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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道:“那当然。我很想念他。”
但这是两码事。
“羲儿。”
他沉默下来。
她也没再说什么。
瑜慧比她激动。
“姑姑就应该像从前一样,神气地走到天下人面前,理直气壮地被姑父挽着坐上皇后之位!
“以此打消那帮对姑父虎视眈眈的女人们的妄念!”
她漫不经心地笑:“那你的小未婚夫知道你有个当皇后的姑姑,岂不是更得吓趴?”
“姑姑!”瑜慧不想跟她说笑,凝重地摇起她胳膊。
她敛笑低头,没有回应。
她把与他从头至尾的事情重新再捋了一遍。
她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地呆在后宫做他大殷天下的皇后。
厮守相伴,与拥有名份,本就是两回事。
如果是从前,她的确会得意地骄傲地接受,甚至有可能霸道地跟他放话,哪怕他成了皇帝,他的妻子也只能有她!
但是现在,她反而更安于这种平淡。
萧放再来的时候,是早晨。
初秋的朝阳透过微黄的叶隙照在院子里,石缝里浅浅冒头的秋草在畅快地沐浴晨光。
薄雾浅淡,没有风,他立在院门内的梧桐树下,穿着绣着金龙的玄色袍服,头顶束着游龙金冠,身后侍卫宫人成群,愈发衬得他身躯挺拔英武,美仪风范无人可及。
卫羲儿在庑廊下,却是独坐着。
隔着大半个庭院与前呼后拥光芒四射的他遥遥相望,也不显单薄。
她双手撑膝,托腮微笑着欣赏他:“就差头顶树上栖只金凤凰了,这样我的院子到了夜里都可以不用点灯。”
“凤凰不是坐在廊下了么。”
他略带没好气地走过来,半蹲在她身旁,捉起她的手指摇晃着:“跟我回去,嗯?”
她抽出手来摸摸他的脸。
“好。”
虽然说更希望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可是,还是得回去的吧?
她的家人都在那里,那么她的家就在那里。
大殷朝的皇帝开始悄没声儿的夜不归宿了。
这件事最先发现的当然是乾清宫的太监们。
他们先是发现皇上回来的晚,后来越来越晚,而且更衣的时候还能闻到衣服上陌生的香。
这股香气是绝不同皇帝平日接触的那一类,是类似于脂粉的味道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心里跳了跳。
后来他们又发现皇帝有时候回来,穿出宫去的中衣中裤也换了,换成了布料依旧舒适,但是手工明显不是宫里制作的陌生衣裳
他们心口紧了紧,偶尔手下动作也会有些颤抖。
再后来他们侍候皇帝沐浴的时候,竟然在他肩膀上发现了好几道牙印还有他的脖子
太旖旎了!
太虐人了!
太监们觉得,他们都快要窒息了!
毕竟皇帝自打燕王府起就没有听说亲近过哪个女人,这证据一次比一次明显,他们不能再当作看不见。
能令得皇帝梅开二度,并且为之开了荤的女子,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负责起居注的太监等了他半个月也没见他主动提及半个字,便就斗着胆子捧着纸笔到了他跟前。
皇帝只扫了一眼,就把他摊开的簿子合了起来:“不用记。”
有了这句话,那私下里的猜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太监们想象了一下太子那边知悉后的反应,都觉得每天把脑袋捧在手上过活。
难不成刚刚平定了朝廷,后宫里又要掀起波澜?
于是再没有人敢私下传递半个字。
东宫那边也不敢透露半点风声
皇帝却不以为然,他每天心情很好。
如果不是商量过后觉得元旦之日宣布最好,他应该早就把她拐回来了。
杜嘉的父亲杜远楠就是原先的武宁伯,不知该说他八卦还是该说他心细,总觉得皇帝近来眉梢眼角春意泛滥,活似夜夜洞房。
没人的时候他就嘿嘿嘿地道:“皇上有喜了?什么时候带进宫,也让咱们几个拜见一下二嫂子呗?”
皇帝瞄了他一眼,喝茶不说话。
二嫂子
杜远楠莫名觉得后颈有些发凉,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要不是靳修从旁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他定是还要追问的。
皇帝夜里在妻子跟前邀功:“我帮你把远楠给削了,让他去营里强训新兵一个月,不准回家。”
从前自阵地上赶回来取笑卫羲儿吃醋的那七个人里,杜远楠就是取笑得最得劲的那个。
卫羲儿笑:“这种害人家夫妻分离的事,你以后还是少干吧!”
