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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利,我和你一道去好吗?”菲利普问道。
“别劳你了,我并不害怕独个儿走。”
“我知道你不会害怕的,但是我睡觉的时间快到了,临睡前双脚正想舒展一下。”
萨利没有回答。他们一块出发了。大路白茫茫静悄悄的。夏日的夜晚一丝声响也没有,他们俩都没说多少话。
“到现在天还很热。是吗?”菲利普说。
“我想这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天气了。”
但他们的沉默并不显得别扭。他们觉得这样肩并肩地走是很愉快的,因而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当来到一个栽成树篱的灌木篱墙的栅门处时,突然听到一阵窃窃私语声。在黑暗中他们见到两个人的轮廓。这两个人互相紧挨着坐在一起。菲利普和萨利走过去的时候他们连动也没动一下。
“我不晓得那些是什么人。”萨利说。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是吗?”
“我想他们也把我们看作是一对情侣呢。”
他们看到前面那间农舍的灯光了,过了一会儿,两人便走进了小商店。店里那耀眼的灯光一时使他们眼花缭乱,睁不开眼来。
“你们来迟了,”布莱克太太悦,“我正准备关门,”她看了看钟,“瞧,都快9点了。”
萨利买了半磅茶叶(阿特尔尼太太买茶叶一次总不超过半磅),然后他们又往回赶路了。耳边不时传来一声夜间野兽发出的短促又尖利的叫声。但这只能使夜晚显得更加寂静。
“我相信,假如你静静地站着不动,一定能够听到大海的波涛声。”萨利说。
他们俩竖起耳朵竭力倾听,脑海的想象力使他们听到了细浪拍击海滨沙石发出的微弱的声响。当他们又经过树篱的那个栅门时,那对情人还在那儿,但是现在他们不再喃喃低语了,而是互相搂抱着,男的嘴唇贴在女的嘴唇上。
“他们似乎挺忙的。”萨利说。
他们转过一处拐角,一阵暖风吹拂着他们的脸颊。泥土散发出清新的气息。这美好的夜晚,似乎有什么不可理解,不可名状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静寂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菲利普的心里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情感。这情感似乎充满着激情,又似乎要熔化了(这一陈词滥调精确地表达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愉快、焦虑和有所期待。他突然想起了杰西卡和洛伦佐①两人竟相媲美地互相喃喃地倾诉缠绵情话的那些诗句。然而,他胸中的激情迸发出光辉,明亮地照透了他们两人都觉得有趣的奇想。他不知道空气中有些什么东西使他的理性如此的清醒。他认为,他才是享受大地的芬芳、声响和香气的纯洁的灵魂。他从未曾感到过对于美有如此微妙的感受力。他真担心萨利开口说话而把这宁静给打破了。然而她一句话也没说。可他又想听到她的声音。那低沉的、悦耳的嗓音正是这乡村之夜本身发出的声音。
①杰西卡和洛伦佐是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剧本中的一对情侣,杰西卡是夏洛克的女儿。
他们来到了草场前,她回茅屋必须从这儿穿过。菲利普替她打开篱笆栅门。
“好啦,我想得在这儿告辞了。”
“谢谢你一路陪着我。”
她向他伸出手去,他握着她的手说:
“假如你对我友好的话,你就得像你家里其他人一样同我吻别。”
“我不在乎。”她说。
菲利普本是说着玩的。他只是想吻她一下,因为他兴奋,他喜欢她,而且这夜晚是如此的可爱迷人。
“那么,晚安!”他笑着将她轻轻地拉过来。
她将嘴唇向他贴过去。那嘴唇又温馨、又丰满、又柔软。他吻着并依恋了一会儿,那两片嘴唇微启着就像一朵鲜花;随后,他不知何故,竟展开双臂将她搂抱起来。她默默地依从了他。她的身体又结实又健壮。他觉得她的心贴着他的心一起跳动。顿时,他忘乎所以,完全丧失理智,他的感情像决口的滔滔洪水将她淹役了。他把萨利拉进树篱墙的更暗的阴影处。
CⅩⅩ 菲利普正酣睡着,突然吓了一跳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哈罗德正用一根羽毛在他脸上搔痒。当他睁开眼睛时,身边响起了一片快乐的欢叫声,而他仍然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
“懒骨头,快爬起来!”珍妮说,“萨利说你不快点的话,她可不等你了。”
