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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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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别跑!”木子胡乱抹了把脸,追上提裾飞跑的琉熙。

“不跑才怪!”

子澶立于潭边默然相陪,看着飞溅的水花中衣衫尽湿的木子,提裾躲闪的琉熙。

琉熙单手拢住衣裾,向子澶挥手叫道,“师兄,你也来啊!这水好清凉!”

木子看她走神,忙趁机反击回去,引出琉熙阵阵惊呼。

木子虽是淘气,不住掬起水来泼向琉熙,却堪堪避开她面上轻纱。琉熙双手提裾,只能以双脚还击。清澈潭水荡漾在她雪白的足尖,没过她纤细脚踝,时不时露出踝上刺目伤疤。

子澶瞅了眼那触目惊心的不和谐,伸手偷偷握住衣襟中的小陶瓶。

“师兄,今晚没有鱼汤喝,全让师姐给搅了。”木子绞着滴水的衣摆,向子澶抱怨着。

子澶温暖的笑意就像阳光,照进琉熙心中,照得她心上暖暖的,连打湿的衣衫熨帖在肌肤之上,都觉不到寒意。

木子侧目看了琉熙一眼,瞬时红了双颊,“师姐,你……衣裳湿了。”

琉熙这才着意低头一看,立马也羞红了脸,跑去牵住桃花马,飞身跃上,挥鞭逃开身后灼灼目光。

因是骑马,故而琉熙到得早。待到木子与子澶相携牵马归来,她已换了衣裙,立在篱外翘首以盼了。

“师兄,我好想师姐能一辈子那么站在门外等我们回来。”木子提着沉甸甸的竹篓,低声说道。

子澶垂首,似在沉思,忽然,喃喃道,“我也想。”眼前草庐炊烟袅袅,屋前竹篱围出的小院里放着竹桌,铺着竹席,挨着篱角种着蓝色的小花。篱前女子素裙宽带,翘首眺望,目中写的满满的,皆是眷恋。如此情景,何人不爱?

“饭已经做上了。”琉熙见他们回来,笑着说道。

初来时,琉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切皆是木子打理,渐渐的,她也学着生柴浆洗,煮水做饭。

那一世,她曾是连庖厨小门向哪开都不知道玉琉夫人,若非重活一次,恐怕就连自己也想象不了,她居然会做这些琐事。可虽是琐事,却透满温馨喜乐,袅袅炊烟竟比殿中熏香更易渗入四肢百骸,直达心间。

木子向她挑眉一笑,举举手中竹篓,“我去做鱼汤。”

“不是说今日没有鱼汤可喝吗?”琉熙夺过竹篓来,咽了口口水,探头向里张望后,鼓腮瞪了眼木子,“你又戏弄我?”

“师姐,你怎么总上当呢?”木子得意大笑,夺回鱼篓来,往灶上去做汤羹。

“你……可恶……”琉熙气得直跺脚,这个小木子,打她入山那日起便处处作弄,眼前已长成清俊少年,可顽劣本性丝毫不改,真真一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熙儿,”琉熙正在恼羞成怒中,却听身后子澶柔声唤她,暮然回身,红了双颊,只见子澶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陶瓶递给她,说道,“这个药,用于去除陈年疤痕,我配了有些日子了,却不知疗效如何,你先在阿璃打的那道伤口上试试。”

琉熙纤指轻握瓶身,眼里有一丝感动,“谢谢师兄。”过几日便是她及笄,虽说是再世为人,可及笄,对于一个女子,总是难免挂怀的大事。隐隐希望他能记得,却又明白他不会记得世间俗事。如此也好,有了这瓶药,就全当是及笄的礼物吧。

琉熙神思有一丝恍惚,定定看着子澶绢帛前襟,却听木子健步踢踏,已端出饭菜,“来吃饭了。”

子澶轻推琉熙肩头,携着她并肩跪坐到竹案前,“吃饭。”

