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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越翻翻眼皮,闭了眼,拍了拍她后背,口中道:“得,要说推卸责任的人可不是我,是我那大哥容华。自打小我舅舅为了掩人耳目,拿了我来抵他,他便心安理得的当了乌龟,缩在后宫。等我舅舅死了,该他登基,他也一脚把我踹了出去,美其名曰,大臣们看习惯了我。”
他说到这儿鼻子里哼了一声,“话说,我跟他哪点不一样了?除了你不知怎么能分得出我和他,别说我们不站在一起,就是站一堆,也没人能分得出谁是容华,谁是古越。”声音透着愤愤之意,更多的却是无奈。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别样心思,白筱对他们兄弟二人之事本就满腹迷惑,只是压着不去探问,这时听他说起就顺带问了句:“你舅舅为何要你来抵他?”
古越浓密的睫毛闪了两闪,慢慢睁开,看向天上浮云,这时太阳已是偏西,天边显了一片赤红,神色间有些讪然。
白筱心头收紧,莫名的心疼,不由的握了他枕在头下的手,“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方便,就不要说来了。”
他转过脸,看着她握住的手,胸口一动,一瞬间失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从二人握着的手,移向她的脸,似蓝似黑的眸子里光晕晃动,如流星朗月。。。。。。她这是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她长睫忽闪,掩不住那如雾蔽星的眼眸,美得烙人。
他不好女色,对着她,却是一再失神。
这是不是她所说的爱?
白筱见他望着她出神,脸上微烫,放了他的手要缩回,被他反握了,她的手很小,很软,捏在手中很是舒服。
他咬着下唇润了润微干的唇,又看向天空,“很久的事了,舅舅入土也是多年,说与你听,也不是不可。”
他与容华的身份可以瞒过天下人,但是且能完全瞒得过贺兰,贺兰虽然不能尽知,但凭着那一知半解,多少也能猜到些。
她知,白筱自然也知,瞒也不过是遮一半不遮一半,倒不如说给她听,省得她越猜越远,不知能糊弄出什么想法。
“你也知容华不是我舅舅南帝的儿子,可是在以前舅舅从来没有怀疑过舅母,直到我们一天天长大,我们长得出奇的相像,才引起舅舅的怀疑,迫得舅母说出了实话。
舅舅愤怒伤心至极,失了理智,当着舅母的面,毒打了容华,终是几年的父子情义,没忍心将他杀了。
然又压不下那些年被欺骗的怒气,当着他的面,逼舅母饮下毒酒,舅母死前只提了一个要求,要容华活着,舅舅答应了。
舅母死后,舅舅方才后悔,悲愤难耐,以为哥哥会哭会闹,或都会做些什么。
不想他什么也没做,没流一滴泪,也没为母亲求半句情,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断气,只求舅舅将舅母的遗体送于他。
舅舅认定他狼心狗肺,无情无义,迁怒于他,日日打他出气。盼哥哥哭着求他,偏哥哥随舅舅如何打骂,既不反抗也不求情,更别说哭一场。
所以自那以后的日子,他无一日不遍体鳞伤,见不得人。其实那时候,哥哥就算哭,就算求,舅舅且能放过舅母,想哥哥哭一场,求一场,不过是舅舅自欺欺人的寻个他理当如此的借口。哥哥恼他下得了手杀害母亲,偏不给他这个心安理得。”
他说到这儿,苦笑了笑,眼里尽是悔痛,“说起来,倒是我这张脸害了他,如果不是我这张脸,这些只会是永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筱听着心里撕裂般的痛,她知道容华自小难免受苦,不想竟是这样的童年。
容华如此,古越儿时有且能有好日子,心间更是揪痛,将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柔声道:“这些不怪你,只怪命运弄人。。。。。。”她不敢直说全怪北皇,北皇毕竟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古越唇边露出一抹讥讽,什么命运弄人,全是那人造的孽,“转眼一年过去了,皇子是要见人的,且能长时间锁在后宫,然哥哥身上的伤从来没好过,如何见人?舅舅便将我拧了出去,顶了他。起先我不愿去,哥哥说,我不去,我们两个都会死。我死不死倒无所谓,但不想哥哥死,于是我去了。”
他斜眸看向白筱,突然笑了,神色间却满是嘲讽,“你说我们南北朝的皇室,怎么就这么荒谬,这公主皇子的无一不是野种。”
白筱喉头一哽,脸沉了沉,“你怎么这般说话。”
他冷笑了笑,捏了她的下巴,细细的看,突然凑身上前,唇几乎贴了她的唇,才道:“难道不是?”
