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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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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如今进家学去也少不了麻烦,倒不如她先自己教着,等到大点儿再正式入学也无妨。

    她这个世族出身的小姐,教个把小孩子应还是不成问题的。

    沈梁重重点头,那双大眼睛这么看来越发大而亮了。

    沈羲摸了摸他脑袋站起来:“去玩儿吧,别拘着了。”

    说完她站起来,往外走去。

    裴姨娘追着到了角门下,忽然冲她深施一礼,没说什么,但看模样却像是要哭了。

    沈羲不知道缘故,也不好说什么,虚扶了一把便就继续往前走了。

    等进了穿堂到了内院,珍珠终于也忍不住说道:“姑娘今儿怎么对三爷改态度了?

    “之前您不是说他是庶子,是妾生的,跟咱们不是一路的么?您还不让三爷来见您……”

    她真是好奇极了,也顾不上什么逾矩不逾矩了。

    沈羲停步转身望回来。

    原主还说过这种话?

    她打量着像是憋了满肚子话似的她,约摸有些了然。

    难怪前几日都不见沈梁露面,合着是原主下的命不让他来。

    之前还当原主只不过脑子笨些,如今看来,这态度也很有些问题。

    不管沈梁是嫡出还是庶出,二房都只有他们姐弟俩了,这个时候不赶紧抱团对外,还去理论嫡庶什么的不可笑么?

    她虽然看人也会先打探出身,但也得分什么处境。

    原先他们张府地位殊然,为保自身利益,尊卑阶级不当回事是不可能的。

    但是眼下不同,院里这几个人,少谁都是不行的。

    裴姨娘作为丈夫与主母都死了的一个妾,完全可以在当时离府之后自行寻找出路,但她并没有。

    她若有所图,则要么图身份地位,要么图实际利益。

    沈祟信都死了,她地位也就这样了。

    来日就算沈梁金榜题命,荣耀也还是得挂在死去的胡氏头上。

    眼下二房只剩个空架子,还被自家人鄙视欺凌。而且二房确实没留下什么值钱物事,就算胡氏的嫁妆还在大库锁着,那也只是沈羲有份,沈梁分不到,她自然也无利可图。

    她与原配所生的沈羲原本应有的冲突矛盾,也就因为这些现实而化为乌有。

    她诚然不会因为当年对温婵那一救而再轻易相信一个人,却也不会因为被温婵那一害,而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

    “我别的话你们都不记,偏这些记得清楚。”

    她似笑非笑说道,粉饰着她心中的疑问。

    珍珠见多了以往她气怒的样子,眼下倒被她这神情弄得心下生怵起来,忙说道:“奴婢多嘴该罚。

    “奴婢本也猜想姑娘定是一时气头上才如此的。到底原先在杏儿沟,姑娘待三爷是极好的,还常让姨娘多顾着三爷,少顾着您这边的。”

      在杏儿沟还是好的,反倒回了府又起夭蛾子了?

    沈羲对着光秃秃的院子凝起眉来。

    原主耳根子软,又头脑简单,难不成是府里有人挑唆?

    “姑娘,咱们还要去哪儿么?”

    这是今儿第二次见她出神了,珍珠又提心吊胆起来。

    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两日她一见她沉默就不由心生敬畏,仿佛她身上自有一股能震慑人的威压,举手投足间就充斥了周身。

第024章 太欺负人() 
“不去了。”

    沈羲回神,望了眼院子,她又说道:“去叫几个人来把屋子清清吧,所有闲置的地方都收拾干净。

    “后头罩房先不动,东厢房两间屋子让他们母子搬进去住。院子里头再种些花,最好找个角上挖个鱼池,弄几块石头进去,看着顺眼点。”

    到底是安身之处,虽是破旧了点儿,也得尽量弄得像个样子。

    她眼下虽然身为拓跋人,但永远也改不去赫连人心底那份讲究。

    十二年前大秦亡国,张家阖家被灭门,算起来那个时候张解夫妇或已仙去,府里应是由哥哥张煜与侄儿阿善撑起门楣。

    出事的时候阿善应该正值盛年,张煜应该也取代张解成为了一家之主。那会儿张家也该是儿女满堂,只不知道他们尸骨如今都在哪儿?

    经过一夜的休整,她思绪也格外清晰起来。

    当时未能察觉的疑问,如今总不时跳到她脑海里。

    首先最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大秦不似大周民风开放,温婵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她究竟从哪里雇的凶手凶她?

    就算她有钱,她总得需要渠道来认识这些人。

    就算她有渠道,对方也不可能那么莽撞,不弄清楚被杀的是谁,就贸然下手。

    当时大秦天下,真的遍地都是为了点银子,就不惜被权倾天下的张家玩命追杀的人吗?

