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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长嘶一声,低下头去,然后,迅若闪电地朝西方逃去。但是它逃跑中在主人伸手可及的地方经过的时候,主人抓住了缰绳,制止了它。
亨利没有勒紧僵绳,他抓住鬃毛,跃上了马背。他是个好骑手,一旦上了马背,马就听他使唤,受他控制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那匹马听到的声音,亨利也开始听到了,那头畜生所感到的恐俱,亨利大吃一惊地也感觉到了。
一种延续不断的哗哗声,就像尖锐而低沉的风声,在仿佛是从南到北的一个半圆形的各点上升起;阵阵清新的仿佛夹带着细微的水滴的微风,时而使这声呼叫声变得更清楚些,听上去宛如潮水击拍石子很多的沙滩的涛声。
“这是什么?”亨利问,“是风吗?不,因为是风把这种声音带过来的,两种声音我听得出不一样。或许是一支军队在前进?不对(他朝地面俯下身去),那样的话,我就会听到有节奏的脚步声,兵器的撞击声和响亮的人声。是一场大火的劈劈啪啪声?也不对,因为朝天边望去,看不到一点火光,而且天色倒像更暗下来了。”
声音愈来愈响,听得很清楚了:是远处有成千上万门大炮在能发出响亮声音的石板路上拖着走时发出的那种不间断的洪亮的隆隆响声。
亨利有一瞬间以为这种声音就是我们方才说的原因引起的,但是他立刻又对自己说:
“不可能,这一带没有石板路,军队里也没有几千门大炮啊。”这声音越来越近了。
亨利纵马奔驰,跑上一座山丘。
“我看见的是什么呀!”到了丘顶,他不禁叫出声来。年轻人看见的,他的马比他先看见,因为他用马刺狠狠地刺它的两胁,才勉强能够驱使它朝这个方向前进,当它到了山丘顶上以后,它直立起来,差点把骑在它背上的人摔下来。他们,马和骑马的人,看见的是在地平线上有一条广阔的连绵不断的灰白色的带子,齐齐整整地在平原上向前移动,形成一个广阔的圆弧,朝着大海的方向进发。
这条带子在亨利的眼里逐渐变宽,就像一匹布在抖开。年轻人望着这奇特的景象,一时还摸不着头脑,等到他把目光收回,看到他刚才离开的地方,发现那片草场浸在水里,小河的水漫了出来,开始用它那看不出是什么原因抬高的水面淹没芦苇,那些芦苇在一刻钟以前还是耸立在它的两岸上的。
水慢慢地向房子的方向流去。
“我真是个可怜的笨蛋!”亨利嚷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是洪水!是洪水!弗朗德勒人把堤坝决了口。”
亨利立即向房子那边驰去,发狂般地敲门。
“开门!开门!”他喊道。
没有人回答。
“开门,雷米,”年轻人喊道,因为恐惧使他变得疯狂了;“快开门,是我,亨利·德·布夏日,快开门!”
“啊!您不用通报姓名,伯爵先生,”雷米在屋里回答,“我早就认出您来了;不过我要关照您一句话,您要是打破这扇门,会看到我在门后边,每只手拿着一把枪。”
“你还不明白,你这家伙!”亨利以一种绝望的口气喊道,“水,水,洪水来了!……”
“别编故事了,别找借口了,别耍什么鬼花招了,伯爵先生,我告诉您,除非您从我身上跨过去,否则您别想进这房子。”
“那好,我跨过去!”亨利喊道,“可我一定要进来。看在老天爷的份上,看在天主的份上,看在你和你的女主人得救的份上,你愿意开开门吗?”
“不开!”
年轻人朝四下里一望,看见一块石头,就像埃阿斯,忒拉蒙向敌人滚过去的那块石头一般庞大,他用双手抱起这块石头,举到头项上,朝着房子前进,把它向门上砸去。
门给砸得粉碎。
同时,一颗子弹呼啸着从亨利耳边飞过,没打着他。亨利朝雷米扑过去。
雷米开另一把手枪,但起爆以后卡壳了。
“你看得很清楚,我没有武器,疯子!”亨利喊道,“因此,别再进行自卫,对付一个并没有发动攻击的人,只不过你来瞧瞧,瞧瞧。”他把雷米拉到窗前,一拳把窗子打碎。
“好,”他说,“你看见了吧,现在,你看见了吧?”
他指给雷米看,在天际,自茫茫一片洪水,咆哮着前进,犹如千军万马奔杀而来。
“洪水!”雷米喃喃地说。
“对,洪水!洪水!”亨利叫道,“洪水冲过来了,瞧咱们的脚下,河水泛滥,涨上岸来了,再过五分钟就没法从这儿出去了。”
“夫人!”雷米放声大叫,“夫人!”
