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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利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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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长、指导员和向导在审问俘虏,断断续续的谈话中,郑尚武也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整整三十个小时没有合眼,又承担了尖兵任务打了个捕俘战,他的体力和精力早已经到了透支的境地。

  等他被战友摇醒时,一场攻坚突袭战正要发起!。 最好的txt下载网


就在郑尚武打盹那一个小时中,尖刀连连长陈钢和向导详细审问敌军俘虏。刚开始敌哨长还不开口,后来把几个俘虏分开审讯,才从三个俘虏的嘴里拼凑出一些敌情。陈刚和向导韦晓东就是依靠这些情况攻破敌哨长的心理防线,得到了准确的敌情。

  763高地南侧的高地权且叫作763A,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军事价值,自从敌军将公路略微改造后,763高地的控制作用就被763A所替代。这就是敌军没在交通线重要控制高地763布置阵地、只派出游动哨巡视的原因。

  现实情况与战前的敌情通报有很大的出入!

  尖刀连的任务是迂回渗透后,占领763并构筑阵地坚守,在随后跟进的三营主力支援下,两面阻击敌军。切实保障西边汾土和南边敌纵深之敌不能增援劳街,也保证劳街之敌不能向南逃窜。

  如今的情况却是:尖刀连必须攻取763A才能控制公路,而763A高地上,有敌军一个加强排据守;南边的古坝村里,还有敌军一个公安屯大约一个连的兵力。763A高地上枪声一响,古坝的敌军就会快速增援高地。更糟糕的是,我军后续部队配备着同样的地图,同样遭遇到迷路的处境,很难保证及时增援尖刀连。

  继任尖刀班的一排一班很快将侦察的敌情汇报上来,敌军阵地前沿的情况与俘虏交代的完全一致。763A高地上,敌军依托山洞、断壁等有利地形,构筑了一个半永备的环形守备工事,以混凝土坑道工事为核心,配以系统的堑壕工事、单兵掩体、铁丝网、地雷阵、大功率照明设备等等,加上地利因素,形成强大的防御能力(对没有大炮的尖刀连来说)。临近公路的东面和北面,配备有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西面是难行的断壁;只有南面古坝村方向的守备力量稍微薄弱一些,是一个中国造53式重机枪班把守。

  连长陈钢、指导员严崇德、副连长王安国立即召集了班、排长们开了战前“诸葛亮会”,商定出隐蔽接敌、两点攻击,侧后(南面)主攻的奇袭(强攻)战斗方案。决定发起对763A高地的奇袭作战,奇袭不成自动转为强攻。

  833便携电台,将尖刀连的作战方案报给迷路中的营指。很快,指挥部批准了尖刀连的方案,要求尖刀连在夺取敌军阵地后,至少独立坚守十二小时。

  当郑尚武跟着战友梁忠找到班排位置。此时,三排在营机炮排重机枪班的加强下,担任第一梯队主攻的命令已经下达,副连长王安国和排长范抗美正在整编队伍、检查战前准备。

  当尖兵也好,担任奇袭或者强攻第一梯队也罢,“当兵吃粮,扛枪打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别说部队的政治思想教育和调防江口后看到的敌军暴行。这些,让单纯而忠勇的战士们早就义愤填膺,强烈要求痛击敌人。郑尚武也不例外,就算是不太在意上级的宣传鼓动工作,可真正临战时,他还是咬破手指写了请战书。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敌军布防情况经过再次确认后,主攻的第一梯队避开敌军设置的地雷阵、竹签阵,迂回到763A高地的南侧进入攻击位置。担任第二梯队的尖刀连二排,则位于第一梯队的侧后,一边警戒南面古坝村方向的敌人,一边随时准备投入高地的攻坚战斗。

  同时,高地北面的山路上,我军一名向导和两名战士换上敌军俘虏的衣服,按照正常的游动哨返回的样子,优哉游哉地接近敌军环形守备阵地。

  郑尚武头戴伪装草环,紧握冲锋枪趴在一块不大的岩石后面。他的侧后不远处,是加强给尖刀连的营机炮排重机枪班班长沈永芳。

  郑尚武和沈永芳是同乡、是同学,同年当兵,彼此自然是知根知底。以前,郑尚武是学校有名的刺儿头、“坏学生”中的头儿、打架斗殴的先锋;沈永芳则是好学生的典范,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既然对比如此鲜明,两人的关系可以用“老死不相往来”形容就不足为奇了。新兵集训后,郑尚武分配到三营九连,沈永芳分配到团直属,勉强算是同一个单位,也都是三年的老兵。可是,沈永芳如今已经是党员班长,据说战后肯定提干,还有可能推荐上军校;郑尚武却还因为战前整训期间偷吃驻地生产队的柑橘背着处分,不过一个普通的副班长而已,要不是他军事技术好被副连长王安国赏识,恐怕副班长的衔头都捞不到。