他从身后环住正对镜松发髻的她,一面嗓音低哑解她的衣带:“是我错了。我给娘娘侍寝好不好?”
谁家新燕啄春泥(24)()
除夕。
还没天亮,就开始下雪了。
纷纷曳曳地,一开始很小,然后逐渐变大,到了下晌,就成鹅毛大雪了。
瑜慧和两个妹妹正在给卫羲儿梳妆。
她有些紧张:“姑姑,插紫色的绢花好还是插金色的绢花好?”
卫羲儿想了想,没插花,挑了两枝萧放给她的那两枝步摇插上了。
她本来也有点紧张。不为别的,只为马上就要见到她的儿子和儿媳。
但是一想到他在宫里等着她,她又什么不安的情绪都没有了。
他护着她跨过那么多艰险的时刻,他是她心底的英雄。
自昨夜开始,宅子门前整条街都已经有侍卫进驻了。
而她远在京外的几位嫂子和侄儿女们都提前进京了。
她今日先进宫,明日他们会以后族的身份进宫朝贺,然后接受封赏。
萧放早遣了太监过来交代过事宜。
四个侄儿都是经过风雨的,且这些年也在他暗中照顾下苦读诗书,如今不光是体魄十分强健,才学人品也很出色,更不会因为未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而失礼。
他们都是卫家的顶梁柱。
瑜慧伴着她上了进宫去的马车。
对于怎么进宫这件事,他也是跟她探讨过许多回的。
原本他想以皇后凤辇,再配上完整仪仗风风光光地来接她,如此方显郑重。
但一则尚未册封便使鸾驾来接,将生出许多麻烦,二则他深思过后,心下也并不甚乐意。
“你我早就成亲了。以凤辇接你,那就好比再娶。我只娶一次亲,你不是再娶,在我心里,你只不过是离家住了几年回家而已。”
卫羲儿也觉得大张旗鼓地入宫事情更多,也难以控制,她更宁愿以低调的方式先和萧淮他们见面。
“到底要不要提前告诉他们呢?”她又问,“缓缓有身孕,万一吓着她了就不好了。”
“放心。她半天三更地连坟地都敢闯,胆子大着呢。”他宽慰她。
想了想他又说:“那丫头应该也察觉点什么出来了,上次我问她拿胭脂,她就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不过,咱们儿子知道真相后,或许反应会有些大。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这些年没有动刀子杀过我呢。”
说着说着他苦笑起来。
她就捶了他一下。
也是啊,幸亏那么些年事态没有失控。
倘若有一件事上失了手,她和他也不会有今日的结局。
马车在午门下换了软轿,人来人往的,去东宫的命妇也多,没有人留意宫门下太监不安地等待着的,这位着装简单,但浑身上下透着看透世事的淡泊的女子是谁?
她先到乾清宫。
他脚步匆匆地进来,也不顾身后还有大群的宫人,一把将她抱住。
她越过他肩膀笑看着他身后一众瞪口呆的宫人,拍拍他的背:“你吓着人了。”
他再抱了会儿才把她放开,接而牵着她往坤宁宫去。
“这几日先住在坤宁宫,这是规矩。过几日再搬去钟粹宫吧。我真是恨不得你就住在乾清宫,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
身后宫人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虽然已经获准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十三年前被皇帝及时救了下来的卫夫人,但以往皇帝的深情也只是表现在不近女色上,别的地方还是很正常的。
怎么私下里在妻子面前,居然是这样子肉麻的话张口就来的么?
这么说来前阵子皇帝身上的牙齿和脖子上的红痕都是夫人留下来的了?
好羞耻
好残忍
以后天天都要接受这样的折磨了!
有东宫那对成天秀恩爱的太子夫妇,本来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就已经很过份,没想到这又来了一对!
而且还是至尊级别的,东宫还能避避,这里压根都没法避开,让人怎么活?
萧放陪着卫羲儿简单用了晚饭就去了前殿,在今夜里,六部都得为明日的册后大典作准备。
临走前他俯身在她脸畔印了一吻。
她送他出殿,瑜慧去收拾床铺,她便在各处漫步起来。
殿里放的都是他们从前在卫家的东西。
他的兵器,盔甲,舆图。她的梳妆镜,喜欢的花瓶,香炉,零零碎碎的这些,都很实在,也很亲切。
不光是她自己的东西,甚至是他的,她也每一样都有着感情,那些兵器和盔甲上落下的痕迹,有可能还是与她一起时留下的。
岁月早就把他们俩拴在了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了。
“你是谁?”