春末夏初,天高云淡的天气极少,偏生这几日难得的晴好。吃罢了饭,木子移去竹案,三人并躺在地席上,碧蓝星空入目,晚风徐徐吹过,带来清甜草香。

木子白日里骑马捉鱼,只躺了不多时,就沉沉睡死过去,均匀鼻息一起一落,带出微酣声响。

琉熙掩嘴一笑,依旧仰卧望向天上闪烁星辰,漫天宝光缀在蓝绸夜海里,近得仿佛只要一个伸手,便能触到,抓在手里。

猝然,西边天角一道异光闪落,划碎蓝绸夜空,可只是一瞬,便消逝无踪,恰像消逝的生命。

“是彗星。”子澶似在自言自语,“又一颗人间星辰要落了。”

琉熙闭了闭眼,回忆方才只一刹那的绝美,“好美啊!可美得却是那么凄凉,那星星就像是从心口上划过去一样。”

“熙儿觉得凄凉?”子澶问道。

琉熙抚了抚冰凉的衣襟,“是啊!不知为何。”

“熙儿想家了吗?”

“想。想母亲,想父亲,想哥哥。”琉熙眼里尽是暖意,侧头转向子澶,也恰迎上他的双眸,“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到了除夕分糖糕的时候,最大的那块总留给我……母亲会围着火盆跳舞,父亲击节……师兄,你也在思念你的亲人吗?”谈笑间,琉熙只觉子澶的眸色越来越暗,渐渐如荒漠一般死寂荒芜。

“我已记不得父母是什么样子了,是伯父把我从尸骨堆中找出来,带回都城,又送我来云梦山学艺。我没有亲人了。”子澶的声音像是哀鸣的野兽,穿透琉熙的耳膜,如猛锤,重重打在她心上。

“师兄,”琉熙温软唤道,“你,我,木子,我们是亲人。我和木子下山来骑马,你不想念我们吗?”

子澶笑了,幽暗双瞳中有了光亮,一如天上璀璨的星光,“会。”

琉熙满意地点点头,又仰头看起了星空,心间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愫,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未曾感受过的情愫,暖暖的,似又带着些许忐忑,明明是欣喜,却又夹杂不安。

木子酣甜鼻息呼哧呼哧轻喘,琉熙的眼皮也愈见沉重,不知不觉间沉入梦乡。

初升的晨曦金光万丈,照醒睡梦中的琉熙,她惺忪睡眼微微一动,身侧原本支头凝视她的子澶赶忙躺下装睡。

昨夜,琉熙和木子都睡了过去,子澶看她俩睡得香甜,不忍搅扰,又怕山中有野兽,只好点起柴堆来守候在一边,又取出被褥来给两人盖上。

琉熙眯着双眼,迷蒙中的晨色如梦如幻,静溢山谷中剩下的最后几枝桃花犹如被红纱笼罩,一眼望去,似乎整片山谷都化成了迷迷雾雾的绮丽烟霞。

身旁之人挺秀的侧脸,被如泼绮霞染成淡淡金色,映出他飘逸出尘,卓尔不凡。

木子睡得四仰八叉,均匀气息一起一伏,酣梦正深。

琉熙轻轻撩起面纱,屏住呼吸,蔻色薄唇颤颤巍巍,贴向子澶的面颊。

木子忽然一个转身,侧卧过来,一腿居然搁到子澶身上,吓得琉熙惊跳起来,亦带起身上被褥,将睡在一张席上的另两人也惊醒,睁眼木木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今天早上睡过头了,然后中午吃了好吃的火锅,发现又想睡。可素,就是这样,伦家还是木有忘记来放稿子,亲们素不素该表扬一下?不如,冒个泡吧?再或者,收藏一个?——早春芳华

11

11、玉影翩跹痴流年 。。。

作者有话要说:啷个里格啷,某春今天心情好好,今儿中午和同事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吃午饭,饭后因为同事喜欢星巴克的赠品——交通卡套,某春很爽快刷卡买了会员卡,结果居然抽奖中到一杯免费饮料,哈哈哈,心情那个愉悦!希望某春今天能把好运也带给各位亲,么么……——早春芳华