  黑暗中,两人的眼神时不时地接触一下,又很快地默默转开。实际上,两人都想说说话,交托对方一些事情。可是,敌军前沿阵地就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任何的言谈和过大的动静都是禁止的。

  郑尚武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应该在之前任何一个时候拉下老脸跟“好学生”打个招呼,交托一下后事的。战场上子弹炮弹可不长眼睛,谁也说不准啥时候就有子弹跟自己亲密接触一下子。因此连里的指战员们都写了遗书,唯独他郑尚武耍个性、充英雄,就是没写。

  他自认为没什么好写的!军装的口袋里,曾经有一份《请求复员报告》,理由是:哥哥郑尚文在建筑工地的安全事故中丧生,如今郑家是单丁而郑尚武又是超期服役。那份报告,郑尚武没有交上去,而是在衣兜里揣了半个月,在部队换防的途中,扔到不知哪个山旮旯里。

  说到底,他心里渴望战争,向往着即将爆发的战斗,希望通过建立战功,获得留在部队继续当兵的资格。只是在枪声响起之前的这小会儿时间里,他因为身边有沈永芳的关系,突然想起家乡的小镇,想起老迈的爹妈,想起手腕上还有哥哥的遗物——一块梅花牌手表,想起应该给爹妈留点什么念想。

  敌军阵地上的探照灯扫了过来,郑尚武下意识地一缩头,也是下意识中带着些恐惧的焦躁情绪卸下弹夹,就着黎明前几乎没有的天光看了看里面的子弹,立即又想起枪膛里还有一颗,想起北边随时可能响起枪声——那就是行动的信号!于是郑尚武马上又把弹夹装了回去。

  这个小动作被沈永芳发现了,随着一阵衣服跟草皮摩擦的声音,沈永芳匍匐过来,用喉咙里打转的音量道:“紧张?”

  郑尚武宁愿跟班里、排里、连里,甚至全军任何一个人交心窝子,也不愿意跟沈永芳搭话。因为自己在部队里犯的错误全被沈永芳用家信捅了回去,如今家乡小镇上的人们都知道:沈家的小子在部队表现不错要提干,郑家的坏小子始终是坏小子,经常犯错误蹲黑屋子。为此,郑尚武去年十月整训前回家探亲时,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父亲在给哥哥办丧事之后,狠狠给了不争气的小儿子一个耳光。

  不过战斗在即,身边的沈永芳终归是家乡人,万一自己光荣了,也能有个人给家里带个口信,给老父亲说句:“郑家老幺不是孬种!”

  于是,郑尚武偏头看了看沈永芳闪亮的眼珠子,同样用喉咙音道:“不,老子万一那个了,麻烦你给我爸我妈说句话。”捕俘战,郑尚武完成了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现在不恐惧、不紧张!袭击敌军游动哨,那时候的敌人没有地利的倚仗和心理准备,是单对单的较量,现在却是要攻打敌人严密布防的坚固阵地,要遭受想象得到的枪林弹雨,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啥话?”

  “保持静默!”排长范抗美严厉地小声命令,将郑尚武涌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763A黑沉沉的身影显得格外阴森沉重,不时扫过的探照灯光柱就像一支毒手一样,随时可能将隐蔽进入攻击出发线的战士们笼罩住,招来一阵猛烈的火力打击。

  腿肚子在哆嗦,心脏在猛跳,喉咙处感觉干燥异常,嘴巴里又出现淡淡的苦味,握住钢枪的手总也觉得使不上劲。郑尚武眼睛盯着敌军阵地,努力使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也暗自规划着自己的冲击路线。紧张中,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皮子,手离开冲锋枪的扳机摸索到腰间的水壶,又想到冲锋命令随时可能下达,打消了喝水压惊的想法,重新握住手中的武器。 。。


突然,“哒哒”枪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那么突兀、那么清脆。

  枪声就是最显著的命令!郑尚武还没等副连长王安国的“出击”二字传进耳朵,就弯腰起身,提着冲锋枪沿着早已看到的路线冲了上去。在他身后,是战斗小组的成员张勇和曾庆。三个人又成为第一梯队的第一梯队,相互错开五六米的距离,各自寻找掩蔽物尽量靠近敌军前沿阵地。依照侦察和战俘的交代,那里有一挺53式重机枪担任值班火力。

  763A高地的北面,枪炮声打得非常热闹,我军由三名伪装战士牵头发起的突然袭击,在轻重机枪和火箭筒的火力打击下,敌军陷入一阵不可避免的慌乱。敌人怎么也想不到在距离前线十五公里的纵深地带会遭遇中国军队的进攻,还是在最容易丧失警惕的黎明前,还是伪装成游动哨的模样,首先控制了高地北坡的有利地形!