正看着,身后就来了人。
是怀着身孕的沈羲。
很奇怪,在这一刻之前,她心里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她见第一面,但真正见到的这一刻,她忽然什么不适的猜想都没有了。
有可能是她这两年里一直熟知着她,把她当成了萧淮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有可能是她肚里怀着萧淮的孩子,使她回想起了自己怀着萧淮的时候。
也有可能是她的惊疑反而使她镇定,又或许是她本身给人的感觉就容易亲近。
“卫夫人!”
果然,她还是震惊了。
她笑了笑:“缓缓,你该叫我母亲。”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吧?
虽然比她预想的样子要好很多,但她的确是语无伦次了,甚至还转头看起了左右。
她觉得抱歉,如果她怀着萧淮的时候有人这么吓她,她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阿盈!”
贺兰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来,紧接着进来的是他率领着的正在议事的众臣。
他脚步急促地走进,看了眼沈羲,然后望着卫羲儿,喉头滚动地伏地跪了下去:“夫人!”
面前跪了一大片,大多是才自乾清宫收到消息,震惊而且瑟索的人们。
“夫人回来了?!”
就近的霍究也闻讯赶来了。也带来一批亲军卫的将士。
在卫家,卫羲儿待他们如待萧淮一样尽心。
再然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那声音逐渐靠近,从一开始杂乱到如雷声一般,然后渐渐清晰,到最后只剩一个人的脚步,像越近逼近的雨点,到了门槛下,倏然停住。
萧淮手里长剑咣啷落地,那如山巍峨的身影,如殿里烛光一般地摇晃起来。
“母亲?”
————
下一章这个故事就完结了。
虽然我也很喜欢燕王,想继续接着虐虐文中的单身狗们,想把这把糖一直一直的撒下去,但是老的故事总会有结局,新的故事总要开篇,让我们在下一段故事里见
谁家新燕啄春泥(25)()
他喊得很轻,怕是幻影,声音大了会惊散。
也怕是他们捉弄他,反应太大迎接他的是他们的哄笑——虽然没人够胆,但他仍然怕。
他从身体和心灵上已经遭受这种失去有十三年,陡然失而复得,那样的彷徨,该怎么形容呢?
他转身抱住沈羲,在她肩膀上哭。
沈羲红着眼眶轻拍他的背:“是母亲回来了,是真的,去吧。”
他仿佛这才有了底气,有了胆量,走过去,跪下来。
卫羲儿哭笑皆为艰涩,她甚至于需要在身后的榻上坐下来才能接住扑过来的他。
她的儿子,这么高大,这么英武了!
从前在沧州看见,总是隔了一层时空,如今实实在在地拉着他的手了,她才觉得自己还是母亲。
满殿文武不知什么时候已印着眼眶退了出去。
悲恸过后是欣喜,是激动,是欢悦。
这场重逢,蕴含了太多的情绪,太多的故事。
萧淮真正像个孩子,跪在她身前,抱着她不肯撒手。
卫羲儿含着泪冲沈羲笑:“五郎这孩子,让缓缓操心了。”
沈羲也哭着笑:“五郎很好,母亲把他教得太棒了!”
萧放带着大臣们过来的时候,殿里已经只剩下萧淮夫妇,贺兰淳和霍究,瑜慧,以及等着他到来的几位礼部官员与掌宫太监们。
“这就是你们的皇后。”
他站在帘栊下,转身向众人宣布:“明日凡在京的命妇,除去疾病在身或确有原因不能出席的之外,一律都须进坤宁宫前来参拜。
“册封大典上要宣读的圣旨,也记得拟全面些。”
说完他又面向卫羲儿,温柔地哄她:“累是累了点,但是也没有办法。”
他心疼她,但他更需要向天下所有人宣告她的存在,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她之于他是独一无二的。
曾经他们那样热烈的相爱,他曾经欠她的风光的婚礼,他要用最为隆重的册后大典来补偿。
“等大典过后,我再陪你去沧州祭祖。”
这晚坤宁宫未眠,东宫也未眠。
大半个京师都未眠。
明日的追封仪式变成了册后大典,且皇后还是据说十三年前就过世了的卫夫人,炸的人简直没法睡。
在没有获得确切内幕之前,几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猜测出来的版本,甚至于杜远楠等人出了宫连家都没回,直接追着明显早就知情的靳修到了靳府求问真相!