珍妮这么一嚷他才记起了发生过的事。他的心凉了半截,刚钻出被窝快下床了,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脸去见萨利。一时,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责的心情。他非常后悔他干过的事。今天早晨她该会对他说些什么呢?他害怕与她见面,心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傻呢。但是孩子们不容他多想。爱德华已经拿好了他的游泳裤和毛巾,阿特尔斯坦掀掉了他的被子。3分钟之后他们都哗啦啦地拥下楼梯,上路了。萨利朝他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跟平常一样的甜蜜,一样的天真无邪。
“你穿衣服确实慢,”她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他原料想会有些变化的,微妙的变化或者明显的变化。他曾猜想萨利见到他时会是羞答答的,或者怒形于色,或者比以前更亲热些。但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她的神态同先前完全一样。他们一路说说笑笑,一块儿往海边走去。萨利沉默寡言,但她向来是那样缄默的。菲利普还从未曾见到她不是这个样子呢。她既不主动地同他说话,也不有意回避。菲利普感到无比惊讶。他本想昨天夜晚的那件事会给她带来大的变化。但是却好像他俩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这该是一场梦吧。当一个小女孩拉着他的一只手,一个小男孩拉着他的另一只手往前走的时候,他尽量地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聊天,同时一边在寻找一种解释。他不晓得萨利是否当真想把这件事忘掉。也许她也像他一样一时间感情用事失去理智,而把所发生的事看作在不寻常的环境里发生的突然事件。也许她已经决定将此事抛之脑后。这可归咎于她的年龄和性格极不相称的思维能力和成熟的智力。然而他觉得他对她一点也不了解,觉得她身上总有着一种谜一样的东西。
他们在水里玩跳背游戏。这次游泳跟前天一样的闹声喧天。萨利还像母亲似地留心照看他们每一个人。当他们游得太远时就喊他们回来;当他们玩得正热火朝天时,她就独自从容自如地来来回回游着,并且时时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不一会儿,她先上岸,开始擦干身子。接着她多少带点强制性地把孩子们一个个唤上岸,最后只剩下菲利普一个人在水里了。他乘机游了个痛快。这是他第二个早晨的游泳,比较能适应冰冷的海水了,他沉溺于带咸味的清洌洌的海水之中。他为自己能在水中自由自在地舒展四肢而感到无比高兴。他以大幅度的、坚定有力的动作击水。可是萨利披着一条浴巾走到了水边。
“菲利普,你马上给我上来。”她喊道,好像他是她照管下的一个小男孩似的。
菲利普见她那副很有权威的神气觉得很有趣,当他微笑着向她游过来时,她训斥起他来。
“你太淘气了,在水里泡这么久,嘴唇都发紫了。你看看,你的牙齿都打颤了。”
“好,我这就上来。”
她以前从没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过,似乎所发生的事给了她支配他的权利似的。她把他当作一个必须关照的孩子看待了。几分钟后,他们穿好了衣服,开始往回走。萨利注意到了他的手。
“你瞧,手都变紫了。”
“哦,没关系,那只是血液循环的问题,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把手伸给我。”
她把他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搓摩着,先搓一只,后搓另一只,直到又恢复了血色为止。菲利普既感动又迷惑不解,两眼直直地望着她,因为有孩子们在场,他不便对她说些什么,也没敢看她的眼睛。但是,他能肯定她的眼睛并非有意回避他的眼光。只是他们碰巧没有遇上罢了。那一天,她的举止丝毫没有表明她意识到他俩之间发生的事情。要说有变化的话,也许是她比平常话多一些,当他们又重新坐在蛇麻子草场里干活时,她告诉她母亲,菲利普是多么调皮,一直到冷得嘴唇发紫了才肯上岸来。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如此看来,似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唯一的反应是唤起她保护他的情感:她对他有着像关照她的弟妹们一样关照他的本能愿望。
直到夜幕降临时,他才有机会和她单独在一起,这时正在做晚饭,菲利普坐在火堆旁的草地上。阿特尔尼太太到村里买东西去了,孩子们到处互相追逐着玩耍。菲利普倜促不安要开口说些什么,又犹豫着。萨利从容、老练地忙她的活,温和地忍受这一对他来说是如此尴尬的沉默。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来打破这一沉默。萨得是除非人家对她讲话,或者有些什么特殊的话要说,否则很少主动开口的。他终于再也憋不住了。
“萨利,你不生我的气吧?”他突然脱口而出道。
她默默地抬起眼皮,毫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不。我干嘛要生气呢?”