  趁着敌人的惊惶失措和注意力北移,郑尚武迅速靠近敌军阵地,破开铁丝网,在敌军眼皮子底下匍匐前进二十多米,直到他能清楚地在夜色中分辨出敌军重机枪战位,并掣出一枚手榴弹将拉环套在小指上后,才向后方挥挥手。

  “嗵嗵嗵……”我方的重机枪咆哮起来,瞬间,轻机枪和冲锋枪的“哒哒”声也响成一片,交汇在一起,子弹带着逐渐暗淡的光芒飞向敌军阵地,立即压制住763A南坡的敌军重机枪哨位。

  敌军的机枪有些盲目地打响了,长长的火舌从枪口喷射出来,一条火力线断续地变换着方向在黑夜中拉出耀眼的轨迹。此时,郑尚武距离这挺咆哮的机枪不过十多米远的距离。身处敌人咆哮的枪口下的时候,他的头脑反而清醒了许多,战斗技术要领清晰地浮现在脑子里。他略一比划后,手榴弹出手,准确地扔进敌人的重机枪阵地里,在耀眼的黄色闪光和轰隆的爆炸声过后,郑尚武第一时间挺着冲锋枪几个跃进动作就冲进敌重机枪阵地。

  手榴弹的硝烟未散,这里却是一片狼藉,三名敌军士兵东倒西歪在机枪旁。

  敌军的机枪哑了,第一梯队的战士们爆发出一阵兴奋而紧张的喊杀声,顺利地越过敌军重机枪哨位,向敌军环形工事的纵深突进。

  刚刚经历过长期战争磨练的敌军,作战经验极为丰富,很快就判明高地南坡才是我军的主攻方向。在一线阵地失守后,立即组织起大约一个班的力量,在高地东面的高射机枪火力掩护下反扑过来。

  郑尚武刚冲了几米远,就见右边有位战友前进的身影突然停滞,后背处迸出一团血花,在武器射击时的火光映照下清晰可见。匆忙中,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让他急忙趴下,连续几个匍匐动作接近那名战友。高机子弹在他身边“啾啾”乱窜,强大的侵彻力将山体的岩石打得迸开来,激起一阵飞沙走石。

  郑尚武将中弹的战友拖进一个凹处后仔细查看,战友的胸膛被高射机枪子弹击穿,在后背撕开一个巨大的血洞,已经牺牲了!抱着战友的身体,郑尚武只觉得脑袋一阵凉一阵热地发懵,又突然醒过神来扯出止血绷带,用双手去摁住战友胸口的伤口,这样的动作毫无效果,他只能看到鲜血喷涌出来,看到战友黑白的眼珠直愣愣地看着漆黑的夜空。

  敌军的子弹在飞舞,越来越接近郑尚武身处的凹地,空气中涌动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和子弹飞过的啸叫。郑尚武回头一看,部队被敌军密集的火力压了回来,刚刚占领的敌军一线阵地和纵深阵地之间没有可作为掩蔽的植被和地形,在敌军的交叉火力下,我攻击部队被压制在半山腰上进退不得,而他自己的处境也相当危险。

  “退!”

  郑尚武顾不得战友们能否听到自己的嘶喊,环抱着冲锋枪侧身半滚着退到敌军一线机枪阵地中,却发现张勇和曾庆以及班里另外两名战士被敌军火力压制得不能抬头,更别说撤退回来了。

  此时,排长范抗美运动上来,大声喊道:“火力压制,接应他们撤下来,火箭筒!火箭筒上来!”

  郑尚武对着敌军喷吐着火舌的阵地打了几发短点射,AK47和56式一样,后坐力很大,连续射击的精确度很差,不过用短点射的方式,精度却值得称道。另外一个不得不打短点射的原因是:我军装备的56式冲锋枪散热性能较差,一梭子过后,枪管处就不能触摸,连续射击以后,弹道性能就大大下降。郑尚武的经验来自56式。

  射击暴露出他自身的位置,敌军的火力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子弹在郑尚武的身边“啾啾”乱飞,一块迸飞的小石子擦面而过,在他脸上留下一条血红的划痕。

  “狗日的!”郑尚武骂了一句,却觉得此刻自己的神经格外兴奋,脑子里却还残留着牺牲战友那双无神的眼睛。他暗想:此时害怕有个屁用,害怕子弹就往自己身上招呼了?越是害怕战术动作就越容易走形,被敌人打死的机会越大!稍微冷静一点后,转头看看身边被自己的手榴弹炸得东倒西歪的敌军重机枪,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拉开敌军重机枪手的尸体,面向敌军阵地垒在自己身前,又摸黑检查了那挺重机枪,居然完好无损。

  一个人在卧姿的条件下想要搬动沉重的重机枪,显然不太现实。旁边的排长范抗美似乎看出郑尚武的意图,一边招呼排里的机枪吸引敌人火力,一边半滚着运动过来。人还没到,话就问来:“会打不?”