琉熙本就慌乱,被席上两人一望,耳边忽而砰咚砰咚异常隆隆,细细追究,才发觉,原来竟是自己的心跳,如雪双颐顿时燃烧起来,火辣辣得直红到耳根。

“那个,我饿了,木子起来做饭。”她也寻不出借口,只好蛮横撒娇。

“哦。”木子无辜眨了眨清俊双眸,不情不愿坐起身来,又在席上赖了一会,这才往屋里灶台上去做饭。

不一会儿,粥菜便都齐备。琉熙在房里漱洗得当,换了衣裙出到院中,跪坐下来与子澶、木子并坐而食。

琉熙戴着面纱,每每进一口食,都要撩纱掩面,故而吃得最慢。子澶和木子一碗粥已下肚,她却仍剩大半,另两人早已习惯如此场景,也不催她,对坐闲话,仿佛浑然不觉。

“木子今日去打些野味来,晚上我们架柴烤肉吃。”子澶吩咐道。

“好啊!师姐跟我一起吧,师姐采药,我打猎。”

“这样再好不过。”子澶敛袖看向琉熙,见她并不反对,才接着说道,“今晚有酒。”

木子贪杯,听说晚上有酒喝,拊掌而笑。倒是琉熙心里又暗暗思忖起来,“天外天”上并没有酿酒的器具,平日里,也不见子澶操持这些,可他们却总能时不时尝到美酒佳酿。脑中思虑纷乱闪过,琉熙面上却是抬眸一笑,“好啊!”

木子见琉熙吃的差不多了,进屋取了弓箭药篓出来,背在肩上,静候一边。

琉熙放下手中木碗,理了理衣裾起身,两人并肩出了竹篱,往谷外山口走去。

半日下来,木子和琉熙皆是收获颇丰,药篓半满,木子手中更是提了沉甸甸的几只雉鸡。

“师姐,你看,”木子小声俯在琉熙耳畔,指了指不远处一颗桦树后的灰影,“好像是只狍子。”

“嗯。”琉熙双眼放光,手上已跃跃欲试去解腰下素绢铜铃。

木子摁住琉熙玉手,俏皮地冲她一眨眼,举起手中玄弓,似是在说,“看我的。”他身形轻盈灵动,唰唰唰几个箭步靠近过去,张弓就是一箭。

却是未中,狍子倏然几个轻跳,穿梭于桦树林中。

木子紧追不舍,琉熙也赶忙随上前去,两人全神贯注于将要到手的美食,都不愿轻易放弃。却不料,不经意间已经追出山口,隐约可见林外山道,倒是那只狍子不见了踪迹。

木子丧气地垂头一叹,琉熙却温存而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已近日落,暮气渐起。

“我们回去吧。”琉熙说道,又指指木子手中的几只猎物,安慰他,“今天收成已经很不错了,看,好几只山鸡呢!”

木子顿了顿首,转身就要随琉熙回去。忽然,身后山道上传来纷乱脚步声,其中偶尔夹杂几声马蹄踏踏,那步声听来,分明就是战靴橐橐。

琉熙眼中精光一闪,忙拉住木子躲到巨石背后,借草木掩住身躯,探看外间情景。

烟尘滚滚过后,狼狈奔逃进山的小队人马,终于得见真容。

几个持铍秦兵奔跑在前,紧随其后的是两员仗剑的校尉,护着长铍扎成的一柄担架,末尾三骑断后,三骑中两人,看穿戴,应是秦军中的骑长,另一匹红棕烈马上,一员玄甲小将,眉目英挺,年纪虽小,却已透出雄姿飒爽。

担架上的人似是伤得不轻,已经昏迷,架着他的长铍下不时淌下的暗红血水,早已浸透血色披风。那小将的战马亦受了重伤,后蹄上一箭深入骨血,可马儿却也透着主人的风骨,似是竭尽全力忍着伤痛,随队慢驰。

看这情形,分明是一队败走的兵士,可纵是冷眼旁边,也瞧不出他们有半分乱了章法。

“此处已经是云梦深山了,魏兵一时追不上来,小将军,我们在那片树林里歇一歇吧!蒙老将军伤势沉重,也受不起如此颠簸啊!”队前一员持剑校尉向红棕马上的小将询问道。

小将在马上躬了躬身,跳下马背,向着校尉一抱拳,“听于大哥的。”

校尉一握小将抱紧的双拳,朝着随队兵士挥手,指了指琉熙和木子藏身的那片树林,“兄弟们,去林子里歇一歇。”