菲利普吃了一惊,没有再说话。她揭开锅盖,在锅里搅动了一下,又把它盖上。空气中飘出一股食物的香味。她又望了他一眼,嘴唇微微张开,脸上只有淡淡的笑容,倒是那双眼睛充满了笑意。
“我一直很喜欢你。”她说。
他的心不由狂跳了起来,顿觉自己的脸涨红了。他勉强地微笑了一下。
“我以前可一点也不知道。”
“那只因为你是个傻瓜。”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也说不清楚,”她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我只知道,当你一直在外头流浪,饿着肚子来我家的那一天,我喜欢上你了。你还记得吗?那天是我和妈妈把索普的床腾出来给你睡的。”
他的脸又涨得通红了,因为他不知道她也了解那件事,他自己一记起那件事,心里就充满了恐怖和羞愧。
“这就是我不理睬其他人的缘故。你记得妈妈要我跟他结婚的那个年轻人吧?我让他来家是喝茶,是因为他太缠人了。但我知道我是不同意的。”
菲利普太惊讶了,以至一时无言以对。他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除非是幸福的感觉吧,不然他不知道它是什么了。萨利又搅动一下锅里的食物。
“希望孩子们快点回来。不知道他们都到哪儿去了。晚饭已经好了。”
“我去找找他们好吗?”菲利普说。
谈到实际的事情,他觉得松了一口气。
“好的,这主意不错,我得说……瞧,妈妈回来啦。”
然后,他从草地上站起来。她看着他,一点也不难为情。
“今天晚上我把弟妹们打发睡觉后,和你出去散散步好吗?”
“好的。”
“那么,你在树篱的栅门处等我,我收拾好了就来。”
他坐在栅门的阶梯上等候着。头顶上繁星点点,两边是高高的长满成熟的黑莓的树篱。大地散发出黑夜的沁人心脾的幽香。晚风柔和宁静。他的心猛烈地跳荡着。他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总是把情爱和哭泣、眼泪和热情联系在一起的,而这些在萨利身上都没有。但是他还是猜不透,除了爱情外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使得萨利委身于他。然而萨利真的爱他吗?假如她爱上了她的表哥,他一点也不会感到惊奇的。彼得·甘恩是位个子高大,腰板挺直,面孔晒得黑黑的人,走起路来步伐又大又轻巧。菲利普实在不晓得萨利究竟看中了他哪一点。他不知道萨利是否用像他理解的那种爱情爱他,要不然又是别的什么呢?但有一点,他确信她的纯洁。他模糊地觉得很多事情都融会在一起了:那令人陶醉的空气、蛇麻子草和迷人夜晚;那种女性与生俱来的健康的本能;还有洋溢的柔情,以及含母性爱和姐姐情谊的感情。对于这一切,萨利虽没意识到,但他却感觉到了。她心里充满着仁爱,所以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他了。
他听到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从黑暗中现出了一个人影。
“萨利。”他低声喊道。
她收住了脚步,尔后又朝栅门处走来。一阵香甜、清新的乡村气息随之而来。她身上仿佛带有新割的干草的芳香,熟透了的蛇麻子的香气以及青青芳草的新鲜气息。她那柔软、丰满的嘴唇紧贴着他的嘴唇,她的可爱、强健的身躯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牛奶和蜂蜜,”他喃喃说道。“你好比牛奶和蜂蜜。”
他让她闭起眼睛,再吻她的眼睑,吻完了一只,又吻另一只。她那强健、结实的手臂裸露出肘部。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它,赞叹它的美丽。在黑暗中它泛出亮光。她有着茹宾斯①画笔下的那种皮肤,惊人的白皙和透明,手臂的一侧长着金色的茸毛。那是撤克逊女神才有的手臂,但没有一个不朽者的手臂有她的如此优美、质朴、天然。菲利普想起了农舍花园里那些只有在男人们的心中才争相怒放的可爱的鲜花:有蜀葵花,有称为约克和兰开斯特的红白相间的玫瑰花,还有黑种草、美洲石竹、忍冬、飞燕和虎耳草。
①茹宾斯(1577—1640):荷兰画家。
“你怎么会看上我呢?”菲利普说,“我是微不足道的,跛足,平凡又长得难看。”
萨利双手捧起他的脸,吻着他的嘴唇。
“你是个大大的傻瓜,你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说。
