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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又仿佛爬了百年之久,总算是落到了后船的甲板上。
这是一条不足百料的小船。船上风帆落着,由船首的两根绳索,与红毛船尾相接。显然,这是红毛劫掠来的。李一官四处打量了一遍,张弘和林福已经带着先前过来的人,在甲板上等着。李一官目光扫了一圈,算上自己,总共一十二人。他回身向不远处的一盏船灯望了一眼,不过须臾之间,却大有两世为人之感。
这海上波浪滔天,周围则有大小三条红毛船虎视眈眈,李一官此时无暇感慨。他连忙叫李忠钻到舱里,取来了一柄斧头和一把腰刀,由张弘和林福各领一件,这却是郭鸿泰为他准备的。
虽然只有四人,但他们四人拧作一股,又有了兵刃作底,李一官立刻跳上船尾,振臂一呼,高声道:“人已到齐,我们这就离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要活命,便须遵我号令,有敢违者,立斩不饶!”
能逃到这里的人,谁不知道眼下的局面危如累卵?一边是生死攸关,一边也是李一官兄弟四人镇在那里,其余八人倒也识趣,闻得此言,便立刻纷纷附和称是,大表忠心,皆道愿意听从李一官的号令。
李一官再不耽搁,抬手点了四人,道,“你四人为甲班,”又向另外四人道,“你们是乙班。子大,你率甲班排水,振祖你率乙班守大桅,李忠和我掌舵,快!”
说罢,李一官向张弘递了一个眼色,张弘抬手“啪啪”两下,斩断了船首的绳索。逃在这船上的,都是就在海上的老手,不必多说,便各自上了岗位。一时间,操帆的操帆,拉索的拉索,李一官则紧紧握住了舵柄。
要说风浪之中,应该落帆避难才是,但是李一官现在身处重围,还要赶紧远离红毛才能活命,只能行险。不过他们却也小心,船上竖有两桅,林福只招呼拉起了两叶利篷,便不敢再多。纵然如此,如此大风之中,李一官的这条小船,仍被吹得飞快,转眼之间,便钻出了红毛船的包围,向外面漂出去了。
这场风暴虽然凶险,却使李一官得以逃脱出来。此时,李一官等人反倒是信心高涨。李一官估计,此处应是福建附近的海域,又或是粤北、浙南,只要向西航行便能靠岸。此时,天上乌云蔽日,谁知此时白日或是黑夜,更是无从分辩方向,好在郭鸿泰竟然给李一官留了一支罗盘,这才叫他不至于迷路。
只是,在这般风浪中,李一官也不可能完全把握航向,这一叶孤舟,便这样在风浪之中起起伏伏,歪歪斜斜地落荒而逃。
许是妈祖娘娘保佑,这风暴虽然来得凶狠,但是李一官还是侥幸冲了出来。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李一官估计,他们只是赶上了暴风的尾巴,否则他们这条小船,是必沉无疑了。
行了大约一日光景,李一官他们已经脱离了风暴。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陆地,方位也有些乱了,李一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西方。他调整了方向后,将前桅和大桅的两扇利篷左右张开,急速向西行驶。
“阿兄。”
这几天的事情,太过离奇也过于残酷。此时终于脱离险境,李一官也是感到浑身虚脱无力。他固定好了船舵,便靠在一旁暗自喘息,而其他人同样虚弱非常,纷纷坐在甲板上休息,不当值的,便干脆倒头大睡了。
这时李忠却又从舱内钻了出来,在李一官耳边低语了两句。
“子大!”
李一官将船舵交给李忠,同张弘两人下了船舱。他们转进一处舱室,便看到一个布袋和几支竹筒,这便是郭鸿泰为他准备的粮食和淡水了。拉开布袋,见里面摆了一十五根干粮,皆是西人吃用的面包。
李一官估算了一下,这些粮食即使省着吃,也仅足众人两餐之用。郭鸿泰准备的淡水同样不多,好在这场风暴中,他们留存了几桶雨水,一时倒不必担心。郭鸿泰能做到这个份上,李一官已是感激不尽了。
李一官提起来那袋粮食,让张弘取了一筒水和一只半边的破碗回到上面。他将粮食丢在面前,道:“此处向西,至多一二日,便可靠岸。” 李一官说着,取出六根干粮,将之平均分作一十二份,又让张弘倒上半碗清水,不容置疑地说道,“干粮,一日一餐,一人半根。水,一日两份,一份半碗。船上之人皆从此数,不许多要,也不会多给!”