“别嚷嚷,别怕,雷米。把马准备好,快,快。”
“他爱她,”雷米想,“他会救她的。”
雷米奔到马厩去,亨利朝楼梯奔过去。
听到雷米的叫声,狄安娜开了房门。
年轻人像抱孩子似的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
但是她以为有背叛行为或者暴力行动发生,使尽力气拼命挣扎,牢牢地抓住隔墙不放。
“告诉她,”亨利喊道,“告诉她我是来救她的!”
雷米正好牵着两匹马回来,听到了年轻人的喊声。
“是的!是的!”他大声叫道,“是的,夫人,他是来救您的,或者说得更确切点,他将救您,快来!快来!”
七十 死里逃生
亨利没有浪费时间去跟狄安娜解释,把她抱到门外,想让她跟自己同骑自己的那匹马。
但她怀着无法克制的厌恶心情,猛然从他手臂围成的圈圈里挣脱出来,雷米扶住了她,把她扶上为她准备的那匹马。
“哦!您这是做什么呢,夫人,”亨利说,“您怎样才能明白我这颗心呢?请您相信,我并不是要享受把您抱在怀里,紧贴在我男子汉的胸膛上的快乐,虽然为了这样的恩宠我准备牺牲我的生命;而是要逃得比鸟儿更快。哎!您瞧,您瞧,您瞧见那些鸟儿,它们在逃。”
果然,在还是刚升起来的曙光中,可以看到一大群一大群的杓鹬和鸽子惊慌地从空中迅速飞过去。夜间通常只有悄没声儿的蝙蝠,这种喧闹的凄厉的飞行,在阵风相助下,叫人听了感到阴森可怕,看了感到头昏眼花。
狄安娜什么也没有回答;但是因为她是在马上,就纵马向前,头也不回地奔上前去。
可是她和雷米的马连着跑了两天,都已经疲乏不堪了。亨利时时刻刻回过头来看,他瞧见他们跟不上他了,就说:“您瞧,夫人,我的马跑在你们的马前面,而且我还在用双手勒住它呢;求求您,夫人,时间还来得及,我不再请求您让我抱着您带您走,但是请您骑我的马,让我骑您的。”
“谢谢,先生,”女旅行者回答,声音仍是那么平静,声调中没有透露出半点改变。
“可是,夫人,”亨利向背后投去绝望的眼光,大声地说,“洪水赶上来了!您听见吗!您听见吗!”
果然,就在这时,响起一下可怕的轰隆声,是一个村庄的堤坝刚被洪水冲垮:横木,支架,土堤都倒了下来,两排桩基断了,发出响雷般的轰隆声,洪水在所有这些废墟上咆哮,开始冲进一片橡树林,只见树顶摇曳不止,只听到树枝喀啦喀啦地响,就像有一群恶魔在枝叶下面经过似的。
被连根拔起来的大树,撞到木桩上,坍倒的房屋的木料漂浮在水面上,远处传来的被洪水冲走的人的哭喊声和马的嘶鸣声,组成非常奇特、非常凄惨的合奏,亨利的战栗终于也传到了狄安娜那颗铁石般冷漠、坚硬的心里。
她使劲鞭策她的马,那匹马仿佛也感觉到危险的迫近,竭尽全力想逃出去。
但是洪水冲过来,一刻不停地冲过来,显然,不出十分钟就会赶上这些旅人了。
亨利时时刻刻停下来等他那两个同伴,他对他们喊道:“再快点儿,夫人!求求您,再快点儿!洪水在前进,洪水在跑过来!它来啦!”
洪水确实来到了,它翻滚着泡沫,打着旋涡,气势汹汹,雷米安顿女主人的那座房子像一片鹅毛似的被它卷走了,系在小溪岸边的小船,像一根稻草似的被它举了起来。它气势雄伟,浩浩荡荡,滚动着蛇的环节似的波涛,像一堵巨墙那样来到了雷米和狄安娜的马的后面。
亨利发出一声惊叫,返身向洪水冲去,仿佛是要去和它搏斗。
“您看得很清楚,您要给淹死啦!”他绝望地喊叫,“来吧,夫人,也许还来得及,快下来,跟我一块儿骑,来呀!”
“不,先生,”她说。
“再过一分钟就来不及了;瞧呀,您瞧呀!”
狄安娜回过头去;洪水离她只有五十步了。
“让我听天由命吧!”她说,“您,先生,快逃!快逃吧!”
