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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终于脱困,径直去了衙门。找到贾捕快,将组织上头意思交代清楚,解下背上木匣递他,道:“你订的六柄。现在因这事儿大家开会忙得没时间,着实不好弄。你把剩下一半也给结了,拖这么久该两清了。”贾捕快眼瞟我腰中令牌,眼红问:“升到白虎堂了?”我点头,没表情。贾捕快眼更红问:“分红几成?”我本以为他要羡慕地问及第二册剑谱,然后我一脸漠然说“你又不是不晓得规矩,废什么话!”没想他却来这么一句,我大失所望,惟有默然。贾捕快皮笑肉不笑,看货掏钱。随后扯几句闲情,约好改日喝酒,即出衙门,就近找了家客栈进食歇脚。
当夜,韶湖之上张灯结彩。韶州几位大豪在湖心摆宴,共庆良宵,追念屈原。从外观看,湖心酒楼其实就是一偌大的画舫,雕檐画壁造价不菲。周遭鱼贯而列众多高档客船张灯结彩,同样气派磅礴。我们乘的荷叶小船划过去简直自惭形愧,再看身边大腹便便绫罗绸缎,更觉自家寒碜。至门口大汉递上请贴,与迎宾咬耳几句,领我顺利进去。开宴在即,宾主往来寒暄,眉开眼笑,大厅上下喜气洋洋。找到了容光焕发的牛干,寒暄一回,拉扯去吃酒。
入席之后,见过李文雍等一干大人物,一一客套。不久宾客到齐,夜宴开始。几位大东家陆续起身领酒,词间感慨万千,沧桑淋漓,曾几多风雨几多愁,此刻尽溶于杯中,杯干往事如烟散。又叹国事忧忧,不堪远瞻,个人薄力,终不过随波浮流,满心怅惘又一酒表尽。不久,宾客相继喝开。酒过三巡,主方宣来艺人助兴。两侧下房各一列华服女子长拖袖缦盈盈走出,向厅上一施礼。随即一声琴啸,众女转动香身,翩然起舞。长缦游飞,琴声委婉,佳人如画。东家领头,众宾客响应,满堂喝彩,对艺术的兴致高涨。在艺术的感召下,我等忘却世间纷扰,歌舞升平。
蓦地厅下阵型一变,众女一通穿梭,忽呈一圆而立。圆中仅留一红衣女子,那红衣在圆心灵快地旋转,熊熊一团尽似火烧,长缦广舒似焰苗起伏。焰中,女子纤纤柔体,一环指一曲臂,隐见一雏鸟柔展翎翅。周遭女子则定格作各姿齐齐投目。此刻琴声骤急,如雹破棋盘,碎冰棋子丁丁撒地,东奔西走紊中快意。须臾焰戛然熄,鸟形俱现。痴片刻,忽跃起,尔后连连跃起,凌空舒袖,宛若翔游。周边众女亦舒卷袖缦,紊中有序或萦绕或穿梭围红衣舞转。而各人舞姿无一相同,或若天鹅抚羽,或如孔雀开屏,或似鸳鸯戏水,或比鹭鸶游晴……此际琴声亦转为轻快,曦斜丛林春风携来马蹄得得。渐次地,红衣舞姿舒缓,众鸟纷纷依来袖下。祥云架虹,流光异彩。琴声至此一音一吐,声声清澄余音绵绵,一弘清泉心涧流淌,青山秀水,都来目帘前。
(1)第一章(20)
我逢此景,心绪飘摇凡酒不挡,乐悠悠不思蜀。又一曲不知名曲,曲美舞美佳人美。众人且赏尽兴,又酒兴高涨。我不知怎么倒睡着了。也不知多久,牛干摇起我道:“小王爷的公子带来的,可是宫里女人,快看看。”我晃了晃脑袋,兀自昏昏沉沉,左顾右盼也不知他说谁,嚷问娇娥何在。牛干一掌盖我嘴上,压声道:“不要命了这么嚷嚷?报了角儿人还没出来呢,”我掰开他满是油腥的手,笑道:“什么尤物,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报琵琶半遮面?”牛干一推我道:“快看快看,出来了。”
我放眼望去,见厅下一白衣女子头戴笠怀抱琵琶姗姗而来。垂纱遮面,行不露足,犹若堆雪琼苞,玉洁冰澄。最是施礼那一曲身的柔意,低低一声“青荷见过各位大人”,滴碎金砌雨,敲碎玉壶冰。
一大师有感而发,琅琅上口道:“女子女子,正道是女子者,好也!”
在座皆叹:“然,好女子也!”
我跟着叹一回,心下暗忖:这声音好生耳熟?
大师座旁一俊杰对其仰慕道:“大师,鸟!”
大师误将这马屁以为名词解释,道:“鸟?鸟者,又曰鞭,大补也!”