说了,李一官便让张弘将面包一人分了半根,又让众人依次吃水。
为了避免内讧,李一官不说船上有多少存粮与淡水,只是做了这般分配。众人不知虚实,又见李一官做事公平,且李一官的人握着船上仅有的一柄斧子和一把弯刀。他们不敢多言,纷纷取了自己的一份食水,三下五除二便送进了肚子。
直到所有人都吃喝过了,李一官这才拿起自己的一份。
捧着手里这半根粗麦面包,李一官只觉着沉重无比。多少日来,这是他头一次拿着稍稍像样的食物。李一官左手紧紧托着面包,右手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缓缓放进嘴里,细细品咂,慢慢咀嚼。李一官闭上双眼,呼吸着清新的海风,品味着一小口粗麦面包,只觉自己升上了天去,却始终舍不得将这一口咽了下去。
良久,李一官从梦境中回过神来,竟发现有两行清泪,已顺着脸颊滑落。李一官赶忙擦去泪痕,再看周围,便见九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手里的面包。李一官不自觉地将手一缩,旋即笑了出来。他又将自己的一份掰了一半留下,另一半平分三份,分别给了李忠、张弘和林福。
若在平常,小半口面包算得什么?但此时此地,这一口粮食或者便是一条性命。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半口面包的分量,李忠等人含着热泪接了过去,哽咽着填进了口里。李一官笑着看他们吃完,才将自己的一块囫囵吞了下去,又喝下了自己的那半碗水。
之前,李一官将人分作了甲、乙两班,此时航行已经进入正轨,便不需众人一道劳作。李一官看众人都吃喝过了,便让林福首先带着甲班值更,张弘的乙班则去休息。李忠却将舵柄固定牢靠,和李一官两人在船尾台上休息。
李一官感觉十分疲惫,却是怎样也无法入睡。危险虽暂时避过,但这些日来的遭遇,却历历在目,始终在他的脑海里翻腾。他歪头迷了片刻,便睁开眼睛仰望苍穹,看着天上忽隐忽现的明月、星辰,陷入迷茫之中。
……
血染的河山☉第六回
小船冲出风暴不久,天上仍然是阴云密布,不过他们已经大体脱离了危险。再看这片大海,李一官更有恍如隔世之感。李一官始终紧张的心情也终于能够渐渐平静下来,困意席卷了他,李一官靠在船舷稍稍将身体摆弄舒服一些,便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此时,天上偶尔还要落下一些雨水,李忠害怕李一官生病,便让张弘将李一官搬下船舱去。张弘叫上林福将李一官安顿上了床铺之后,他轻轻拉了林福一把。张弘谨慎地看看,见没有人在偷听,这才趴在林福的耳边轻声说道:“振祖,咱们水有不少,只是干粮不多,这么些人至多支撑两天。”
张弘话不多,他只是平淡地陈述了眼前的事实,但是林福和他是患难之交,岂能听不出张弘此言背后的阵阵寒意?张弘这分明是动了杀机!
海上航行,粮食和水都是关系生死的事物。当初带上这些人,只因信不过郭鸿泰想拉几个垫背的,而且当时海上风浪大,没几个人手也是不成。若是给养充足倒也罢了,但是他们现在也不知几天才能靠上陆地,给养又是匮乏,如此这般,人越多越是麻烦。除此之外,他们现在落难,他们的身份也不能暴露,所以张弘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杀人灭口。
刚才林福是不知船上给养的情况,现在知道了实情,加上要隐藏自己兄弟的来历,因此林福也不反对张弘的打算。这些人非亲非故,留着浪费粮食,搞不好还要闹出哗变来,横竖都是祸害。
再说,林福也不想再吃人肉了!
但是林福也没有立刻答应。船上的情况李一官应该是知道的,可是方才李一官并没有给他们任何暗示,又或者方才下来取干粮的时候,李一官向张弘下的命令?他点了点熟睡的李一官,道:“阿兄知道么?”