    如果只是为了银子,那凶手把温婵要杀她的消息贩给张家,难道得到的不会比温婵给的钱更多?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杀手蠢得离谱,温婵总归还得撇清自己的嫌疑。那么,事后她又是怎么脱险的?

    张家不可能对张盈的死没有半点疑虑。

    为了堵住张家人的眼耳,她绝对得费上十二分精神。

    而就算仅凭她温婵个人的能力能做到以上这些,那么她嫁给徐靖也应该完全不成问题。

    那她后来为什么又嫁到了韩家?

    这个韩家,当年又是什么人家?

    她隐约觉得,在当年温婵那一簪刺死她的狰狞面孔背后,还有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她这里扶着廊柱出神,珍珠听她交代完却不敢怠慢,立时前往三房所在的撷香院而去。

    她们院里并没有人能够办得到沈羲所说的这些事,而中馈掌在三太太纪氏手上,要人行事,自然该去请示纪氏。

    撷香院也在东跨院,只不过位于拂香院北面。

    昨夜沈歆才从万荣堂被骂离开,纪氏就赶了过去。

    起初她是不想去的,上房毕竟是上房,虽是老太太不在了,可也还是有两个太姨娘在。

    屋里起什么纠纷,她这个做儿媳的说什么都不方便。

    何况老爷子还特地安排了孙姨娘协同她一起打理中馈。

    既然孙姨娘也有话事权,那她更乐得当聋子。

    但后来下人来回禀说连沈歆都给骂了出来,她就不能再装听不见了。

    这家业来日便就是长房继承,虽说三房也有份,可到底越不过黄氏去。

    且此番黄氏带着儿女在京师住了这么久也没有去意,怀着什么心思她也不难猜出来。

    倘若沈祟义真调回京师,那她手上的中馈大权必然得归还黄氏。

    没有这中馈权,她损失的又岂是一星半点?

    这眼皮底下沈歆都吃了亏,再装不知就难免被黄氏抓住把柄,赖她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过问。

    整个书房里乱糟糟,只知道沈若浦丢了东西,又不知是什么东西,问了也没人明说,只有孙姨娘答了句,说是公务上极要紧之物。

    纪氏想起孙姨娘那副模样就不由皱起眉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沈若浦非得派个孙姨娘协助她管家?难道是格外宠着孙姨娘吗?

    可从前胡氏在世时他可没有这么做。

    孙姨娘如今即便有分管之权,也没见沈若浦对她格外好上哪一点,可见不是因为独宠她。

    独独权力到了她手里沈若浦便如此,想来是对她的能力没有信心。

    在他这个公公眼里,她这个拓跋贵族出身的三媳,竟比不上死了的二媳!

    她锁眉扶额,心意一点点浮躁。

    余光忽然望见不远处炕上坐着,正偷偷撩着丫鬟发帘的沈渠,不由又针刺了似的直身喝斥起来:“贱人蹄子!没见爷们儿正习着字么,整这些勾当,可见是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精!”

    她抬手拿起只杯子甩过去,杯子落在地上,摔成几片。

    丫鬟吓得连忙跪地磕头,沈渠也立刻垂头拎起笔,装模作样练起字来。

    只是写了两笔又偷看一下地上丫鬟,心思竟没有一刻完全落在笔下。

    门外大丫鬟紫薇闻言走进来:“怎么了?”

    “把这贱蹄子拖出去,让余嬷嬷好好赏她几板子!”

    纪氏余怒未消,怒斥道。

    紫薇连忙跟着厉声骂了丫鬟几句,领着她走了。

    绿萍进来沏了茶给纪氏消火,又顺势切了盘蜜瓜给沈渠。

    端着盘子的白皙素手一伸过来,沈渠又不免多看了几眼。

    纪氏满心眼里全是火:“你们沈家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绿萍没想也沾了身灰,暗地里瞪了眼沈渠后脑勺,默不作声出门来。

    到了廊下,正遇见有小丫鬟远远地过来道:“绿萍姐姐,梨香院的珍珠在外头,说是她们院子要作清理,请太太拔几个人过去。”

    绿萍一腔郁闷正不知该冲谁发泄,再一听是梨香院,便将她劈头盖脸骂起来:“没见太太正陪着二爷习字吗?哪有那么多功夫理那些破事!

    “收拾个屋子都要太太派人,她们院里都是太太小姐么?出去几年回来倒长脸了,你也是没眼力见,怎么什么事都接茬!”