琉熙心中一紧,无奈那队人越靠越近,她只得一手捂住木子口鼻,一手轻抚砰砰乱跳的心口,屏气敛息,藏着不动。

“哗啦……”不料,竟是方才追赶的那只狍子惹事,刚才存心要抓它,倒是遍寻不着,此时偏偏又蹦跳出来。

“将军,有只狍子,正好抓来充饥!”一个兵士叫道。

玄甲小将背手取下壶中弓箭,“看我的。”

那狍子似是觉察到了对准自己的箭尖,小眼一转,蹦蹦蹦几个轻跳,向着琉熙和木子躲藏的巨石跑来。

琉熙心里暗自叫苦,恨不能一脚把那小畜生踹出去。

“是谁?”玄甲小将追赶猎物而来,轻易便发现了匿身巨石之后的两人。

琉熙只得闪身而出,“是我。”

现身直面的刹那,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琉熙一瞬不瞬盯住身前的小将,皮弁束发,玄甲宝弓,昔日英武少年,一转眼,竟已长成赳赳武夫。她眼中宝光流转,太液池边杏花雨下,蒙毅冒失撞入她怀中的情景跃然浮出脑海。

蒙毅懵懵望着三步开外盈盈站立的少女,素绢衣裙包裹出玲珑身躯,掩面绢纱上一对绝美玉眸柔光闪烁,如同春日池上轻漾碧波,声如黄鹂娇啼,态比月中嫦娥。眼前之人分明陌生,心底却是难抵熟悉的温情。

蒙毅放下手中弓箭,问道,“姑娘可是隐居此处的高士?”

琉熙一愣,她并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来历,可蒙毅却只一照面,就猜出了大概。不过转瞬间,她释然一笑,云梦山中隐居高士,并非她一人知晓,再看她此刻所着衣衫,一看便知不是山中樵民,那自然就只能是隐士了。

于是答道,“正是。”

“在下蒙毅。”蒙毅向着琉熙恭然一个抱拳。

琉熙瞥了眼担架上的伤者,不由向后大跌一步,方才隔得远,这会儿走得近了才认出,那伤者不是别人,竟是蒙骜。

盔下鬓角银丝闪亮,宽厚肩背上密密插着几支断矢,他匍匐于担架之上,牙关紧咬,眉头紧紧蹙成一个“川”字。

琉熙犹豫着走近,脑中闪过一丝前世的记忆,及笄那年,秦将蒙骜伐魏,并于此战中阵亡。眼中暮然升起氤氲雾气,她凄然望着身前即将伤重而死的老将,那人似乎不再是蒙骜,而是她的父亲。

父亲,在邯郸城破前的几月,亦是为国战死。他死时,也是如此痛苦,如此悲凉吗?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可有赵军也如此誓死护卫着他?

她蹲□子,轻轻为蒙骜摘下头上缨盔,葱葱玉指抚开他紧蹙的眉头,曾记得,华阳台上初见,老将军须发花白,黑袍紫冠,傲然身形如铜铸战神,谁能料想,他死时却是这般凄凉光景。

忽然,蒙骜低沉一声痛呼,惊得琉熙手间剧颤,掉落了头盔。

琉熙深知,蒙骜此次必死无疑,可她内心里却莫名升起一种无以言语的兔死狐悲,他确是要死的,可她也许有办法,让他死得不必如此痛苦。

琉熙伸出手来,向蒙毅道,“给我匕首。”

蒙毅握弓的手猛然一颤,她要匕首,她此时正跪在他爷爷的身边,却向他要匕首。

蒙毅犹豫一瞬,可只一瞬,他即拔出腰间佩戴的小刀,欲要递到琉熙手中。

“小将军。”随队秦兵齐声低呼。

蒙毅举手示意他们噤声,恭敬地双手奉上利器。

说不出缘由,他就是信她。

琉熙握住刀柄,一把扯去裹在蒙骜身上已被血水浆住的风氅,小心翼翼,以刀尖挑开硬甲的接线处,只片刻,便除去了蒙骜身上铠甲。

绛红战衣早已被利器穿透割碎,沾染血水,零零落落黏贴在老人的躯体上。琉熙只哗的一下,便将本已破碎的战衣扯开,露出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