但不管怎么说,卫夫人没死是事实,她会是他们的皇后是事实,皇帝这么多年与她牵牵绊绊,总也割舍不下她也是事实。
没有人会想到这些年皇帝竟把她藏得这样严实!
也不免有人想到之前韩凝曾高傲地拿丫鬟来埋汰萧放的作法,然后把消息第一时间送到了教坊司。
久已无人问津的韩凝听完,呆了半日,又笑了半日,随后又哭了半日。
想当初她满心里把萧放当顽石,却没想在萧放眼里她却只是汪泥沼而已!
是谁成就的她这番自视甚高?
又是谁让她以大周第一贵女的身份沾沾自喜多年?
窗外残月惨淡,像极了她。
原先蠢蠢欲动想为皇帝充盈后宫的一些人,在获知卫羲儿已在宫中后也立时老实。
皇后若是别人倒罢,既是十三年前的卫夫人,那么这后宫是再也不可能有人能插足得进去了。
“还是想想将来有没有可能嫁太孙,或者嫁小皇子,小皇孙什么的吧!”
人们暗地里纷纷地想。
三更起,开始一系列繁琐的程序。
到了祭完太庙之后,则在乾清宫举行册后大典。
大典之后是命妇朝贺。
早在皇帝登基之时卫家已沉冤昭雪,这次又依律颁旨赐了爵位。
当年的真相被一一照实披露,皇帝没有隐瞒自己的半点作为。
卫老先生被追封忠义王,皇后的几位叔父等也都有封谥
诸事繁冗,不再赘言。
一晃,春天就来了。
这几个月宫里宫外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朝上安宁,社稷安定,后宫和睦,浑然已是万万人心里描绘过许久的太平画卷。
尤其是这种情况下当差的太监们,起初想想,这世道其实还挺好的。
没有后妃们勾心斗争需要站队,也没有储位之争让人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甚至觉得,他们简直可算是历届宫人里最为幸福的一届了!
但呆久了真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来自两宫里的伤害委实太多。
宫女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成天看着这一老一少俩美男子一颗心全扑在了各自媳妇儿身上,这眼界起点太高,满了岁数放出去,她们也不知道上哪儿再找这样的去嫁。
比起太监们来,这一切岂不更令她们感到绝望
但又能怎么办?还是得坚强并微笑地继续生活。
贺兰谆最近是能不进宫就不进宫,跟才中了探花郎,又考了庶吉士的梅麒英见天儿地在一起。
梅麒英也不想进宫,毕竟碍眼。
霍究倒是得意,经常带着沈嫣往各处走走,沈嫣要是没空,他就去他们俩眼前晃晃,找找刺激。
不过一个贺兰谆已经是攻击力十足,再加上个实力不弱的梅麒英,霍究显然也讨不着什么好处。
萧淮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沈羲还有多久才生,成抱着老婆又不能碰的感觉实在太煎熬。
这么说起来,活得最赛神仙的还得属乾清宫这位。
花园里卫羲儿正握着竿子在钓他养了好久的锦鲤,她最近跟沈羲新学会了钓鱼,正上瘾。
虽然只是锦鲤而已,养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虽然是有感情的,但是媳妇儿要钓着玩,也是没有办法
不远处的凉亭里,萧淮看了眼正与沈羲一边钓鱼一边探钓着技巧的她,略微琢磨了一下,然后就与翘着二郎腿、坐在石桌那头一颗接一颗吃核桃仁的萧淮说:“去年韩顿想跟你讨过去的那个铁矿,你想不想要?”
自打亲娘回来了,萧淮仿佛就有了靠山,简直浑身都是力量!
最近几个月过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都恨不能挨个儿地告诉全天下人,他也是有娘的
听到这里他便就抽空瞅了他老子一眼:“什么意思?”
萧放慢吞吞地把茶盅放下来,一贯不咸不淡地说:“我记得天狼营那八万将士还在使着原先的那批武器,那铁矿至少可以满足成立一个五千人的精兵营的条件。
“答应我监国半年,让我带你母亲出去玩玩儿,我就把铁矿拨给你,让你拿去讨好你媳妇儿。”
萧淮正悠然抖着的脚尖蓦地就停下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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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答应的徐靖的小番外,我再想想。有灵感我就补上,没有灵感大家就脑补吧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