雷米的马精疲力竭,两只前腿跪了下去,不管骑者怎样努力,它再也起不来了。
“救救她!救救她!别听她的,快救救她,”雷米喊道。就在他拼命想从马镫里挣脱出来的时候,洪水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倒在这个忠仆的头上。
他的女主人看见这个情景,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决心跟雷米死在一起。
但是亨利看出了她的意图,和她同时冲了过去,他伸出右手,一把抱住她的腰,重新跃上马背,像箭似的疾驰而去。
“雷米,雷米!”狄安娜向他伸出双臂,大声叫道,“雷米!”一个喊声在回答她。雷米浮到了水面上,抱着那种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还伴随着濒死者的虽然荒唐却是无比顽强的希望,伏在一根梁上拼命游着。
在他身旁的是他的马,绝望地用前蹄在水面上挣扎着,这时洪水已经扩展到他女主人的马那儿,在洪水前面,相隔最多二十步,亨利和那位夫人骑在第三匹马上,不是在跑,而是在飞,那匹马已经吓得发疯了。
雷米并不惋惜自己的生命,他在垂死的时刻,只希望自己唯一心爱的人能够得救。
“永别了,夫人,永别了!”他喊道,“我先去了,我要去对等待着我们的人说,您活着是为了……”
雷米没能说完,一个巨大如山的浪头从他的头上涌过去,直扑到亨利的马的脚下。
“雷米,雷米!”狄安娜叫喊着,“雷米!我要跟你一块儿死!先生,让我等他,先生,我要下去,看在永生的天主份上,我要下去!”
她说这些话时,使出了那么大的劲,具有那么狂暴的慑服人心的力量,年轻人不由得松开了臂膀,让她滑到地上,他说:“好,夫人,咱们三个人都死在这儿,感谢您给予我这种我怎么也不敢企望的快乐。”
当他勒住马说这句话的当口,汹涌澎湃的洪水就像刚才扑到雷米身上那样,扑到了他的身上;但他使尽爱情的最后一点力量,拉住踏到地面的年轻女人的胳膊。
洪水已包围了他们,浪涛有几秒钟把他们跟其他残骸碎片乱糟糟地卷在一起打转。
这是一个壮丽的场面,这个如此年轻、如此忠诚的人,冷静沉着,上半身高出于波涛之上,手里托着那位夫人,而两只膝盖驾驭着那匹垂死的在作出最后挣扎的马,希望在他临死前的最后努力中还能尽到力量。
惊心动魄的搏斗持续了片刻,被亨利右手托着的狄安娜继续把头伸在水面上,同时亨利用左手不断地拨开浮在水面的木头、尸体,如果给它们撞着,他的马会给淹死或者撞倒。
一具漂过来的躯体,在经过他们身旁时,用叹气般的嗓音喊道:
‘永别了!夫人,永别了!”
“天主哪!”年轻人大声说,“这是雷米!好,我也要救你!”他全然不考虑增加一个人的重量带来的危险,抓住雷米的袖口,把他拉到自己的左边大腿上,使他能够自由地呼吸。但是就在这时,他的马给三个人的重量压垮了,水没到它的脖子,接着又没到了它的眼睛;最后它的脚一弯,在亨利胯下倒下,完全消失了。
“死的时刻到了!”亨利低声地说,“我的主啊!把我的生命取走吧,它是纯洁的。您,夫人,”他又说,“请接受我的灵魂吧,它是属于您的!”
这时候,亨利觉得雷米从他手中脱开;他没有作出任何努力去捉住他,任何努力都是没有用处的。
他唯一的念头是把狄安娜托在水面上,让她至少可以死在最后,这样,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就可以对自己说,他已经尽了全部力量来跟死神争夺她了。
他脑子里除了死什么也不想了,突然间,在他身旁响起了欢乐的叫声。
他转过头去,瞧见雷米刚攀住一条小船。
这条小船是我们刚才看到被水冲走的那座小房子的,水流把它冲了下来,雷米被亨利救起后,恢复了体力,瞧见小船在近边漂过,就离开了他们,气喘吁吁地用胳膊划了两下,攀住了小船。
两支桨系在舷板上,一根带钩的篙在舱底滚动。
雷米把篙伸给亨利,亨利拉住篙,雷米把狄安娜和他一起拉过去,他用肩膀托起狄安娜,雷米伸出双手把她接了过去。随后,他自己攀住船舷,也跟在他们后面爬上船去。第一道曙光升起,被水淹没的平原可以看得清楚了,小船像一片树叶似的在这满是残骸碎片的汪洋大海上摇晃。
在左边两百步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冈,被水团团围住,就像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亨利抄起双桨,向山冈划去,水流也朝着这个方向推着小船。雷米执篙立在船头,拨开小船可能撞上的那些断梁和木板。多亏亨利的力气,多亏雷米的灵巧,小船靠上了,或者不如说,给抛到了小山冈。