  “能!”

  郑尚武和范抗美合力将重机枪拆开成枪身和脚架,转向后又重新组合起来,然后郑尚武担任射手,范抗美自动成为副射手负责供弹、指点目标。

  “嗵嗵嗵”,重机枪咆哮起来。精度高、射程远、侵彻能力强的重机枪在郑尚武的手中连续发射,将山坡上的敌军很快压制住,张勇和几名战友趁机退了回来,我第一梯队也抓紧时间观察敌情组织火力。奇袭到这个时候已经转为强攻,不过,能够顺利占领敌军一线阵地并夺取重机枪,已经是值得称道的奇袭战绩了。

  敌军很快作出调整,一挺轻机枪和两支AK专门压制郑尚武和范抗美的重机枪。直到机炮排的82无坐力炮向后喷出长长的火舌,将敌军火力点彻底摧毁后,攻击行动才变得顺利起来。

  接下来就是单兵作战、小组协同作战相结合,如同战前的强化战术演练一般。敌军火力点,有40火箭筒和82无坐力炮照顾;藏兵洞,有集束手榴弹对付;敌军一个加强了两挺高射机枪的排,在尖刀连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很快崩溃,在古坝村的敌军赶来增援前,就已经被我军全歼在763A高地上。

  四十分钟内,高地易手!突袭作战取得了完美的胜利,毙俘敌军四十六人,缴获一批尖刀连最为需要的弹药物资,得到具有一定防御能力的环形工事。我军则付出了三名战士牺牲,轻伤十二人的代价。

  战斗并没有结束,尖刀连上下忙着打扫战场,整修工事,准备应付可以预见的反扑。


郑尚武没有动,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剧烈的震动,重机枪射击时的震动!相比这种强烈的感觉,耳朵里“嗵嗵”的鸣响就显得不那么惹人讨厌了。

  纵深阵地方向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站在郑尚武面前,嘴里说着什么?是连长!郑尚武听不清楚连长的命令却知道连长在叫自己,他忙晃晃脑袋、定定神,这才隐约听到一句“郑尚武,下来!”

  连长陈钢满意地打量着趴在重机枪上的导弹(捣蛋)兵,因为他操纵的重机枪火力奠定了整个进攻战斗的胜局!不过,以前的郑尚武可没少给九连连长陈钢惹麻烦。最初是在班里惹麻烦,然后是排里、连里,后来发展到营里、团炮连、通讯连。这家伙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小牛犊子一样四处闯祸,成为全团都出了名儿的捣蛋鬼,蹲黑屋背处分的次数在全师恐怕也是排第一。可眼下,这家伙却正应了指导员那句话——“郑尚武同志机智勇敢,立功了。”

  “报告连长,全身都麻了,动不了。”郑尚武苦着脸靠在重机枪的枪身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连长。

  陈钢走近了一些,看到两个空空的子弹箱和架在敌军尸体上的机枪,以及一条没有支撑的脚架。他顿时眼眶发热,在黑暗中别过头去深呼吸了几下才忍住。

  谁都知道53重机枪的震动大,合格的重机枪发射阵地必须要稳固、牢靠,这样才能保证长时间的发射并减少震动对射手的影响。可是,眼前这枪把300发子弹的大号弹箱打空两个,重机枪的一只脚架助锄却空空地支棱着,那么,刚才机枪的发射完全是依靠人体的抗力去稳定!这就意味着郑尚武要承受巨大的震动和重量。

  范抗美把郑尚武扶起来放在一边,刚才的战斗太紧张,他近在咫尺也没发现重机枪的一只脚架是架在郑尚武的大腿上。

  郑尚武躺在地上,正好把流着花花肠子的敌军尸体看了个实在,一股浓烈无比的血腥气席卷而来,本来就翻涌着的胃部顿时敞开涌上胃酸,“呕”的一声,吐了个昏天黑地。

  几个战士很快将尸体搬走,范抗美看了连长一眼后,蹲在郑尚武身边帮他捶着背笑道:“那家伙是你打死的,你吐个鸡毛啊?”实际上,他也知道郑尚武呕吐是给机枪震的,甚至隐隐担心这家伙会不会被震成内伤?此时故意这样说,无非是让郑尚武和连长,还有自己感觉轻松一些罢了。

  郑尚武仍然在干呕着说不上话来,心有余悸地看着战友们抬着那尸体走远的方向。

  陈钢点了根红塔山塞在他嘴皮上,暗红的烟头和熏人的烟雾成为最好的止吐药,只见郑尚武狠狠抽了一口,不再呕吐,喷出一股烟雾后才道:“连长,这次我立了什么功?”

  没觉悟!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样暗暗想着。

  在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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