CⅩⅪ 蛇麻子采完后,菲利普口袋里揣着圣卢克医院任助理住院医生的通知,随同阿特尔尼一家返回伦敦。他在威斯敏斯特租了一套朴素的房间,并于10月初赴任。这工作既有趣又多样化。他每天都能学到些新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举足轻重了。他常常跟萨利见面。他觉得生活非常的愉快。除了有时轮值应付门诊病人,一般大约下午6点就下班了。然后,他便到萨利工作的裁缝店去等候她。店门对面或者再远点的第一个拐角处,有好几个年轻人在那儿逛荡着,店里那些姑娘们成双成对或者三五成群结伴走了出来,女工们认得他们俩,都互相用胳膊肘儿轻轻推揉,吃吃地笑了。萨利穿着那套朴素的黑衣服,乍一看跟那个曾与他肩并肩采摘蛇麻子的乡村少女已判若两人。她快步从裁缝店出来,当与他相会时她便放慢了脚步,文静地微笑着算是跟他打招呼。他们一块穿过繁华的街道。他对她谈起在医院的工作情况,她也把当天在裁缝店里做的事告诉他。他逐渐地记住了跟她一块干活的那些女孩子的名字。他发现萨利有着含蓄的、敏锐的诙谐感。她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滑稽话评论店里的姑娘们以及她们的情人,使菲利普忍俊不住,大笑起来。她叙述每一件趣事的方式很独特,总是不动声色。仿佛事情本身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好笑似的。然而她又讲得那样机智,有声有色,以至菲利普听得哈哈大笑。这时她会朝菲利普瞟一眼,她那充满笑意的目光表明她并非没有觉察出自己的幽默。他们见面时,总要握握手;分手时,也是客客气气的。有一次,菲利普邀请她到他寓所里用茶点,但她拒绝了。
“不,我不。那会显得轻率的。”
他们相互之间从未说过一句爱情的话。她除了陪他一起散散步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别的愿望了。但菲利普确信她是乐意跟他在一起的。她还像是最初那样地使他捉摸不透。对她的所作所为他也仍未开始理解,但是他与她越熟悉,就越喜欢她。萨利能干、矜持,她的诚实品德是很感人的。你会觉得,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她都是可以信赖的。
“你是个很好的人。”有一次他没来由地信口对她说道。
“我想我只是和别人一个样罢了。”她回答。
他知道,他并不爱她。但他对她怀有极强烈的感情,喜欢有她陪伴在身边。有她在身旁,就觉得特别宽慰。他对她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对一个19岁的女店员情意缠绵似乎是荒唐可笑的。但是他尊重她,同时他对她那健壮的体魄赞叹不已。她没有缺陷,身体很棒。而她的完美的体格常常使他心里充满一种敬畏的情感,使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后来,大约他们回到伦敦3个星期后的一天,当他们一块散步的时候,他发觉她比往常特别的沉默。那沉静、安详的表情也变了,她两道眉宇间现出微微的皱纹,这是皱眉的预兆。
“萨利,怎么回事?”他关切地问道。
她眼睛没有看他,却直直地凝望着前方,脸色也暗淡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
菲利普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她的心跳一下加快了,脸也顿然为之失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你是不是害怕……?”
他没再讲下去,他讲不下去了。他的脑子里从来没有想到过发生那种事的可能,他发现萨利的嘴在哆嗦着。她竭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还不敢肯定。也许没事。”
他们默默地往前走着,直到来到了钱塞利巷的拐角处,他总是在这儿同她分手。这时,萨利把手伸了出来,脸上露出微笑了。
“请先别担心。我们往好的方面想吧。”
他走开了,但思潮翻滚心乱如麻。自己简直是个傻瓜!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认为自己是一个下贱的、可悲的傻瓜。他气愤地把这话重复骂了十几遍。他鄙视自己。他为什么自讨苦吃陷入这种糟糕的境地呢?同时,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又似乎这些念头都交错在一起,一片混乱,好像在梦魔中见到的拼图玩具中的拼板似的,他寻思自己今后该怎么办。一切非常清楚地摆在他面前,多年来他梦寐以求的一切终于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了。而现在,意想不到的愚蠢行为又给新的生活设置了新的障碍。菲利普坚定地热望过一种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生活,但又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激情。他自己也承认这是他从未能克服的一个弱点。他一到医院定下心来工作,便已经忙于安排将来的旅行了。过去,他常常力图不让对将来的计划考虑得太详细,那只会使自己灰心丧气。可如今,他认为既然这一目标即将实现,考虑考虑一下难以抗拒的渴望之情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