记住，你所看见的听见的未必就是事实，你虽聪明，但不能自保，凡事要小心斟酌，不可任性而为。”后面潦草的写了几个字，看不清楚了，似乎匆忙之中并未写完。我把白绢打开，是一副画，精心绘制的一副荷塘夏景。因为时间太长，颜色已经褪去，只剩下灰黑色。我反反复复的又看了几遍，还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我把信放在蜡烛上烧掉，那幅画贴身收好。父亲把它交给我，也许自有他的道理，以后可能会用到。
吃过晚膳，来喜派人送了一箱衣物，换了心的被褥。我站在一旁，心想这混水越趟越深了，一如宫门深似海，我该如何出去。宫女们都退下之后，来喜问我，“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我双膝一弯，“公公，我有事相求。”
“哎呦，罗才人，你折煞老奴了。”他伸手来扶，手上并不用力。
“公公，在这宫中民女举目无亲，唯与公公见过数面，算是相熟，还请公公帮帮我。”
“快起来，快起来，先说说你有什么事？”
“希望你能替民女说几句话，我愿在御前奉茶，侍奉皇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公，皇上这皇宫中佳丽三千，并不缺民女一人，希望公公你替我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让皇上收回成命。”
“放肆！”
“求公公成全！”我跪伏在地上，心中暗想，你故意留下来，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相必是有事要问我，我先求了你，当成个条件。
来喜沉思片刻，“要我求皇上并不难，不过，你也得替我办一件事。”
“公公请说。”
“说服顾天宇辞去御林军统帅之职。”
我心中一惊，来喜这又是为谁说话？如果是皇上的意思，一道圣旨就能免去他的职位，何必这么麻烦。原本想问个明白，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公公这不是为难民女吗？顾统帅乃皇上亲封，我能有什么办法劝服于他？”
“罗才人，”他故意的加重这三个字的语气，“你可要想好了。明眼人都知道顾统帅倾心于你，只要你肯出面，这事有什么难的。”
果然是老奸巨猾，“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你说。”
“我想见一个人。”
“谁？”
“玉琳公主。”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小公主尚未婚嫁，一直居于宫中，想要见她，那不是很容易吗？”来喜立刻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