第287章 看日落(10月930粉红票)
白筱哑然,他话说的是难听,但又何尝不是实话,她这身体是南帝和贺兰所生,而容华和古越却是北皇的种。
然不管是怎么样,她受不得他这么作践他们与她,伸手推他,“我不许你………”
后面的话未出口,已被他的唇压下,堵在口中。
他心中苦涩不堪,不许又能如何,事实就是如此,这一切是缠了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她刚要挣,他已松了她的嘴,翻身坐起,顺手将她拉起,自已背靠石壁,将她揽来坐在自已怀里,“看日落。”
“见鬼的日落。”白筱被他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弄得好不郁闷,下意识的就推,他另一只手臂以迅雷之速将她的手臂和身体一起牢牢的禁锢住,扭得几扭,抽不出身,反而累得气喘,只得作罢。
回头瞪他。
他侧脸垂眸,看着她勾唇笑道:“看来,你不想看日落,那我们做些别的。”低头又向她唇上压去,手也不老实的探向她的衣襟。
白筱忙将脸别开,张口嚷道:“看日落,看日落。”这无赖当真招惹不得,后悔孤身与他出来。
古越也不过是吓吓她,裂嘴笑了笑,不再为难她,当真将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眺望向远处五彩斑斓的天空,俊面上并无情欲。
白筱僵着身子,不放心的偷偷瞅了眼他身下。
他眼角瞥见,唇角一勾,“想问我举不举?”
白筱耳根一烫,脸红进脖子,干咳了一声,嘴里却没分没寸的脱口而出,“举不举?”话说出口才回过神,心虚的忙合嘴,牙关一合,咬了舌头,痛得捂了嘴。
古越‘嗤’的一声,懒洋洋的半阖着眼,往后一靠,“不举。”
白筱长嘘了口气,‘哈’的一声笑,僵着的身体顿时松了下来。
看看左右,这石台实在并不多宽敞,而他又坐在正中,两侧已无多少空位,只得顺势靠了他胸脯,头枕了他宽阔的肩膀,倒也舒服。
古越侧眸瞪着她,恨得咬牙,真想狠狠的咬她几口解气,但不敢胡乱动她,怕她急了从这石台上跳下去。
方才坠崖实在耗力过度,虽然小歇了这一会儿功夫,略有所恢复,但绝无力再来第二回。
白筱听他答得爽快,声调却有些讪讪,不禁为他担忧,回头向他看去,问道:“难道以后都这么了?”
古越翻了翻眼皮,对这个女人实在有些无语,手臂揽了她的肩膀,“你是怕我不举,还是想我不举?”
白筱脸上刚褪的红潮又爬了上来,结巴道:“你………关………关我什么事。”
古越抬手来摸她滑嫩颈项肌肤,闲闲散散的道:“如果不是容华这该死的药,非得等七七四十九日,我且能和贺兰耗着,早迫她把你我的日子定下来。”
白筱愕然,打开他的手,“你那事,与定日子有何关系?”
古越嘴角一抽,她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洞房花烛夜,难不成你瞪我,我瞪你,瞪上一夜?”