    她这里骂得声音不小,一是心里着实恼着沈渠而借口发泄,二则是实在也鼓不起那勇气去回纪氏,借此让纪氏听听怎么回事便罢。

    哪料得珍珠这会儿就站在院门下,院门距此不过十余丈,竟是把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顿时她只觉寒意裹身,浑身发颤,气得竟是连气息都吐不顺畅了!

    她们院里统共就三个下人,这也叫做出去几年回

    来长了脸?!

    倘若他们把人手给足了她们,他们又何曾会为这点事来烦她?眼下倒成了他们的不是了!

    当下也不等那丫鬟来回话,转身便就回了梨香院。

第025章 登门造访() 
沈羲却还立在廊下与裴姨娘说话,见她红着眼眶飞奔回来也不由都愣住。

    珍珠抹着眼泪道:“这未免太欺负人了,搁在从前,她们三房要做什么,咱们老爷太太可是从未说过二话。

    “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就是上门投靠的亲戚,也没有这么落拓的,早知道,咱们倒还不如留在杏儿沟自在!”

    裴姨娘轻斥她:“胡说什么?姑娘大了,不回府来,难道一辈子困在那山沟沟里不成?”

    说完她凝眉看了眼沈羲,又忧虑地锁紧双眉。

    眼下这模样,又怎能不让人叹气?

    外人只道沈家二房虽然只剩下弱女幼子,但起码也是官户之后,走出去也是体体面面的。

    可哪里知道如今也就剩下个空壳子,哪里想得到她们在自己家中竟动辄艰难,随便做点事情便得受闲气?

    “不如咱们去寻寻孙姨娘?”珍珠稳住情绪,又说道。

    沈羲想也未想地摇了摇头。

    不是她瞧不起孙姨娘,而是昨日在老太爷书房,看得出来沈歆与孙姨娘关系不错,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姨娘,统共也只生下个女儿,论身份哪能和黄氏沈歆相比?

    眼下她巴结她们还来不及,在明知道二房不受宠的情况下,又岂会帮她们说话,而忍长房不快?

    就是去寻她,也必然要碰钉子。

    “那我还是去叫上元贝和刘嬷嬷,自己慢慢腾罢。”珍珠擦去残泪。

    这也不成。

    院子虽不大,可真要清理起来那也够她们受的。

    况且她前世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的方面还行,唯独这起居上却少不了人服侍。加上她又是个假冒的,没了她们在,指不定什么时候便露馅了。

    沈羲扫了眼她,思忖片刻,说道:“咱们手头不是还有十来两碎银么?你这就取点钱,托二门下哪个家丁出去买两盒好些的点心回来。”

    珍珠没问她买点心做什么,反倒是疑惑:“如何要托家丁?奴婢自己去不就成了么?”

    沈羲听闻微顿,而后才又忽然想起来。

    大秦礼教甚严,女子无事要尽量不出门,是因为赫连族人本就奉儒教为国学,遵巡周礼。

    而拓跋族人世居北方,一部人的祖先还原在北方草原上游牧过,他们祟尚武力,因此礼教规矩上却没有那么严格。

    在大秦几百年统治下,在中原土地繁衍数代,虽是也融合了不少,但大多数拓跋官员府中,对女子的管束是相对放松的。

    所以如今的大周,虽承袭了世代的等级制度,也提倡女子端庄婉约是为高贵,但在民风上却宽松许多。

    这自然也是许多赫连贵族们不愿与拓跋人联姻的另一个原因,他们认为拓跋人粗鄙随意,不如他们血统高贵。

    珍珠拿了钱出门去,裴姨娘也伴着沈羲回房来。

    “倘若办不成,便也就算了,我与梁哥儿住在后头也不是不行,何必这般劳神劳力。”

    沈羲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说道:“你住得下,不代表他们这做法就是对的。

    “而且不是你们觉得那罩房里也不错,我这院子就不用拾掇。

    “眼下我或许没有办法搬回抿香院,但不管住哪里,都得活出个精气神来,人家想埋汰咱们,咱们就真让他们给埋汰了么?”

    裴姨娘无言以对,不过望着浑身上下透着自信与坚定的她,却隐约觉得精神渐起。

    “姑娘这两日,当真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忍不住上前接过犀角梳,替她梳起头发来。

    沈羲抚着眉眼五官,微叹一气,没有作声。

    于她们来说,她这皮囊下的自己是陌生了,可于她自己来说,看到如今这副形容,却更为陌生。

    那具她用了整整十六年的身躯已经化成灰,镜子里的面孔已不是原来的她。

    这里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珍珠就拎着三盒点心回来了。

    沈羲赞赏地看了她两眼。

    点心是在京师老字号“昌裕兴”买的,而且还是那里的招牌糕点,从前她就挺爱吃,没想到如今都改朝换代了,这店面和瑞丰行钱庄一样还在。

    也不知道来日她出门上街之后,整个京师城还有多少是记忆中的景象?