她自衣襟中掏出一个小陶瓶,将瓶中黑色粉末倾倒于伤口之上。昏迷中匍匐的蒙骜,忽然呼出一口长气,脸上原本痛苦拧在一处的五官稍稍舒展。

蒙毅见状单膝跪地,便向琉熙一拜,“多谢姑娘相救。”

琉熙蹙眉摆手,“老将军伤势过于沉重,这药只能止痛,不能救命,不过是让将军去得不必那么痛苦罢了。”

“即便如此,蒙毅还是要多谢姑娘,请姑娘受我一拜。”

马蹄踏踏沿山道传近,才顷刻,一人一骑便到了眼前,马上兵士慌乱滚下马背,报道,“禀小将军,魏兵已追入山中。”

原本背靠大树歇息的两名校尉倏然跳起,“小将军,你换了我们的马,带着老将军先行,末将等誓死抵抗,拖住魏兵,定保老将军无虞。若是老将军让魏兵俘获,定会枭首曝尸,老将军英雄一世,万万不可受此□!”

琉熙望着手边伤重至极的蒙骜,脑中一阵阵发懵,枭首曝尸,这就是战死的将军最后的结局吗?她的父亲是否也曾遭遇这般绝境?脑中想着如此种种,嘴上的话不由说出,“你们跟我走!”

蒙毅一怔,不可置信地紧盯眼前纤弱佳人。

琉熙重重重复一遍,“你们跟我走!魏兵找不到你们!”说着指了指蒙毅肩上风氅,“给我!”

蒙毅二话不说,解开肩带,取下披风,递给琉熙。

琉熙俯□子,小心翼翼将风氅垫于蒙骜身下,以让血水不至于再行滴下。

一边的校尉和骑长,都是百战余生之人,只一瞬,便了然琉熙用意,忙也自行解□后披风交了过去,“姑娘,我们这还有。”琉熙微一颔首,一一接过垫好。

“快跟我来。”木子虽是平日与琉熙赌气吵闹,但情谊却是尽在不言之中,此刻见琉熙要救这一队人,忙从巨石之后现身,上前帮着抬起担架一角,挥手示意众人跟他走。

蒙毅带队紧跟他二人闪入山林,起初还刻意辨别方位,可只不多时,便只得作罢。但见琉熙与木子只是简简单单几个绕转,便已遥遥离开山道,隐入密林之中,再回头处,他已全然认不得来时道路,不由心中一窒。

“姑娘,姑娘如何称呼?”蒙毅追了几步,赶上先行的琉熙。

琉熙侧目相看,山风轻抚面上绢纱,掩住她的半张玉容,“叫我玉娘。”

12

12、玉影翩跹痴流年 。。。

桃花烟霞轻笼暮色中,子澶独立于草庐前,等候两袭熟悉身影,身形一动不动,仿佛被铸住一般。

期盼许久,也不见木子携着琉熙归来,心中难免有些忧虑。正在愁眉轻蹙间,终是见着了那两人遥遥步来。刚想提步迎上前去,却渐渐看清两人身后,于暮色雾霭中现身的一队秦兵,当先一员玄甲皮弁小将,眉目英挺,身姿飒爽,尤为惹眼。小将切切跟于琉熙侧后,低头与她轻语。

“玉姐姐,此处真是洞天仙境。”眼见脱险,蒙毅将红棕马交予兵士照管,显出少年本性。

“嗯。”

“玉姐姐,你们两个独自居于此处吗?”

“你别一口一个姐姐的,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年长?”琉熙退开一步,与蒙毅隔开合礼距离。

“不论你我哪个年长,我就叫你姐姐。”

“我不要你叫。”

琉熙冷冷回绝蒙毅,却见木子慢下脚步来等她,拉她一指草庐前那人依稀可见的神色,“师姐,师兄像是生气了,我们不该把外人引进来。”

琉熙远眺一眼,遥遥望见子澶面上神情,虽是仍刻意保持着昔日天高云淡的笑意,却难掩眸底的一丝不快与落寞。她赶忙撇开蒙毅,快跑几步上前。

“师兄,那受伤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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