白筱一怔,这才回过味来,正要反驳,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似有好些人向这边走来,而脚步声极为拖拽,不似行惯山路的猎人轻捷的行路声
心里奇怪,这地方十分僻静,方才上山之时便发现,这方圆几十里并无人居住,平台下窄道更是杂草丛生,显然久无人行走,这时如何会突然有这许多人路过,侧脸看向古越。
他也正侧了耳倾听,眼里笑意尽收,神色凝重,突然放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这儿不要动。”
白筱难得见他如此慎重的神色,不禁的心紧,“你要小心。”
古越轻点了点头,身体贴着石壁,滑落下去。
白筱不放心他独身前往,如果他要前行,她便下去随在他身后,探头往下望去,见他并不往前探究,而是伏低身,贴近地面,认真听了一阵,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抬头向白筱望来,眉头皱紧,略一犹豫,仍攀上平台,抱了白筱,将她压低,趴伏在枯草堆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古越向来张狂,天不怕,地不怕,白筱从不来曾见过他如此神态,心里‘砰砰’乱跳,生出些不安,点头应允。
他堆高头顶枯草,将二人埋在枯草内,只在前方拨出条缝隙,可以看见下面情景。
白筱也随着他拨开自已眼前枯草。
古越握了她的手,轻摇了摇头,“别看。”
白筱反压下他的手,“不管是什么事,我应该知道。”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神色坚定,全不退缩,略为犹豫,才微抿了抿薄唇,道:“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白筱心里越加不安,点了点头。
他深吸了口气,将她身子往自已身下挪了挪,用自已的身体将她完全覆住,才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将两侧枯草拢好,掩去身形。
白筱回头盯着他专心望向石台下的他刀削般的侧影,她不是对感情激进的人,在这个世上,总是小心翼翼,就是爱了,也是能藏就藏,能埋就埋。
自从她对莫问的情,惹得他生死一线,而又让容华伤心难过,便将感情就更掩得更深了,不想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和不幸。
然而这时看着这个在别人看来与容华长得一般无二,而在她这儿全然不同的他,心却乱烘烘的。
她失足坠崖,他为救她,不惜与她同生同死。
而此时,虽然不知来的会是什么,但他这般谨慎,绝不可能没有原因。
有危险,他明明自已失了功力,想的却是用自已的身体将她护着。
他这心,叫她如何能不知,不觉?
然他这份心,叫她又如何受得起,伸手握了颈间明珠,刺寒入骨,眼慢慢溢了泪。
他垂眸看来,裂嘴一笑,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长得好看?”
白筱被他一逗,心间涩意去了不少,面子上崩不住,啐了他一口,“不知羞。”其实他长得确实好看。
第288章 严厉不明之人
他扬眉笑着朝她脸上咬落。
她吃痛,还没叫出声,被他飞快的捂了嘴,耳边听他压得极低的声音道:“来了。”
白筱也听出那一队古怪的脚步声,已到近前,深吸了口气,抠下他捂在自已嘴上的手,向枯草缝中望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果然见前面拐弯处转出一个人来,头戴斗笠,穿着一身蓑衣,一手中拿着一个生了铜锈的黑黄铜铃,另一只手握着一柄泛着幽幽蓝光的长剑,那剑显然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这晴空万里的,已是多日无雨,这人却穿成这般,怕是远路而来,而他手中铜铃,却是一些道士作法所用,而这个虽然穿着蓑衣,但看得出里面并非道人打扮,而脚下蹬着军中将士所穿的军靴,而军中人又且会带这种喂了剧毒的兵器。
看了这双脚再看他手铜铃就显得很是诡异。
白筱瞪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来人。
蓑衣人在拐弯处停下,后面拖拽的脚步声,也齐齐消失。
他慢慢四处张望,仔细得象是能将地皮看穿,看见四周,不见异样,又使劲吸了吸鼻子,闻了一阵。才抬起脸来看向山壁,发现前方石台,半眯了眼向平台望来,目光阴寒锐利,象是能看透石台,看见台上藏着的他们。
白筱吃了一惊背脊爬上一股寒意,如不是古越将她死死压着,她定会下意识的后缩,不自觉的屏了呼吸。
蓑衣人看了一阵,又听了一阵,没发现石台上有什么动静,才慢慢收回视线,向前走了一步,仍有些不放心的抬着望了一眼,又等了一阵,才摇了摇手中的铜铃,口中不知念了句什么,才往前走去。
山坳后跟出一队人来,也都是蓑衣,斗笠,这大热天的,却是长衣长袖的连手指头都裏了个严实,不露一星半点肌肤。
这队人一人接一人,排得极是整齐,足有二十几人之多,这些人行路却不如头里那个那么灵便,脚步拖拉生硬。