    而位于玉玑坊的张府,如今还剩下几分轮廓?

    “姑娘上次就说过好久没吃这家的点心了,奴婢就在心里记着。”珍珠被夸了,双颊红起来。

    沈羲把点心重新装好,笑了笑,却示意她和元贝拎着点心跟她出门。

    沈府东西两跨院,原先是抿香院所在西跨院最为热闹,可自打二房出事,西跨院也冷清下来,相反是长房三房同在的东跨院这边热闹非凡了。

    出到二门内天井的时候,沈羲特意往西南角上的抿香院望了望,透过穿堂与庑廊望过去,院子已经上了大锁,外表看着虽是新净,但终归透着股沧桑落寞的气息。

    她至今不知道沈祟信夫妇究竟死因为何,究竟什么原因使得沈若浦会连血脉亲情都不顾,忍心看他们姐弟过着连下人都敢给脸色的生活?

    退一万步说,二房就算再不肖,人都死了,也该了了。

    何况若真有欺宗灭祖之举,他沈若浦何不将他们姐弟也赶出宗族?

    可见,沈若浦对二房,应该是不完全只剩厌恶的。

    到了撷香院,沈羲看看匾上几个字,跨步进了门。

    这里早有丫鬟见到她们,迟疑着走过来了。

    “我来给三婶请安,烦请去通报一声。”

    她给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愣了下立刻会意,自荷包里取了块买点心剩下的碎银递过去。

    从前的沈羲当然没有让她这么做过,若她还会这招,也可免去许多苦头了。

    可从未知晓该如何做这种事的她,那模样神情,偏生就做得如行云流水,既不显拘促,还让人觉出一股坦荡爽利之气。

    丫鬟也从没见过这位愣木头似的的二姑娘居然还会递钱行方便,顿时呆了呆。

    “三婶可在?”

    沈羲扬唇又补一句,她便就连忙将碎银给收了回来,道了句“姑娘稍候”,便就一溜烟进去了。

第026章 欲擒故纵() 
她堂堂二姑娘前来婶母屋里串门,却还得留在门下等通报,若放在从前,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存在。

    珍珠元贝们偷觑一眼她,见她面无不悦,忽也心定下来。

    少顷,那进去的丫鬟便就转出来,为难地道:“我们太太正养神,姑娘不如改日再来。”

    珍珠元贝皆有些丧气。

    沈羲略顿,而后道:“也好,正好昨儿晚上大姐姐送诗集过来给我的时候,说她过两日便要去赴什么刘夫人的寿宴,反正我也只是路过,既如此,我便去她房里先坐坐。”

    说完,她就当真转了身,往外走去。

    这丫鬟却倏地皱了眉,沈歆什么时候跟她那么要好了,还大晚上地给她送诗集?

    她是纪氏身边的二等丫鬟,纪氏什么心思她大致是有数的。

    这里瞧着沈羲走了,她便立刻转身,朝院里奔去。

    纪氏这里看着沈渠写了几行字,心里才渐渐好些,听青梅匆匆掀帘进来把门口事情一说,也不由把身子直了起来。

    “刘夫人?哪个刘夫人?”

    青梅道:“奴婢近来只听说刘阁老的夫人要做寿,这事京师只怕都知道。”

    纪氏移开目光望向窗外:“长房要去刘府贺寿?”

    朝中阁老府办寿宴,沈家自然是得有人情往来的,可这份情面却是由沈若浦出面去行。

    若是论子弟们单独走人情,从前沈崇信在的时候或许还有几分可能,如今长房与三房却没有这份体面。

    他们长房居然要去刘府贺寿,这背后目的怎么会简单?

    刘湘岚是吏部尚书,她们此去,自然是想替沈祟义谋求回调之机会了。

    沈祟义若调回来,影响最大的可是她纪氏……

    “去把她追回来!”

    她执着扇子站起来。

    沈羲刚走出拐角,青梅便已经顶着副笑脸追上了她。

    “姑娘走得好快,我方才刚回屋里,太太就醒了,听说姑娘来过,忙让奴婢请您回去坐坐呢。”

    沈羲笑道:“这可怎么好?我是正打算去拂香院的。”

    “进屋吃杯茶,也耽误不了姑娘多少工夫。”青梅极力劝说。

    沈羲便就慢吞吞回头瞅了眼珍珠:“那你先拿着回去,元贝跟着我便成。”

    珍珠微顿,倏然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立刻拎着花了一两多银子买来的点心颌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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