雷米跳上岸,抓住小船的链子,使劲地拉。
亨利走上前想把狄安娜抱起来,但是,她伸出手,自己站了起来,跳上岸去。
亨利叹了口气;有一瞬间他真想再跳进深渊,死在她的眼前,但是只要他看见了这个女人,这个他苦苦盼望了那么久没能见到一面的女人,就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感情把他牢牢拴住,舍不得抛弃人生。
他把小船拉上岸,走到和狄安娜和雷米十步开外的地方坐下,脸色苍白,浑身的衣服都在往下滴水,滴着比血更叫他痛苦的水。
他们已经从迫近眉睫的危险,也就是说,从水里救出来了。洪水不管怎么强大,也决不会涨到山冈这么高的。
从这时起,他们可以仔细地观看波涛在他们脚下发怒,除了天主的愤怒,没有任何愤怒能超过它的愤怒。亨利望着这湍急的大水,它咆哮着,载着一堆堆法国兵的尸体,旁边还有他们的马匹和兵器,在他面前流过去。
雷米感到肩膀上痛得厉害,方才他的马往下沉的时候,有一块漂浮的厚木板撞到了他的肩膀上。
至于他的女伴,她只是感到冷,身上一点也没受伤。亨利尽其所能地保护了她。
亨利看到这两个奇迹般死里逃生的人只是感谢他,而对天主,他们得救的主要救星,却没有半点感恩的表示,不由得大为吃惊。年轻女人先站起身来;她注意到在西边水天相接的地方,透过薄雾,可以看到好像火光似的东西。
这些火光不用说是在洪水不能达到的一个高处燃烧。在继黑夜而来的寒冷的晨曦中,能够判断出,这些火光离这儿有一法里路左右。
雷米走到山冈上离火光最近的地方,然后回来说,他相信离他们上岸处将近一千步的地方,像是有一条堤朝前笔直地通往那些火光。
雷米认出是一条堤,或者至少是一条路似的东西,是两排笔直的整齐的大树。
亨利也去看了一下,同意雷米的看法;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事得听命运支配了。
洪水顺着倾斜的平原往下淌,把他们冲到了大路的左边,使他们转过了一个相当大的角度:这个偏向,再加上马的狂奔,使他们没法辨清方向了。
天确实已经亮了,但是满天乌云,大雾弥漫,如果天气晴朗,在澄清的天空下,就能够看得见梅克林的钟楼,它离这儿差不多只有两法里远。
“嗯,伯爵先生,”雷米问,“您对那些火光有什么看法?”
“这些火光似乎是对你们宣布一个殷勤好客的避难所,在我看来却是险恶的,我不相信它们。”
“这是怎么回事?”
“雷米,”亨利压低声音说,“瞧瞧这些尸体:全是法国人,没有一个弗朗德勒人;这就告诉了我们一场浩劫:决堤放水,是为了完全消灭法国军队,如果他们打败了的话,如果他们打赢了,那就是为了消灭他们胜利的效果。这些簧火,难道一定是朋友而不是敌人点燃的吗?难道这不会仅仅是一个圈套,用来诱扑逃兵的吗?”
“可是,”雷米说,“咱们不能留在这儿,饥饿加上寒冷会使我的女主人死掉的。”
“您说得对,雷米,”伯爵说,“您和夫人留在这儿,让我到长堤那儿去,我会回来把情况告诉你们的。”
“不行,先生,”狄安娜说,“您不能单独去冒险;我们是一块儿得救的,也要一块儿去死。雷米,扶着我,我准备好了。”这个奇特女人的每一句话都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的口气,没有人有过片刻的抗拒的念头。
亨利鞠了一躬,走在头里。
洪水比较平静了些,一直通到山冈尖的那道长堤形成一个小海湾,湾里水静止不动。三个人登上小船,小船又被重新送入到残骸碎片和浮尸中间。一刻钟以后,他们在长堤靠了岸。
他们把小船的链索牢牢地缚在树根上,踏上长堤,顺着长堤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一片弗朗德勒小屋前面,在这片小屋中间的一块种着椴树的场地上,有二三百名士兵围聚在一堆很大的篝火旁边,在他们头顶上空有一面法国军旗呼啦啦地飘扬着。
站在离露营地百步远的一个哨兵,突然间吹旺火枪的引火绳,大声喝道:
“口令!”
“法兰西,”德·布夏日回答。
随后他转身对狄安娜说:
“现在,夫人,您得救了;我认得奥尼近卫骑兵团的军旗,在这个贵族部队中我有一些朋友。”
听到哨兵的喊声和伯爵的回答声,有几个骑兵果然跑过来迎接新来的人,在这场可怕的灾难中,他们受到加倍热烈的欢迎,首先因为他们是这场灾难的幸存者,其次因为他们是同胞。有的人认识亨利本人:有的人听见他提到他哥哥的名字,也知道他。在亲切的询间下,他讲了自己和两个同伴是怎样奇迹般地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