直到最后一人,脚步才又正常,最后那人与走在最前头的打扮一样,同样脚穿军靴,手中握着一个铜铃和一把喂了剧毒的单勾。
白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这些是什么人,会在北朝城外徘徊。
那队人从石台下走过,竟停在了石台一侧。换了个方位,一阵风吹来,恶臭难闻,如同放烂的臭肉。
白筱皱了皱眉,忍着没打干呕,这些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臭成这般,也不洗洗。
风吹开其中斗笠下的结成一团的乱发,残阳照在他的露出一脖子了,白筱看清他斗笠下的那小块肌肤。
那块肌肤青黑发紫,烂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不时能看到有蛆虫爬进爬出。
浑身上下一个战粟,爬起一层鸡皮。
古越将她揽紧,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脸贴向她冰冷汗渍的脸。
白筱心里顿时一定,透出一口气将他的手捏了捏,示意自已没事。
带头的在一处石壁旁,弯身握了藏在枯草中的一块石块,左右拧了拧,石壁上滑开一道门户。
带头的蓑衣人摇了摇铜铃,念着决,一队人慢慢进了那门户,过了半晌,那拿铜铃的两个人从石洞里出来,左右望了一阵,不见有人,才合了门户。
往来路回走。
古越望向那二人手中兵器,眼见那二人走远,转过山坳,不再耽搁,对白筱耳语道:“回去将看到的告诉我大哥。”
带了她顺壁滑下,落了地,抱了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将她往那二人离开的反方向轻轻一推,“快去。”
自已则朝那二人身后掩去。
白筱看着他转过山坳,突然脑海里浮过那个蓑衣人吸鼻子闻味道的样子,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个的鼻子或许象她一般灵便,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东西。
方才她和古越在高处,而那人在你处,蓑衣人自然闻不到他们的味道,但是如果是同一地平………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古越功力没有恢复,而那两人从那眼神看来,绝非普通练武人,再说手上均是见血封喉的兵器。
如果古越被那二人发现,难说会不会有怕闪失,悄悄抽了匕首,握在手中,跟了上去。
刚刚转过山坳,见古越缩身一株大树后。
前面两人已然停了下来,闻了闻风中的味道,朝着古越藏身之处冷笑了笑,握了手中兵器,向古越慢慢靠近。
古越眉头微蹙,知道行踪已露,在石台上见了那人吸鼻子,猜到他鼻子灵便,所以才有意与他们拉开数十步之远,没料到,那人居然能闻到数十步外的气味,暗吃了一惊。
见他们慢慢欺近,从容的从树后转出,抽了悬于腰侧的长剑,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人不认得他,对看了一眼,不答他的话,举刀便砍。
古越脸一寒,举了剑拦下,那两人功力深厚,而他又无多少真力护住长剑,一拦之下,虎口竟被震得发麻,绕是他功夫高强,又长年在沙场中滚打,应战经验丰富,方能握稳长剑,保得周全,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刚才见了二人,已知这二人绝非泛泛之辈,才支白筱回去禀报容华,他独身暗里跟踪,不料这两人的功夫竟高到这程度。
只要稍稍被他们手中兵器擦伤,便性命不保,他失了功力,以一敌二的与他们硬拼,并无胜算,边战边退,只要转过山坳,前面道路极窄,只能容一人站立,便可寻时机暂且先撤,以后再设法打听。
哪知刚一转过山坳,却见白筱未走,微微一愣。
蓑衣人见山坳后还有一个女人,立马弃了古越,向白筱挥刀砍去。
古越大惊失色,抢上前相救,挥剑向那人喉间刺去。
那人要保命,只能弃白筱自救。
然古越这一招顾着救白筱,却顾不上另一个蓑衣人向他刺来的毒勾。
虽然能救下白筱,他自已必然会伤在那柄毒勾下。
就在这时,白筱身子突然一转,刀光滚过,毒勾竟被白筱手中匕首齐柄削断,擦着古越衣裳落下,白筱忙飞起一脚,将匕首踢下山涧。
转弯处路面极窄,白筱这一折腾,脚下不稳,古越虚晃一招,迫蓑衣人回剑自救,他飞快的揽了白筱的腰于空中一扭身,险险落下山坳之后。
失了毒勾的蓑衣人前扑之势未尽,古越于他身后拍出一掌,那人顿时失了重心,栽下悬崖。
古越第一次见白筱认真动武,竟是如此了得,眼里闪着赞赏,眉梢一扬,戏笑道:“丫头,行啊,操练操练能上战场打仗了。”
白筱听他称赞,有些小得意,勾唇一笑。
蓑衣人见失了同伴,对方又不是次手,乘二人分心之际,挥剑向白筱刺去,只要伤得一个,便有望逃走。
虽然白筱身上有功夫,但古越终怕她有闪失,带了她闪开,将她护在身后,挥剑向蓑衣人刺去。
他现在虽然功夫不行,便招式却是招招辛狠,又且是他人可敌。
如不是顾忌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