在座又皆叹大补,我亦跟着叹一回。
只听一人道:“青荷,如此良辰美景,为大家贡献几曲如何。”
青荷道:“是。”
侧房一名丫鬟搬来坐椅,青荷纳一万福款款入座。我回首寻那发令之人,见是一年少公子,衣冠堂皇。
青荷转轴拨弦,微垂首幽幽唱起。信手拈来“后庭花”,唱花不老月复圆,声似空谷杜宇啼,倩与花月长少年;忽而转弹“水仙子”,凄凄凉凉指下吟,叹息离恨少知音,夜对孤灯无意寝;语歇清奏“琵琶语”,花底流莺悄叮咛,拢捻抹挑无须看,浅浅水声山中来;低低又唱“阳关曲”,三劝君尽酒一杯,就中角徵宫商羽,直教流霞催人醉。举杯欲饮未沾唇,收拨画弦曲已终,留得裂帛空回响,犹闻孤鸿云外鸣。满堂宾众迟迟静,陡起喝彩如山崩。青荷整裳施礼,抱琵琶低眉离去。
面纱后的容颜,清楚陌生,但有冥冥中一说,我十分确定是她。奇怪的是心中出奇平静,恍如做梦一般。梦?这念头一闪我便明白,是了,之所以心如止水,是因身在梦里。有她的梦不知几回,旧景重温洞房花烛万般都过来,如今却怎地还梦个含蓄?单给我听听声儿罢了,非但喜不起,我反而很悲伤:你含蓄不打紧,怎地还携了一富家公子进来?瞧他那等德行,金玉其外,百絮其中。
起身离座,拎了壶酒朝门去。对着墙开了一路门,行至走廊一老者拽住我,道他是屈原,递碗命我敬酒祭拜。我说:“滚你的蛋!”一把将他撂倒在地,跨过去。
走出厅门,舫外烟花竞放,漫天绚烂大地欢愉,江上灯火连成片,光明盛景。漫无目的溜达,不知怎么到了楼顶。星光晦蔼,瓦色深沉,我就地而坐朝天自饮。寒风缠人,月影云移,我只呆望着隐在月牙后面一张清秀笑脸,心中美不胜收。蓦地视线里一团晶莹,定睛再细看时,已人去月空。我酸楚一笑,感到世间嬉愁万千,归个酒字。劝君更尽一杯酒,从此萧郎是路人……
据说英雄死后,活在世人心中,可谓不朽汗青。我想起屈原,曾听师父讲过一个故事。说自屈原死后,后人在每年五月五这日都用竹筒盛米投江中以祭奠他。到了东汉建武年间,有一叫曲回的人遇见一屈原,对他道:“闻君见祭,甚善。常年为蛟龙所窃,今若有惠,当以楝树叶塞其上,以彩丝缠之。此二物蛟龙所惮。”那曲回便照他话做。后来流传以及演变,有了今日做粽的遗风。细想来这故事是师父为向我标榜彩丝术的厉害而讲。而我之所以记住却不因此也不因屈原,只是里面提到蛟龙。虽说这龙生活比较郁闷要靠偷屈原他老人家米为生。
我擎起壶向口里浇酒,那壶没长眼,老对不准我嘴,浇得我满脖子凉风。忽飘来一阵清香,泌人心脾。我坐起,冲着对面白衣飘飘的女子干笑。我道:“青荷,我知道你不是青荷。嘿嘿嘿嘿。”
青荷冷冷道:“哪里跑来的醉汉,休要胡言乱语,免得讨打不说,我的人许会将你扔进湖里喂了鱼。”
我道:“好你个温露萌,而今攀了高枝,便要如此待我,比陌路人也不如。枉我日思夜念,你倒说,我几时恼了你,惹得你恨。”
青荷肩头一颤,近前道:“奇怪,你究竟何人?你既知道我名字定认识我不是?我这会儿才细看你,果是有些眼熟。原先见你疯疯癫癫,我一个女儿家,直害怕,口气便没了轻重。你若不介怀,可否告明身份。”
我开怀作笑,道:“小事一桩,不成过节。你原是我夫人,我自然认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倒忘得梭梭快。”
青荷嗲笑道:“去你的大醉猫,谁是你醉猫夫人。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再不理你,丢你一人在这孤苦伶仃醉生梦死,可莫怪小女子不知冷暖。”
“青荷姑娘?公子爷请你回去!”一名家丁模样的汉子一溜儿小跑来到近前,瞥我一眼,续道:“姑娘怎地被这醉汉纠缠上了,他没敢不规矩吧?”
青荷道:“没事。我出来散心,可巧遇上。公子爷叫我?”
家丁道:“公子爷有事,不等宴散了,请姑娘随小的回去。”
青荷低头看我道:“你也都听见,我身系要事,没有陪你斗嘴的闲工夫,快告诉了我,你到底是谁?”
我重新躺下,摇头道:“这样不好,你连我名都要问连模样不给我看,还牵扯了一个进来,当真可恶。”
青荷生气地咿唔了声什么,随家丁翩然而去。近处又安静下来。我陶醉地嗅着风中残留的清香,心潮起伏。忆起那些恍如隔世的景,不知怎么又熟睡过去。迷迷糊糊中我想:好生奇怪,难不成要是场梦中梦?
万没料到,这一睡竟是三天。三天后的拂晓,我在一间布置典雅的房中醒转。房中一名俊俏的小丫鬟拍手欢喜道:“睡大叔,你可算醒啦,你真是能睡。”
我迷茫地望着她,死活记不起这是谁。丫鬟兀自道:“你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了三天了。睡大叔,这三天,可都是我照顾着你,给你在鬼门关拽了回来。我人都瘦了一圈,老爷说等你醒了叫我管你讨银子买补品吃,我才不要。常言说知恩图报,可我是例外,你受的是我的恩,所以你也是例外,报答的话我不准你说一句……”
我心说罗嗦什么,买给你就是。坐起身将房间打量一圈,断未来过这里,也不似姑娘家的闺房,不由又去看那丫鬟。我问:“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呆了一呆,将脸飞红,不知言语。
我问:“我这还是做梦么?”
丫鬟低头自语道:“哪有男的随便问姑娘名字的,人家叫有容。”
……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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