张弘咧嘴一笑,道:“些许小事,咱们做了便是,何必阿兄劳神。”
回到甲板上,张弘和林福两人定好了主意,但是对方有八个人,还要妥当安排一番才是。张弘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他首先叫林福领着一班不值更的四人下到舱里去休息,此时天空依然阴霾,不时还要落下雨水来,在上面也不好休息,所以不值更的四人也没有意见。待他们全都下去,张弘便又安排本班的四人取来帆布,在甲板上和船尾掌舵的位置各搭出一个棚子遮雨,等到太阳出来则好遮阳。
上面的一班人经过这番折腾,更是疲惫不堪,待事情办完,他们便倒在甲板上昏昏睡去。林福则悄悄下去看了另外四人,见他们也是睡熟了,便从外面轻轻锁上了门将那四人关了起来。
张弘、林福做这些事情,事前没有告诉李忠,但他们兄弟心有灵犀,看到张弘、林福作了这些,又拎着刀、斧扑向甲板上的四人,李忠看也看得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忠是最先知道船上虚实的人,临行前,郭鸿泰将船上藏匿刀、斧、给养的地方告诉了李一官,而李一官上船的第一件事便是悄悄告诉李忠去取刀斧,因此李忠便顺道察看了给养的情况。
他们都不是凉善之辈。海上这么些年,生死打杀见得多了,如今这般情况也是正常。其实这件事情张弘不做,李忠也是要做的,因此他看到张弘和林福的举动,李忠没有任何意见,反倒是将船舵把稳以免惊动了他人。
这些跟随李一官一行逃出的人虽也有些能耐,但他们毕竟是一盘散沙,哪里斗得过李一官这一班狠人?他们心里虽然也有些放心不下,但是漫漫长夜过去,李一官等人之前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他们更不知道船上给养不足,最后又经了林福、张弘的一通折腾,皆是疲惫异常。
张弘和林福有心算无心,面前之人手无寸铁且昏昏沉睡,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干净利落地解决了甲板上面的问题。随后他们又下到船舱,将剩下的四人料理干净。等到将八具尸体丢尽海里,张弘和林福也已有些脱力,两人倒在甲板上,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
李一官着实是累了,海上跑船,既非风花雪月,亦非花前月下。这喜怒无常的大海,神出鬼没的匪徒,形形色色的疾病,以及林林总总层出不穷的危险,随时都回夺走人们的性命。作为领队,李一官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从平户出来,他担着上百条性命,数月里风雨劳苦,又意外遭了这趟变故,心中始终紧紧绷着一根弦,一旦放松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这一回,李一官睡得无比踏实,既未陷入噩梦,也不曾被他人打搅。当然,他也不无法得知,一场腥风血雨,便在他熟睡的时候,那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最终,他竟然是因为口渴,而自然转醒的。待他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已被人挪进了船舱。李一官勉强撑开双眼只觉着口干舌燥,嗓子里几乎要冒出烟来。他正要开口唤人却瞧见旁边摆的一只水筒,李一官知道船上的淡水还算充足,便随手端起水来痛快喝了两口然后起身,摇晃着出了船舱回到上面。
李一官探头出来,炫目的阳光刺的他紧忙闭上双眼。他呆呆立了半晌,方才手搭凉棚四下看了一遭,便寻了李忠的所在靠了上去挨着李忠身边坐下。
其实,李一官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很久,他来到外面的时候太阳刚刚经过天顶。天空倒是风和日丽,只是挂在天顶的日头太过毒辣,李一官将身子缩在席影之下,舔着干涩的嘴唇,叫来张弘问道:“食水还有多少?”
张弘道,“有九根干粮,水尚余六筒。”
李一官闻言,知道李忠他们严格执行了自己的决定,上次发放食物以来,他们再没有进餐只放了一回清水。李一官看看日头便打算分发食物,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发现,前面的帆布之下除了林福一人歪歪扭扭地躺着,竟不见其他众人的影子了。
人呢?
李一官先是一愣,旋即想通了此种关节!
罢了,杀了便杀了!李一官心说,带上他们本来也在计划之外,如今少了八人,粮食和淡水正好多撑一些时日,总是自己弟兄性命要紧些。李一官对这件事并不关心,只是觉着这些人没有死在红毛之手却死在这里多少有些感慨。
感慨过后,李一官却也不会为了此事耗费半点心思。此时已是次日午后,乌云渐渐远去,海面上被太阳照射得开始有些闷热了。他斜了张弘一眼,只是让他取来干粮和水一一分了。
李一官无精打采地斜倚着船舷,一手捏着多半根干粮,一手端着水筒。他一边吃喝着,心里却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粮食和水毕竟有限,多撑不了几日,还是要尽快靠岸才是。至于登岸后会否被官军擒获又或者其他什么危险,却不是他能把握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
少了八个人浪费粮食,李一官等人的日子确实是好过了不少。
其实,他们的船是在台湾海峡以北不远处被邦特库洗劫的,而邦特库的主要任务是骚扰大明沿海同时为澎湖尽可能地提供给养,所以在洗劫李一官之后,邦特库便这在漳、泉近海游弋。李一官的小船虽然被暴风吹偏了方向,却也没有走得太远,因此尽管李一官的小船远不如“格罗宁根”号开得快,但是又过了一日的午后李一官等人仍然得以登岸。
这是一个普通的渔村,听口音还是福建地界。福建七山二水一分田,百姓大多是依靠大海生活。海上风高浪险遇难的船只比比皆是,这回李一官四人也确实被风暴折磨得狼狈不堪,因此他们并没有引起渔村的恐慌。
这个渔村是一个陈姓为主的小村落,看到李一官等人落难,开口也是闽音,朴实的村民便善意地收留了李一官等人。而作为回报,李一官便做主将那条帆船送给了这个村子。
李一官问了村民,总算知道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三①,距离遇险已经月余。自六月底遇难至八月初,这一个多月里李一官可是将这辈子所有罪都消受遍了,最后侥幸留得一条命在人也是瘦了几圈,上岸不久便纷纷病倒。好在他们身体的底子厚,又亏得村民们好生看顾,足足折腾了数日这才渐渐好转起来。
李一官四人未被安顿在一户人家。这个村子并不富裕,即使族长的房子也十分简陋。因此,李一官和李忠被安顿在一家,林福和张弘则在另外一处,不过之间倒也相距不远。
收留李一官的这一户人家上下一共五口,是老陈夫妇二人以及他们的儿子、儿媳、孙子。老陈四十出头,却因终年劳作头发已经花白,他的妻子小他数年,却也已经显了老态。儿子陈勋年不及弱冠,与李一官倒是相去仿佛,大前年娶了一个二七妙龄的媳妇,不久便生了一个胖小子虎儿,至今已两岁多了。
说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是不同的做法所得的收获可是大不相同。驾船出海通番贸易赚的是大钱,若运气好,只消侥幸跑一回便可挣足了一生的开销。然而似陈家村这般打鱼过活的,则是混个温饱亦属难得了。
道理谁都知道,但是要出海贸易也得有条件。货本、货源,货船,还有熟悉海路之人,哪一样也少不得,而这些物件,陈家村这样的小渔村,却是一样也没有。所以他们只能望洋兴叹,继续他们的辛苦劳作。
李一官逃命用的那条帆船,其实是郭鸿泰从澎湖赶来寻找“格罗宁根”号的坐船。此船虽不足百料大小,但是相比于普通人家的渔舟还是大了许多。船只虽有些破损,不过修缮一番后飘洋过海也非不能。所以李一官将此船馈赠,对于陈家村来说已是一份相当贵重的厚礼了。即使他们不能就此开创新的生活,至少出海打鱼更加安全,也可以去到更远更深的海域捕捞更多的收获。
陈家村投桃报李,对李一官等人的照顾也是更加周到。为了让接手李一官四人的人家能够照顾好他们,陈家的族长专门给这两户人家送来了一些大米、两条肉以及些许猪油,见李一官等人生病之后,又请了本村的赤脚郎中给他们瞧了病。甭管这郎中医术如何,单单这份心意便足够李一官等人感动的了。
陈老汉的一家对李一官的照顾是无微不至。普通渔家没有太多讲究,再说陈老汉家也没有太多的房屋,所以,这几日里陈老汉和儿子陈勋在外面做活,家里就是陈夫人和儿媳妇在照顾李一官两人。
这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在陈家婆媳的精心照顾下,李一官也慢慢恢复了生机,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大多时候还是躺在床上。倒是每日陈家儿媳妇给他们送饭、打扫的时候,李一官少不得多瞧人家几眼,偶尔也会说笑几句。
倒不是李一官对陈家媳妇起了什么歪心思,他是李家嫡男,至今虽未婚娶,但是经历的女人却也不少。府里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是跑不了的,这些年南北闯荡,东洋的倭女、南洋的佛郎机、红毛的女人,他也照样有过经历。这陈家媳妇虽仍在二八年华,但毕竟是劳苦人家的女人,哪里入得李一官的眼。再说李一官也不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畜牲,陈家这般照顾与他,他岂能起了非份之心?
其实李一官是想起自己的未婚妻了。
李家是大户,嫡长的婚姻显然不能任由李一官做主,李一官出生不久父亲李旦就已经给他定下了亲事。不过这娃娃亲也未必都是悲剧,李一官运气好,李家和他的岳丈家往来密切,他自小和未婚妻青梅竹马,感情倒是十分融洽。女方今年已满了十六,这次出海前两家就定好了婚期,只等李一官回平户就完婚了,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险些要李一官连命都丢了。
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这几日李一官渐渐缓过神来了,不知怎的,他看着陈家媳妇便想起自己的未婚妻来,是以常常愣神。好在有李忠在旁,他自己也算知道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